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棋子快鋪滿棋盤,兩人速度都慢下來許多,落一子都要思索片刻,大家也跟著緊張起來。但沒讓他們緊張多久,陶睿落下一子輕輕敲了敲桌麵,挑眉道:“你輸了。”


    “啊?”齊朗又仔細看兩眼,推算出三步以後他必輸無疑,無論怎麽走都一樣,陶睿已經看到那一步了。


    他頓時一拍桌子,就在眾人以為他要發火的時候,他起身就抱住陶睿,興奮道:“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是爛泥,你棋藝比我高,哈哈哈,以後不愁找不到人下棋了,哈哈我明日就拿一副好棋去找你,不,今日,今晚我就去,我們兄弟二人抵足而眠,下一通宵棋也行。”


    陶睿頭疼地推開他,嫌棄道:“我就知道你是這反應。”


    齊朗拍著他肩膀笑,“你小子,騙了我好久。你就是怕我抓著你下棋才回回輸給我對不對?哼,可下被我給逮住了,對了,我還要回去和我爹炫耀,我交得可不是狐朋狗友,我眼睛利著呢!”


    眾人跟著一陣笑,都想起了之前齊禦史不滿齊朗交友的事,同時也為他捏一把汗,這人也太不會說話了,把“狐朋狗友”這些親爹罵人的話都說出來了,真是沒給爹留顏麵啊。想必今日之後,齊禦史不會再攔著他找陶睿了吧?


    陶睿也覺得這傻孩子太好忽悠了,原主輸給他分明就是因為棋藝不精啊,不過就讓他自己腦補吧,這樣他還快樂些。


    陶睿對眾人說:“時候不早了,快些比試琴藝吧,我還要把這些彩頭當了換銀子呢。”


    大家又一陣笑,都覺得他在說笑。不過之前和陶睿比試的人都輸了,看陶睿還這般自信,顯然琴藝也相當好。擅琴的都不太願意出來和他比,雖說今日輸給陶睿不算太丟臉,但過後人們提起今日的事,難免會將輸了的人一並提起議論。


    輸總是不好的,之前挑戰陶睿書法的公子就已經後悔了。


    等了片刻無人出聲,三公主想了想說:“我來吧。”


    大家都很驚訝,他們還沒人聽過公主彈琴呢!


    三公主笑說:“我自幼喜愛彈琴,父皇都誇過的,陶世子,今日我來和你比一比,你可要拿出所有的本事來,若你贏了,要教我心服口服才行。”


    陶睿欣然應戰,“三公主先請。”


    彈琴不能同時來,三公主淨手焚香,先行彈奏了。她大概受了之前那首詩的影響,心裏一直想起已逝的母後。盡管她這麽多年得到了父皇疼寵,是所有皇子公主中最受寵的一個,依然不能彌補母後那份親情。


    反而她受到的寵愛越多,她心裏的愛也越多,就越發為母後的死而難過。


    琴聲可以傳遞感情,她心中悲傷和思念的情緒透過琴音傳遞給現場的每一個人,隱隱還透著些孩童對母親的依戀不舍。好多小姐已經紅了眼眶,公子們也感到鼻酸。


    控製不住的難過感染了眾人,三公主的琴技已經無需特意點評,這樣的程度絕非一般人能彈出來的,看來三公主說自幼喜愛還得過皇上誇讚是真的,她真的琴技高超。


    等輪到陶睿彈琴的時候,眾人包括三公主都有些緊張了,前頭三公主彈得那麽好,最重要的是帶動眾人情緒變得悲傷,這局太難破了。


    第9章 冒牌世子爺9提到她都帶著鄙夷


    喜怒哀樂,向來哀痛是最好傳遞的,如果陶睿也用這一招,那就落了下乘,再說三公主是真情流露,很難超越。陶睿若想將他們代入其他的情緒,那也太難了,他們正處於心情低落,品味哀愁的時候,哪能那麽快歡樂起來?


    所以這一局難了,大家既想看陶睿輸一場,又想看陶睿五連勝。心情之矛盾,讓陶睿離他們遠遠的都感受到了。


    陶雅還小聲鼓勵道:“大哥別緊張,放鬆些,像平日裏一樣彈奏就好了。”


    陶睿笑笑:“那怕是不行,我上次亂彈琴,把那師傅都氣走了。”


    大家哈哈笑起來,想到那情景都覺得好笑。往日很看不上的紈絝行為,在陶睿有真材實料之後,就變成惡作劇一般的玩笑了。連他們自己都沒注意到這樣的轉變,就這麽自然而然地腦補了很多理由為陶睿開脫。比如琴都彈那麽好了還上什麽課?多出來的時間玩一玩不好嗎?


    笑過之後,齊朗突然驚呼,“你故意逗我們的吧?謹之你狡詐!方才的悲傷之感都淡去不少了。”


    眾人一想還真是,此人狡詐,當真狡詐。連三公主都忍不住笑了一聲,覺得倒也是個好方法,這陶睿確實聰明!


    陶睿淨了手,端正地坐好,勾唇笑道:“比過這一場,今日差不多就要散了,大家乘興而來,當然也要高興而去,反正我每次聚會都是高興離去的,所以這一曲就讓大家舒心吧。”


    不少人心想,他每次是高興離去,但他讓很多人不痛快地離去了啊,過去那些年陶睿可沒少與人起爭執。偏每次他嘲諷了別人樂嗬嗬地走了,把人氣得要命,發誓再不與他來往。


    想想,那些事也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沒什麽原則上的重要的事。照陶睿這個性格來看,莫非從前陶睿都是覺得大家樂嗬樂嗬地聚會,不必較真,姿態才那麽隨意?莫非那些不屑、不在乎,都是因為聚會不是正式場合,隻當做玩了?


    那被他氣到的人也太冤了吧,說不定他都沒記住那些人是誰。


    但不得不說,接受了這個理由之後,好多人開始深思,是不是像陶睿這樣的想法才是對的?才更愉快?本來大家聚在一處就是為了娛樂,何必認真地比來比去傷了和氣?像今日陶睿和大家比試,似乎從頭到尾也沒有那種嚴肅的氣氛,更沒有那種爭鬥的壓迫感,所有人都輕鬆自在,多好啊?


    想來今日要不是公主發話,陶睿根本就不會和他們比吧?


    這格局,這心胸,當真是值得他們學習的。


    好多人還在思來想去,陶睿的琴音已經響起了。


    出乎意料的,陶睿的琴聲一點都不激烈,反而美妙和緩。剛聽時不覺得,聽了片刻就慢慢被他代入一種意境中,仿佛天更藍了、水更清了、樹上的鳥兒叫得更動聽了……


    周圍的一花一草,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微風徐徐,透著溫暖和溫柔。


    在這美好的天地間,一個孩童歡快地玩耍,他漸漸長大,看到了世上更多美好,交到了誌同道合的好友,學會了更多有趣的遊戲,擁有了更多的快樂,也將他的快樂帶給大家。


    他始終像一個最快樂的孩子,保持最純真的那顆童心,珍惜每一份愉悅,也尋找著更多更多的歡樂。他的一生都保持不變,所以他一生都擁有無盡的歡樂,直到白發蒼蒼,告訴孩子們要懂得珍惜,把他的這一份快樂又傳遞下去,最終,他也還是一位快樂的老人。


    在場眾人不知道他是怎麽傳遞出這樣一種情緒的,聽著琴音就感覺一幅幅畫麵在腦海中徐徐上演,也許他們感受不到那麽細致,但他們能感受到愉悅的情緒,感受到快樂和珍惜,感受到一份美好的願望,那就是一生無憂。


    琴音令他們心曠神怡,仿佛他們就是那個孩童,在郊外嬉笑著放風箏、和好友歡樂地聚會、在草原上痛快地策馬奔騰、滿心愉悅地給後代講自己一生的故事。一生無憂,那是他們所有人的向往,就算現實很難實現,此時此刻,陶睿的琴音也讓他們體會到了那種愉悅。


    悲傷的情緒早已掃空,他們如今每個人都感覺好輕鬆、好平和,內心鼓鼓脹脹地充滿了舒適愜意。原本有些不順心的人更是感覺心裏的鬱氣都散了,是這些日子從未有過的舒心,當真神奇。


    陶睿說,他這一曲要讓大家舒心,高高興興地離去,他做到了!


    琴音一停,三公主就鼓起掌來,在場的人都先後回過神跟著鼓起掌,這是給陶睿最大的肯定。在今日之前,要是有人說他們會為陶睿鼓掌,他們怕是要笑掉大牙。


    他們不由地想到,陶睿為何會彈奏出這樣的曲子?三公主的悲傷能感動人,是因為她當真思念娘親。那陶睿呢?他的曲子這樣觸動人,是否是因為他本身就有這樣的向往?向往一生無憂,快樂到老。


    怪不得他一直悠哉玩樂,他生來富貴,被立為世子,將來就是宣國公,不知比世人的起點高了多少,何必辛苦拚搏?他過目不忘,各種才能都是學學就會,自然不願老實地繼續學下去,他又不靠這些博美名。


    如此想來,陶睿簡直是無欲無求,那他過往的一切都能解釋了。他已經擁有了太多,隻想人生得意須盡歡,又何錯之有?


    即便有人認為堂堂兒郎就該上朝堂、上戰場,建功立業、報效家國,也不能指責陶睿追求快樂安逸就是錯的。頂多可惜他這樣聰慧,卻沒大誌向。但剛剛陶睿琴音中的美好,他們真的不向往嗎?那似乎也是很好很好的人生。


    還有人想到,先前陶睿作的那首詩,也是田園農家簡簡單單的快樂幸福,充滿濃濃的親情,難道那也是陶睿的向往?果然聰明人的想法不是他們能琢磨透的。


    有幾位曾在背地裏罵過陶睿的人,此時都有些羞愧,還有些怕,陶睿這一遭揚眉吐氣會不會當麵算賬,下他們麵子?


    結果陶睿壓根沒提過去的事,隻是起身說了句,“那些彩頭都是我的了吧?青鬆,都裝起來,我們回了。”


    三公主打趣道:“從不知陶世子還這般愛財呢。”


    陶睿笑答:“每回被罰都要扣銀子,我其實窮得很。”


    眾人都笑起來,陶睿不避諱地開自己玩笑,更削弱了從前留給大家的壞印象,那些怕陶睿找麻煩的人也都輕鬆下來,佩服陶睿的大度。想想陶睿從前都沒和他們算賬,哪會記仇到現在呢?他要是真不高興了,都是當場就打起來了吧!


    有人就大著膽子開玩笑,“可惜今日秦小姐沒來,竟沒看到世子驚才絕豔的比試。”


    還有人說:“這不是有這麽多彩頭嗎?世子可以將彩頭送給秦小姐,她必定要高興的。”


    大家都知道這兩人是未婚夫妻,算算年紀應該也快成婚了,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大家都跟著笑。


    誰知陶睿麵露諷意,嗤笑一聲,“她?嗬。”


    陶睿見青鬆收拾好了彩頭,衝三公主拱拱手便說:“天色晚了,我先走一步,謝公主和諸位的彩頭。”


    三公主道:“這些彩頭換陶世子真本事,值了,陶世子請。”


    陶睿帶著人大步離開,留下眾人忍不住思索陶睿剛剛是什麽意思,看不上秦若??


    這……他以前不是這個態度啊,陶秦兩家是指腹為婚,都訂下十幾年了,陶睿向來是很重視秦若,怎麽突然變化這麽大?


    有人悄聲說:“怕不是獵場那件事惹惱了他?那日,秦小姐太不給陶世子留顏麵了吧?”


    “對,那日秦小姐說,陶世子強詞奪理也掩不住狠毒的本性。能說出這般話,看來是打從心底裏認定他品性不端啊。嘖。”


    “你們說秦小姐知不知道宣國公世子這才能?”


    “必然是不知道。換我我也氣,細想陶世子那些過往,他與人打架也不是他故意欺負人,多是雙方衝突,雙方都有錯。他也沒把人打殘什麽的,何來狠毒一說?還有那日獵場上,陶世子不是證明了他箭術驚人,那一箭是陶三少突然冒出來才受傷的?秦小姐反應太過了吧?”


    “對,何況陶世子與陶三少似乎還有些不和,秦小姐公然幫陶斌說話,損了陶世子的顏麵……對了,今日秦小姐怎麽沒來?莫不是陶世子因為那件事不滿,秦小姐被拘在府中教訓了?”


    “我看不止是不滿,剛剛他雖沒說什麽,可當著我們這麽多人的麵,真是不給未來夫人留情麵啊。說來有些不妥,除非,他不想要這未來夫人。我猜這婚事不成了。”


    “喝!這麽嚴重?不過也是,要是我未婚妻這般說我,我打光棍也不會娶她。”


    陶文、陶雅等人因為是陶睿的弟妹,就被圍住多問了幾句。他們嚇壞了,他們知道因為什麽啊,不就是因為那個秦若勾搭了陶斌嗎?陶睿這性子沒說出來已經夠能忍了,態度上差一些不很正常嗎?


    可他們不能說啊,隻能僵著臉說他們不清楚。但在場的人這麽多,自然有精明的,就算他們不說,單從他們的表情也能看出其中必定有事,還是陶睿占理,秦若不占理的。感覺他們四個提到秦若都帶著些隱隱約約的鄙視呢。


    一場陶斌和秦若都沒來的聚會,不知怎麽的,最後眾人就開始覺得陶斌被偏愛得過分了,不像他表現得那麽光明磊落,畢竟旁人提起陶睿時,陶斌也沒維護過兄長,都是歉意地代兄長道歉,更顯得陶睿有錯了。


    而秦若似乎更有問題,無緣無故就當眾說陶睿狠毒,還一臉不想與之為伍的樣子,之後被禁足,被陶睿不屑,還被陶睿的弟弟妹妹鄙夷。


    不管內情如何,秦若那日公然說未婚夫狠毒已經不合適了,有失風範,不像大家閨秀做得出的事,太莽撞有失體統。看看陶睿和他的弟弟妹妹,不喜秦若也沒說秦若半句壞話,這才是品格高尚的樣子。


    原本眾人厭惡的焦點在陶睿身上,這些事自然會被大家忽略,但如今陶睿成了他們佩服的人,過往紈絝也都成了快意人生,他們的焦點就轉移到了別處,自然就能發現一些細節,一些不妥當。


    再加上陶睿的態度,更為這些八卦增添了神秘色彩,引人挖掘。


    他一句不該說的話都沒說,眾人的好奇心卻都被勾起來了,散場之後都開始躍躍欲試,想打聽清楚,到底和陶睿有關的這些事裏頭有什麽隱情。


    三公主也很好奇,她磨磨蹭蹭故意留到最後,聽那些人議論紛紛,聽到了許多八卦,感覺特別有意思。回宮的時候就打定主意要跟父皇借個人,好好去打聽打聽,這可比戲文、話本好玩多了。


    當然她走的時候也沒忘了把陶睿的詩和畫一並帶上,尚書千金和齊朗等人也想要呢,隻是沒敢和公主搶,眼睜睜看著她把好東西拿走了。


    陶睿參加個聚會得了不少金銀,也算在明麵上掙錢了。他回府後遇著看著順眼的下人就賞,喜得下人像過年一樣,爭著搶著往他走的路上跑。有人問他,他就隨口戲稱這些是贏回來的。


    確實是贏回來的啊,這話不假,但有他響當當的紈絝大名在前,這話讓一眾不明真相的人聽了,都認定他是去賭坊了,或者和狐朋狗友賭的。


    待這些加了猜測的話傳到宣國公和陶李氏耳中,他們自然是氣得心肝疼,恨陶睿不著調。因著婚約的事還沒解決,他們也不好這時候訓他,把他惹急了鬧騰,幹脆兩人就都叫下人別提他,耳根清淨。


    卻不知這正合了陶睿的意,在外人都開始傳陶睿驚才絕豔的時候,他們還把他當成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呢。


    第10章 冒牌世子爺10揭穿他的身世


    陶睿拿了銀子給青鬆,叫他安排他爹娘和弟弟妹妹出府。


    青鬆嚇得臉色都變了,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哭道:“世子爺您開開恩,小的做錯什麽您隻管打罵,別趕我家人出府,他們……”


    “停停停,什麽跟什麽?你見過趕人出府給銀子的?”陶睿在他腿上踢了踢,好笑道,“趕緊爬起來,我叫他們出去辦事。”


    “啊?哦,好好。”青鬆手腳並用地爬起來,急忙擦幹淨眼淚,一臉驚魂未定,“這、辦啥事啊?為什麽要離府才能辦?”


    他相當不理解,宣國公府將來都是陶睿的,怎麽還要在府外安排人呢?


    陶睿不欲多說,“你隻管聽令就行了,害不著你。你把這些銀子給他們,讓他們低調點找個地方安頓,然後給我尋摸一個三進的宅子,靠近明賢家。”


    “你叫他們尋摸好了先別定,想辦法留幾日,我過陣子再去租。還要挑選些衣服、被褥,日常用的東西。對了,叫你弟弟妹妹想法子盯住秦若,她有什麽動靜及時告訴我。”陶睿往那堆彩頭上掃了一眼,“記住花費不能超過這彩頭。”


    青鬆完全沒聽懂他想做什麽,為什麽在齊禦史家附近租宅子?為什麽花費不能超過這彩頭?為什麽要過陣子再辦?為什麽偷偷摸摸的?為什麽盯秦若?


    不過他想不明白就不想,反正把這件事辦好就成。他應了一聲就要去安排。


    陶睿又叫住他,“這些彩頭可都是我贏的,不能和庫裏其他東西放一處,你親自記錄單獨放好,別弄丟了啊。再讓你爹娘尋個好當鋪,過陣子我要當東西,爺可不想吃虧。”


    “小的遵命!”青鬆又扛起那一大包彩頭,稀裏糊塗地去辦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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