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學生”早在半年前已經發現自己得了“克山症”,心裏雖然感到絕望,但是他對前途不抱任何希望。林場裏的生活苦得難以想像,當地老鄉裏最體麵事是抽旱煙,蹲在樹樁子上卷支蛤蟆頭,掏出些火石,墊上塊火絨,神氣十足地用火鐮“哢哢”打著,比鑽木取火強點,但也有限。可誰能整天抽蛤蟆頭,那就算是富到頭哩。“二學生”很悲觀的認為這窮山溝子裏實在太窮了,真要是在這地方窩一輩子,還不如早些死掉是種解脫,想到這他也就坦然了許多,所以並不懼怕死亡,也沒打算活著返回林場,隻想跟著司馬灰去尋找“潘多拉的盒子”,親眼看看北緯30度下究竟有著怎樣驚人的秘密。


    眾人得知此事,均有黯然之感,但此時置身險地,誰也沒有再多說什麽,他們僅有最基本的技術和裝備,必須依靠地圖和羅盤,不能偏離既定路線太遠,當即從高約百米的古樹上返回地麵。


    地下到處是積水和泥沼,不時有發著微光的蜉蝣從麵前飛過,這上億年前沉埋在地底的古島,範圍大得無法探測,它遍布著大量早已滅絕的古代樹種,地形複雜多變,史前植物群落下覆蓋著這許多峽穀洞窟,多為水流切割侵蝕而成,屬於喀斯特地貌,洞穴裏空間奇大,結構怪異,有的層層迭岩,洞中套洞;有的水波蕩漾,迂回通幽;有的石柱擎天,奇幻神秘,人掉到洞裏就別想再爬出來。


    眾人膽量再大,也不敢往深處亂走了,勝香鄰以火照羅盤辨識方位,帶隊行到一處水流平緩的暗河前,以塔寧夫探險隊的地圖作為參照物,推測穿過這片被地下水淹沒的區域,應當可以返回那條通往“潘多拉的盒子”的路線。


    司馬灰等人沒有渡水載具,更不知河水深淺,眼見水麵甚是寬闊,附近無路可繞,便各自將背包和槍支彈藥頂在頭上,一個緊挨一個涉水而行,在陰冷刺骨的地下水中走出數十米,那水淺的地方到膝蓋,深處可及胸口。


    奮力趟水涉過河流,尋著路線進入一條木菌雲芝叢生的深穀,先找了一處隱蔽幹燥的樹洞,堵住洞口,攏起火堆烘幹衣物,勝香鄰取出幹糧分給眾人食用,輪流執哨休息,倒也平安無事,然後又按地圖指引,徑往一條峽穀深處行進。


    眾人吸取了教訓,盡量選擇安全地帶躡足潛行,這峽穀曾是古島上的山峰,地質運動和風雨侵蝕,使它演變成了無數巨型岩塊,既孤立又連貫,分峙迭出,錯落起伏,管狀木菌生長得比叢林還要茂密,地下水流充沛,山體間懸掛著大大小小的瀑布,如同白練般蜿蜒倒垂,潮濕壓抑的環境也使人昏昏欲睡,深穀中雲纏霧繞,沒地圖進去就得轉向。


    眾人勉強打起精神,用獵刀、火把開路向前,途中“二學生”又以先前之事詢問司馬灰。司馬灰幾個月前也曾在緬甸叢林受到化學落葉劑灼傷,因此他完全能夠理解“二學生”的想法,就說反正這天是社會主義的天,地是社會主義的地,死到哪不是一死?你要真是個膽大不要命的,權且算你一個無妨,不過你能不能活著見到“潘多拉的盒子”裏的東西,我現在可沒法保證,那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高思揚對司馬灰的懷疑並未減少,又聽其言語冷漠,好像根本不把人命當回事,忍不住說道:“司馬灰,你真是個冷血之人。”


    司馬灰忽然停下腳步,壓低聲音說道:“現在沒時間談論我的優點了,這裏好像有些什麽東西?”


    眾人聞言向前望去,發現木菌從中臥著兩隻無頭的大石龜,都是重達千斤,說他們是石龜,也隻體形相似,因為腦袋掉了,所以不知究竟是個什麽石獸,背上沒有負碑,光禿禿地生滿了苔痕,撥開擋在身前的木菌,赫然是個由山體內垂直下陷的圓形深坑,規模大得駭人,地形也異常突兀怪異,借著微光用羅盤測距儀觀察,直徑至少在百米以上,裏麵有霧氣,看不到底部狀況,而周圍的形狀則十分整齊,每層都有無數大小相連的洞窟,燕子巢似的緊緊依附在山壁上,洞口的條條鑿痕和斑斑斧跡還隱約可見,從高處垂下的古樹根脈,順著地勢纏繞盤旋,將那些廢墟般的洞穴遮蔽了大半,幽閉神秘的氣氛難以言喻。


    第四卷 陰峪海 第一話 魔盒


    眾人對照地圖看了一陣,推測此地即是圖中的“潘多拉的盒子”,但裏麵的情況還無法想像,得下去探到底才見分曉。


    司馬灰讓眾人暫作休整,然後對高思揚說:“從這附近的古樹爬上去,應該能找到一條通往地麵的隧洞。如果裏麵沒有發生坍塌,你和‘二學生’也許還有機會回去。”


    “二學生”連忙搖頭,表示堅決跟司馬灰等人一條道走到黑,隻是手裏攥著根木頭棍子,覺得膽氣不足。


    羅大舌頭說:“‘二學生’你小子也算有種,告訴你跟著我保準不會吃虧,你可別小瞧這根棍子,解放前在關東有路放山的老客,說白了就是在山上挖人參的參幫,他們鑽到不見天日的老林子裏,身邊寧可不帶土銃,手裏也得握著一根棒子,那叫‘索寶棍’,上邊還得拴倆老錢,年份是越吉利越好,像什麽康熙通寶、乾隆通寶都成,隻要這‘索寶棍’在手,自然是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司馬灰沒空聽羅大舌頭胡說八道,他又告訴高思揚和“二學生”,這個代號“潘多拉的盒子”的地方,很可能是個極深的地下洞穴,我不知道其中有什麽危險,隻知道它肯定會有危險,你們通訊組剩下的兩個幸存者,能活到現在也算命大,但每個人的命隻有一條,你們可得仔細掂量掂量再決定。


    高思揚心中也早有打算,通往地麵的隧洞位置在哪,以及內部是否發生過坍塌,全都無從得知,如果沒有勝香鄰這樣的專業測繪人員,即使手中有羅盤和地圖,她也根本找不到路,再說就算返回了地麵,也仍是置身於陰峪海莽莽無邊的原始森林,那地方凶禽大獸出沒無常,誰能活著走得出去?現在唯一生存下去的希望,就是跟司馬灰一起行動。隻要眾人緊密協同、各施所長,哪怕當真是萬丈深淵,也不見得有去無回。


    司馬灰見高思揚表明心跡,到了這個地步也就不能再全盤隱瞞,於是大致說了自己當初跑到緬甸參加世界革命,遊擊隊潰散之後,逃至野人山裂穀遇到“綠色墳墓”,身邊同伴死的死、亡的亡,返回國內後為了揭開“綠色墳墓”的真麵目,又跟著宋地球參加了一支考古隊。穿過蘇聯人鑽掘的羅布泊望遠鏡,並在地底極淵中得知“綠色墳墓”這個境外的地下組織,妄圖潛入地心尋找某個巨大的“秘密”。關於這個秘密,幾千年來有著各種不同的說法,有說是“神廟”,有說是“黑洞”,也有說它是“古代敵人”,它就象是一切災難與恐怖的根源。不論“綠色墳墓”的企圖如何,追根搠源總是由司馬灰等人而起,他們的命運也早已同這些謎團糾纏在了一起。唯一生存下去的意義,便是去尋找終極的答案,此時通往謎底的“潘多拉的盒子”就在眼前,但這隻是一個開始,接下來的路途則充滿了未知和死亡。


    司馬灰簡單說了遍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至於“古城密室中的幽靈電波、失蹤的蘇軍潛水艇、極淵中的時間匣子、行蹤詭秘的趙老憋”之類內情則隻字未提,畢竟這些事極為離奇古怪,又事關重大,他不想輕易吐露。


    高思揚和“二學生”沒想到這件事牽扯如此之深,對方有所隱瞞也合乎情理,但高思揚還不敢輕信,“綠色墳墓”與“潘多拉的盒子”有什麽關係?


    司馬灰知道此事終究繞不過去,就說夏代洪荒泛濫,禹王開川導河,將內陸洪水引入禹墟,又把拜蛇人視為神物的一塊石板沉入地心深淵,後世稱此物為“禹王碑”。拜蛇人則妄想重新掘出石碑,從而擺脫夏王朝奴役驅使的命運,所以在禹墟中存有大量神秘詭異的記載,考古隊破解了夏朝龍印之後,得知深山洞窟中埋有“天匭”,那東西早在神農氏架木為巢時就已經有了,隻有找到它才能進入深淵,但司馬灰也不清楚“天匭”究竟為何物。如今掌握的線索仍是有限,僅知道“天匭”可能就在陰峪海下的洞窟裏,春秋戰國時楚人崇巫信鬼,認為這洞窟通著地脈,底下是鎖鬼的背陰山,這些環壁重迭的洞穴,大概都是楚幽王時期開鑿而成,據說埋有古楚國重寶密器,看其形勢陰森險陡,仿佛真是通往地獄的大門,那些幽冥之事雖然難辯虛實,可一旦選擇進入“潘多拉的盒子”,即使沒有陰魂惡鬼,也肯定要遭遇許多難以預想的危險,生命的終點是死亡,這條路卻未必有終點。


    高思揚對“禹王碑”之類的事情並不了解,此時不用問也知道司馬灰是擅自行動,她沉吟片刻,仍決定跟隨眾人深入地底,對司馬灰說道:“我現在是回不去了,何況我這條命是你救下來的,因此不論前路如何艱險,我都願意助你一臂之力,但願你所言屬實。”


    眾人見高思揚願意同行,無不深感振奮,司馬灰當即著手部署,吩咐眾人各自檢查槍支彈藥,配備“1887型杠杆連發霰彈槍”的隊員,此前都攜帶六十發“12號彈藥”,沿途使用過半,就從“二學生”的背囊中,取出備用彈藥進行補充,羅大舌頭那條加拿大獵熊槍,口徑大射速慢,耗彈量低,他自己帶的四十發“8號彈藥”已足夠使用,而火把卻隻剩下三分之二,司馬灰覺得消耗過快,就讓“二學生”負責將燒盡的火把留下,如果途中發現可燃物質,還可以重新利用,並把勝香鄰的獵刀分給“二學生”防身。


    勝香鄰檢視了一遍物資裝備,有些擔心的對司馬灰說:“礦燈的電池還很充足,而且利用電石發光照明遠比火把持久,又能探測地下空氣質量,我估計剩餘的電石至少可以持續照明二十天,取暖的氈筒子隻有三套,輪流使用也可應對,這些事都不成問題,可咱們攜帶的幹糧有限,僅能夠維持數日所需。”


    司馬灰想了想說:“這也沒什麽,必要時可以采集雲芝木菌為食。最大的麻煩是地圖到此就沒有用了……”說著話他攀上半米多粗的樹根,向洞窟深處窺探,忽聽底下傳來一陣怪叫,聲若龍吟。


    司馬灰聽得身上起了層雞皮疙瘩,其餘幾人還在整理槍支火把,聽到這鬼哭神嚎也均是聳然動容。


    羅大舌頭倒吸了一口寒氣:“我聽這動靜……八成是鎮在背陰山下的惡鬼!”


    司馬灰想再聽個清楚,卻又沉寂無聲了,不禁奇道:“我怎麽覺得像是夜貓子?”


    羅大舌頭道:“據說夜貓子叫和鬼哭一樣,不過地底下有鬼的可能性,遠比有夜貓子大多了,況且聽到夜貓子叫也不是什麽好兆頭,它那是躲在黑暗中數人眉毛呢,數清了就要有陰魂前來索命了……”


    司馬灰道:“你不危言聳聽就得死是不是?咱們從現在開始應該堅持一條原則,別管遇到什麽變怪離奇,千萬不能以知之論不知,凡事都必須眼見為實。”


    勝香鄰說:“這個地底洞穴的曆史何止萬年,早在神農架山脈還未從汪洋中崛起,它就已存在於古島之下,那時候別說有鬼了,連人也沒有,所以陰山鎖鬼之說並不屬實。不過地底不明之物眾多,還是點燃火把探路才算穩妥。”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羅大舌頭為了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就說:“想我羅大舌頭前半輩子那也是為了解放全人類而鬥爭的,追求的全是真理,談論的都是主義,死都不怕,還怕鬼不成?”說完就用手指蘸了點唾沫,塗到自己的眉毛上,隨後挎上加拿大獵熊槍,打開礦燈走到前麵探路下行。


    司馬灰見狀就讓“二學生”點起一支火把,位於隊伍中間策應安全。這洞窟本是山裏的岩洞,直徑超過百米,走勢陡峭,幾近垂直,內部孔穴密布,看起來倒像是古羅馬鬥獸場的外壁,而那些史前樹種的根脈極粗極長,最細的也如抱柱一般。伸展附著到石縫裏,早與洞壁生為了一體,纏繞在周圍的藤蘿木菌更是連綿如網。


    眾人踏著傾斜延伸的樹根,逐步攀援向下,司馬灰經過身側的洞口,就用獵刀劈開遮擋的雲芝,探身到其中探索察看,那些洞穴都不算深,但地下無風,洞內空氣很難流通,所以裏麵古彩波瀾的壁畫還依稀可辨,但也是少眼缺鼻,殘腳斷臂,難覓完整形象,洞中還有枯骨累累,分不清是人是獸。


    其中一孔石窟裏的壁畫保存較為完整,描繪著濃霧中有惡鬼攫人而食的情形,遇難者下半身還是血肉之軀,上半身已被吃成森森白骨,壁畫色彩鮮豔逼真。


    司馬灰知道這些戰國時期的壁畫,留存著許多寶貴信息,但其中的內容恐怖殘忍,血淋淋地讓人脊背發冷,他心裏疑惑,不免多看了幾眼,卻發現壁畫中繪著一個很大的盒子,盒蓋半開,從中露出一具骷髏。盒身四周布以張口露牙的伏龍紋飾。司馬灰心中一動,這不就是“潘多拉的盒子”?


    其餘幾人也跟著停下腳步打量壁畫,“潘多拉的盒子”是西方神話,隱喻著因為人類好奇心而帶來的危險,也許世上根本沒有實物,更不會出現在這個地下洞穴中,此前眾人以為塔寧夫探險隊在地圖上標注該符號,隻是用“潘多拉的盒子”作為行動代稱,卻沒想到兩千多年前的古楚國壁畫中,還真就有這麽個神秘的“盒子”。


    第四卷 陰峪海 第二話 骷髏


    眾人又驚又奇,奈何洞中陰氣太盛,“電石燈”閃爍著幽藍色的光芒,隻能站在洞口向裏麵觀瞧。


    那些古彩斑斕的壁畫,突然接觸到外部流通的空氣,鮮活的色彩開始變得灰暗,但線條輪廓尚存,還可勉強辨認。


    壁畫中的內容似乎有敘事之意,盒子旁邊有個人形,身著蟒袍玉帶,身後有鳳紋華蓋,儼然是王者之姿,對麵還站立一人,頭戴三眼麵具,兩人好像正對著盒中大骷髏低聲密語,其上就是惡鬼吃人的恐怖情形。


    高思揚問司馬灰:“你能夠看懂這壁畫裏的內容是什麽意思?”


    司馬灰自稱是考古隊的,可肚子裏卻沒裝多少材料,隻是看壁畫內容陰鬱離奇,就說這大概是楚王在同大臣談論幽冥之事,世間煙雲易逝,縱然貴為王侯,到頭來也免不了化為白骨的命運。


    羅大舌頭也跟著解釋道:“楚王是擔心他死後到了陰間,會被惡鬼生吞活剝。”“二學生”奇道:“大臣臉上怎麽還戴著麵具?盒子裏的那具骷髏又是什麽?”


    司馬灰和羅大舌頭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了,畢竟這是兩千多年以前的古老壁畫,誰知道那時候的人腦子裏想些什麽。勝香鄰說:“楚幽王深信巫鬼之術,常有頭戴青銅麵具的通天巫者隨侍左右,所以那蟒袍玉帶的人物應該就是楚幽王了,可這壁畫裏描繪的事情從未見於史冊,以咱們的所知所見沒辦法憑空揣測。”


    司馬灰對於楚幽王的事跡倒是略知一些,據說當年武王伐紂,豐功偉業沛乎充塞於天地之間,定下周王朝八百年基業,那時候還沒有中央集權製的概念,而是把領地分封諸侯國管轄,一共封了七十二國,其中就有楚國,傳到春秋時期諸侯割據,楚國已是地廣五千裏,拜玄鳥為神,十分強盛。而楚幽王掌國時已是末期,他死後沒多少年楚國就被大秦所滅,那座幽王墓在民國年間被軍閥勾結洋人盜毀,有大量古物流入民間,可能“塔寧夫探險隊”那夥人也曾經參與過盜掘此墓,所以他們才從幽王墓的壁畫中,發現了陰峪海下的洞窟,而這個裝有大骷髏的盒子,在古楚國壁畫中多次出現,顯得非同尋常,但司馬灰等人一時之間也看不出什麽頭緒,隻好又去其餘的洞穴中察看。


    岩洞中的壁畫剝落損毀嚴重,能夠辨認的僅有一小半,不過壁畫內容相互有關,看到兩頭的也不難猜出中間的部分,隻是其中記載的事件卻極盡譎怪莫測,除了楚幽王之外,還有一個體態婀娜的年輕女子最為引人注目,此女細腰高髻、寬袖長裙,另有幾幅壁畫繪有她的屍體和棺槨。


    這些壁畫的內容撲朔迷離,以司馬灰作出的理解,似乎是記述了楚幽王問卜於那個“裝有骷髏的大盒子”,被戴著青銅麵具的巫者告之大禍將至,會有無數陰魂前來索命,楚幽王深感畏懼,整年不敢外出。


    某天有人在江中捕獲了一條罕見的白魚,帶進宮來獻給幽王,幽王聽說白魚乃龍蛇變化,食之能長生不死,便命人將白魚烹熟,自己先吃了一半,然後另一半給了女兒。但楚幽王的女兒見了半條白魚,不由得羞憤交加,發怒道:“父王把吃掉一半的魚給我,是侮辱我,我還有何麵目活在世上?”隨即上吊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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