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夫人有點把她當日?後的主母一樣培養。


    言夫人也勸言涿華對她好一些,但言涿華不肯聽,直到他夜裏撞見?言昳也在家中習武,他衝上去惡狠狠的奪走言昳手?裏的木劍,一下掰斷:“你別想學雁菱來討我?娘的歡心!”


    言昳當時舉起拳頭,衝著這?位大他好幾歲的哥哥就一陣又咬又打,言涿華雖然討厭她,也不至於對她動手?,隻拎住她後衣領,讓她滾遠點。


    而後就聽到言昳一邊衝他揮著拳頭,一邊哽咽怒罵:“我?他媽的要是娘親還在,爹有人性,我?至於來你家嗎?!沒人想當你妹妹的替代品!我?就是我?!我?就是那?個災星,那?個禍害,那?個靠我?自己也都行?的二小姐!呸,你有本事就繼續,我?跟你鬥一輩子我?也不怕!我?誰也不怕!”


    言涿華當時心裏就狠狠撞了一下。


    他光瞧見?自己家的不幸,卻看不見?她的無助與痛苦。


    他至少還有爹娘,可這?被塞進言家的女孩,卻有誰可以依靠呢?而她這?幾年卻從來不說,一個金陵出身的嬌滴滴小姐,隻沉默的跟上他們家族遷徙的步伐,一路到了京師、到了西北。


    ……她確實跟雁菱不太一樣。


    因?為?雁菱會撒嬌,而她不會。


    言涿華從那?之?後跟言昳默不作聲的和?解了,但私底下還是要跟她鬥嘴,可是再?也沒說“姓白的”。他管她叫“二小姐”,對外頭的就說,言家現在就剩下一個言二少爺,言二小姐了。


    言夫人走到哪兒就將言昳帶到哪兒,她是個很有本事的將門夫人,便也想把言昳培養成這?模樣,甚至說:“相比高嫁,你不如招婿,你二哥一定會保你在家中不被人欺負,你自己也有本事好好經營言家。世道不好,咱不出去受氣。”


    後來皇上指婚下來,要言昳嫁給?山光遠,言夫人也問她:“我?們雖知道山家忠良可靠,我?們兩家也算是結識,但對山光遠這?一輩卻不熟,你看他現在跟瘋了似的,皇帝說不定是拿你穩他。你要真不願意,我?與你爹也可以想辦法。”


    言夫人這?話說的讓言昳就足夠感動了。但能想什麽辦法呢,還不是給?言家招麻煩,言昳隻笑說不要緊,就嫁了。


    這?些年跟言家,發生很多事。若說她有過家,唯一的家也就是在言家。


    但她與言家並沒有太好的結局。言家最?後可謂妻離子散,言昳雖然想要鼎力支持,但終究是倒了,而隨著她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言涿華也漸漸與她離心……直到她二十九歲那?年,除了她以外的言家人,全?都葬身在了大明王朝動亂的時年裏,成為?了眾多覆滅的家族之?一。


    言昳不知道這?命運是為?了迎合她“災星”的設定。


    在原著裏,言家的倒台不過是白瑤瑤身邊丫鬟婆子嘴裏來罵言昳用的“閑話”,對言昳來說卻是切膚之?痛。


    她重?生之?後,第一想法就是,她不要再?在白家待下去,她想要去言家。


    但是,她去言家的契機是言雁菱的死亡,若從頭再?來,若命運能扭轉,她……寧願自己跟言家毫無關係,也不希望看他們心頭肉般的女兒喪生。


    言昳前?世從來沒有見?過言雁菱,此?刻見?到她,心裏竟然有點控製不住的酸溜溜的。


    這?個活潑野性的女孩,就是言實和?言夫人真正疼愛的女兒啊。


    雁菱從小習武,粗枝大葉,也跟言涿華似的坐不住,大哥元武時不時轉頭瞪她,她往後一縮,閑得無聊,又開始想把茶盞杯蓋豎立在桌子上。


    言昳看她這?麽調皮,忍不住想笑。


    雁菱抬頭察覺到她的目光,也對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換牙期正漏風的白牙,顯擺自己立在桌子上的杯蓋。結果她胳膊不小心一撞桌子,杯蓋轉了一下,從桌子上掉下來,啪一聲摔了個稀碎。


    屋裏靜了。


    雁菱一臉天塌了似的表情,慌手?忙腳就要去撿。


    言實將軍自己臉上也掛不住,連忙道歉——這?三個兒女裏,也就長子元武帶的出去,其他這?倆小的,真是到哪兒都是沒規矩的闖禍精!他還總是不在家,管也管不住!


    雁菱正要撿,一雙塗著丹蔻的白皙小手?卻抓住了她手?腕,道:“別撿了,小心劃傷手?。輕竹,讓人拿笤帚來。”


    言實將軍看向言昳,言昳心裏微微一顫,鬆開手?。


    言實笑道:“雁菱,你這?白家妹妹比你還小一歲呢,瞧瞧人家端得住的靜氣,再?看你毛手?毛腳的。”


    言昳垂下眼睛,酸澀泛上心頭,她竟然成為?他嘴裏的“別人家孩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言家終於登場了。


    言昳之前也說過,雖然在原著裏她看起來很慘,但其實也自有人生的路,有跟各種各樣的人產生了情感,並不是純粹的淒慘或受難。


    第33章 .內幕


    雁菱忙道對不起。


    白旭憲也打圓場道:“碎碎平安呢, 再說小丫頭正是淘氣的時候,我家昳兒一年打碎的杯碗都夠給酒樓的用量了。正好晌午也到了,咱們移步飯廳, 言大哥, 可別跟我客氣,您一家不常來金陵, 飯後?先歇著, 等傍晚暑氣散了, 咱們一同去遊湖賞月, 好好帶你逛一逛金陵的夜景。”


    白旭憲異常熱情, 言實?推拒不過。


    言昳心裏清楚, 白家拉攏言家,是因為知?道言家在這關鍵時刻還沒站隊。


    白旭憲道:“看孩子們也多, 就讓四個小點兒的分桌吃飯,咱們幾個一桌, 跟我這位高徒元武,也喝幾口酒。”


    去飯堂的路上, 雁菱湊到言昳旁邊, 她性格自?來熟:“哇剛剛對不起!我太笨手笨腳了。”


    言昳道:“剛剛你爹誇我, 搞得我也不好意思了,我平日也挺咋呼的。”她知?道,一般孩子都不願聽父母說“別人家孩子”。


    雁菱卻心大圓融,很不在意,直接胳膊往言昳肩膀上一搭:“哎呀,我知?道我這德行能?把我爹氣死,我也想管管自?己?,可就是坐不住。”


    言涿華伸手, 拎住雁菱的手腕,給抬開?了:“你幹嘛呢?人家白二小姐跟你熟嗎?你就這樣勾肩搭背的。別家小姐誰像你這樣!”


    這兄妹二人可不像白家這種書香門第還端著,打鬧起來百無禁忌,雁菱瞧出來言涿華有點怕言昳,連忙就往她身後?躲。


    白旭憲看他們笑鬧成一團,這對拉攏言實?是大好事,他也挺滿意的,請言實?進了飯廳:“看孩子們真是一見如故,已經玩起來了。”


    這樣倒襯的白瑤瑤有些被孤立,但白瑤瑤性格也不算活潑,確實?跟雁菱這般不拘小節的女孩合不太來,隻拽著袖子遠遠看她們。


    雁菱也注意到白瑤瑤,笑道:“真好,你還有個妹妹,我家裏都沒有。我娘比我爹還勇武呢,家裏就我這一朵嬌花了。”


    不過前世,應該是言昳不在場,雁菱不得不跟白瑤瑤套近乎,這倆人明顯不是一路人,雁菱做事太虎,一看就很容易得罪心思細膩的小姑娘。


    不過這輩子,她攔著一點,這倆人沒有什麽接觸的機會就好。


    言昳有那麽點私心的愛屋及烏,看言家人好,那就連這個沒接觸過的言雁菱也是好的。她不太願意看雁菱這種大傻子性格當做打臉工具人。


    但言昳真是高估自?己?了,落到她身上的打臉劇情,她還能?來個出其不意玩梗,搞個沙雕語錄捧哏。但要是落在雁菱身上,她真是攔都攔不住。


    坐到飯桌上,雁菱也是覺得沒跟白瑤瑤自?我介紹,怕氣氛尷尬,她拿著那點可以跟她哥一起去廢字班上學?的文?化水平,對白瑤瑤一陣猛誇。


    誇來誇去就幾個詞:知?書達理大才女,氣質出塵嫡小姐,親媽有名又有才,你長大了不會差!


    雁菱都不知?道言昳跟言涿華是同班同學?,那哪能?知?道白瑤瑤的出身,這一會子,可是把白遙遙的痛點全踩遍了。就她這說話水平,無意之中都能?當個販賣焦慮導師了。


    白瑤瑤雖然說是慫萌傻白甜,但隻在讀書上傻,在男人前甜,在牛逼大人物麵前慫萌。對著雁菱這番話,那臉上開?始一陣紅一陣白了。


    言昳捂住了額頭:她現在想起這段劇情了。


    在原文?中白瑤瑤的視角裏,雁菱是典型的裝大條其實?心機深的女漢子婊,故意在話裏貶低白瑤瑤,當白瑤瑤小聲反駁說自?己?的不是“嫡小姐”的時候,言涿華就多嘴的開?始問:“哎?你不是嫡小姐嗎?”


    然後?雁菱就開?始接話,說什麽“我看你挺像養尊處優的小姐的?”白遙遙的視角裏,越聽這話心裏越不是滋味。


    反正這兄妹在原著裏設定都是故意欺負白瑤瑤的婊中婊。


    有時候某些古早宅鬥風就這樣,不小心這個得罪了,那個揶揄了,某個婆娘聽著心裏不是滋味,某個丫鬟暗自?恨上了。


    唉……言昳自?詡嘴臭心眼?小,都小不到這地步。


    可實?際,人家言家之前跟白家也不太熟,也不可能?什麽都知?道情況,白瑤瑤對白家來說更是個新人,來金陵白府都沒住滿半年呢,而且白旭憲自?己?對外?都說白遙遙也是嫡女,誰能?知?道她是別院莊子的丫鬟生的呢。


    人家言家兄妹倆隻是套用模板誇她而已。白瑤瑤要真懟回去也有來有往的,可她沒膽子懟,隻會在心裏委屈,然後?就開?始了打臉情節——


    言昳真不愛看這種戲碼。


    這會兒,雁菱剛誇完,果然白瑤瑤緊緊拽著衣袖,垂下頭去,聲音低低的有些委屈起來:“我、我不是嫡小姐……”


    言涿華有些吃驚,剛要開?口:“哎?你——哎呦!”


    言昳在桌子下頭,一腳狠狠踢向他膝蓋。


    言涿華也不算太傻,被踢了一下,連忙轉口道:“哎呦,我這肚子忽然疼了一下,真是餓死了,飯什麽時候上來啊!”


    但白瑤瑤還是心裏頭別扭起來,垂著頭沒說話。


    雁菱看了他哥一下,他哥衝她瞪眼?。雁菱看白瑤瑤那反應,也不大明白,隻好不招惹她,去跟言昳聊天。


    聊了才沒一會兒,忽然平日給白旭憲磨墨讀信又暖床的大丫鬟進來了,端了個漆盤,漆盤上放著個盒子,對白旭憲一陣耳語。


    白旭憲愣了愣,又低聲問了幾句,而後?對那大丫鬟揮手。


    大丫鬟高舉漆盤,麵上堆著喜氣的笑意,朝白瑤瑤走?來,半蹲在白瑤瑤身邊,笑道:“三小姐,衡王殿下派人來,說是看你平日在書院裏打扮的太素淨,剛好在蘇州時看到工匠做了一對兒好玩意兒,特意來送給三小姐。”


    啊,打臉劇情來了。


    那種所有人都暗自?瞧不起這個女人,對她議論紛紛的時候,這個女人背後?地位極其崇高的神秘大佬就在這時站起來了:


    對外?高調宣布:老婆,咱們回家!


    或者卑微的請求:瑤瑤,老公?錯了,別生老公?的氣了!


    然後?圍觀人群倒吸一口冷氣:我的天!難道她是大佬的女人!難道那個神秘冷清霸道殘忍無情的梁栩,竟然對這個女人動了心!


    啊……


    言昳看著這劇情活生生發生在眼?前。她心死了。


    言昳平複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口氣。


    白瑤瑤回頭看了言昳一眼?。


    言昳後?脊梁一凜。靠,不會白瑤瑤以為她這吐一口氣,是嫉妒氣急被打臉的那口冷氣吧!


    白瑤瑤但還是怯生生問道:“衡王殿下?是說……小五哥哥嗎?”


    ……是是是,天底下人都知?道那是你的好哥哥,快來吧快打開?盒子吧!


    白瑤瑤伸出手,拿起盒子,又掃視了一圈,怕怕的打開?了盒子。


    ……梁栩又不可能?裏麵放個蟑螂嚇你,你怕啥啊,怕我們的目光沒聚焦到你身上嗎?


    盒子裏的紅綢上,兩個小鵪鶉蛋一般大的鑲金邊蛋白石耳環,蛋白石雖然不昂貴,但上頭的紋路,竟然像是小兔子一般。白瑤瑤忍不住道:“好可愛!”


    ……啊,牛逼,不僅讓她拎小兔子燈,穿的像小兔子,連送個蛋白石也要往小兔子上靠攏。


    梁栩知?道兔子拉屎巨臭嗎?


    但言昳的內心吐槽,竟趕不上言涿華,他伸著脖子去看:“送兩個蛋?梁栩現在是不是缺什麽想什麽啊?”


    言昳:???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雁菱大傻子都算捧場的:“哇!真大,我姥姥之前花大價錢,也買過這麽大的!天天戴給她那幫老太太顯擺呢!可貴了吧。”


    白瑤瑤會不會被這兄妹倆氣死,言昳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要笑死了。


    白瑤瑤心頭一緊,隻覺得這言家兄妹二人都在嘲笑她。不單是嘲笑她,還嘲笑梁栩。可她不能?讓梁栩寒了心,還是羞澀一笑,對大丫鬟道:“一定替我謝謝小五哥哥。”


    雁菱吃驚:“哦!原來你叫衡王叫小五哥哥啊,你們關係這麽熟啊?二哥,那到底是你跟衡王關係熟,還是她跟衡王熟?你之前不是說衡王被你打的管你叫二大爺嗎?”


    在妹妹麵前吹牛不打草稿的言涿華社死了,他捂住額頭:“別、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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