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起頭來,四周絕壁如斧劈刀削般直,圓形的藍天,高高在上,遙不可及,頓生身陷絕境之懼,那大批的半蟲人卻正在退回瀑布邊的洞口,可能是因為這裏是王墓的主陵區,設有大量的“斷蟲道”,所以它們無法適應這“漏鬥”中的環境,竟如潮退卻。不過這些怪胎適應環境的能力很強,不知道它們還會是否卷土重來,不過總算是能暫時平靜下來喘口氣了。


    我對著“”上的shirley楊和胖子打手勢,示意他們不用下來接我,我自己盡可以爬上去,讓他們到“獻王墓”的明樓寶頂上等我。


    然而那兩人就像沒看懂一樣,對我又跳又喊,拚命地指指點點,顯得很是急躁,我雖然聽不到他們喊話的內容,但是從他們的動作中可以了解,在這水潭深處正有一個潛伏的危險在向我逼近,我立刻以遊泳比賽撞線的速度,迅速遊向潭邊的“棧道”。


    胖子與shirley楊見我會意,馬上衝下了棧道,胖子懼高,隻能沿著寬闊的石階下來,遇到斷裂處才撅著屁股一點點蹭下來,而shirley楊幾乎是一層層的往下跳,他們越是這麽匆忙,我越是清楚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


    好在離那潭邊的棧道甚近,頃刻就到,我此時已經精疲力竭,使出最後幾分力氣,爬上了“棧道”的石板,但是仍然覺得不太穩妥,又向上走了幾步,才坐在地上不住的喘氣,看那碧綠的潭水,平如明鏡,隻有對麵大瀑布激起的一圈圈波紋,實在看不出有什麽險惡之處,頂多也就是有不少被打成頭破腸穿的?#092;人,落入了水底,估計都被卷進了大旋渦裏,它們的血液雖然有毒,但數量畢竟有限,入水便被稀釋,而且這水潭下的大水眼,換水量奇大,再多的毒液在潭水中也留不住。


    這時shirley楊已經趕了下來,見我無事方才安心。我想問她究竟怎麽回事,但是這裏水聲太大,沒辦法說話交流,於是我指了指絕壁上的“獻王墓寶頂”,那裏看起來還比較安全,暫時到那裏休整一番,目前資重損失不小,隻好休息到天黑,連夜動手,反正古墓地宮裏的白天和晚上都沒什麽分別。


    抬眼望了望險壁危崖上的宮殿,正在虹光水氣中發出異樣的光彩,如夢又似幻,一時之間也無法多做思量,當下便舉步踏著千年古棧道,向著“天宮”前進。


    撥藤尋道,越行越高,漏鬥狀的地形把聲音都向下吸去,走到高處時水聲已不覺得有多大了,我忍不住問shirley楊:“剛才你們如此驚慌,究竟見到了什麽?”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微妙通玄水龍暈


    我們沿著螺旋形的古棧道向著“天宮”攀登,目前所在的位置正好是我在深潭中剛見到shirley楊和胖子的地方,我忽然想到他們二人方才驚慌焦急的神態,忍不住出口相詢。


    shirley楊聽我問起,便對我說道:“我們剛剛下到大概也是在這一段棧道的地方,望下去見你從潭底浮了上來。才把懸著的心放下,卻見潭水深處有隻巨大的怪爪,足有數間房間大小,而你就在那隻手的掌心邊緣,好象隨時都會被那隻巨掌捉住,故此才急於下去接應。”


    我聽了shirley楊的解釋也覺得十分奇怪,怎麽我自己在水中的時候一點都沒察覺?低頭從棧道向下觀看,除卻瀑布群傾瀉的邊緣以外,碧綠幽深的水潭恬靜而且安謐,其深邃處那幽絕的氣息足能隔絕人的心神,從我們所在的高度甚至可以看到水中的魚群穿梭來去。


    再仔細端詳,潭底的溝壑起伏之處也都可以分辨出來,包括那架墜毀在水底的美國轟炸機殘骸,種種輪廓都隱約可見。水潭中部有個黑色的圓點,那應該就是險些將我吞沒的旋渦了。在旋渦形水眼的外邊,有數隻凸起的弧形錐狀物,粗細長短不等,環繞著潭底的旋渦,剛好圍成一圈。


    從高處看下去,如同一隻超大的異獸之爪,捧著潭底的旋渦。由於旋渦的潛流,在上麵看不出來,卻使水底的物體有種動態效果。那巨爪好似微微張合,如同有生命一般,但確實是死物。我對墜崖落入深潭的過程毫無準備,最開始的時候,我在那陡峭的絕壁之上隻覺得下邊的綠水使人眼暈,所以也未曾細看,不知潭中有這等景象。shirley楊下到潭邊看明之後才知道不過是虛驚一場。


    我看得出神,心中隻是反複在想:這隻異獸的巨爪如此形象,剛好爪在水眼邊緣,難道是建獻王墓時有意而為?


    胖子見我站著不走,便連聲催促,他大概是懼怕這令人足底生雲的古舊棧道,想盡快上去。我聽他在後邊催得甚緊,也隻好不再細想,繼續踏著天梯般的棧道拾階而上。


    我走出沒幾步,好象想起了些什麽重要的事。對了,是shirley楊曾經說這深綠的漏鬥地形有幾分像紮格拉瑪神山下的“無底鬼洞”。


    於是我邊向上走邊對shirley楊把我在水下所見的情形撿緊要的講了一遍,最後說道:“潭底的旋渦與咱們要找的那枚雮塵珠,從某種程度上看起來,有幾處特征都是不謀而合,圍著水眼的獸爪也似乎是人工造的。這說明潭底也是獻王墓的一部分,少說也有這麽個具有象征意味的迷之建築。”


    shirley楊點頭道:“這深綠的大水潭一定有很多古怪之處,但水下水草茂盛,給潭底加上了一層厚厚的偽裝。憑咱們三個人很難摸清下麵的詳細結構,隻能從高處看那凹凸起伏的輪廓憑空猜測而已。


    我們又說起水下的墜機,我不太熟悉美國的飛機形狀,墜毀的飛機又不完整,而且我匆忙中也沒仔細看。隻好大致描述了一下形狀,shirley楊說那可能是一架b24遠程轟炸機。


    接連看到墜毀的飛機,一定與蟲穀入口處的兩塊隕石有關。那隕石本是一個整體,而且至少還有數塊。以葫蘆洞為中心,呈環行分布,分別藏在溪穀入口的兩側,以及周邊的一些地區。在茂密的叢林中,如果不走到近處很難發現它們的存在。隕石中強烈的電磁幹擾波又受到葫蘆洞裏鎮山的神物,也就是那隻被放置在蟾宮中的藍色三足怪蟾影響。


    藍色怪蟾的材料非常特殊,可能是一塊具有誇克粒子與膠克粒子等稀有元素的礌性炙密礦石。這種東西使含有電磁輻射的隕石幹擾範圍擴大,使電子設備失靈。甚至一些具有導航生物係統的候鳥都會受到影響,以至於經過蟲穀上空的時候從空中落下跌死。


    shirley楊認為,這塊稀有的炙密礦石晶體本身就具有強烈的輻射作用。它可能最早存在於一片三疊紀的古老森林中,在造成古森林變成化石的那次大災難中,由於它被高溫加熱,產生了更多的放射性物質,在四周形成了現在的暗紅色半透明疊生岩,而且使其化為了穹弧的形狀。


    甚至就連那隻“霍氏不死蟲”也都是由於它的存在,才躲過了那場毀滅性的災難。否則任憑那蟲子的生命力有多頑強,也適應不了大氣中含氧量的變化。礌性炙密礦石周邊的特殊環境,才使這隻巨大的老蟲子苟活至今。至於洞穴中大量的巨大昆蟲和植物,也肯定都是受其長期影響形成的。


    我們邊走邊商量這些事情,把所見到的種種跡象綜合起來進行橫向的對比分析,再加上一些主觀的推測。如此一來,那些零亂的信息被逐漸拉成了一條直線。


    shirley楊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在這次行動中增加一個分支任務:毀滅遮龍山的神器。


    因為這種放射性物質非常不穩定,時強時弱。可能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是放射性元素比較活躍的一個時期,所以我們所見的墜機殘骸都是那個時期的。但根據我們身上的電子設備受幹擾程度,最近它又開始活躍了。如今不同於古代,現代的空中交通越來越發達,為了避免以後再有慘劇發生,隻有再想辦法冒險回到山洞中部,設法毀掉這件神器。


    那枝“黃金龍虎雙首短杖”,虎頭的一端應該是用來關閉“蟾宮”的。那作為“蟾宮”的銅匣也許可以用來屏蔽礌性炙密物。如果那樣起作用的話,便盡量爭取不損毀這件東西,畢竟這是古文明的瑰寶,不是說毀就下得了手的。把它沉入深潭,使其永久地長眠於水底,與時間同朽,也是個不錯的歸宿。


    我忽然想起那張“人皮地圖”背麵的話來,但是記得不太確切,連忙讓胖子取出來觀看。隻見其背麵對“獻王墓”的注釋中有一大段寫道:神魂漭漭(mang三聲,意為洪水無邊)歸何處,碧水生玄顯真形。龍山入雲,蟲穀深陷,覆壓百裏(真眼熟,不是《阿房宮賦》吧?)。隔天斷世,三水膴膴(hu一聲,祭祀用的大塊魚、肉),堇荼(植物名,味苦。《詩經》有“堇荼如怡”)聚首,各守形勢。中鎮天心有龍暈,龍暈生處相牽連,隱隱微微繞仙穴。奧妙玄通在此中,隱隱是謂有中之無也,微微是謂無中之有也。其狀猶如盞中酥,雲中雁,灰中路,草中蛇。仙氣行乎其間,微妙隱伏,然善形吉勢無以複加,獻王殪,殯於水龍暈中,屍解升仙。龍暈無形,若非天崩,殊難為外人所破。


    “人皮地圖”背麵這些近似於青烏風水中的言語,是單道那“獻王墓”所在仙穴的好處,最後一句卻出人意料,提到了“天崩”一詞。當時我們無人能解其意,甚至猜測有可能是指有星墜發生的特殊時刻,才能有機會進入王墓的玄宮。但是自入“遮龍山”以來,見到了很多墜毀飛機大殘骸,很難不聯想到“天崩”是指落下來的飛機撞破了墓牆。


    不過這王墓上的“龍暈”尚在,我以前並不以為世界上真的存在這種仙穴,覺得那隻是誇大其詞,危言聳聽的某種傳說。因為就連《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都隻說“神仙穴”不可遇,不可求,因為其需要的元素太多,缺一不可,僅僅隻在理論上存在。


    現實中當然不會有千年不散的百道七彩水虹聚集一處,但是身臨其境才知道原來統治階級除了長生不老以外,沒有什麽是做不到的。那獻王竟然能改格局,硬是改出這麽個“龍暈”來。在風水學的角度來看,所謂“龍暈”是指“清濁陰陽”二氣相交之處,那層明顯的界限。這層界限不是互相融合的區域,而更像是天地未分時的混沌狀態。正是常人說的“低一分是水,高一分是氣”。“龍暈”正是不高不低,非水非氣,而是光,凝固且有形無質,千年不散的虹光。


    聽shirley楊說這附近有“礌性炙密物”,我才想到,正是這塊石頭,使蟲穀內負線性離子增大,幾乎無雲無雨,讓瀑布群升騰的水氣難以揮發。在綠色大漏鬥上空形成了一層隻在傳說中才有的“龍暈”,原來這是一種人造的光學現象。


    說話間我們已經在棧道上走了許久,恰好經過那層“天宮”下的“龍暈”。以前隻覺得彩虹遠在天邊,此時竟然從中穿過,隻覺得像是進入了太虛幻境,自己則變成了仙人一樣。三人都忍不住伸手去摸那四周的虹光,當然是都抓了個空,一個個都咧著嘴傻笑。突然產生了一種奇怪的念頭:如果這是夢境,最好永遠不要醒來。


    不過那片七彩虹光極薄,很快就穿了過去。剛才美妙的感覺蕩然無存,隻是感覺爬這棧道爬得腿腳酸疼。下來的時候容易,此時向上攀登才覺得這一圈圈的螺旋棧道十分漫長,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才算是繞到了“天宮”的殿門之前。


    我指著麵前的殿門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如果天乩中所描述的天崩就是那些發生空難的飛機,那麽我想這應該是符合的。潭底的石壁已經被機頭撞出一個大洞,隻是還不能肯定那洞中是否就是玄宮。摸金校尉縱然能分金定穴,卻定不出這神仙穴的規模。不過咱們在王墓的寶頂中來個地毯式搜索,倒也不愁查不明白,裏麵一定隱藏著很多秘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淩雲宮會仙殿


    站在“天宮”般宏偉華麗的宮殿正下方,感覺整個人都變地渺小。宮殿這種特殊的建築,代表了中國古典建築風格與成就的全部精髓。是帝王政治與倫理觀念的直接折射。早在夏代的時候,中國曆史上便有了宮殿的雛形,至隋唐為巔峰。後世明清等朝莫能超越,隻不過是在細微處更加精細而已。


    “古滇國”雖然偏安西南荒夷之地,自居化外之國,但最初時乃是秦國的一部分,王權也始終掌握在秦人之手。到漢武帝時期,所建造的這座“獻王墓”自然脫不出秦漢建築的整體框架,外觀與布局都按秦王製,而建築材料則吸取了大量漢代的先進經驗。


    正殿下有長長的玉階,上合星數,共計九十九階。由於地形的關係,這道玉階雖然夠寬,卻極為陡峭,最下麵剛好從道道虹光中延伸向上直通殿門。大殿由一百六十根楠木作為主體而構成,金黃色的琉璃瓦鋪頂,兩側高聳盤龍金桂樹,雕鏤細膩的漢白玉欄杆台基。更說不盡那雕梁畫棟,紫柱金梁,都極盡奢華之能事。


    這些完全都與“鎮陵譜”上的描述相同。在這危崖的絕險之處,盤岩重疊,層層宮闕都嵌進絕壁之中,逐漸升高。憑虛淩煙之中,有一種欲附不附之險。我們三人看得目眩心駭,沿山凹的石板棧道登上玉階放眼一望:但見得金頂上聳岩含閣,懸崖古道處飛瀑垂簾,深潭周遭古木怪藤。四下裏虹光異彩浮動,遙聽鳥鳴幽穀,一派與世隔絕的脫俗景象。若不是事先見了不少藏在這深穀中令人毛骨聳然的事物,恐怕還真會拿這裏當作一處仙境。


    而現在不管這“天宮”景象如何神妙,總是先入為主地感覺裏麵透著一股子邪氣。不管再怎麽裝飾,再如何奢華,它都是一座給死人住的宮殿,是一座大墳。而為了修這座大墳更不知死了多少人,有道是:萬人伐木,一人升天。


    白玉台階懸在深潭幽穀之上,又陡又滑。可能由於重心的偏移,整座宮殿向深潭一麵斜出來幾度,有種隨時翻進深潭的可能,膽色稍遜之人都無法走上“天宮”。胖子在棧道上便已嚇得臉上變色,半句話也說不出來,此刻在絕高處,雙腳踏著這險上之險的白玉階,更是魂不附體,隻好由我和shirley楊兩人架著他,閉起眼來才能緩緩上行。


    走到玉階的盡頭,我突然發現:這裏的空氣與那層龍暈下麵竟是截然不同。龍暈下水氣縱橫,所有的東西包括那些藤蘿、棧道石板都是濕漉漉的好似剛被雨淋過,而我們現在所在的天宮卻極其涼爽幹燥。想不到一高一低之間,空氣濕度差了那麽多,這應該都是龍暈隔絕了下麵的水氣的作用。這在清濁不分明的環境中,才讓宮殿建築保持到如今依然如新。,果然不愧是微妙通玄,善狀第一的神仙穴。那“天輪龍暈”的神仙形勢確是非同凡俗。


    這段玉階本就很難行走,又要架著胖子,更是十分艱難。三人連拖帶爬,好不容易蹭到闕台上,我問shirley楊要了金剛傘,來至殿門前,見那門旁立著一塊石碑,碑下是個跪著的怪獸,做出在雲端負碑的姿態。石碑上書幾個大字,筆畫繁雜,我一個也不識得,隻知道可能是古篆。


    隻好又讓shirley楊過來辨認,shirley楊隻看了一遍便指著那些字一個一個的念道:“玄之又玄,眾妙之門(道德經?)。淩雲天宮,會仙寶殿。”原來這座古墓的明樓是有名目的,叫做“淩雲宮”,而這有一間殿閣叫什麽“會仙殿”。


    我忍不住笑罵:“獻王大概想做神仙想瘋了,以為在懸崖絕壁上蓋座宮殿,便能請神仙前來相會,陪他下棋探琴,再傳些長生不死的仙術。”


    shirley楊對我說:“又有哪個帝王不追求長生呢?不過自秦皇漢武之後,後世的君主們大多明白了那隻不過是場如光似影的夢,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規律,縱然貴為真命天子也難以逆天行事。即便是明白了這一點,他們仍然希望死後能享受生前的榮華富貴,所以才如此看重王陵的布置格局。”


    我對shirley楊說:“他們若不窮奢極侈淫逸無度的置辦這麽多陪葬品,這世上又哪裏會有什麽摸金校尉。”口中說著話,便抬腿踢開殿門。殿門隻是關著,並沒有鎖,十分沉重。連踹了三腳也隻被我踢開一條細縫,連一人都難進去。裏麵黑燈瞎火,什麽也看不清楚。


    雖說按以往的經驗,在明樓這種設施中,極少有機關暗器,但我不願意冒這無謂的風險,仍然擔心會有意外。剛將殿門開啟,立即閃身躲到門邊,撐起金剛傘遮住要害。等了一陣,見殿中沒有什麽異常動靜,才再次過去又把殿門的縫隙再推大了一些。


    我對胖子和shirley楊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進去了。三人都拿了武器和照明設備,合力將殿門完全推開,但是由於角度的原因,雖然是白天,陽光卻也隻能照到門口。寬廣的宮殿深處仍然是黑暗陰森,隻好舉起手電筒探路。


    剛邁過殿門那道高大的紅木門檻,便見門後兩側矗立著數十尊巨像。首先是兩隻威武的辟邪銅獅,都有一個人多高,左邊那隻是雄獅,爪下按著個金球,象征著統一宇宙的無上權力。


    右邊的爪下踩著幼獅,象征子孫綿延無窮,此乃雌獅。


    獅子所蹲伏的銅台刻著鳳凰和牡丹。三者綜合起來象征著“王”。獸中之王,鳥中之王,花中之王。


    雖然世間多是石獅,銅獅比較罕見,卻也不是沒有,所以這並沒什麽奇怪的。奇怪就奇怪在這對銅獅不擺在殿門前,而是放置在裏側,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總之是非常的不合常理。


    銅獅後麵依此是獬、犼、象、麒麟、駱駝、馬各一對。銅獸後則有武將、文臣、勳臣共計三十六尊。銅獸就不好說了,銅人的姿態服飾都十分奇特,與其說是在朝中侍奉王道,則更像是在做著某種儀式中奇怪的動作。大群的銅獸銅人如眾星捧月般拱衛著殿中最深處的王座。


    胖子說:“這宮殿怎麽跟咱們參觀過的十三陵明樓完全不同?十三陵的寶頂金蓋中,雖然也是宮殿形式,卻沒有這些古怪的銅人銅售。”


    我對胖子說:“倒也沒什麽奇怪,反正都是追求侍死如侍生,朝代不同,所以形式有異。但是其宗旨完全一樣,咱們去陝西倒……旅遊的時候不是也在漢陵區見過滿地的大瓦片嗎?那都是倒塌的漢墓地上宮殿遺留下的,木梁經不住千年歲月的消磨早就朽為空氣,而磚瓦卻一直保存到現在。


    所謂”朝代不同,形製有異。“隻不過我自己說出來安慰自己的言語,至於這些靜靜矗立在宮殿中千年的銅像有什麽名堂,我還半點摸不著頭腦。不過我不希望把這種狐疑的成分轉化為對胖子和shirley楊的心理壓力,但願是我多慮了。


    shirley楊見了殿中的非凡氣象也說:“這滇國為西南夷地,其王墓已有這般排場,相比之下,那寫代表著中央集權的唐宗漢武之墓其中寶物都是以數千噸為單位來計算,更不知有多大規模。可惜都很早就已被嚴重破壞,咱們現代人是永遠都沒有機會見到,隻能神馳想象了。”


    我對shirley楊說:“也不是所有的王墓都有這獻王墓的氣派,獻王根本就沒為他的後人打算,可能他畢生追求的就是死後埋在龍暈裏,以便成仙。秦漢之時求仙煉丹之風最盛。”


    因為這“淩雲宮”是古墓地宮的地上設施,並非放置棺槨的墓室,所以我們還算覺得放鬆,並未像是進了玄宮般緊張。談論之間我們已經走進宮殿的深處,距離身後殿門處的光亮顯得十分遙遠。這殿中靜得出奇,越是沒什麽動靜,越開始顯得陰森可怖。


    我手心裏也開始出汗了,畢竟這地方少說也有兩千年沒活人進來過了,但是這裏絲毫沒有潮濕的黴氣,相對來說稍微有一點幹燥。在幾乎所有的物體上,都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這些落灰也都是殿中磚瓦中的,每一層都覆蓋著兩千年前的曆史,更沒有半點外界的雜塵。


    鑲金嵌玉的王座,就在“會仙殿”的最深處,前邊有個金水池阻隔,中間卻沒有白玉橋相連。這水池不窄,裏麵的水早已幹涸了。從這裏隔著水池用“狼眼”照過去,隻能隱約看見到王座上盤著一條紅色玉龍,看不清是否有獻王坐像。


    胖子見狀罵道:“是不是當了領導的人都喜歡脫離群眾?和群臣離得那麽遠還他媽商議個蛋朝政啊,走走,咱們過去瞧瞧。”扛起“芝加哥打字機”當先跳下了一米多深的池中。


    我和shirley楊也跟著他跳下幹涸的金水池,見池中有隻木船,造得如同荷葉形狀,原來以前要過這水池還必須要踏舟而行。看來這獻王倒也會玩些花樣。


    沒等從金水池的另一端上去,我們就沉不住氣了,拿著“狼眼”向對麵亂照。王座上似乎沒有人像,但是後邊卻非同尋常,我們三人越看越奇,急不可待的爬上對麵。我心中變得忐忑起來:難道憑我胡某人料事如神的頭腦,竟把天崩這件事理解錯了不成?看來天崩與墜機應該是毫無關聯的,那獻王的屍體如今還在不在墓中?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後宮


    王座上盤著一條紅色的玉龍,用狼眼一照,龍體中頓時流光異彩,有滾滾紅光湧動——裏麵竟然全是水銀——不過這條空心水銀龍倒不算奇怪,真正吸引我們注目的是這條龍的前半截。


    盤踞在王座上的隻是包括龍尾在內的一小部分龍身,一頭紮進壁中,龍尾與雙爪搭在寶座的靠背之上,顯得有幾分庸懶。龍體前邊的大半段都凹凸起伏的鑲嵌在王座後壁上,與殿壁上的彩繪融為一體,使整副壁繪表現出強烈的層次感,卻沒有任何令人覺得突兀的不協調。其構思之奇,工藝之精,都已至化境。世人常說:“神龍見首不見尾。”,而王座與牆壁上的這條龍卻是見尾不見首,好似這條中空的水銀玉龍正在變活,飛入壁畫之中。


    與龍身結合在一起的大型壁畫則展現的是獻王成仙登天的景象,畫中仙雲似海,香煙繚繞,綿延的山峰與宮殿在雲中顯得若隱若現,雲霧山光都充滿了靈動之氣。最突出的紅色玉龍,向著雲海中昂首而上,天空裂開一條紅色縫隙,龍頭的一半已穿入其中,龍身與“淩雲天宮”的殿中寶座相連,一位王儲正在眾臣子的簇擁下,踏著龍身,緩步登上天空。


    這位王者大概就是獻王了,隻見他身形遠比一般人要高大得多,身穿圓領寬大蟒袍,腰係玉帶,頭頂金冠。冠上嵌著一顆珠子,好似人眼,分明就是雮塵珠的樣子。


    王者留著三縷長髯,看不出具體有多大歲數,麵相也不十分凶惡,與我們事前想象的不太一樣。我總覺得暴君應是滿臉橫肉,虯髯戟張的樣子,而這獻王的繪像神態莊嚴安詳,我猜想大概是人為的進行美化了。


    畫麵的最高處,有一位騎乘仙鶴的老人,須眉皆白,麵帶微笑,正拱首向下張望,他身後還有無數清逸出塵的仙人。雖然姿態各異但表情都非常恭謹,正在迎接踩著龍身步上天庭的獻王。


    我看得乍舌不下,原來所謂的“天崩”,是說仙王正道成仙的場景,而不是什麽外人能否進入玄宮冥殿,想必此事極其機密,非是獻王的親信之人,難以得知。


    正中大壁畫的角落邊,還有兩幅小畫,都是獻王登天時奉上祭品的場景,在銅鼎中裝滿屍體焚燒,其情形令人慘不忍睹,也就沒再細看。


    胖子說道:“按這壁畫中所描繪的,那獻王應該已經上天當神仙逍遙去了。看來咱們撲了個空,王墓的地宮八成早已空了,我看咱們不如鑿了這條龍,再一把火燒了這天宮,趁早回去找個下家將玉龍賣了,發上一筆橫財,然後該吃吃,該喝喝。”


    shirley楊說:“不對,這隻是獻王生前一廂情願地癡心妄想,世上怎麽可能這種凡人成仙地事情。”


    我也讚同shirley楊的話,對她二人說道:“已經到了王墓的寶頂,豈有不入地宮倒鬥之理,何況你們有沒有看見,這畫上獻王的繪像,他頭上戴的金冠上所嵌的,那可正是能救咱們性命的鳳凰膽。”


    三人稍加商議,決定先搜索完這處“淩雲宮”,再探明潭中的破洞是否就是地宮的墓道,然後連夜動手,不管怎樣,眼見為實,隻有把那冥宮裏的明器翻個遍,介時若還找不到“雮塵珠”,便是時運不濟,再做罷不遲,這叫盡人事,安天命。


    在秦代之前,宮殿是集大型祭祀活動與政治統治於一體的核心設施,具胡多種功能,直到秦時,才僅做為前朝後寢的皇帝居所,單獨設立。


    至於帝王墓上的明樓,其後殿應該是祭堂,而並非寢殿,裏麵應該有許多歌功頌德的碑文壁畫,供後人祭拜瞻仰。


    我們都沒見過秦宮是什麽樣子,不過“淩雲天宮”,應該與秦時地“阿房宮”相似,雖然規模上肯定及不上三月燒不盡的“阿房宮”,但在形勢上或許會淩駕其上,想那秦始皇也是古時帝王中對煉丹修仙最為執著的第一人,可始皇帝恐怕做夢也沒想到,他的手下會建出一座天宮來做墳墓,可比他的秦陵要顯赫得多了。


    我們計較憶定,便動身轉向後殿,我走在最後,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大殿正中地銅人銅獸,心中仍是不住疑惑不定,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頭,有股說不出來的不協調感。


    等我轉過頭來的時候,見shirley楊正站定了等我,看她的神色,竟似和我想到了一處,隻是一時還沒察覺到究竟哪裏不對,我對shirley楊搖了搖頭,暫時不必多想,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於是並肩前往後殿。


    穿過一條短廊,來到了更為陰林黑暗的後宮殿堂,看廊中提刻,這後半部分叫做“上真殿”,殿中碑刻林立,有單獨的八堵壁畫牆,殿堂雖深,卻由於石碑畫牆很多,仍顯得略有局促,有過而已頗為合理,八堵壁畫牆擺成九宮八卦形狀,每一堵牆都是一塊塊大磚砌成,皆是白底加三色彩繪。


    除了某些反映戰爭場麵的壁畫之外,幾乎是一磚一畫,或一二人物,或二三動物、建築、器械,涵蓋了獻王時期古滇國的政治、經濟、文化、外交、軍事、祭祀、民族等人武部領域。


    這些也許對於研究斷代史的學者來講,是無價的瑰寶,可是對我這種摸金倒鬥的人,卻無大用,隻希望從中找到一些關於王墓地宮情形的信息,但是一時之間,看得眼花繚亂,又哪裏看得了這許多。


    這八麵壁畫牆中的壁畫,不下數千副,與殿中的石碑碑文相結合,整個就是一部滇國的史料大全,我興著“狼眼”手電筒,選其中大幅的壁畫,粗略看了幾眼,又由shirley楊解釋了幾句,倒也看明白了個八九分。


    大幅的壁畫全是戰爭繪卷,記錄了獻王生前所指揮的兩次戰爭,第一次是與“夜郎國”,“夜郎”和“滇國”在漢代都被視為西南之夷,第二次戰爭是獻王脫離“古滇國”的統治體係之後,在“遮龍山”下屠殺當地夷人。


    這兩次戰爭都是大獲全勝,殺敵甚重,俘虜了大批的戰俘,繳獲了很多物品,當時的兩個對手,其社會形態尚處於奴隸所有製的晚期階段,生產手段極為落後原始,對青銅的冶煉技術遠不如繼承秦人手段的滇國,所以一觸既潰,根本不是滇人的對手。


    這些戰爭的俘虜中有大量奴隸,這批戰俘和奴隸,就成為了日後修建王墓的主要力量,壁畫與碑文中自然對這些功績大肆渲染。


    但是壁畫對於王墓的地宮仍然沒有任何描述,有一堵牆上的壁畫,人武部是祭禮,包括請天乩、占卜、行巫等活動情形,場麵詭異無比,shirley楊用照相機把這些壁畫全拍攝了下來,說不定以後破解“雮塵珠”的秘密時,會用得上。


    胖子見這後殿全是這些東西,頓時索然無味,拎著衝鋒槍打著手電,在裏麵瞎轉,突然在壁畫牆環繞的正中間發現了一些東西,連忙招呼我和shirley楊過去看看。


    原來殿堂正中的地麵,立著一隻六足大銅鼎,鼎上蓋著銅蓋,兩側各有一個巨大的銅環,銅鼎的六足,分別是六個半跪的神獸,造型蒼勁古樸,全身筋肉虯結,遍體身滿鱗片,做出嘶吼的樣子,從造型上看,非常類似於麒麟一類。


    這隻銅鼎大得出奇,不知為什麽,被漆成了全黑的顏色,沒有任何花紋裝飾,在黑暗的宮殿中,我們隻注意到那些碑文壁畫,直到胖子轉悠到中間,招呼我們過來看,走到近處這才得以見到,否則並不容易發現這隻與黑暗混為一體的巨鼎。


    胖子用miai的槍托敲了敲甕體,立刻發出沉悶的回音,問我和shirley楊道:“莫不是陪葬的明器太多,地宮中放不下了,所以先暫時存在這裏?打開來先看看倒也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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