紀嶢聞言更崩潰了,他一腦袋撞在電腦顯示屏上。


    “拜托停止你的扭曲發言好麽溫霖,為什麽你現在變成這樣了!”


    “我一直都是啊——我以前說過不止一次吧,想搞壞你來著。不過你好像以為那是情趣,沒當真。”


    紀嶢默了下。想起每次溫霖說這種話時的場景,頓時捂臉,誰會把那種情況下說的話當真啊!溫霖還總是說想弄死他或者把他關起來什麽的,難道他會覺得這是實話……等等。


    有可能溫霖說的,真的是實話啊!


    “實話哦。不是情話,是一看到你想到你,腦子裏就會自然而然產生的想法。隻不過我意誌力比較強,又比較能忍,所以……”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那邊的溫霖貼心補充道。這時候紀嶢才驚覺這人,觀察力不是一般的強,他以前隻感慨對方溫柔細膩,但換個角度怎麽覺得有點細思恐極。


    好變態,真的好變態。仔細回憶了一遍溫霖在滾床單時,都對他說過什麽,又回想了一遍溫霖沒追到他以前,對他的各種未遂,紀嶢簡直要被這人變態哭了。


    該怎麽說呢……就,他能全須全尾活到現在,而不是他們兩個之中死一個,真要感謝溫霖的忍耐力。他以後再也不嘲笑對方能忍得不像個男人了。


    他勉強收拾好自己崩掉的心態,堅強地轉回正題:“徐葉葉什麽情況?怎麽忽然想請我?我們又不熟。”


    紀嶢還是很有惡毒女二的覺悟的,察覺自己的心思以後,他沒事基本不往徐葉葉跟前湊。雖然他們是能一起逛街吃飯看電影、摟在一起睡一張床的奇怪關係,但紀嶢堅稱他和徐葉葉不熟。


    溫霖臉上掛著假笑,好整以暇道:“因為她跟張鶴掰了,叫你過去,大概類似於正房太太合離前,給注定要進門的填房送管家鑰匙吧。”


    果不其然,紀嶢又一次驚呆。


    “什麽鬼!他們怎麽掰了?不會是因為我吧!?”


    欣賞夠了紀嶢的表情,溫霖才笑吟吟道:“想什麽呢,當然是因為你啊。”


    “……”


    “你不知道麽,他們兩個早吹了,就是你跟徐葉葉開房的第二天,張鶴去接她,回到家就掰了。張鶴的戒指揣了四年都沒送出去,最後送給徐葉葉了一個易拉罐拉環。”


    “……”


    要素過多,槽點太密集,紀嶢一瞬間甚至有點被哽到。


    憋了半天,他虛弱地問:“你現在還困麽?”


    “謝謝嶢嶢,我現在不困了。”


    對方溫良恭儉讓地答道,還是那副特溫柔俊秀的模樣。


    紀嶢摁住隱隱作痛的胃,誠懇道:“謝大佬往日不殺之恩——既然精神了就快去工作吧,爸爸,兒子求您了。”


    溫霖心情大好,眉眼彎彎:“那你去麽?”


    “去,我去行了吧!快掛電話吧趕緊的,我現在看到你的臉就胃疼!”


    溫霖愉悅滿足地掛斷電話。


    紀嶢握著黑屏了的手機心有餘悸,把臉往掌心一埋:“我到底放飛了哪門子的邪神……”


    第153章 chap.71


    溫霖是哪門子的邪神紀嶢不知道,徐葉葉的腦殼壞掉了他倒是清清楚楚。


    徐葉葉慶祝生日的地方並不是酒店,而是家私人會所的包房。也就是說這不是個商業酒會,而是朋友聚會。


    雖然徐葉葉的朋友他也認識一些,但說到底,他覺得這不是該他出現的地方。


    他是下了班獨自過來的,衣服沒來得及換,是一套頗為正式的黑色西服,看上去很是人模狗樣。


    將挑選的水晶手鏈遞到徐葉葉麵前,例行說了句生日快樂後,他用胳膊肘推了下徐葉葉:“你叫我過來幹嘛——不要說你想跟我一起演小時代。”


    徐葉葉今天穿了一雙細高跟,看起來聘聘婷婷、風姿綽約,就是有點站不穩。冷不防被推了一個趔趄,她不爽地瞪了他一眼:“給填房太太交管家鑰匙。”


    溫霖那個大嘴巴,用一個梗同時調侃了兩個人。也不知道這種把人劃分成正房太太、填房、姨太太、小妾的風氣是怎麽開始流行的,紀嶢張口就想吐槽溫霖狗嘴吐不出象牙,轉念忽然想起,先這麽亂叫的是張鶴,頓時啞火。


    他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張鶴跟我清清白白,我們沒關係。”


    徐葉葉和溫霖齊齊發出冷笑。


    有人湊過來跟徐葉葉搭話,畢竟是今天的主角,不好長時間和某人說小話。徐葉葉轉頭去招呼別的朋友了,紀嶢找了個角落縮著,端著一盤點心吃。


    他叉了一個比口紅大不了多少的紅絲絨小方,剛想放進口中,眼睛不著痕跡地掃視了一遍室內的來客。


    “在找張鶴?”


    忽然響在耳邊的聲音嚇得紀嶢一哆嗦,手沒拿穩,眼睜睜看到紅絲絨從叉子上脫出,順著他的西裝滾到地上,沾了他一身奶油。


    “……”


    紀嶢摁住額角“啪”地爆起的一條青筋:“溫霖你是不是找打。”


    說著回頭一看,果然看到端著起泡酒,衣冠楚楚含笑看著他的溫霖。


    “明明是你心裏有鬼,才會被嚇到。”


    某人無辜道。紀嶢猜他在進化後一定對著鏡子練過,才能做出這麽婊裏婊氣又氣死個人的笑臉。


    紀嶢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對,我就是在找他。好久沒見,想他了。”


    來呀!互相傷害啊!


    溫霖的笑容看不出半點破綻,除了他,沒人知道他有沒有受到影響:“哦,那你要失望了,張鶴今天肯定不會來了,他們一家子都去奧地利度假了。”


    “……”紀嶢掏了掏耳朵,“哪兒?”


    溫霖笑容不變:“奧地利。”


    紀嶢先是聽愣了,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什麽後,瞬間爆炸。


    就他媽離譜——他幹爸和幹媽兩個大老粗,都是跟他親爸媽一個工廠裏出來的,紀嶢還不知道他們?張鶴更是個隻知道打籃球的阿宅,最多在家打個遊戲吃個周黑鴨——他們?去奧地利度假?紀嶢寧願相信他們去了澳大利亞看羊駝!


    紀嶢氣得腦殼發暈,石錘了,他們都被他這個變態同性戀嚇到了,一家子人都在躲他。他們兩家二十多年的情分,大概是徹底斷了。


    越想越火大,越想越委屈,紀嶢緊緊攥著叉子,簡直要嘔出一口血來。


    溫霖也不笑了,就這麽靜靜看著他。


    包廂裏熱熱鬧鬧,燈火通明,歡笑聲不斷。隻有這個角落仿佛被陰影吞噬,與世隔絕、寂靜無聲。


    隔了好一會兒,紀嶢把空了的盤子端走:“算了。”說著,他站起身打算再拿點東西,還問溫霖要不要。溫霖搖頭,他就拿了一堆點心零食回來。坐下後,先是重新叉了一塊紅絲絨。


    “呸,好甜。”


    他說著,木著臉把它推開,又叉了一塊橙肉,接著臉狠狠皺起:“……真酸。”


    盡管嘴上說著酸,但紀嶢還是捧著那碗水果沙拉,認認真真在吃。一邊吃還不忘招呼溫霖:“一下班就過來,可餓死我了。你不吃點?”


    溫霖沒說話,隻看著他演。


    紀嶢演不下去了。


    他的薄唇,忽然掛不住似的,猛地顫抖了兩下。他沒再說話,收回視線,低頭大口大口吃著碗裏的食物。百香果、小番茄、芒果……吃到切成小塊的香蕉時,他像是被哽住了,吞了好幾下才吞下去,卻還是努力地把它們吃得幹幹淨淨。


    徐葉葉發覺這邊氣氛不太對,樂顛顛跑過來一看就驚了:“紀嶢,你怎麽哭啦?”


    紀嶢用餐巾擦了擦嘴,放下後又是一張漂亮麵皮。他沒好氣道:“誰哭了?”


    “哦,”她訕訕道,又沒話找話,“說起來,你現在的事兒該知道的都知道了,那兄弟倆肯定不考慮了。就剩溫霖和張鶴,你要選誰?”


    說著挽住溫霖的手臂長籲短歎:“溫霖啊溫霖,咱們太太團要被拆散了。”


    溫霖一直對徐葉葉很好,換紀嶢敢在這麽在雷區蹦迪,他就要搞紀嶢了,徐葉葉這麽說,他還配合地做了個遺憾的表情。


    紀嶢現在沒有插科打諢的心情:“你再裝瘋賣傻我就走了。”


    “……”徐葉葉也不笑了,她順勢坐到了溫霖旁邊。


    站在徐葉葉自己的角度上,她真沒覺得自己是腦子有坑。


    雖然她和張鶴分手了,但還有來有往地在聯係,昨天晚上張鶴還專門給她打了個電話。


    當時徐葉葉正在試穿明天的衣服,看到來電時,她搔搔臉,按了接通。


    “真是操了,今年我又沒法趕回來了。”


    對麵傳來男人疲憊沙啞的聲音,一聽就是熬了許久後的狀態。


    他們兩個分分合合那麽多年,挺有意思的一件事是,從大學開始,幾乎每年徐葉葉的生日,張鶴都沒法到,徐葉葉都習慣了。


    她坐到梳妝台前,一麵琢磨著明天的妝容,一麵掛著耳機和對麵聊天。


    “多稀罕啊,前幾年你沒在,我不過得也挺開心麽,反正咱們早分了。”


    話一出口她就有點後悔,可張鶴不愧是張鶴,這狗男人竟然沉默了一下後,痛快地點頭了:“也是。”


    徐葉葉無語得不行,她拆開一個眼影盒,這是才出的新款,從裏麵挑了個桃紅色抹在眼瞼上。


    “我說張鶴,我跟你介紹個對象吧。”


    聽筒那邊的張鶴頓住了。


    昏黃的燈光在他硬朗的輪廓上投出利落的陰影,他垂下眼簾。他濃密筆直的睫毛像是一排小小的、沉默的士兵。


    “誰?”


    徐葉葉試了試,覺得不太滿意,又換了個大地色。這次她學乖了,先在手背上抹了一道。


    “還能有誰,紀嶢唄。”


    “……”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張鶴靠著牆,頭往後仰,閉目聽著對麵女孩子倒騰瓶瓶罐罐的聲音。他聽了一會兒,忽然笑了笑。不為什麽,就是覺得想笑。


    他的聲音依舊很穩,不像是聽到心愛的女孩子,要把他像貨物一樣推給他養大的小孩。


    “你認真的?”


    徐葉葉試好了顏色,開始琢磨眼線的畫法。她才學到了一招,想試試勾長的、嫵媚的眼線。


    “廢話,所以現在在征求你的意見啊。雖然有點對不起溫霖,但在我心裏你肯定比他重要對不對。”


    “這樣啊。隨你。”


    徐葉葉手抖了一下,眼線斜飛了出去,像一把小刀割破了白紙。她冷靜地倒卸妝油,把花了的妝擦掉,重新化。這次,她的手很穩。


    “張鶴,你知道麽,我在試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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