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本王的準王妃


    “滾,本小姐不需要你這種蠢婢!”倪安柔那張嬌媚的臉此刻猙獰一片,也不管周圍還有人在,一拂袖快步往外走。


    眾人一陣嘩然,外間傳言極為嫻雅端莊的倪家二小姐,沒想到竟然也是個驕縱跋扈的,剛才那一巴掌打的不輕,臉上的狠厲之色也寒意森森。


    不過,大多數夫人眼中卻是驚喜,這麽大個熱鬧都給趕上了,這要是傳出去,足夠自己在其他夫人麵前得意一陣子了。


    從倪家大門走出去,躺在玉非寒懷裏的顧雲杳就裝作悠悠轉醒,很順理成章的從玉非寒懷裏出來,屈身給人家道個謝啥的。


    她心裏嘀咕啊,剛才那一番話到底是解圍胡說的,還是他真的有這個打算?是為了她手裏的璿璣樓,還是許家暗衛可能隱藏的秘密?亦或是那句批命。


    不對,她在心裏否定了最後一個猜想,她如今隻是顧雲杳,不是傅雲,又怎麽會有人把這句批命再聯想到她身上。


    顧雲杳正想著,自門內又出來兩人,一個是滿臉歉意的倪尚書,一個是身著僧袍的佛光寺主持明心大師。


    兩人一前一後出來,不過明心大師的臉上就沒倪尚書那般精彩了。


    “唉,老夫教女無方啊,當麵冒犯端王殿下,實在是有罪啊。”倪尚書一臉歉意不像是作假,這話說的也是誠心誠意。


    隻可惜,玉非寒卻不是個好糊弄的人,他淡淡的睨了一眼倪尚書那張愧疚惶恐的老臉,很客氣的道,“你的女兒錯在出言詆毀本王的準王妃,若倪尚書覺得自己教不好這個女兒,本王不介意找人幫著教一教。”


    倪尚書的臉頓時更精彩了,詫異的抬頭看向端王,見他不像是開玩笑,又把目光在四下裏看了看,最後才落到相貌有些平庸的顧雲杳臉上。


    剛才得到消息隻說女兒安柔冒犯了端王,惹得端王不悅的拂袖而去,他還以為隻是些不大的事,現在看來根本不是小事。


    他自家就出了一個定王妃,自然知道詆毀王妃是個什麽罪責,若是真給坐實宣揚出去,那他這個小女兒就從此與皇室無緣了。


    倪尚書思忖片刻,雙膝一軟跪了下來,“下官教女無方,自甘承受端王殿下的雷霆之怒,望殿下念及老臣為國為民忠心耿耿的份兒上,能饒了小女無知啊。”


    從始至終倪尚書都不打算承認了女兒詆毀王妃之事,若隻是冒犯了王爺,那還有轉圜的餘地,若是出口詆毀準王妃,那就要看造化了。


    西秦皇室選拔女子的標準就有賢良淑德這一項,且對未及笄的女子又極為嚴格,若是此事傳出去,他的女兒清譽就毀了。


    此時此刻,倪尚書還不知道他這女兒已經當著眾人的麵氣急敗壞的打了自己的侍女,且神色狠厲冷酷,根本沒有外間傳言的溫婉嫻雅。


    倪尚書正跪得端正,玉非寒已經瀟灑利落的轉身了,等他上了馬車才出聲道,“倪尚書這戲不妨明日再演,相信黎京的百姓會聽你解釋。”


    玉非寒這番話不可謂不刻薄,但顧雲杳喜歡,眉眼帶笑的也上了馬車,還衝倪尚書眨了眨眼睛。


    直到玉非寒一行人迤邐遠走,倪尚書才從地上站了起來,而從始至終沒有說話的明心這時候開了口,“尚書不妨先弄清楚事實,我想二小姐大概也知道闖了大禍。”


    連他都說闖了大禍,倪尚書的心裏就更沒了底,難道自己這女兒還做了什麽出格的事?


    明心說完就雙手合十道了聲佛號,緩步從尚書府大門前離去。


    倪尚書看著他的背影,久久沒有回身,大女兒那般,原本指望二女兒能有些出息,沒想到竟在此時出了紕漏。


    馬車上,顧雲杳一會兒蹙眉,一會兒又歪著頭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玉非寒看在眼裏就是一言不發,她想問什麽他都知道,可他不打算解釋。


    反正這丫頭總歸憋不住要問。


    “為什麽選了我當王妃啊?”顧雲杳最終還真是不負眾望的問了,跟在馬車後麵的李良政趕緊豎起耳朵聽。


    玉非寒輕描淡寫的說了句沒有為什麽,這讓顧雲杳更好奇了,旁的事也就算了,她也不是個追根究底的人,但這件事關係她的終身,不問清楚怎麽能行。


    這話像是她這個年齡聽到自己被人訂了該有的反應,隻是內心真實反映卻是在想著各種可能,既然剛才否定了第三種,那前兩種總歸占一樣吧。


    “本王做事,何須理由?”玉非寒回答的相當簡潔霸氣,對,堂堂端王做事何須理由,隻要他高興就好。


    顧雲杳撇撇嘴,默不作聲,算算她今年的才十三歲不滿十四,皇室宗親選妃起碼要是已經及笄的女子,他有的是機會反悔,她也有的是時間脫身。


    回到端王府,還沒進門就見從裏麵衝出來一人,赫然就是肅王玉非蕭,他一臉焦急的衝了過來,把還沒下車的玉非寒和她一道又推了進去。


    坐進馬車,玉非蕭也不等人問,竹筒倒豆子一般說道,“城西發現一具屍體,從現場看,和死在顧家花園裏的李漣兒一模一樣,甚至連死時的動作和傷痕都一樣。”


    玉非蕭說著自己心裏就一寒,發現那屍體時,曾跟他一道見過李漣兒屍身的屬下驚呼見鬼了,他還斥責了人家,等他自己仔細檢查後,發現還真是見鬼了。


    他把情況大致說了一番,玉非寒和顧雲杳兩人一臉:哦,我知道了的樣子,跟玉非蕭想象的有很大差別。


    玉非寒也就算了,顧雲杳呢,她怎麽也能這麽淡定?


    “你們不覺得奇怪?”話是這樣問,眼睛卻盯著顧雲杳,想看看這小丫頭是不是裝的。


    誰知道顧雲杳頭一歪,探出頭去看車外了,他一愣,轉頭去看玉非寒,這個更好,靠著墊子閉目養神。


    倆人把他忽略了個徹底,但好歹他說的也是個奇事,怎麽著不該給個反應?


    玉非蕭有點鬱悶,他這位冷淡的九弟也就算了,顧雲杳這算是什麽反應,探頭看窗外,窗外有什麽好看的?


    他琢磨著,也伸頭往窗外看,街上行人寥寥無幾,微黑的天色把周圍美輪美奐的樓閣映的有些晦暗,仿佛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麵紗。


    隻可惜這麵紗沒能給渲染出猶抱琵琶半遮麵的美,反而是透出一股陰森森的寒意。


    玉非蕭又搓了搓起了雞皮疙瘩的胳膊,不解的問顧雲杳,“這要黑不黑的時候,有啥好看的?”


    或許是受到城西那具屍體的影響,他覺得現在自己疑神疑鬼的,想想都覺得憋屈,好歹一將軍呢,怕鬼?這說出去豈不是要貽笑大方。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要黑不黑的時候,才有好東西出來,比如說鬼。”顧雲杳笑的陰惻惻的,把玉非蕭驚嚇的使勁咽了咽口水。


    玉非寒看著顧雲杳嚇唬自己哥哥,眼睛閉的更緊了,堂堂大將軍,還怕鬼,真是有出息的很。


    心裏這麽想著,腦子裏卻回想起很早以前,也是這樣一個將黑不黑的夜晚,母妃帶著他和弟弟一道出門,三個人坐在馬車裏,歡聲笑語一路不斷,卻不曾想那會是最後一次暢快歡笑。


    “看來出城這條路今日很熱鬧啊,前麵有官家小姐,後麵有廷尉府官差。”顧雲杳再一次掀開簾子,發現從前麵巷子裏拐出一輛樸素的馬車,趕車的人她剛好認識,就是倪安柔那位車技不錯的馬夫。


    正待她放下手中車簾時,又看到後麵也跟著一輛馬車,趕車的倒是不認識,但騎馬跟在一側的人她知道,就是廷尉左監章鵬。


    玉非蕭要往外看,被顧雲杳一把壓了回去,這輛馬車是端王的,朝野上下乃至皇帝,誰不知道端王和肅王交情淡淡,幾乎都沒怎麽說過話。


    他這麽一探頭不要緊,難免不會被人說三道四。


    一個是不願掌實權卻捏著命門的端王,一個是手握重兵戰功赫赫的大將軍,這兩人要是關係好了,高坐在皇城寶座上的皇帝能安心嗎。


    三人一時間在車廂內沉默著,玉非寒已經睜開眼睛,今日出城是臨時起意,難道廷尉也是臨時起意?


    還有剛才顧雲杳看到的章鵬,他雖然是廷尉左監,但據他所知,從未來和邵籟關係一般,有時候連邵籟都調動不了他,那麽章鵬會跟他出門?


    三人各有所思,車廂內一片安靜,除了車輪在地麵滾動的聲音,和周圍三三兩兩蟲鳴,似乎也沒有別的異常。


    “肅王殿下,你們發現屍體的地方可有什麽奇怪的地方?”顧雲杳忽然開口問起了案情,這幢案子表麵上看是從顧芯眉開始,但她總有種知覺,從她踏入黎京,或者是從真正的顧雲杳走出山寺開始,一張大網就開始慢慢的從四麵八方收緊。


    “周圍比較隱蔽,尋常人應該不會去,我最奇怪的就是她一個女子去那麽偏僻的地方做什麽。”


    頓了頓又說,“那地方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驅散不了,淡淡的又有點刺鼻,還有一灘看不太出來的水跡。”


    第113章 城西女屍


    “淡淡又有些刺鼻的香味。”顧雲杳抬眼看向玉非寒,他也正垂眸看向她,一雙如寒潭般的雙眸暗濤洶湧。


    又是玄冰追魂,這到底是雪神殿的人還是那個傳言中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叛徒?


    “先看了再說,或許雲杳你說的對。”玉非寒忽然皺眉道,此話顧雲杳聽的懂,玉非蕭卻雲裏霧裏。


    還不待他問個明白,馬車一頓停了下來,外麵的李良政說了句到了。


    挑開車簾,章鵬跟著的馬車就停在他們後麵,而那輛倪安柔的馬車則停在前方不遠處,倪安柔剛好從上麵姿態優雅的走了下來。


    顧雲杳挑眉,磨磨蹭蹭的從馬車上跳了下去,沒什麽姿態可言,若真要說,那也是粗鄙的很。


    雖然後來那幾年把自己當公主一般養的高貴無雙,但混跡在軍營時卻最自在舒服,那些將士官兵都是毫爽之人,遠不是皇宮官場上爾虞我詐那些人能比。


    玉非寒和玉非蕭一道從扯上下來,玉非蕭的顏色不怎麽好,似乎很憋屈的樣子。


    “既然端王覺得本王能力有限,那就勞煩幫著看看好了。”說完一甩袖子徑直往裏走,掩映在一片樹木間有幾個人影閃動,想來就是發現屍體的地方。


    玉非寒麵無表情,一雙眸子寒意流動,似是隨時能把周圍的空氣凝結成冰。


    準備上前行禮的倪安柔被這眼神的冷意給驚了一跳,待回神時,玉非寒已經往樹林間走去,他身後跟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回頭衝她甜甜的一笑。


    頓時倪安柔的腦袋就一片轟鳴,她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好一會兒才冷著臉跟了進去。


    一個婢子的死也要她來認屍,她爹爹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糊塗了,竟然也答應了廷尉的荒唐要求,那是屍體,怎麽好叫她一個姑娘家來看。


    越走近樹林深處,鼻尖那股淡淡的有些刺鼻的味道就越聞的清晰,倪安柔忍不住皺眉,一張小臉皺到了一起,抬手死死捂著自己的口鼻。


    “到底什麽味道,難聞死了,本小姐為何非要來這種破地方!”倪安柔的聲音從手中的絲帕下傳來,即便隔著遮擋物,也掩不住聲音裏的刺耳。


    “倪小姐,這人是你身邊的人,廷尉請你來認屍,也是合情合理。”章鵬走在她身後淡淡的說,眼睛裏有絲不耐煩。


    這些高門大戶的小姐平日裏裝腔作勢裝高貴,實際上哪個不是驕橫跋扈一臉令人厭惡的優越感,難道出身在好人家裏,那便能趾高氣昂了?


    章鵬眉眼冷冷的從倪安柔身邊一步跨過,很快就隻留了個背影給倪安柔。


    “什麽東西!”倪安柔冷哼一聲,伸手扯過一旁的侍女,“還不快給本小姐帶路,這般愚笨,要你有什麽用!”


    侍女惶恐的點頭往前走,一路摸摸索索的探出一條路來供身後的小姐往前,眼看快到了,她突然覺得眼前一黑,什麽東西從她眼前飛了過去。


    侍女大叫一聲,把身後的倪安柔也嚇得不輕,隨著眼前侍女後退,被她一下撞在地上。


    山林之中,道路上布滿了細小的石子和蛇蟲鼠蟻,這一下倒地,頓時把倪安柔也嚇得高聲尖叫意,一時間整個林子裏的飛鳥走獸受了驚嚇四散飛逃。


    玉非寒的眉幾乎要皺成起伏連綿的山丘,他給李良政使了個眼色,後者拱手轉身,片刻就再也聽不到刺耳的尖叫聲。


    “不是殺人滅口吧。”顧雲杳小聲嘀咕了一句,冷不防有人在她身後輕飄飄的回了句,“隻是點了啞穴。”


    顧雲杳朝後睨了一眼,不屑的看了眼李良政,“你也就敢點個啞穴。”


    這話很傷人,李良政緊緊抿著唇,主子隻讓人閉嘴,又沒讓殺人,他不點穴還敢咋的啊,自作主張殺人?


    幾人此時已經走到女屍放置的地方,一股比刺鼻香味更刺鼻的屍臭頓時充斥鼻端,可在場眾人隻有已經不能說話的倪安柔變了臉色,扶著胸口就吐了起來。


    “就她這個樣子,還認屍?不成屍就不錯了。”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中年男子撇著嘴說,話不可謂不刻薄,畢竟倪安柔隻是一個十來歲的姑娘,從小錦衣玉食的,哪裏見過這等場麵。


    但沒人反駁中年男子,大抵也覺得他說的有幾分道理。


    “屍身確實和李漣兒很像,但有幾處不太一樣。”顧雲杳蹲在屍體邊兒上,眼睛在女子屍體上來回的看了一圈,起身說道。


    玉非蕭一直繃著一張臉,聞言很想問問哪裏不同,可現在他扮演的是與端王不和諧的一麵,這要是腆著臉問,好像不太合適。


    好在李良政是個懂事的,一臉好奇的問,“哪裏不一樣?”


    顧雲杳指了指女屍的脖子,“這裏,李漣兒的脖子上是五指勒出來的印子,這個不是,應該是胳膊或者是腰帶。”


    她又指了指屍體的腳部,“李漣兒的腳腕上有被人拖拽的痕跡,她沒有。”


    這兩處其實都很細微,一般不注意根本發覺不了,玉非蕭就沒注意到,尤其是李漣兒腳腕上的拖拽痕跡,他根本就沒見過。


    狐疑的看了眼顧雲杳,夜色已深,周圍漆黑一片,即便有火把打著,也看的不是很清楚,再加上樹影婆娑,每個人的臉想看清都難。


    玉非蕭盯著顧雲杳看了一會兒道,“九弟,你從哪兒找來的寶貝,一個小丫頭居然觀察如此仔細。”


    他是調侃,誰知道玉非寒很不越快的嗆聲道,“四哥如此說本王的準王妃,似乎不合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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