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灰奇道:“老子什麽時候死過?這麽緊要的事我自己怎麽不記得了?”


    高思揚對勝香鄰說:“考古隊裏也就是你頭腦清醒,為什麽也會相信鬼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巫楚壁畫雖然撲朔迷離,常把一些自然現象超自然化,涉及到許多不可理解的古怪傳說,但勝香鄰到大神農架山區以來,與這些謎團接觸得多了,也漸漸摸索到了其中的規律,她發現岩洞裏暗藏的壁畫,確實記述了很多詭異的事件,加之勝香鄰的專業是勘探測繪,又懂些山徑水法和曆史典故,所以能領悟到楚幽王壁畫裏的一些神秘內容,當即將礦燈照在壁畫上,向司馬灰等人說出自己的推測。


    這神獸楚載中的壁畫,是兩千年前的楚幽王命人描繪在此,它以時間為經、事件作緯,如同史詩長卷般壯闊瑰麗:每個場景底部,都有站在巨鯨上的裸身力士擎托,長蛇、大龜、翼鳥,以及各種怪物分布周圍。由遂古之初為始,支撐在天地間的八根柱子有兩根倒塌,水汽與大氣共存一體,到處濃雲密布,迷迷蒙蒙的沒有明暗之分,後來出現雷電狂風,暴雨濁流,大雨下了很久,水越聚越多,匯入千川萬壑,形成了原始的海洋。那時的神農架是片浩洋不息的大海,水下則有雄偉的高山,深邃的海溝與峽穀,遼闊的海底平原和一些孤立的洋底火山。直到地門大開吞盡了海水,山脈得以隆起,成為了如今群峰逶迤的神農架。


    滄海桑田輪換之際,有一座島嶼陷在地裂之間,這島上的史前植物群落還保存著原貌,後有一些頭飾怪角,身軀長大的古人,於山中架木為巢,追逐鳥獸,這些人可能就是上古神農氏了。由於地底古島中多有奇木異獸,人蹤也就逐步跟隨到此,並發現島上的洞窟通往更深處,其下有大壑,實為無底之穀。


    壑中有山闕如門,即是所謂的“陰山”,它時有時無,鬼怪出沒期間。四周盡是漆黑幽暗不可抵達的去處。古人在一個地方找到了“遺骸”,這壁畫裏描繪的“遺骸”,其實就是一些地脈最深處的礦物,雖然像是人形骷髏,但實際上隻是形狀輪廓相似的黃金水晶,傳至春秋戰國時期,傳說中發現“遺骸”的地點十分奇特,按照壁畫上描繪,那是許多奇形怪狀的圓盤形物體,形狀並不十分規則,大小也不相等。其上紋路斑斕,除了鑄刻在禹王鼎上的山海圖之外,各類的古代文獻和地理典籍中對此也毫無記載,顯得很是神秘,而岩洞內的巫楚壁畫同樣是循環成圓,仿佛是個預示著生死輪回無始無終的怪圈。


    勝香鄰推測壁畫的循環布局,默示著楚人的生死觀,另外壁畫中還提及祭鬼之事古以有之,因為古時候普遍認為:“有生之氣,有形之狀,造化之始終,陰陽之所變者,謂之生死。”人死之後為鬼,隻有多加祭祭祀,王者才能變龍升天,不至墜入虛無,“遺骸”正是一件最為重要的祭器,這些情況同考古隊掌握的線索基本吻合。


    楚幽王喪女後以無數百姓殉葬,每夜噩夢纏身難以成眠,擔心會有陰魂從地底逃脫,就想以大批活人祭祀,可巫者占之不吉,於是置重器鎮鬼,將洞內岩石鑿為楚載巨獸,填塞了通向陰山的洞口,再占,又不吉。楚幽王疑心這具“遺骸”來自深淵,並非人間之物,也許是留在世上受鬼神所忌,是一切災禍的根源,便想將它拋下陰山。


    據說楚有神龜,活了三千年仍不免一死,可見這世間有生有形之物,到頭來總要會有個限數,楚幽王同樣生而為人,這次還沒來得及再讓巫者占問吉凶,他便厥身殞斃,乘龍而去了。


    勝香鄰說洞口附近的壁畫,是楚幽王未能進行的祭鬼過程,一旦揭開銅盒玉匣,使“遺骸”暴露在外,洞窟裏便會陰風四起,湧出愁雲慘霧,這時唯有石函內部可以容人躲藏。記載楚幽王乘龍升天之後那幅壁畫裏所繪的情形,便是由數十名頭戴麵具的巫者,把“遺骸”擺在洞中一個特定的位置,楚載便會將之帶到地底。壁畫中那些通天神巫分置幾處,除了在洞裏守護著遺骸的幾個人,還有幾名巫者站在石函外,一個個都顯得驚慌失措,不論其形態如何,霧中都會有個身影與之重疊,還有不少人橫屍就地。這壁畫似乎是指在將“遺骸”運往陰山的途中,如果有人妄圖違背王命逃跑,就會被慘遭橫死。而那陰風鬼霧深處,還有許多妖異飄忽,身體細長的女仙圍繞著楚載巨獸,唯獨此處最難解釋。


    司馬灰聽勝香鄰分析得倒是十分合理,壁畫中這些佩戴鬼神麵具的楚國巫者,大都死在了附近,屍骨早已成了灰土,“遺骸”則裝在銅盒玉匣裏兩千多年未動,顯然是楚幽王死後,巫者們沒有遵照王命行事。奈何陰峪海下的洞窟已被填埋,另一條穿過古島通往山腹的秘徑隻有楚幽王才知道,因此無路可逃,但這些巫者寧肯死在原地,也不敢帶著“遺骸”去尋找陰山地脈。不過根據這壁畫所繪——“任何進到霧中的人,都會遇到自己的亡魂”,那到底是怎麽回事?莫非真能預先看到了自己死後的情形?為什麽直到打開銅盒之後才會有霧出現?這是否與“遺骸”有關?羅大舌頭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又是誰對“老蛇”發出的指令?


    眾人都想盡快解開這些疑問,可勝香鄰在壁畫中找到的線索也不多,她現在隻能告訴司馬灰:“霧裏出現的東西,並不是你死後的亡魂,用幽靈形容才比較恰當,或者說那是一個‘靈體’。”


    第五卷 失落的北緯30度 第二話 攜靈


    “二學生”家裏頭還有個姐姐,在文革期間負責看管校舍,常從被封的圖書館裏給他帶些書來讀,看完了再悄悄還回去。當初“二學生”要來大神農架林場,其姐到火車站送行說:“某某家的孩子去北大荒,他爹媽又是給買手表,又是到百貨大樓添置禦寒的衣物,姐沒本事,什麽也給不了你,知道你愛看書,今後隻能常給你寄書。”所以,“二學生”這些年看了無數本書。那種條件下找到書看就不錯了,哪還有挑三揀四這麽一說,隻要是帶字兒的,不分內容深淺,也不論種類,他都能看得癡迷其中,因此最先領悟了勝香鄰的意思:姑且不管這種說法是否合理,總之人死之後才有鬼魂,但人活著的時候身上都會有靈體存在,這屬於“生物攜靈現象”,是一個肉眼根本察覺不到的影子。


    羅大舌頭不解地問道:“我可真是越聽越糊塗了,你小子怎麽淨說活人聽不懂的鬼話?”


    司馬灰卻聽出了一些頭緒,依相物古理而言,形神氣質是活人由內到外的表現,憑借“金木水火土”五行,通達於“言貌視聽思”五事,其增損升降,變化萬般,說白了這就是“人活一口氣”,當時看到出現在銅盒旁的人,隻是自身留在霧中的氣息。


    勝香鄰點頭道:“有些地脈間分布著濃密的磁雲,古人認為是霧根。前些年森勘一大隊的人員進入四川黑竹溝,也遇到過磁雲形成的迷霧。那種霧就像有生命一樣,一遇風吹草動便會出現,雖不致命,但它使能見度降到極限,讓人找不到方向。我看巫楚壁畫裏描繪的詭異事件,表明神農架地底應該也蘊藏著磁雲,霧中出現的東西,隻是你接觸磁雲後被吸收的‘靈體’,是個沒有生命的幽靈,所以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不過這陣陰風慘霧出沒無常,與黑竹溝裏的現象並不完全相同,也許正是‘遺骸’把霧引了出來。”


    “二學生”道:“四川黑竹溝與大神農架原始森林,同樣處在北緯30度地帶,這一點可別忽略了。”


    司馬灰稍一思索,覺得勝香鄰是根據實際情況作出分析,有一定的道理,北緯30度本身就是怪事多發的地帶,這也能解釋先前在銅盒旁看到的現象,但前提條件是活人被霧根吞沒,迅速脫離後的一霎那,會從霧的表麵看到自身殘留的“靈體”。那麽適才與土賊對峙之時,出現在函洞裏的東西是什麽?那個身影雖然模糊不清,可戴著“pithhelmet”的輪廓卻隱約可辨,當時眾人躲入洞中已久,整個過程中沒再與霧氣有過接觸,就算有的話,也不應該隻看到自己一個人的身形,這又是何緣故?


    勝香鄰這才知道司馬灰另有所遇。從見到那具“遺骸”開始,很短的時間內出現了很多詭異變故,每個人又隻親身經曆了其中的一部分,使的整個事件變得更加離奇。不過勝香鄰思維敏捷,擅於從各種未知、危險、矛盾的複雜信息中找出線索,此時她秀眉緊蹙,抬頭望向巫楚壁畫道:“因為霧裏還有別的東西,大概其餘的謎團都和它有關……”


    司馬灰想起在楚幽王銅盒旁,忽覺一陣陰風吹至,好像有隻人手突然搭在了背後,惡寒之意透入骨髓,他根本沒敢回頭,立刻起身逃離。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不會有假,看來那道黑氣中確實有某些非常恐怖的東西存在,會是巫楚壁畫上描繪的女仙嗎?司馬灰對此難以揣測。畢竟隻有羅大舌頭困在霧中的時間最久,而這家夥被拖進洞裏之後,已經是具冰冷僵硬的死屍,如今又突然活轉過來,嘴裏說的倒也都是人話,卻不知道還有沒有人心?


    司馬灰並非疑神疑鬼之輩,但此事太過反常,如今洞外黑霧彌漫,恐怕出去看一眼命就沒了,他也不得不刨根問底,於是讓羅大舌頭仔細想想,當時有沒有看到什麽,那霧中是否出現了壁畫上的東西?


    羅大舌頭聞言看向牆上的巫楚壁畫,驀然有種驚懼之感,吸了口冷氣道:“壁畫上的這些女子是鬼是怪?”隨即搖著腦袋表示什麽也沒有看到,當時雲昏霧暗,陰風吹滅了照幽銅燭,驚慌中就覺有道黑氣迎麵撞來,轉瞬間連安裝在“pithhelmet”上的礦燈都不亮了,在完全沒有光源的情況下,眼前黑得跟抹了鍋底灰似地,又不是火眼金睛,誰能看得見東西?


    勝香鄰說:“不管壁畫裏的妖怪究竟是什麽,幸好都被擋在了楚載之外,可咱們也不能一直躲在這。”


    司馬灰定下神來想了想:先前完全沒料到“綠色墳墓”會出現在陰峪海下,更不知道這個幽靈會潛伏在什麽地方,土賊老蛇先是在通訊所無線電中接收到了指令,隨後又在黑霧裏聽到首腦發出暗號,因為神農架陰峪海下除了自己這夥人和那土賊之外,應該沒有其餘的人存在。加上老蛇並不知道首腦的底細,所以誤認為司馬灰就是“綠色墳墓”。但這些事件也讓“綠色墳墓”的特征愈發凸顯,首先它還是不敢露出真實麵目;其次是行動能力有限,隻能利用他人達成任務;另外首腦的行動目標以及時間,也很可能與考古隊重疊了,這表明“黃金蜘蛛城”與“羅布泊望遠鏡”裏的所有線索,最終全部集中在“大神農架陰峪海”。看來這具從深淵而來的“遺骸”,一定就是朝向謎底的指針。另外司馬灰始終認為“綠色墳墓”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幽靈,因為幽靈不具形體,倘若可以做到埋蹤滅影或變化形體,則完全沒有必要隱藏真實麵目。


    至此別無退路,唯有繼續解開“遺骸”之謎,找到通往陰山地脈的途徑。


    司馬灰打定主意,就背上槍支,同羅大舌頭上前搬起“遺骸”,兩人一個抱頭一個抱腳,上了手才覺的很是沉重,那遺骸骨骼皆是赤金,通體都被幾條銅蛇緊緊箍住,酷似森林古猿的骷髏眼窩內詭波流轉,讓人不敢逼視。


    眾人參照壁畫上的場景找尋過去。隻見洞室內有兩尊銅獸,規模大於逾常製。其中一尊人麵虎軀,生有九尾;另一尊人麵鳥身,背生雙翅。巫楚壁畫裏對此也有描繪,是古楚傳說中的凶神。兩尊銅獸對峙而立,地下石台雕有人頭圖案,眼部呈圓窩形凸起,口部很大,眉骨以陰刻紋表現,嘴裏盡是尖銳獠牙,模樣顯得十分誇張。在前往陰山地脈的壁畫中,楚國巫者正是將“遺骸”擺放在此處。


    司馬灰正想按壁畫描繪的樣子放下“遺骸”,高思揚卻忽然說道:“你們先等一下,我始終覺得有件事不太對勁。”“二學生”低聲提醒高思揚:“按照摩非定律來講,如果一切情況看起來都很正常,那才是最不正常的。”


    高思揚沒理會“二學生”,她繼續對司馬灰說:“這方麵我本不該多問,可你千萬別忘了,是綠色墳墓的首腦,讓土賊把遺骸帶到洞中,而且你說首腦並不是幽靈,隻是以一種誰也想不到的辦法躲在附近,也許咱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其窺覷之下,沒準把遺骸帶到深淵裏,正是首腦想要得到的結果,至少你不能忽略這種可能。”


    司馬灰理解高思揚的顧慮所在,當前的情況變得越來越叵測,不確定的因素實在太多,她是擔心考古隊同那土賊一樣,都是受到“綠色墳墓”控製利用的棋子,一旦成為事實,將是最為可怕的結果,真要是那樣可就太糟糕了。


    司馬灰見勝香鄰等人也都對此感到不安,就說這件事我已經想過了,咱們必須透過迷霧重重的表象,盡量看清整個事件的本質,我估計“綠色墳墓”和考古隊,都有各自想要尋求的“結果”,但我估計“綠色墳墓”並不能洞悉前因後果,否則他早派探險隊通過大神農架陰峪海,進入那個地底深淵了,沒必要等到現在才來。全國解放至今已有二十餘年,如今的大神農架山區,既不像戰局混亂的緬甸,也不像五六十年代那會兒潛伏在各地的特務很多,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政權的穩固,地下組織的成員被逐漸肅清,如今連老蛇這種沒被洗過腦的土賊都被啟用,看來該組織在境內的行動能力,已經消弱到了極限。


    司馬灰又說最開始的時候,關於“綠色墳墓”的一切都是謎,到現在也想不透它是怎麽知道考古隊在羅布泊找到的線索,不過經曆了“野人山裂穀、羅布泊望遠鏡、大神農架陰峪海”一係列事件之後,首腦的秘密已逐漸暴露,這個地下組織存在的曆史很久,但直到民國年間的趙老憋,從“匣子”中逃脫,另外也帶走了占婆王朝黃金蜘蛛城的情報,從此被咱們稱為“綠色墳墓”的這個首腦,才真正意義上開始控製這個地下組織,並著手探尋通往地底深淵的途徑。根據死亡在樓蘭的法國探險隊屍骨推測,這個時間應該在二三十年代。


    如果“綠色墳墓”真的了解一切前因後果,根本沒必要選擇在1974年采取行動。我覺得首腦在大神農架陰峪海的最初計劃,是打算讓土賊老蛇搶到考古隊前邊,把塔寧夫探險隊的地圖藏起來,因為它在解放前,就知道有這份記載巫楚寶藏的地圖了,隻是完全沒想到楚幽王傳說中的陰山地脈,竟會是通往深淵的大門,但地圖最終落在了考古隊手裏,它才再次指使老蛇把“遺骸”帶到洞中。我想“綠色墳墓”應該是在巫楚壁畫外層的淺浮雕裏,發現了“遺骸”的秘密,它之前則完全不知情,所以我敢斷定,“綠色墳墓”也許了解最終的謎底,但絕不清楚整個過程以及找到謎底後出現的結果,而且它跟咱們都會受到“摩非定律”的幹擾。如果咱們現在半途而廢,不僅前功盡棄,性命難保,還會永遠失去唯一揭開首腦真實麵目的機會。


    眾人聽了司馬灰的分析紛紛稱是,“二學生”卻說:“綠色墳墓的確不知道結果,其實它連謎底也不知道。”


    第五卷 失落的北緯30度 第三話 海森堡不確定原理


    “二學生”瞅冷子冒出這麽一句,立刻引起了司馬灰等人的警覺,所謂“謎底”就是深淵裏埋藏的秘密,“結果”則是找到這個秘密之後發生的事,從邏輯上分析,首腦想找到進入深淵的途徑,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意圖存在,所以“綠色墳墓”應該掌握著謎底的真相,否則這些事就不會發生了,“二學生”無非一介在林場插隊的知青,憑什麽認定首腦不清楚“謎底”?


    “二學生”見司馬灰麵露疑惑,就進一步肯定地表態:“從理論角度來講,綠色墳墓確實不可能知道謎底。”


    司馬灰將“遺骸”放在地下,對“二學生”說:“咱是行伍出身,讀的書少,不比你這知識分子滿腹錦繡一肚子花花腸子,所以你最好講淺顯些,這種事怎麽還有理論依據?”


    “二學生”說當年有個德國物理學家海森堡,提出了一個闡述不確定性的原理,稱為“海森堡不確定性原理”,大意是指你觀察測量一個物體的時候,所得到的數據永遠都不會是真實全麵的。哪怕隻是借助光線去觀察物體,光也會使物體產生改變,雖然那隻是肉眼察覺不到的細微變化,但我們終究還是無法洞察真實的本質,因為一切動量基礎就來源於這些細微渺小的變化。這個原理揭示了人類的無知,這種無知客觀存在,同時又是完全難以跨越的。既然連物理層麵的細微變化都無法確定,命運和事件的發展就更加難以預料了。所以除非“綠色墳墓”是神,否則他所掌握的秘密,也僅僅是片麵主觀和不確定的。


    羅大舌頭道:“這我心裏可就敞亮多了,說句唯心主義的話,最後會發生什麽事,你不知道,我不知道,‘綠色墳墓’也不知道,大概隻有老天爺知道。”


    司馬灰雖然不太理解什麽是“海森堡不確定原理”,但聽“二學生”說的有理有據,估摸著無非應了“世事難料”那句舊話,這些事老祖宗們在幾千年前就已經琢磨透了,反正咱就別管那麽多了,硬著頭皮堅持到底就是,可不能遇上些困難就對前途喪失信心,要知道“挫折隻是成功者的勳章,疾風勁草,方顯英雄本色,洪波洶湧,愈見生命不息。”


    勝香鄰也點頭表示同意,高思揚卻認為:“二學生那套理論,一會兒是唯心主義,一會兒又是唯物主義,實際上無非是找借口替司馬灰的行徑開脫,不過他有一點倒是說對了,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情況,如今這具遺骸放在地上許久了,怎地始終不見任何動靜?”


    按照壁畫上描繪的場麵,把這“遺骸”放在兩尊銅獸之下,“楚載”就會成為通往陰山地脈的途徑。司馬灰摸索地麵凹凸不平的雕刻,並沒有發現有機括縫隙存在。


    這“楚載”無非是個沉重無比的巨岩,也不知那壁畫裏神秘怪異的內容是否屬實。眾人心下皆感迷茫,完全想不出什麽頭緒。


    司馬灰隻得再次對照巫楚壁畫,見其中描繪的銅獸兩目露出凶光,與現實中的陰鬱暗淡截然不同,就湊近察看,卻見銅獸眼珠裏有轉槽,內部中空,藏著半瓦狀燈盤,形製精妙。由於灰塵積的多了,不到近處很難發現,於是以撥開蓋子,看燈體內有些蠟狀殘留物,還剩下半截燈芯,推測燃料是動物脂肪或蠟燭,與龍髓完全不同,或許點燃滅掉了兩千餘年的銅燈,就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司馬灰想到這裏,便吩咐“二學生”拿火把點燃獸首內的銅燈。


    羅大舌頭不解地問:“這石函莫非是下礦井的箱型電梯?點燃了銅燈就等於通了電,可以啟動它深入地下?”


    司馬灰捉摸不透其中有什麽名堂,眼下隻能依照壁畫裏描繪的樣子去做,雖說古時候沒有“電梯”,但相傳早在五千多年前,黃帝破蚩尤於北海,曾在迷霧中造“指南車”,據說坐在車上,不用推引,機括自然圓轉無窮,欲東則東,欲西則西,上置木人以別四方,那是最古老的機械原理了,因此黃帝號為軒轅氏,“軒轅”二字不止是地名,也應當與製造車輛有關。想這“楚載”是春秋戰國時期埋在地下,距離軒轅黃帝造車司南,已經過了數千年之久,如果山洞中設置著什麽機關,能使它移向陰山地脈,那倒並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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