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正在給他補課,開學時,我希望他能將一年級的知識學完,直接上二年級,不行的話,下半年我們再入學。你看?”


    “這樣孩子的壓力會不會太大?”柳校長說著看向韓琳。


    李蔓揉了揉他的頭,笑道:“小琳挺聰明的,一年級的知識對他來說,不難。”


    “隻要他測試能過,我這兒沒問題!”


    “謝謝你,柳校長。”


    柳校長擺擺手,笑得和氣:“我也沒做什麽,倒是我們家的兩個孩子給你們添麻煩了。”


    “那裏,相比這幫孩子,元洲、元慧乖多了,”李蔓笑道,“前麵就是我家,要不要過去坐坐?”


    “不了,元洲皮得很,我得趕緊回家看看,別讓他把這月的油都給我霍霍了。”


    “那你慢走,有時間來玩。”李蔓客氣道。


    “好。”柳校長笑著走了。


    “走,”李蔓牽起韓琳的手道,“咱回家炒知了猴吃。”


    韓琳看看自己捉的一網兜,又瞅瞅李蔓手裏提著的那兜,“我們今天吃一兜,留一兜給宋爸吧?”


    “行啊,明天早上,你宋爸要是還不回來,咱們就炒了吃。”沒有冰箱,當晚出土的知了猴,最多留一夜,時間再長翅膀變黑,肉就跟著老了。


    韓琳:“那我明天晚上再來捉些給宋爸爸吃。”


    李蔓雙眸一彎,笑了,宋逾那人續不吃內髒外,其實還不吃蟲子。她倒要看看,在韓琳的期待下,他要不要嚐一口?


    兩人到家,沒想到嚴嫂子也在。


    “嫂子來了。”李蔓打了聲招呼,抬手將馬燈關了放在堂屋的條幾上。


    “嗯,小蔓你知道嗎?”


    “什麽?”


    “衛丹丹姐弟來了?”


    “衛丹丹……”李蔓想了下才記起,衛丹丹姐弟不就是先前曲正青打算收養的孩子嘛,“我記得,小的那個傷了腿吧?”


    “對,右腿從膝蓋這兒截了。”


    趙金鳳聽得一臉心疼:“造孽啊,這麽小的孩子……”


    韓琳認識衛丹丹姐弟,他爸和衛連長還沒出事時,還一塊兒喝過酒呢,想到那個跑起來飛快,笑起來特別燦爛的女孩,韓琳不免有些黯然,因為弟弟的事,她臉上怕是已經沒有笑容了吧?


    “人到了嗎?”


    “到了,晚上吃飯那會兒到的,當時唐師長不在,袁政委出門接的。”


    趙金鳳:“袁政委要收養嗎?”


    “他是想收養,他愛人錢小花不願意,你想啊,剛截肢,能離開人嗎?不得有一個人整天不離身地跟著,營養也得跟上。”


    “小蔓,”李長河道,“天晚了,還吃知了猴嗎?要吃,趕緊去炒,不吃就洗洗睡吧,明天不是要帶琳琳背書嗎。”


    李蔓愣了下,立馬反應過來了。


    衛連長出自一營,兩個孩子過來,要不要收養?誰收養?作為一營的營長,許營長可不得表態。


    按理,他剛調過去,就是不願意收養,提出將孩子送往滬市幸福家園,也無人說什麽,隻是對他以後肯定會有影響。


    嚴嫂子大晚上的過來,專門說這個,不外乎想試探地問問,他們家要不要收養?有人收養了,也就無需許營長再多做什麽,問題就解決了。


    兩老是喜歡孩子,可今兒這個口子卻不能開,韓琳也就算了,再來倆,人家還當他們是孤兒收養院呢,心思再多點,還當他們圖什麽哩,真沒必要,孩子又不是沒有去處,滬市幸福家園的待遇又不差!


    “小琳,”想通了,李蔓立馬牽起小家夥的手道,“走,咱炒知了猴去。”


    韓琳遲疑了下,跟李蔓去了廚房。


    李蔓拎起網兜底部將知了猴往盆裏一倒,劈裏啪啦,兩網兜足足倒了半盆。


    韓琳舀了兩瓢水,又抓了把鹽撒進去。


    李蔓撥開火塘裏的火,續上柴,洗了塊薑、一把小蔥。薑切片、蔥切段,然後又捏了些花椒、桂皮、八角等調料備用。


    這麽會兒,知了猴在鹽水裏泡得也差不多了,揉搓了幾遍,洗去泥沙,拿竹篩撈了一半控水。


    火塘上坐上鐵鍋,鍋熱倒油,放下薑片、蔥段、大料炒香,倒入控好水的知了猴,大火爆炒,放鹽,收汁。


    “好了!”李蔓捏了隻知了猴給韓琳,端開鍋,封上火,自己捏了個剝去外殼,嚐了嚐,沒香煎的焦酥,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韓琳胳膊還沒好,不能吃辣,不然,放些辣椒會更香。


    李蔓吃完,又捏了隻給韓琳,拿小盆盛出,洗了鍋,端著小盆拿著筷子道,“走,去堂屋吃。”


    韓琳應了聲,留在後麵關上門。


    李蔓端著小盆到堂屋,沒有看到嚴嫂子,不由驚訝道:“咦,嚴嫂子走了?”以前過來,要走了,都會招呼一聲的。


    “嗯,走得有一會兒了,”趙金鳳拿起筷子夾了隻知了猴,嚐了嚐,“味道不錯!”


    李蔓遞了把筷子給李長河,頗有幾分自得道:“你也不看看,這是誰炒的!”


    趙金鳳心裏有事,沒心情跟孫女打趣,埋頭又吃了幾個,忍不住跟老伴道:“要是沒人收養,兩孩子是不是就跟大妞大娃他們一樣,被送去滬市?”


    “滬市挺好的呀,”李蔓道,“我聽大妞說,四人一間宿舍,早上有麵包雞蛋吃,中午是一葷兩素一湯,晚上有小米粥什麽的,教他們學習的老師,還都是專門請的高材生。”


    趙金鳳:“大妞給你打電話了?”


    “沒有,走前那晚說的。”


    “那時她還沒去呢,”趙金鳳越發擔心了,“誰知道說的是真是假?”


    李蔓無奈道:“這些信息都是張團長說的,他的話還能有假?”


    “別理你奶!”李長河瞪了老伴一眼道,“老湖塗一個。”


    “我哪湖塗了?”趙金鳳不服。


    “部隊是啥地方,輪得到你擔心孩子?”


    趙金鳳:“……我不就關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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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翌日,李蔓一家正要吃早飯,就聽季嫂子趴在牆頭道:“哎,小蔓你聽說了嗎?昨天一營來的衛家姐弟,被唐師長收養了。”


    “啊,唐師長?!”


    “嗯,新來的唐師長!”季嫂子小聲道,“今天早上,新上任的司務長帶人去江邊打魚,回來熬了鍋魚片粥,我拿著錢票去打粥,聽你們門市的韓店長說的。”


    “她說昨天夜裏袁政委兩口子打起來了,鬧著要離婚。她當時就排在我前麵,說昨夜都快12點了,唐師長從外麵回來,一聽說這事,就將衛家姐弟倆接回了家。”


    “打、打起來?!”李蔓驚了,這是什麽性質,錢小花同誌還真敢!她也不怕影響了丈夫在部隊的名聲?


    “可不!韓店長還說,這事唐師長辦得漂亮,他剛來,對邊境也不熟悉,可謂兩眼一摸黑,這下有了丹丹姐弟做緩衝,不說咱們整個團吧,單單一營就跟他親近了不少,這以後處理起工作來,肯定要順利得多。”


    李蔓:“……”


    什麽事跟利益一掛勾,聽著咋就那麽讓人不舒服呢?


    季嫂子:“我們說完話沒一會兒,唐師長家的保姆李媽就去食堂買了兩條鯰魚,鯰魚燉湯,喝了傷口不癢。那肯定是給丹丹她弟買的,說來,人家也是盡心了。”


    “鯰魚湯止癢!”李蔓驚訝道,“還有這種說法?”


    “你不知道?”季嫂子笑道,“上回李阿爺和宋副營打了幾條鯰魚,我還以為是專門給小琳打的呢。”


    李蔓搖了搖頭:“反正燉了,大家都吃了。食堂還有鯰魚嗎?”


    “有吧,江裏的鯰魚多,一網下去總能撈到一兩條,鯰魚肉粗,不好吃,要它的不多。”


    “這幾天聽小琳說,胳膊有點癢,我去買兩條。”李蔓說著,轉身回房拿了錢票,推起車子對屋裏擺飯的趙金鳳道,“阿奶,食堂打了魚,我去買兩條,你們先吃,別等我。”


    院裏的說話聲,屋裏幾人都聽到了,趙金鳳當下就應了聲。


    “李媽媽,”韓琳追出來道,“丹丹和明明以後就在唐元洲家生活了嗎?”


    要照季嫂子的說法,那是了,“你想去看看他們嗎?”


    韓琳點點頭:“我能拿半盒酒心巧克力,半盒梨膏糖給他們嗎?”


    丁慧寄來的東西,水果罐頭昨天午飯後一家人吃了,剩下的,李蔓一分為二,一份放在堂屋條幾抽屜裏,當作全家的零食,一份給了韓琳,讓他出門裝兩顆,或自己吃,或送人交友。


    大院的孩子都大方,信奉有來有往,所以,李蔓也不擔心他吃虧。


    “條幾抽屜裏的巧克力和梨膏糖還沒有開封,拿那個吧,回頭你把自己的分一半放進抽屜裏。”


    韓琳:“好!”


    趙金鳳起身,拿了個網兜給他裝了。


    韓琳道了聲謝,拎著網兜幾步竄出門,爬上了自行車後座,回頭對堂屋裏的兩老揮手道:“太姥爺、太姥姥,你們先吃,別等我們。”


    趙金鳳應了聲,卻又將砂鍋熬的米粥蓋上了蓋。


    地裏的兩畝莊稼種上了,如今兩老除了放養家畜,也沒什麽事,倒也不急著吃飯。


    李蔓騎上自行車,先把韓琳送到唐家門口,才去食堂買魚。


    唐元洲正在院裏洗臉,餘光瞥見門口的人影,詫異道:“韓琳?”


    韓琳站在院門口朝裏看了看,沒瞅見丹丹姐弟的身影,猶疑道:“我、我聽說,丹丹、明明在你們家……”


    唐元洲掃過他手裏拎著的網兜,挑了挑眉:“認識?”


    “嗯。”


    “進來吧,他們昨天睡得晚,這會兒還沒起……”


    話音沒落,就見堂屋的門簾一挑,一個八九歲的女孩拿著牙刷、口杯出來了。


    “丹丹,”緊跟著一位矮胖卻很和氣的婦人追了出來,“給,用這條毛巾,前天剛買的。”


    “呐,”唐元洲下巴朝女孩一點,“你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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