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12天,覺得徹底放鬆下來了,沈墨才對她說,可以打開手機,做別人的女兒,做別人的學生,做這個社會中會不斷被擠壓的一份子了。


    兩個人流浪至今,才第一次開啟手機。


    一陣開機音樂和動畫後,華婕手機中彈出一條一條的短信。


    有父母的,有沈老師,還有廖珊珊等人的。


    她逐次點開,認真閱讀,仔細措辭回複。


    忽然電話響起鈴聲,有通話撥入的提示彈出,她手指一按,便即接通。


    “喂,你好,是華婕嗎?”這是一通來自一位陌生人的電話。


    第194章 草原上的小野馬   國美協會全包了!……


    草原上, 其其格正跟哥哥就一匹高頭大馬激烈爭執著。


    其其格想要騎,滿都拉圖不允許她騎,兄妹倆誰也不讓步, 其其格更是拽著韁繩跳著腳不撒手。


    華婕忍俊不禁,握著電話繞到蒙古包後側,回問道:


    “你好,請問你是哪位呀?”


    她都還沒跟媽媽通話呢, 居然最先接到的是一位陌生人電話。


    “你好, 華婕,我是國美協會的副會長裘遠,曾經在清美雙年展後的采風活動裏,買過你一幅《故宮一隅》,你還記得嗎?”裘遠的聲音透著一股刑滿釋放般的放鬆。


    這個電話終於打通了, 可太不容易了。


    也不知道華婕是在什麽地方采風畫畫, 居然一直沒信號,電話打過開總是關機狀態。


    哎呀, 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肯吃苦啊, 為了畫畫, 肯定是跑到杳無人煙的地方去了吧,真不容易呀。


    “記得的,裘老師你好~”華婕禮貌笑道。


    “希律律……”


    馬兒被其其格和滿都拉圖拉扯的抬腳嘶鳴,兄妹倆這才不得不停止爭執。


    “是這樣的華婕,國美協會這邊聽說你受邀參加凡爾賽雙年展, 想跟你了解一下狀況。”裘遠聲音溫和, 對待一個可以當他女兒的小孩子,語氣卻不敢有一點輕慢。


    話畢,他等著華婕回話的功夫, 挑了挑眉,咦?他是不是聽到了馬叫聲?


    閉關寫生的環境裏居然有馬?


    難道像錢衝那樣,跑去畫馬了?


    啊,每天在別人馬場裏坐著畫馬,一定也很苦吧。


    “是的,裘老師。”華婕應聲,往不遠處篝火邊走了兩步,“01年的時候,沈老師帶我見了聖都會藝術博物館的副館長伊萬先生,那時候對方邀請了我參加今年8月份的凡爾賽雙年展。


    “是有什麽事嗎,裘老師?”


    “是這樣的,咱們國內在藝術這塊兒,是這幾年才開始變得重視。


    “至今為止,隻有中國t灣和中國h港參加過凡爾賽雙年展,中國大陸這邊一直沒參加過。


    “然後……這次你不是受邀參加凡爾賽雙年展嗎?


    “我跟國美協會會長代超商量了下,想問問你,參展的時候,能否以中國的名義參加?”


    裘遠小心謹慎的措辭,壓低聲音顯得真誠,開口請求道。


    “啊?”華婕挑眉,她之前對凡爾賽雙年展的了解,隻在於這個展是全球三大藝術展,非常厲害,但還真的沒想過這背後還有這些故事。


    “華婕你放心,國美協會絕不會剝奪你的署名哈。


    “就是希望,在‘華婕’這個名字前,能不能加上‘中國’這樣的字樣。


    “也就是說,畫展的時候,名簽上寫著【中國-華婕】字樣。”裘遠聲音含著笑意,溫和語氣背後包含著無奈。


    國內經濟開始發展,也就是這幾年才開始,一個國家隻有經濟發展起來了,藝術、體育等才能大幅度發展。


    畢竟國力有限,在大家都吃飽肚子後,才有餘力去扶植精神層麵的內容,這也合情合理。


    現在中國藝術家在世界上的名號完全沒有打開,許多歐美國家的藝術家們提起中國,都覺得還十分落後,不覺得中國當代能有什麽像樣的藝術家——


    全球對大陸的印象,也都還停留在近代及古代時的國畫等藝術。


    華婕能受邀參加凡爾賽雙年展,真的是難得的榮譽,國內雖然不乏聽說這件事後嫉妒不服的人,但更多的是羨慕和欽佩。


    大家也還是期望,華婕能走出去,給國內的藝術家們爭一口氣。


    “當然願意!”華婕回答的聲音清亮,沒有絲毫的猶豫。


    這事兒就算裘遠不提,到時候她也一定會要求凡爾賽雙年展給她的畫寫標簽的時候,強調‘中國’二字啊。


    應聲後,華婕麵頰紅撲撲的,眼睛清亮。


    “隻是,我不知道我的畫夠不夠格……”她又有點擔心,自己的畫是否足夠優秀。


    “當然夠格了!太好了!”裘遠聲音裏透著喜悅,接著又道:


    “這樣,你和沈老師等人出國的手續,以及各種費用,都由國美協會承擔了。


    “華婕,請你一定不要拒絕。


    “關於出國的各種複雜事宜,國美協會這邊也會派人替你們處理和協調,包括請翻譯、訂酒店等所有事。


    “到時,我們這邊會出專員陪同。


    “華婕就專心畫畫和參展就好。”


    “這……謝謝裘老師。”華婕望著前方跳啊舞啊的、穿著蒙古族服飾,盡情享受天朗氣清和美食的人們,心中百感交集。


    她……代表祖國嗎?


    “是我們謝謝你才對,請一定加油。”裘遠道。


    華婕那邊怎麽除了馬聲,還有奇怪的歌聲?


    難道有錢人的馬場正在辦party?


    唉……畫畫人最需要清靜,華婕為了寫生采風,還要承受吵鬧,真是不容易呀。


    兩人又寒暄半晌,才掛了電話。


    裘遠握著話題,輕輕歎氣。


    後生可畏啊,後生可畏!


    出了畫室,裘遠將事情推進分享給代超,然後給沈佳儒老師打了電話,溝通過出國人數後,開始尋找能陪同出國的2名法語翻譯等事。


    直到國美協會的一行人來到勁鬆市,準備跟沈佳儒老師以及華婕等人,一起商量下出行事宜、畫展事宜和簽證等事宜時,才發現——


    華婕壓根兒就不在勁鬆,也並非受沈老師的安排去寫生。


    高考結束起,她就跑出去流浪了,關機隔絕一切繁雜,至今未歸。


    而且短暫的開機一下,跟爸媽和沈老師電話報平安後,就又關機了。


    現在處於還聯係不上,也不知道啥時候回來的狀態下。


    於是,國美協會一行人,幹巴巴坐在沈佳儒家裏,跟沈老師規劃起法國之行。


    然後,在裘遠偶然詢問要一起出行法國的沈老師的兒子沈墨在哪裏時,才明白過來。


    哦,華婕消失無蹤,原來是被沈老師的寶貝大兒子給拐跑了呀……


    嘖嘖!


    ……


    ……


    自從借住進滿都拉圖的蒙古包,華婕和沈墨的流浪生活,就變成了寄住生活。


    華婕跟12歲的其其格成了好朋友,被這個英氣勃勃的小姑娘帶著學會了騎馬,也學會了在草原上胡喊、狂奔,甚至是倒在草地上打滾。


    不畫畫時,她跟其其格還有滿都拉圖的老婆一起將曬幹的牛糞碼成堆,卷大草堆,晾曬草料。


    她還學會了燒艾草驅蟲,學會了趕羊喊狗,唱一兩句腔調奇怪的蒙古族歌曲。


    每當她唱敖包相會時,其其格總會用蒙古族語與她相合,兩個人都唱的一般,嗓門卻都不小。


    喊啊喊啊,唱啊唱啊,華婕覺得自己仿佛都變得更爽朗,胸襟也更開闊了。


    沈墨報了北大哲學係,一閑著就在陰涼地裏看他帶來的哲學書和一些文學著作。


    一起在草原上曬太陽的時候,沈墨給華婕和其其格講了犬儒主義哲學家第歐根尼的故事:


    “第歐根尼住在一個木桶裏,他擁有的所有財產隻有這個木桶、一件鬥篷、一支棍子、一個麵包袋。


    “亞曆山大大帝訪問他需要什麽,並保證會兌現他的願望。


    “第歐根尼回答說:我希望你閃到一邊去,不要遮住我的陽光。


    “亞曆山大大帝後來感歎:我若不是亞曆山大,我願是第歐根尼。”


    其其格還隻是個草原上無憂無慮瞎跑的孩子,她什麽都沒有,卻擁有生活在這一片大草原上的歡快和自由。


    聽了這個故事,她說:


    “亞曆山大大帝也應該感慨,他若不是亞曆山大,他願是孟根其其格。


    “因為我也可以每天曬太陽。”


    其其格的全名是孟根其其格,意為草原上銀白色的花朵。


    當華婕又畫過拉馬頭琴的蒙古族老人;


    畫過赤膊的、虎背熊腰無比健壯的蒙古族壯漢;


    畫過頭戴漂亮的、眉尾鬢邊有幾條長長銀飾流蘇的蒙古族發飾,身穿華麗麗蒙古族長裙的成熟蒙古族女性;


    畫過跪在高草叢中的剛出生的羊羔;


    畫過熬鷹現場……


    最後僅剩一張水彩畫紙時,華婕望著紙張許久,然後決定,將這珍貴的一張2開水彩紙,用在其其格身上。


    她打開折疊畫板,將水彩紙仔仔細細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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