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發現shirley楊醒了,她見我坐在牆角放哨,就走過來,看她那意思是想跟我說話,平時,我很少跟她交談,主要是因為她跟胖子倆人不太對付,互相看著都不太順眼,所以除了必要的交流,我們不怎麽跟她說話,說戧了她扣我們點錢,那也夠我們受的。


    出於禮貌,我跟她打個招呼,shirley楊走過來問我:“胡先生,你也去睡會兒吧,我替你兩個小時。”


    我說不用了,等會兒我叫胖子替我的崗,我讓她再去接著休息,她卻坐在了我的對麵,跟我有一搭無一搭的聊了起來。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她,為什麽非要找那座古城,也許那座城市早就已經消失了,這麽多年從來沒人見過,她父親和那幾位探險家,未必是死在那座古城裏了,在沙漠中什麽危險都可能遇到,想找到那些迷路的遇難者遺體可真是太難了,而且這片黑沙漠裏還存在著很多解不開的迷團,我曾經看過一些小報,上麵說有三個探險家,也是來這裏探險,然後失蹤了,隔了很久以後,人們在沙漠的邊緣找到了他們的屍體,這三具屍體都是脫水死亡的,奇怪的是他們的水壺裏還裝著多半胡的飲用水。類似的事情數不勝數,我們人類對沙漠的了解太少了,沙漠中的動植物種類很多,有些都是屬於未經發現的物種。咱們盡力找也就是了,就算找不到,也不用太過自責。


    shirley楊點點頭:“胡先生,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我始終堅信我父親他們找到了精絕古城,因為自從他在沙漠裏失蹤之後,我不止一次的夢到一個黑漆漆的大洞,洞口懸著一具大棺材,棺上刻滿了鬼洞文,還纏了很多大鐵鏈,棺材上麵還趴著一個巨大的東西,但是我看不清它是什麽,每次都是極力想看清楚,那棺材上的究竟是什麽,可是一到那時候,我的夢就醒了,這半年多以來,我幾乎每一晚都夢到同樣的情景,我相信這是我父親給我托的夢,那棺木一定是精絕女王的。”


    我心想怎麽美國人也這麽迷信,還信托夢的事,但是看她神色鄭重,也不敢說出反駁她的話來,隻是安慰了她幾句,差開話題,問她那精絕國究竟是怎麽回事。


    shirley楊說:“我父親和陳教授是多年的好友,他們年輕時是同學,都很癡迷西域古文化,四八年,我父親和家裏人去了美國,文革之後,他才再次回到中國,他在美國的時候,曾經買下了一批文物,都是十九世紀早期,歐洲探險家們在新疆沙漠裏發掘出來的珍貴文物,那些歐洲探險家曾在尼雅綠洲附近發現了一處古城遺跡,據考證遺跡和文物都是漢代的,由一些線索上推測,那裏很可能就是西域三十六國中最強盛的精絕國的遺跡,而我父親和陳教授經過多年的研究,推斷尼雅遺跡,隻不過是精絕國的一個附屬城市,真正的精絕主城應該在尼雅的北麵,茲獨暗河的下遊,我父親就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親自找到精絕古城的遺跡,才冒險組織探險隊進入沙漠的。他一生都被精絕的鬼洞文化所深深吸引,關於這個曾經無比輝煌的古城,現存的記載並不多。精絕國是當時西域各小國聯盟的首領,那些小國家,其實現在看隻不過是一些貿易線路上,自然形成的大小不一的若幹城市,一個小城也以一國自居,而這些小國中最強大的,就是精絕,精絕人以鬼洞族為主,還混雜了其他少數民族,精絕國最後一任女王死亡之後,這個城市就在沙海中消失了,是毀於自然災難,還是毀於戰爭,都無從得知,就象是這個國家根本不曾存在過一樣,但是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夕,有一位英國探險家,他帶領探險隊進入塔克拉瑪幹探險,最後隻有他一個人活著走了出來,他的神智已經徹底不喪失了,但是相機裏的幾張照片和日記本,卻證實了精絕古城的存在。


    後來也有人曾經想按這條線索去尋找,可是隨後就爆發了二戰,直到最近這三四年,各個探險隊才有機會進入沙漠尋找寶藏和遺跡。


    shirley楊取出一個小包給我看,我接過來打開,裏麵是一張發黃的黑白老照片,和一本寫滿英文的古舊日記薄,照片的畫麵非常模糊,隱隱約約還可以辨別出來,照片拍攝到的是一座在沙漠中的城市,中間立著一座塔,細節上幾乎都看不清楚。


    我問shirley楊這難道就是……,shirley楊說道:“是的,這是我父親從英國買回來的,這就是那位曾經親自到過精絕古城的探險家,華特先生的日記和照片,這也給了我們一些線索,不過日記中隻寫到他們在茲獨暗河的下遊,見到一座龐大的古城,準備早上進去探險,之後就沒有了,不知道他們在古城遺跡中遇到了什麽事情,最後僅剩一個神智失常的人幸存了下來。”


    我跟她聊著聊著,無意中發現,在被屋中汽燈照亮的牆角處,那座被挖出來一個大腦袋的巨瞳石人像,它的眼睛好象動了一下,我一天兩夜沒合眼了,莫非看花了眼不成?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西夜古城遺跡


    沙海魔巢8


    自從中午遭遇到猛烈的黑沙暴,我們追著白駱駝,闖進了這沙海中無名小城的廢墟,我就覺得這座破城從裏到外,都籠罩著一層神秘的麵紗,看不清那麵紗下是不是隱藏著危險,所以我一直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大家都休息了,我也不敢稍有懈怠。


    突然見到石像的眼睛動了一下,雖然離得稍遠,屋內燈光又暗,我還是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會看錯,於是我站起身來,走到牆邊巨瞳石人像旁查看。


    掛在房梁上的汽燈,被灌進破屋裏的狂風吹得搖晃不定,光線閃爍,映得破屋中忽明忽暗,漆黑的石人像好似一個被活埋的死人,隻露出頭部,下麵全埋在黃沙之中。


    走到近處一看,原來在石人的眼睛上,趴著一隻大螞蟻,有一個指關節那麽大,身體烏黑,尾巴呈血紅色,被汽燈的光線一晃,就閃出一絲微弱的光芒,從遠處看,就如同石人的眼睛在閃光。


    我見隻是隻螞蟻,就順手一彈,把它彈到地上,踏上一腳,耳中隻聽嘎吧一聲輕響,踩了個稀爛,稍稍覺得古怪的是,這隻大螞蟻的身體比起普通螞蟻可硬得多了。


    我看了看四周,破屋裏到處透風,不知道這隻螞蟻是從哪爬進來的,shirley楊走過來問我怎麽回事,我說沒什麽,就是有隻螞蟻,讓我踩死了。


    我把正在熟睡的胖子叫醒,讓他去放哨,隨後往火堆裏添了些固體燃料,讓火燒得旺一些,把汽燈熄了,便鑽進睡袋睡覺。


    身體疲倦,很快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九點多,外邊的沙暴刮了整整一夜,兀自未停,隻是比起先前的風力小了很多,這場魔鬼般的沙暴終於要結束了。


    古城遺跡又有一大截陷入了黃沙,露出地麵的部分已經不多了,再有兩次這麽大的風沙,恐怕這座無名的古城,就會消失在沙漠之中,不過即使全被黃沙埋住,也不意味著是永遠被埋住,塔克拉瑪幹有一多半是流動性沙漠,隨著狂風移動沙漠,不知道多少年之後它還會重見天日。


    郝愛國正在指揮學生們挖掘牆角那尊石人,已經挖到了石人的大腿,大夥都圍著觀看,隻有安力滿趁風勢減弱,出去照看躲在城牆下的駱駝。


    我從包裏取出些幹糧,邊吃邊去看他們挖土,這次跟隨考古隊進沙漠,除了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麽大型古墓,也是想和這些專家學些考古方麵的經驗。


    他們怕損壞石人身上的雕刻,隻用工兵鏟挖開外圍的沙子,然後用平鏟和刷子一點點的清理,挖開一部分,清理一部分,同時還要做各種記錄。


    陳教授見我醒了,就對我點點頭打個招呼,看來他身體已經沒問題了,他告訴我現在這次就是讓學生們練練手,增加一些實習經驗,理論知識的學習雖然重要,但是對於考古這行,現場實習同樣是非常重要的,在現場多看多接觸多動手,才能有直觀的感受,結合起理論來就會快很多。


    沒過多一會兒,學生就清理到了石像的底座,我是頭一次見這種巨瞳石人像,這石像身穿胡服,雙臂下垂,身體上雕刻了很多花紋,似是某種密宗經文,據陳教授說,這些文字始終沒有被破解,不過隨著最近幾年,考古研究領域的拓展,專家們認為這應該是某種符號或暗號,記載了一些遠古宗教方麵的信息。至於為什麽會把這些符號,雕刻在石人身上,也許是和祭祀行為有關。但是相關的文獻,壁畫,曆史記錄等相關的資料,完全沒有,到現在這些也隻不過是推測而已。


    薩帝鵬在旁聽了教授的講解,請教道:“教授,這種石人的造型和常人差別很大,我覺得有這種可能,古代有種崇拜外星人的宗教,他們見過外星人之後,就認為他們是天神,於是製造了一些這樣的石人出來膜拜,這些石人身上的符號,是一種外星語言。”


    郝愛國立即批評他:“小薩你平時學習起來就很不用功,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不要把腦筋用到歪處,怎麽連外星人都搞出來了?對待曆史,對待考古,要嚴肅。”


    陳教授沒有生氣,反而露出慈祥的笑容:“有想象力不是壞事,年輕人,思路活躍,是很好的。團結緊張,嚴肅活潑,這一點都不矛盾嘛,不過,我們考古,研究曆史,就是一定要遵循一個原則,大膽的假設,謹慎的求證。想象力要建立在現實的依據之上,缺乏依據的想象力是不牢靠的。咱們就拿這巨瞳石像來說吧,古代人喜歡通過天文現象來判斷吉凶禍福,每當夜晚,他們眺望星空,會不會希望自己的眼睛看得更遠一些呢?在製造石像的時候,會不會把這種願望加入進去?這種可能性是很高的,四川的三星堆也出土過一些造像,眼睛長長的延伸出去,保守的說,這極有可能寄托了一種古人對探索欲望的表達。”


    我聽到此處,也不禁歎服,還是教授有水平,不拿大道理壓人,比起陳教授的境界,郝愛國就差太多了。


    陳教授繼續說:“你所說的外星人,也不是沒有可能,並不是一提到外星人,就意味著外國小說中虛構的科學幻想,其實最早對外星人的記載,還是出現在咱們中國古代的筆記和壁畫中,早在七千五百年前,賀蘭山的原始部落壁畫中,就出現了身穿太空服的宇航員形象,他們一個大圓盤中走出,周圍的動物和居民四散奔逃,這些恐怕不是當初的人類能靠想象力能想象出來的,那應該是一幅記錄發生重大災難和事件的,記錄性質的壁畫。類似的情況在周夏時期的鼎器,以及一些古籍中都有記載……”


    這時安力滿冒著風沙從屋頂的破洞中跳了回來,告訴眾人沙暴就快過去了,用不了半個小時,天就會放晴,全憑真主保佑,沙子已經快吞沒外邊的城牆了,如果再多刮兩個小時,咱們今天就要被活埋在這了。


    本來眾人還有些擔心,雖然見風勢小了,卻不知什麽時候能停,有了安力滿這番話,就徹底把懸著的心放下了,學生們專心的聽陳教授講課,我在火堆上煮了壺茶,準備讓大家喝完了就動身上路。


    茶剛剛煮沸,圍著巨瞳石人像的幾個人突然齊聲尖叫,都向後跳了開來,有的人喊:“啊……怎麽這麽多大螞蟻?”有的人喊:“哎呦!這邊也有!”


    我急忙去看,隻見石人腳下的沙土隆起一個大包,就象噴泉一樣擁出無數的大螞蟻,有人用鏟子去拍,一下就拍死上百隻,但是同時又從沙子裏冒出上千隻。密密麻麻的,瞧得人頭皮發緊。


    開始以為是他們挖沙子,挖開了螞蟻窩,馬上就發現不是這麽回事,地麵上出現了十幾個大洞,越來越多的螞蟻從中爬了出來,每一隻都是漆黑的身體,紅色的尾巴,紅黑相間,絕堤的潮水一樣不計其數。


    安力滿隻看了一眼,扭頭就往外跑,胖子等人還想用工兵鏟去拍,就在這一瞬間,螞蟻已經多到無從下手的地步了。


    shirley楊是美國國家地理雜誌的攝影師,去過的地方多,見聞也廣,隻聽她焦急地對眾人喊道:“大夥快從屋頂爬出去,這是沙漠行軍蟻,走慢一點就要被啃成骨頭架子了。”


    數以萬計的沙漠行軍蟻,已經堆滿了半間屋子,地下還源源不斷的爬出更多,不僅是地下,房梁上,牆壁裏,到處都在往外爬。陳教授葉亦心幾個人被這駭人的情形驚得雙腳軟了,哪裏還走得了半步。


    沙海魔巢9


    別說那幾個知識分子,就連我和胖子這樣的,都覺得全身發抖,這些沙漠行軍蟻太可怕了,說不定屋中原來那具人骨,就是它們的傑作,怪不得一點皮肉都沒剩下。


    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一看周圍的人,發現安力滿這老家夥又是自己先逃了出去,他娘的,這個老油條,看見危險就跑,昨天還信誓旦旦的要和我們同甘共苦。


    來不及去咒罵安力滿這個臭老頭,眼看工兵鏟的拍打已經阻止不住潮水一般的沙漠行軍蟻,我一腳踢翻正在煮茶的火堆,把半鐵罐子固態燃料全倒了出去,在屋中形成一道火牆,碰到火牆的蟻群立即就被燒焦,稍稍阻住了沙漠行軍蟻的前進勢頭。


    那些沙漠行軍蟻數目太多,而且毫不遲疑的衝向火牆,想利用數量把火焰壓滅,多虧固體燃料燃燒性很強,不過被蟻群壓滅隻是遲早的事。


    利用這一點時間,我們拿上能拿的行李裝備,連拉帶拽,都出了破屋,外邊的風沙已很小了,隻見數百隻黃羊、野駱駝、沙狼、沙鼠、鬣晰在古城的廢墟中亂躥,不僅是我們剛才所在的大屋,很多地方都冒出一片片的沙漠行軍蟻,有些動物稍微跑得慢了些,立刻就被沙漠行軍蟻覆蓋。


    沙漠行軍蟻的口中含有大量蟻酸,成千上萬隻一齊咬噬,就是大象也承受不住,一些沙狼和黃羊紛紛倒地,沙漠行軍蟻過後,它們就隻剩下一堆白骨了。


    這城中的沙漠行軍蟻數量何止千萬,仿佛整個古城就是一個巨大的蟻巢,我們被困在屋頂上,隻能揮動工兵鏟把爬上來的行軍蟻掃落。


    遠處的城牆下,安力滿正在忙著解開拴住駱駝的繩索,我把步槍扔給胖子:“打他帽子。”


    胖子舉起步槍,毫不遲疑的對準安力滿扣動扳機,“啪”的一聲,安力滿的皮帽子被子彈擊飛,嚇得他一縮脖子,回過頭來看屋頂上的人。


    我對他大喊:“老頭,你要是敢跑,第二槍就打你的屁股,胡大肯定沒意見。”


    安力滿連連擺手,示意不跑了。但是屋下已經布滿了沙漠行軍蟻,我們暫時下不去,在屋頂上也不是辦法,正沒理會處,卻見一堵破牆轟然倒塌,一隻小牛犢子般的大螞蟻從裏麵爬了出來。


    這是隻蟻後,身上長著六對透明的大翅膀,可能是由於沙暴的襲擊,驚動了藏在巢穴深處的蟻後,它們正準備遷移。


    見了蟻後的這等聲勢,考古隊員們人人臉上變色,shirley楊叫道:“擒賊先擒王,快開槍幹掉它。”


    胖子拍了拍手中的運動汽步槍,急得直跺腳:“這槍口徑太小,***打不動啊。”話雖然這麽說,還是開了槍,把彈倉中剩餘的子彈,全射向了蟻後。


    我摘下擋風沙用的圍巾,把剩下的固體燃料全用圍巾包了起來,掏出打火機點燃了圍巾的一角,當做燃燒彈,從屋頂上砸向下麵的蟻後。


    這招竟然收到了奇效,火借風勢,把那巨大的蟻後身體包圍,蟻後吃痛,掙紮著在沙子上滾動,越滾火燒得越大,這種壓縮燃料,隻有一點就能燃燒十幾分鍾,何況這多半桶,足有一公斤左右,火越燒越大,四周的沙漠行軍蟻都炸了營,奮不顧身的衝向蟻後,希望憑借數量,將火焰撲滅。


    我見機會來了,對大夥一招手,拎著工兵鏟當先跳下破屋,把零散的沙漠行軍蟻驅散,大個子楚健背了陳教授,郝愛國葉亦心等人互相攙扶著,胖子斷後,一行人都從突破口衝了出去。


    這時候安力滿已經把受到驚嚇的駱駝群控製住了,大夥都爬上了駱駝,催動駝隊向城外跑,身邊不時有各種野獸躥過,平時碰上都是你死我活的,這時候誰也顧不上誰了,全都拚了命的奔逃。


    駝隊奔出數百米,我回頭看去,古城破敗的遺跡已經看不見了,無數的沙漠行軍蟻,翻翻滾滾的跟開了鍋的紅黑色海水一樣,沸騰著從地下蜂擁而出。不過隻要沒被這大隊蟻群包圍,就沒有危險了。


    安力滿解釋說他是想先出去,解開栓駱駝的繩子,要不讓蟻群把駱駝們啃成骨頭,咱們想跑都跑不掉了,並不是自己先逃命。


    胖子不信,用大姆指指著背上的步槍:“你甭跟我說,以後要解釋,跟我這支槍解釋。”


    安力滿的理由似乎很充分,也不能憑就認定他是拋下眾人獨自逃跑,以後在沙漠裏還有很多地方離不開他,我不願意就此和他鬧翻,於是攔住胖子,不讓他繼續說了。


    我對安力滿說:“咱們在沙漠中一同見到了吉祥的白駱駝,又逃脫了沙漠行軍蟻的圍攻,這都是胡大的旨意,他老人家認為咱們是兄弟,都是虔誠的信徒,所以我們都相信你,背叛朋友和兄弟的人,胡大會懲罰他的。”


    安力滿連聲稱是:“讚美安拉,胡大是唯一的真神,咱們嘛,都是頂好頂好的朋友和兄弟嘛,真主是一定會保佑咱們的嘛。”


    這場不大不小,有驚無險的插曲就算是結束了,誰知道過了西夜古城的沙海深處,還有有什麽麻煩等待著我們,我還是得想辦法勸陳教授他們回去。


    我們離西夜古城的遺跡,還有不到半天的路程,風已經停了,火球一樣的太陽懸掛在半空,在沙漠裏行路,最重要的是保持自身有足夠的水份,白天趕路原是大忌,但是我們的水還很充足,到了西夜城就可以補充清水,所以就頂著似火的驕陽在沙漠中前進。


    白天的沙漠,另有一番景色,在上古時代,西馬拉雅山的造山運動形成了塔裏木盆地,整個新疆的地形,就象是一個大碗,碗中盛著一碗金色的黃沙,而我們這九個人十九匹駱駝組成的駝隊實在太過渺小,其比例還不如這碗金沙中一粒沙子的萬分之一。


    大漠茫茫,沒有邊際,要不是身後長長的足印,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是在不停的前進,真是佩服那些獨自一個人進入沙漠戈壁灘的探險家,也許隻有那樣孤獨的行走在天地之間,他們才會體驗到生命真正的意義,佩服歸佩服,我這輩子是不打算那麽幹,還是集體生活適合我。


    薩帝鵬等人好奇心很強,邊走邊讓shirley楊說沙漠行軍蟻的事情,shirley楊以前並沒有親眼見過,隻是見過沙漠行軍蟻洗劫過的村莊,人畜都被啃得隻剩下骨頭,慘不忍睹。


    這種蟻群之所以叫行軍蟻,是因為它們具有高度的組織性紀律性,以兵蟻為主,如果和人類的軍隊相比,除了機動能力和火力之外,訓練有素的人類軍隊的協調組織能力,根本不能同沙漠行軍蟻相提並論。


    他們邊走邊說,腳下的沙丘忽高忽低,起伏的程度前所未有,安力滿說這些密集的沙丘下都是被黃沙吞沒的古代城市,他引領眾人走上最高的一個大沙山,指著南麵告訴大家,那裏就是咱們的中間站,西夜古城的遺址了。


    我舉起望遠鏡,向南方望去,沙海腹地的一片綠洲,盡收眼底。


    沙海魔巢10


    沙漠中的綠洲,就象是裝點在黃金盤子上的綠寶石,遠遠看去,一座黑色的城池遺跡矗立其中。


    西夜城的遺址保存的相當完好,這座城的年代也比較晚,一直到唐末才毀於戰火,從那以後,就被遺棄至今,十九世紀初,德國探險家們發現了這裏,把遺跡裏的大部分壁畫和雕像等有藝術價值的文物,都劫掠一空。


    沙漠中隻剩下這座空城,最古老的孔雀河古河道,到此為止,由於城中從古到今,一年四季都有地下水脈通過,這裏就成了沙漠中旅人的一處重要補給點。


    駝隊下了大沙山,緩緩向著綠洲前進,安力滿和我商議,到了西夜城多歇兩天再進黑沙漠,進去了就不容易回頭了,這些天駱駝們受了驚嚇,又馱著大批物資,非得好好養足了腳力才能再次出發。


    此言正合我意,我巴不得多停幾天,好找借口勸考古隊打倒回府,也別找什麽精絕古城了,就在附近挖倆坑,轉悠轉悠得了,最近我越來越覺得力不從心,再往沙漠深處走,早晚要出大事,到那時,恐怕就不會象先前幾次那麽幸運了。


    我放慢駱駝的腳步,和陳教授並騎而行,我對他說道:“教授,咱們進了西夜城,休息個三五天,五六天再出發怎麽樣?安力滿說駱駝們都累壞了,要不讓他們歇夠了,咱們就得改開11號了。”


    陳教授聽得不解,問道:“什麽……11號?怎麽開?”


    我說:“教授您怎麽連11號都不知道,就是拿兩條腿走路啊。”說罷我用兩個手指模仿兩條腿走路的樣子:“這不就是11號嗎?”


    陳教授大笑:“胡老弟你啊你,哪來的這麽多新鮮詞?真有意思,好吧,咱們就在裏邊好好修整幾天,我也正想好好考察考察這座名城的遺跡。”


    在沙山上看離綠洲不遠,卻足足走了三個小時才到,城牆是用黑色的石頭砌成,有些地方已經蹋陷風化,,損毀的十分嚴重,隻有當中的主城造得頗為堅固,還依稀可見當年輝煌的氣象,一些油井工人,探險隊,地質勘探隊,路過此處,都是在主城中留宿,用石頭把門擋住,就不用擔心狼群的襲擊。


    自從七十年代中期,內蒙新疆西藏都開展了轟轟烈烈的打狼活動,大規模的狼群已經完全絕跡了,隻剩下些三五成群,或是獨自行動的孤狼,都不足為患。


    何況我們人多,又帶著槍,自然不用擔心有狼,正值風季,這裏除了我們之外,再沒有別的人來,便在主城中找了間寬敞的屋子,點燃營火,吃飯煮茶。


    我和安力滿兩人找到城中的古井,據說幾千年來,這口井就沒幹涸過,安力滿說這是胡大的神跡,我對此不置可否,用皮桶打上來一桶井水,井很深,放了幾十米的長繩才聽見落水聲,拎出來之後我先喝了一口,冰涼冰涼的,直沁入心脾,在沙漠中被毒太陽曬的火氣頓時消失,心裏說不出的舒服受用。


    把十九峰駱駝都安置在井旁,一一飲得飽了,又取出鹽巴豆餅給它們吃,隨後拎起兩大桶井水回到考古隊員們休息的屋子。


    這些人都累透了,倒在地上呼呼大睡,有的人嘴裏還咬著半塊餅,吃著半截就睡著了,我沒驚動他們,這幾天也夠他們受的了。


    燒開了一大鍋水,這才把陳教授等人挨個叫醒,逼著他們用熱水燙腳,然後把腳上的泡,都挑破了。


    這一切都忙完了,我才睡覺,昏昏沉沉的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疲勞的身體,終於恢複了過來,晚上大夥圍坐在一起聽胖子吹牛。


    胖子口若懸河,給眾人講東北老林子裏物產多麽豐富,山珍野味多麽多麽好吃,哪象著沙漠啊,除了沙子就是沙子,風又大,打隻黃羊吃一口,都吃出一嘴沙粒子,特別是大小興安嶺,什麽好吃的都有,自古就有這麽一個說法,棒打麅子瓢舀魚,山雞飛進飯鍋裏。你們能想象得出來獵人們自由自在的生活嗎?


    幾個學生閱曆淺,都讓胖子侃傻了,薩帝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好奇的問道:“王大哥,什麽是棒打麅子?用棍子打嗎?”


    胖子說:“眼鏡兒啊,看你挺好學,就告訴告訴你,就是說你走在大山裏,拿根棒子,隨手一掄,就砸死隻麅子,在河裏用瓢,瞎撈都能撈到大肥魚,這就是說物產豐富啊。”


    shirley楊哼了一聲,對胖子所言不屑一顧:“沙漠也有沙漠的好處,沙漠中動植物的種類並不比森林中的少,而且塔克拉瑪幹沙漠雖然處於盆地的最低處,但是在某種意義上,這裏是古代文明的一個高峰,森林裏除了野鹿狗熊還有什麽?”


    我怕他們倆打起來,趕緊說屋裏有女士,我們哥兒倆出去抽跟煙去。邊說邊把胖子拉到外邊。


    天上明月如畫,繁星似錦,照得大地一片銀光,我給胖子點上支煙,勸他多讓著點shirley楊,胖子說我當然不能跟她一般見識,她們美國人不懂事,咱不能不懂啊,何況又是個女流之輩,要是個男的,早給他腦袋擰下來當球踢了。


    我笑道:“沒錯沒錯,你是什麽人啊,撒泡尿都能把洋灰地麵滋出個大坑來,你可得務必得大人有大量,別把shirley楊腦袋揪下來,要不咱那工錢找誰要去,兩萬美子,那不是小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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