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羅大舌頭聲稱想出一條秘策,可以逃出這個古怪的夢中空間,平時做惡夢,到頭來大多是突然懸空下落,一旦受到驚嚇也就醒了。


    勝香鄰不等羅大舌頭說完,就已經知道了他的意思,忙說絕不可行。這場怪夢非同尋常,此前各自所做的惡夢,都已恐怖到了極點,卻也沒能使人從沉睡中徹底驚醒,反而被拖進了更深的夢境。


    司馬灰心想這個怪夢實在太漫長了,但也並非有始無終,估計到最後眾人會一個接一個的消失,因為身體一旦死亡,意識也將不複存在。眼下為了尋求生存,有什麽辦法都得盡力一試,羅大舌頭出的餿主意是否可行?正當他苦苦思索之際,恍惚發現高思揚身後躲著個人,那人影縮在高思揚身後,蹲在角落中紋絲不動,身形頗為眼熟,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


    司馬灰心裏一驚,這座死城裏除了考古隊之外,還有第六個活人?據說夢是快速動眼睡眠及深層潛意識所至,因此每個人都會做夢,甚至連牛羊貓狗在內,皆是各有所夢,按迷信的說法,夢中的自己就是“生魂”,夢則處在陰陽相交的混濁之間,活人的生魂能做夢,死人的陰魂也同樣能夠進到夢中,所以也常有死者托夢之事發生,這個人是幾千年前死在古城裏的陰魂入夢?還是隱匿在考古隊中的“綠色墳墓”?莫非“綠色墳墓”的魂魄也被困在這怪夢之中了?


    腦中這個念頭一動,司馬灰早已搶身上前,伸手將那人揪住,隻見那人把頭垂得極低,被揪住之後緩緩仰起臉來對著司馬灰,那張臉上卻是光溜溜的沒有麵目,簡直像是糊了一層厚厚的白紙。


    司馬灰膽氣再硬,心裏也不自覺地發怵,他明白是有陰魂入夢,但這個沒有臉的陰魂是誰?


    第四部 幽潛重泉 第二卷 第六話 死城餘生


    司馬灰在夢中見到一個沒有臉的鬼,心下大駭,這時不知道誰用力突然推了一把,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立刻從夢中醒來。眼前一片漆黑,身旁石壁陰冷,隻覺口幹唇裂身體僵硬,四肢乏力,腦袋裏像有無數螞蟻在亂糟糟的爬動,他用力搖了搖頭,伸手打開安裝在“pithhelmet”上的礦燈,發現羅大舌頭等人都在旁邊,剛才卻是勝香鄰把自己推醒了。


    司馬灰心神恍惚不定,尋思莫非受到驚嚇,此刻又陷進了更深一層的惡夢之中?但身上的感覺為什麽已經恢複了?


    原來二學生在林場裏患上了克山症,山區裏凡是得了這類病症的鄉民,幾年後都會口吐黃水而死,前期則存在關節擴大和抽筋的情況,夜裏睡覺常會抽筋,此時僵臥在地時間太久,腿部肌肉痙攣抽起了筋,這是身體自發反應,不受主觀意識支配,所以立刻醒了過來,其餘幾人挨得很近,相互一撞也都隨之醒轉。


    羅大舌頭深覺僥幸,他對二學生說:“天也蒼蒼,地也茫茫,世界雖大,卻不會有人告訴咱們活路在哪。有句舊話說條條大路通羅馬,當然也是個古老的真理,可這條真理同樣包括了路上無數的懸崖峭壁和陷阱深坑,一步走錯,掉下去就不免摔成粉身碎骨,眼下就是個深刻的教訓,我通過這件事一琢磨,多虧半路上沒把你扔下,從大神農架了望塔開始,再到陰峪海地下史前森林、楚幽王祭祀坑洞,又穿過北緯30度茫茫水體和陰山島嶼,直到進入重泉深淵中的拜蛇人埋骨之地,這一路上也沒見你發揮多大作用,想不到在這場怪夢中,竟是因為你腿肚子突然轉了筋才使大夥得以脫困,要不是你小子有這麽個特長,咱們全得不明不白的屈死在此了。真想不到你黃鼠狼子扒窗戶——還有機會露一小臉兒,就憑這一點,今後等我羅大舌頭混成了領導,無論如何也得把你提拔進考古隊,可隻會抽筋也不成,看來我還得再傳你個一技之長,畢竟這世上營生甚多,除了讀書沒用,你無論學會什麽,隻要有藝業在身,小則養家糊口,大則安邦定國。若是沒有一技之長混不上飯吃,怨天怨地說找不著出路,那可是白說,餓死也沒人可憐……”


    二學生聽得不住發懵,根本聽不懂這是在誇自己還是在罵自己,但他也不得不佩服羅大舌頭不是一般人物,在缺水缺得嘴唇都裂開血口子的情況下,居然還能滔滔不絕說個沒完。


    高思揚和勝香鄰也是心驚膽顫,因在那個怪夢中實在無法可想,差一點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她們協助二學生活動開抽筋的腿,拿起槍支背包,收拾齊整了,準備動身尋找岩石隧道離開死城。


    羅大舌頭見司馬灰神色恍惚行動遲疑,就問道:“你現在這是怎麽了?我記得以前你可不是這樣,想當初……”


    司馬灰知道羅大舌頭說起當初,沒半個小時也停不下來,趕緊說道:“別提當初,早知道尿炕,當初就睡篩子了。”隨後他把先前所見,對其餘幾人簡單說了一遍,但他發現那沒有臉的鬼怪,以及眾人從惡夢中驚醒,幾乎發生在同一時間,各種可能性都有,因此他隻能提醒眾人不要疏忽大意,提防隊伍附近有鬼。


    此時沒人知道自己在地底沉睡了多久,但覺身上僵硬麻木之感逐漸消失,氣力稍有所恢複,不過身體脫水的狀況更加嚴重,身上燥熱難擋,隻盼著能盡早找到水源,於是借助礦燈照明,陸續鑽到牆隙外邊。


    眾人手腳並用爬出了牆隙,那陷在地下半截的大鐵球觸手可及,黑沉沉壓迫感格外強烈,這片古城處在地下山脈的最底部,直徑十數米的鐵球不可能從天而降,看這龐然大物砸塌了許多房屋牆壁,顯然是先有古城,而後有此鐵,可它是如何落在這地下洞窟之中?又是從哪掉下來?


    司馬灰等人百思不得其解,他曾在極淵沙海中見過屹立至今的大鐵人。那些拜蛇人留在地底導航的坐標,似也不及這古城中的黑色鐵球來曆神秘,離近了站在鐵球下方,就覺腦中隱隱生疼,他心想這玩意兒果真屬於“昆侖玄鐵”之類,能使生魂困在惡夢中直至死亡,也別管它究竟是從哪來的了,還是遠遠逃開為妙。


    司馬灰連打手勢,招呼羅大舌頭等人繞過去快往前行,這時隻覺似有巨物正從鐵球上爬過,眾人抬頭用礦燈向上照視,驚見有個僵屍的腦袋從黑暗中浮出,那古屍頭戴金飾,臉部枯槁如同幹樹皮,麵目模糊難辨,脖子像條大蛇般伸出很長,就似惡夢中從血井裏探出頭來的妖僧。


    司馬灰微微一怔,那顆僵屍頭顱已探到了眾人麵前,在幾道礦燈光束照射下,就見那古屍的脖子黑漆漆滑膩膩,帶有一圈一圈的紅環,它將那具枯骨吞入腹中,卻被古屍頭戴的樹形金飾卡在了嘴中,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隻好把古屍腦袋銜在口中,猛然看到就似人首蛇身的怪物一樣,伏在黑暗深處,蜿蜒不知幾許。


    司馬灰和羅大舌頭當年在緬甸跟個老軍到處捕蛇,聽說地下有種“葬人蛇”,這東西像蛇卻不是蛇。而是一種近似蚯蚓的長蟲,除了吞噬活物不吐骨頭,也吃死而不化的僵屍,但是吞了之後半銜於口,要找陰冷的洞穴把僵屍吐在其中,隨即在僵屍體內產卵,以此法繁衍後代,不知道它底細的人,看這舉動會以為是找墳窟窿埋葬無主屍骸,所以訛傳為“葬人蛇”。


    司馬灰見那銜著僵屍腦袋的怪蛇疾速下行,來勢洶洶,心想是遇到“葬人蛇”了,古城底下的屍骨早被這些東西吃光了,急忙抽出火把,想以火光將它驅退,可是隨著火光亮起,周圍的廢墟輪廓都從黑暗中浮現出來,陷在古城中的大鐵球也顯出了真容,看得眾人愕然呆立。


    但見那大鐵球側麵,斜倒著大如小山的神像頭顱,損毀得非常嚴重,無頭的高大神像則在一旁巍巍如故,積滿了石屑塵土。那頭部一側眼部深陷成了凹洞,原來這直徑十餘米的圓形玄鐵,正是嵌入這尊巨像的眼球,想見古城中聳立的造夢神像高如巨塔,神首在千百年前就已倒塌崩壞斷裂,嵌在眼窩裏的鐵球也因此滾落下來,陷在甬道當中,拜蛇人埋骨死城裏為什麽會有這種神像?


    眾人被形態恐怖的神像震懾,都有魂不附體之感,不覺停下腳步,而那條“葬人蛇”先前已被槍彈擊中,腹破流紅,此時從洞頂岩縫中蜿蜒而下,見了火光並不躲避,仍自奮力向前,轉瞬間已近在咫尺。


    司馬灰見過禹王鼎山海圖中描繪的巴蛇,據說巴蛇生性最貪,能吞下野象,三年後才吐出骨頭,不知古時是否真有如此大蛇。而在近處觀看,這“葬人蛇”雖已傷得合不上嘴,卻仍欲吃人,悍惡貪婪似乎不遜巴蛇,四周岩洞地穴裏悉悉索索之聲大作,估計是它身上散的血腥之氣,引來了更多同類。


    司馬灰心知一旦被它絆住,就再也別想脫身,立刻將火把投出,趁著那“葬人蛇”向後縮退,隨即招呼其餘幾人轉身疾奔,沿著古城街巷間的甬道一路前衝,黑暗中聽到哪個方向有動靜傳出,就用步槍射擊壓製。所幸廢墟的布局分明,還保留著古城的基本輪廓,漆黑一團中不至於迷失方向,甬道盡頭是個磚石堆砌堵死的大洞,高可數十米,古城中那尊倒掉的神像原本是正對著洞口,眾人推測通往神廟的隧道就在其內,把礦燈往上照去,磚牆上有幾處崩塌剝落暴露出的缺口,手足並用攀上石壁,踩踏的碎石像冰雹一樣掉落,待從狹窄裂口處穿過,又搬動周圍的碎磚擋住縫隙,以防古城中的“葬人蛇”從後追來。


    眾人吸入了古城裏的屍氣,途中又疲於奔命,一條命剩不到一半,支撐著逃到此處,都已是強弩之末,喘不上氣說不出話,眼中生火口內冒煙,渾身每一根骨骼都放佛生滿了鐵鏽,關節裏則像淤積著泥沙,動起來嘎嘎作響,但沒有找到水源,停下來就再也別想起身,隻好互相拉扯著又向前行,就見置身之處是條寬闊的岩石隧道,岩壁表麵光滑平整,地形就像橫倒的漏鬥,一層接一層向黑暗中無盡延伸,高低起伏的拱形岩洞裏,有重重石幔倒懸下垂,地熱為岩壁塗上了琺琅質,上麵覆蓋著雲母石粉末,所以礦燈照到的地方都泛出異樣的光輝。


    這支地下考古探險隊,一步一蹭地走出兩公裏遠,地勢變得陡然寬闊,洞頂似乎拔高了數百米,如同一處錐形深井,水霧從上麵的山口降到洞底,水氣襲下,淒神寒骨,使得岩壁上布滿了晶瑩透徹的水珠,也讓眾人絕處逢生,他們在洞窟中將滲水濾淨飲用,死人般的臉色才慢慢恢複,找了塊稍微幹燥的岩石,坐在上麵吃些餅幹和罐頭充饑,當眼睛適應了岩洞裏的環境之後,他們驚奇地現,隧道深處有一大片暗綠色的光點。


    第四部 幽潛重泉 第二卷 第七話 熒光沼澤


    地下山脈裏洞內套洞,底層有岩石隧道相連,構成了漫長曲折的洞穴長廊,這個滲水洞窟隻是當中一段,地形幽深開闊,空氣通透,能遠遠望見遠處有片微光。


    司馬灰等人暗暗稱奇,逐個用望遠鏡觀察了許久,卻瞧不出是什麽物體在遠處發光,也無從得知山腹中的隧道究竟有多深,但經過岩石隧道一直走下去,就能找到放置“拜蛇人石碑”的神廟,眾人即將在哪裏目睹到所有的謎,不過死城浮雕上那些恐怖詭異的圖案,顯示任何人看到刻在石碑上秘密,都會被當場嚇死,勝香鄰說這不像是尋常的恫嚇或詛咒,不可不做防備。


    羅大舌頭告訴一旁的二學生:“到時候就看你的了,你要提前做好思想準備。”


    二學生登時緊張起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趕忙問羅大舌頭:“讓我準備什麽?”


    羅大舌頭說:“你別用這種表情行不行,跟個受了多大委屈的丫頭似的,咱之前不都商量好了嗎?忠不忠,看行動。”


    司馬灰說:“羅大舌頭你是敢光屁股上吊的主兒,一不要臉二不要命,旁人哪有你的膽識?所以你就別嚇唬他了,趕緊把行軍水壺都灌滿了,咱們等會兒還得接著走。”


    羅大舌頭聞言還是忍不住發壞,接著對二學生說道:“可別把司馬灰當成吃齋念佛的善主兒,他是說過要去廟裏伺候佛爺,我告訴你這話連鬼都不信,你知道他做過多少殺人放火的勾當?如今一點思想準備都不讓你做,到時候肯定是不容分說讓你直接去當炮灰,我認為這樣很不人道。”說罷就拎著水壺到附近取水。


    二學生則目瞪口呆地坐在地上發愣,此時也不知道誰的話有準了,隻好又去鼓搗那部“高溫火焰噴燈”,顯得自己除了當炮灰,至少還有些別的價值。


    眾人輪番休息了一陣,待到灌滿了行軍水壺,清點了剩餘的彈藥和電池,便舉步走向濕黑的隧道深處,隨著距離那片微光越來越近,光點也越來越密,原來隧道低陷處,是大片礦物形成的熒光沼澤,淤積著大量熒光粉,頭頂和周圍全是帶有熒光的飛蟲,有的形似螟玲,有的拖著燈籠形長尾,都帶有微弱的綠色熒光,飄動中忽明忽暗,礦澤裏滋生著無數罕見的植形動物,多是奇形怪狀,大部分看起來像是草本植物,實際上是以化合物質為食的昆蟲。一行人走到裏麵,宛若走進了晴朗夜空間的銀河,滿天繁星閃閃爍爍。


    眾人索性將礦燈關掉,借著璀璨的熒光在沼澤中穿行,都驚歎大自然造化之神奇,想不到漆黑無邊的地底深淵裏,也會有這等景象。


    勝香鄰說:“熒光沼澤下麵可能有個很大的硫酸湖,所以環境非常脆弱,一旦硫酸湖因震動外溢,這裏的一切都會消失。”她又提醒眾人,吸入過多熒光粉容易使人形成“矽肺”,很可能致命,應當用圍巾將口鼻遮住,抄近路穿過熒光沼澤。


    司馬灰等人依言將圍巾蒙在臉上,但沒有近路可走,隻好探尋能落腳的地方迂回向前。


    這片熒光沼澤在隧道中延伸十餘公裏,所見盡是各種聞所未聞的植物發光生物,其中有一種拇指大小的有翅昆蟲,不時往人身上衝撞。


    司馬灰和羅大舌頭看到這種昆蟲,還以為是洞穴裏的“地蜂”,著實有些心驚。他們以前跟夏鐵東在雲南參加勞動改造,每天都要到亞熱帶山林中幹活,主要內容是到山上用鏟子挖土種橡膠。


    由於氣候環境所限,橡膠隻生長於赤道南北緯20度範圍之內,當時中國是名副其實的貧膠國,除了海南島能種植一些,其餘主要依賴進口,而依賴進口就等於被帝國主義和敵對勢力掐住了脖子,為了打破經濟封鎖,雲南的各個生產兵團和農場發揚自力更生人定勝天的信念,在北緯25度以南廣泛種植橡膠。


    膠苗全部來自於遙遠的亞馬遜運河巴西流域,但種十顆也活不到一顆,那些膠苗是死了種,種了死,就這麽日複一日,不斷重複這種簡單枯燥的勞動,成活率不足百分之一,趕上熱帶暴雨或狂風襲擊則全部玩完。


    司馬灰他們勞改農場的任務是在山裏開荒砍樹以及挖坑,所到之處皆是人跡罕至的地方,頭一次進山,就看到密林中有個大土堆,像是墳包子。有個人不明情況,一鏟子挖下去,地上頓時陷出一個大洞,裏麵密密麻麻的都是身長十厘米左右的野蜂,數量成千上萬,誰也想不到地下會有蜂巢,蜂體又如此巨大,拿鏟子挖地的那個人也是勞累過度,加上心裏發慌,竟然從洞口跌進了洞中。轉瞬間就讓受驚的大群蜂群咬死了,其餘那些人也被蜇得抱頭鼠竄,死傷了好幾十人。


    後來據夏鐵東講,五十年代曾有兩位美國科學家深入非洲叢林,探險過程中發現了一種體型巨大的野蜂,超過普“殺人蜂”。其實這種蜂在雲南偏遠的邊疆也有,而且很早就有人發現了,不過在雲南稱其為“地蜂”,那個像墳塚一樣的土堆,就是地蜂挖洞時掏出來的碎土堆積而成。


    司馬灰和羅大舌頭當時都被地蜂咬過,別看平時出生入死什麽都不在乎,想起此事卻不免膽寒,見有飛蟲撞到身上,都不下思索的跳將起來,把其餘三人也嚇的不輕,過了好半天才發現,這些發光的地蜂有頭沒嘴,隻會像幽幽的鬼火在黑暗中飄來飄去,似乎是某種從未見過的“洞穴大螢火蟲”。


    司馬灰見勝香鄰等人神色詫異,就擺手示意無妨,又指了指那些“洞穴螢火蟲”,表示這是從未見過的昆蟲,他隨後在途中留意觀察,隻見沼澤植物中有很多黏性細網,洞頂的石幔也掛滿了發光的垂絲,上麵布滿了洞穴螢火蟲的幼蟲。


    這類發光昆蟲的生命周期很短,幼蟲變作帶翅成蟲之後就沒有了嘴,再也無法進食,隻能在空中盤旋,最後力盡掉落在沼澤植叢中,軀殼失去生命仍可持續發光,但屍體很快就會成為幼蟲的食物,幼蟲進食之後隨即變作成蟲並產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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