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一謝漆黑眸子盯著薑寧,伸開手臂,涼涼道:“抱我也一樣,我可以幫你傳達給周叔。”


    薑寧:“……”神經病啊。


    管家:“……”


    管家看著兩人,忍不住笑了笑,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無論是當年,還是現在,也隻有在薑寧身邊的時候,少爺才是鮮活地活著的。


    管家問:“少爺,薑寧,留下來在我這裏吃頓晚飯吧?”


    “不了。”燕一謝道:“我們還有點事要處理。”


    難得相聚,聽見少爺說馬上就要走,管家雖然心中有點失望,但也不能強求。他忽然想起來什麽,對燕一謝道:“對了,我這裏還有一些東西要交給您。”


    燕一謝對薑寧道:“我隨周叔去取一下,你等我。”


    薑寧忙不迭點頭:“去吧,我和奶黃包在這裏玩一會兒。”


    管家在前麵帶路,燕一謝隨他走出幾步。


    聽見後麵逗貓的笑聲,燕一謝腳步停頓了一下,情不自禁朝薑寧的方向看了眼。


    管家則回過頭去看他。


    陽光剛好折射下來,照在燕一謝英俊完美的臉龐上,落進他漆黑安靜的眼睛裏,他看薑寧的目光,裏麵除了貪戀和深愛,還有幾分某種刻入骨髓的東西。


    管家不禁暗暗心驚。


    當時少爺還是個少年時,他便覺得少爺對薑寧的欲望和歡喜有幾分病態,當時以為少爺還小,長大後可能會好些,但誰知隔了三年,這種過度的情感,不減反增。


    管家一時之間不知道這是好是壞。


    他敢肯定的是,假如薑寧從此不離開少爺身邊,應當會無事發生,可一旦薑寧那邊發生什麽變數,他不敢確定少爺會做出什麽事來。


    管家忍不住重重咳了聲,道:“您當時讓我替您保存,我便用箱子封了起來,現在那些東西都還完好無損呢。”


    燕一謝回過神來,看了他一眼:“走吧。”


    奶黃包習慣了被管家喂養,無拘無束,並不願意跟著燕一謝和薑寧當電燈泡。兩人隻能空手而歸。


    從管家那裏離開,上車的時候燕一謝抱著一個巨大的紙箱。


    薑寧好奇地探過腦袋:“這是什麽?”


    燕一謝說:“山上那棟別墅幾年沒人住,有些東西放著會積滿灰塵,我出國後,讓管家幫我收拾了起來。”


    薑寧順手將箱子打開,最角落一架豎著放置的無人機映入眼簾。


    在當年是最新奇的型號,但是六年過去,這架無人機稱得上是古董了。


    薑寧驚喜道:“這是你有一次半夜來找我,在山頂上放的無人機其中的一架。”


    燕一謝拿了起來,似笑非笑地看了薑寧一眼:“後來還被你帶到了學校去,結果被那些人弄折了翅膀。”


    薑寧訕笑著摸了摸鼻尖:“好漢不提當年勇。”


    這樣的事情不勝枚舉,保不齊她哪天就抽風掏出一隻蜘蛛,跳入河中消失不見,嚇得他臉色蒼白。


    然而對於當時的燕一謝而言,薑寧在這世上獨一無二。


    年少時期的他缺少的並非無關緊要的噓寒問暖。


    關心他、在意他的人,他身邊並非沒有。


    即便沒有,他也可以用錢買到。


    他缺的恰好是打亂他的世界的人。


    那時他的世界隻有黑白兩色,薑寧的不按理出牌,薑寧的闖禍,薑寧的莽撞,恰好如同各色打翻在他身上的顏料,盡管將他弄得十分狼狽,卻也強勢地往他的世界中潑上了其他鮮明的色彩。


    他無法自拔地被她身上的色彩吸引,從此之後,她才會猶如一枚釘子一般,一次又一次在他的心中紮得越來越深。


    箱子裏還整整齊齊排列著兩個人一起看過的碟片,上麵貼了白色的標記,記著某一年某一月,還有洗幹淨的便當盒,零星幾顆糖,曾經裝過螢火蟲的玻璃瓶……


    薑寧抱著這些舊物,回憶像是連成線的珠子一般在腦海中湧出。雖然不知不覺就過去了這麽久,但那些場景仍然在她的記憶中像是珍珠般,熠熠生輝。


    燕一謝將箱子收了起來,打算帶到新家去,然後在往後的歲月中,創造更多的回憶。


    薑寧本來打算帶燕一謝去見鄭若楠,結果還沒抵達薑寧家,鄭若楠就打來了電話,說是和陸叔叔報了旅行團出去玩去了。


    “什麽陸叔叔?!”薑寧站在家門口,頓時陷入抓狂。


    她以為鄭若楠應該在家,就沒帶鑰匙。誰知鄭若楠一聲不吭開始了第二春。


    她雖然早就催促鄭若楠也去談個戀愛,但正鄭若楠真的有了男朋友,她又有種老媽被搶了的感覺。


    她急道:“我上次回來還沒聽你說!”


    燕一謝將禮品放在地上,按住她肩膀,示意她別急。


    薑寧用口型示意,能不急嗎這是我媽,萬一被騙了怎麽辦?


    燕一謝讓她把電話拿遠一點,然後低聲對她道:“不會被騙,我調查過對方,是一所中學的老師,也是離異狀態,為人不錯。”


    薑寧懵了:“怎麽你都知道……”


    “等我們回來,介紹給你和薑帆認識。”鄭若楠在電話那邊笑得不亦樂乎:“陸叔叔人很好,你們會接納他的。”


    薑寧急忙把電話拉回耳邊,道:“不是,我這次回家,是有正事!我帶了個人——”


    話還沒說完,鄭若楠道:“寧寧,我知道你想讓我見誰。”


    薑寧陡然一怔。


    “我見過他了。”鄭若楠又道,語氣裏竟然還含了幾分笑意。


    薑寧這下徹底愣住了。


    她看了身邊的燕一謝一眼:“什麽時候?”


    “大約三個月前吧,我公司剛好出了一些問題。”電話那邊鄭若楠說。


    家門口信號不好,薑寧拿著手機去了樓梯間。


    這一通電話足足打了半個多小時。


    回來的時候薑寧眼圈隱隱發紅。


    燕一謝單手抄在褲兜,靠在牆上,正給肖慎打電話說什麽事。


    薑寧從樓道過來,抬頭看了燕一謝一眼,神情複雜。


    燕一謝立刻掛了電話:“伯母訓你了?”


    “不是。”薑寧搖了搖頭。


    燕一謝抬手,用拇指揩了下她的眼角。


    他渾身有些緊繃,漆黑眼眸低垂,視線緊盯她臉上,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那是為什麽?”


    薑寧將腦袋埋進他的大衣,兩隻手圈住他結實的腰腹,悶聲說:“我和我媽說了我們的事,我媽說她同意了,等她旅遊回來,會做一桌子菜給你接風。”


    燕一謝僵硬的身體這才稍稍放鬆下來,他揉了揉薑寧的發頂,失笑:“這不是好事嗎?”


    “對啊。”薑寧啞聲道:“我是太高興了。”


    她想著鄭若楠方才的那些話。


    三個月前,也就是燕一謝回國之後,自己在半島飯店遇見他之前——那個時候,他竟然獨自來找過自己的母親。


    這三年裏鄭若楠其實心中也非常不是滋味。


    尤其是高考過後,薑寧反複發燒的那一個月。


    她當時以為薑寧和燕一謝分手是因為自己。都是自己逼他們分手,薑寧才這般難過。所以她內心也有幾分歉疚。早知道那天在單元樓下,就不對薑寧說什麽“殘疾的戀人沒辦法給你帶來幸福,你遲早會累”的話了,早知道她就該用更溫和的方式處理。


    這三年裏薑寧雖然表麵若無其事,但她每次打電話回家,談及的人的姓名裏沒有任何一個男孩子,鄭若楠便知道,薑寧並未放下。


    而當燕一謝再次出現在她麵前,身形修長,雙腿完好時,可想而知,鄭若楠內心已經完全鬆動了。


    三年前看起來孤桀高傲的少年三年後淩厲不減,卻多了幾分成熟穩重,看起來足以托付。


    鄭若楠也擔心過燕一謝再度回來,是否為了報複。


    然而燕一謝說:“我從未想過報複,薑寧對我而言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他的確痛恨她的拋棄,但報複一詞,他從未想過。不得不承認,他仍然想要得到她,他仍然喜歡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他和她之間總是很多阻礙。


    三年前是他的腿疾、她的母親、他背後的燕家。


    現在他腿疾已治愈,和正常人行走無異,燕氏也已經成為他的囊中之物,他希望,至少她的母親能夠不再阻攔。


    清除這些障礙後,那麽,他唯一要努力得到的,就隻剩下她的心意。


    “我沒告訴他,你這幾年還留著以前的舊手機,顯然是沒忘記他。他幫我解決了公司的周轉問題,讓我不要告訴你。”


    “從我這裏告辭,回到京市去的時候,他看起來有些憂鬱孤獨,他大約是以為你根本不喜歡他了。”鄭若楠在電話裏對薑寧說。


    “我對他說,如果我女兒願意重新和你在一起,那麽這一次我也沒什麽好攔的。”


    “從某個層麵上,我很欣賞他,寧寧,我願意相信,他能保護好你,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他更愛你的男人。於是我同意了。”


    “所以你說你帶了一個人回家,我就立刻知道,是他。”


    ……


    薑寧聽著鄭若楠的話,陡然明白過來,三個月前,自己和燕一謝在半島飯店的重逢,恐怕並不單單隻是一場偶遇,而是一場欲擒故縱。


    薑寧一時之間覺得好笑,又覺得有點心酸。


    礙於身邊男人自尊心極強,薑寧瞅了他一眼,還是打算不揭穿。


    從樓上下來,氣溫又降了幾度,初冬即將來臨了。


    他們還將有一輩子的時間,用無數個美好的瞬間,來覆蓋一切過去的不完美。


    燕一謝將沒能送給丈母娘的禮物遞給司機,打算下次見麵時再重新買。


    “那麽,接下來去哪兒?”薑寧晃了晃被他牽著的手。


    燕一謝沉吟片刻,問:“既然你母親不在,那麽我們也去度蜜月?”


    “你想去哪兒?”燕一謝問:“聖托裏尼島?丹麥?馬爾代夫?”


    薑寧看著他,隻覺得心中灌滿了糖漿:“去哪兒都好,和你一起就行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病弱陰沉竹馬被我親懵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明桂載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明桂載酒並收藏病弱陰沉竹馬被我親懵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