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見到人時,想來看看,可真瞧見了,韓琳卻有些退縮,他跟衛家姐弟認識是認識,卻沒在一起玩過,屬於知道對方,但彼此都不熟的那種。


    “咋了?”唐元洲納悶地看向站著不動的韓琳,“你不是過來找人的嗎?”


    韓琳看著已經在刷牙的衛丹丹,又低頭瞅了瞅手裏的網兜,突然就覺得自己這一趟……怎麽說呢,挺多餘,挺莫名其妙的。


    可能是唐元洲的聲音太大了吧,衛丹丹含著牙刷看了過來。


    對上她驚訝的視眼,韓琳臉上一熱,將手裏的網兜往唐元洲手裏一塞,轉身跑了。


    “哎,你跑什麽啊?”唐元洲追到門口,人已拐過彎不見了。


    “嘖!”嗤了聲,唐元洲拎著東西進了屋。


    唐元慧一眼掃過,驚喜道:“哇!酒心巧克力,還有梨膏糖!”說著,伸手就拿。


    唐元洲“啪”的一聲,拍開她的手:“不是給你的,別亂動!”


    這時,衛丹丹正好擦著臉進來。


    唐元洲下巴一點桌上的東西:“丹丹,呐,韓琳那小子送來的,你收起來吧。”


    衛丹丹以為韓琳是來找唐元洲玩的,聞言愣了下:“他……”


    遲疑了下,衛丹丹小聲道:“我聽說,韓伯伯出事了……”


    唐元洲個性開朗,過來小半月,就跟張誌用、羅小輝等一幫孩子混熟了。韓琳,他也見了幾麵,一塊兒玩過兩回,對於他明明姓“韓”卻住在宋家的事也一早打聽清楚了,“嗯,他被剛來的宋副營長收養了。”


    衛丹丹:“宋副營長?”


    “3團3營的宋副營長,”唐家大哥,唐元明從樓上下來道,“全軍區最年輕的軍官!”


    唐元明沒來就聽祖父提了,遂對宋逾的關注度很高!


    “大哥,”唐元慧急跑幾步,伸手抱住了唐元明的腿,“你起來了,昨晚睡得好嗎?”


    昨天唐師長出去就是為了接這個剛從京市過來的長子。


    唐元明輕敲了下妹妹,笑道:“說罷,想要什麽?”


    “嘿嘿,真是知我者大哥耶,”唐元慧傻笑了兩聲,道,“方才李媽去食堂買魚,聽炊事班的戰士說,下麵江裏好多大蝦。上午沒事,大哥,你帶我們去捉蝦吧?”


    “就這?”


    “嗯嗯。”唐元慧連連點頭。


    “成啊,叫上你們的小夥伴,大家一起。”


    “哇哦,大哥你真好——”


    樓上,柳校長聽著女兒的歡呼,忍不住笑道:“這丫頭,就知道纏著他大哥胡鬧。”


    “小孩子嘛,就是有活力些才好!”唐師長放下手裏的書,起身舒展了下筋骨,“我聽丹丹起來了,明明是不是也該醒了?”


    “我去看看。”柳校長起身道。


    “一起吧。”


    兩人相攜著下樓,跟孩子們打了聲招呼,輕輕推開了衛明明和保姆李媽住的房間,這麽安排不是說房間不夠住,而是為了讓李媽就近照顧他,夜裏解手什麽的身邊不得有個人。


    衛明明早在李媽起床的那一刻就醒了,隻是臉皮薄,又加上認生,張不開口麻煩人,遂就一直躺著沒動。


    夫妻倆輕輕走近床邊,衛明明身子一僵,閉上了眼。


    “還睡著呢。”唐師長輕聲道。


    柳校長看孩子眼睫不停地顫動著,笑道:“明明醒了,要不要上廁所?”


    柳校長不說還好,一說,衛明明立馬就覺得憋不住了,臉蛋兒倏的一下漲得通紅。


    “快,老唐,帶孩子去廁所。”


    唐師長看孩子憋得難愛,掃了眼床下的尿壺,掀開被子抱起人道:“在屋裏解吧?”


    “廁所,”衛明明窘迫得快哭了,“我要去廁所!”


    “好好,去廁所。”


    茅廁在院子裏,唐師長抱著孩子一陣小跑衝了過去。


    唐元明看著,跟母親提議道:“媽,回頭你打電話問問醫院有沒有輪椅賣?”李媽年紀大了,還要做一日三餐,清洗衣物,打掃衛生,很難處處顧及得到。


    柳校長點點頭,“等會兒吃過飯,我就打電話。”


    “謝謝柳媽媽,”衛丹丹小聲說完,覷了眼唐元明,又道,“謝謝大哥。”


    柳校長憐愛的摸了摸小姑娘的頭,“別客氣,以後這兒就是你和弟弟的家,有什麽不滿意或是想要的盡管說,這話,回頭你跟弟弟也說說,讓他別委屈了自己!”


    衛丹丹抿抿唇,點頭應了聲,然後拿起桌上的巧克力和梨膏糖給柳校長道:“柳媽媽,這是韓琳送來的,我、我跟他不熟。”


    唐元明看著心有計較的女孩,又瞅了眼自家盯著酒心巧克力一臉饞樣的傻丫頭,忍不住按了按額頭,怎麽同是九歲,差距這麽大!


    忍不住,唐元明伸手又敲了下妹妹。


    “大哥,你怎麽又欺負我?”唐元慧捂著頭抱怨道。


    “手癢!”唐元明高冷道。


    “媽,你看我大哥!”


    柳校長沒搭理閨女,對衛丹丹道:“韓琳那孩子我見過,很是懂禮,他拿來的,你就收下吧,回頭明明吃藥,正好給他甜甜嘴。”


    衛丹丹愣了下,拆開酒心巧克力,抓了把給唐元慧道:“有梨膏糖就行了,巧克力明明吃不慣。”


    唐元慧信以為真,伸手接過道了聲謝,率先剝了顆塞進嘴裏,眯了眯眼,嚷道:“唔,就是這個味,有段時間沒吃了。媽、大哥、二哥,來,一人一顆,剩下的我要自己留著啦~”


    除了唐元洲接了一顆,柳校長和唐元明都沒要。


    唐元慧給爸爸和李媽放茶幾上兩顆,噔噔跑上樓,將剩下的四顆放好,拿了半袋大白兔奶糖下來,塞給衛丹丹道:“給明明弟弟甜甜嘴。”


    衛丹丹覷了眼柳校長、唐元明的臉色,推拒了幾次,才收下。


    柳校長:“……”


    “條幾抽屜裏有水果、有糖果、麥乳精、水果罐頭、肉罐頭,”柳校長道,“丹丹,餓了成吃了,不用給誰打招呼,柳媽媽方才說了,這兒就是你的家,別客氣。”


    “好!”


    **


    “韓琳、羅小輝、羅小豪、張誌用——”


    “我們要去江邊捉蝦,你們去不去?”


    一家人剛吃完飯,就聽街上唐元洲、唐元慧喊道。


    李長河見韓琳一臉心動,忍不住笑著起身問道:“有大人跟著嗎?”要是沒有,李長河準備陪小家夥們走一趟。


    “呐,我大哥!”唐元慧往後一指。


    第79章


    “大哥,”唐元洲介紹道,“這是韓琳的太姥爺—李阿公。”


    阿公,他若是跟著叫了,豈不是比宋逾平白地矮了一輩,唐元明笑道:“我比宋副營大3歲,我隨他,叫您阿爺吧?”


    不等李長河回答,唐元明便抽了根煙遞過來:“李阿爺你好,我是元洲、元慧的大哥唐元明。”


    65式軍服取消了肩章軍銜,區分現役軍官和普通戰士的唯一方法,就是看衣服上的口袋是4個,還是2個。


    李長河瞅了眼唐元明身上的四個兜,接過煙,笑道:“你也在咱軍區嗎?”怎麽前幾天沒見過?


    “不是!我大哥原是京市衛戍2師3團的副營長,去年被他們部隊推薦讀大學,現在是解放軍軍政大學的一名學生,再開學,就是大二了。”唐元慧驕傲道。


    解放軍軍政大學!洗刷好鍋碗勺筷,站在廚房門口洗手的李蔓一愣,朝院外看了過去。


    唐元明敏感地回視了過來。


    屋簷下的少女美得似一幅畫,在泥土牆、老門框的襯托下,膚如雪,眉如黛,眼波流轉恰似一翦秋水,眉間那點朱砂,更是給她籠了層神秘的麵紗,唐元明恍了下神,以為看到了山間的精靈。


    “李姨,”唐元慧揚手叫道,“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江邊捉蝦?”


    李蔓?!宋逾的妻子。


    唐元明心頭陡然一陣失落。


    “不了,我還要上班,”李蔓扭頭看了眼堂屋門口一臉期盼的韓琳,笑道,“讓小琳跟你們去吧。”


    “李媽媽,”韓琳難掩興奮道,“我晚上回來補課。”


    “嗯,注意安全!”


    “唐元洲——”羅小豪從家裏衝出來,抱著唐元洲樂道,“去江邊捕魚嗎?都有誰啊?叫許文成、江小胖了嗎?”


    他身後是拿著餅子的羅小輝。


    對麵走來的則是張誌用。


    “還沒來得及叫他倆,”唐元洲跟三人介紹道,“這是我大哥—唐元明,他帶我們過去。大哥,這是羅小輝、羅小豪、張誌用、韓琳。”


    唐元明眼見李蔓推開小廂房的門,進了屋,收回視線,衝幾人點了點頭。


    季嫂子從家裏追出來道:“就你一個大人去嗎?那你可看不住他們這幫小子!”


    “我跟他們一起。”李長河道。


    “那我放心了!”季嫂子笑道,“中午回來吃飯不?”


    “回,”唐元明笑道,“我們去江邊撒兩網,捕點魚捉些蝦,要不了兩三個小時就回來了。”


    “那中午我多煮點飯,來我家吃。”季嫂子熱情地招呼道。


    唐元明:“不了,家裏李媽已經把雞燉上了。”


    “哥,你們先走著,我們去叫許文成、江小胖。”唐元洲拉著羅小豪、韓琳道。


    唐元明點點頭,掏出打火機幫李長河把煙點燃,牽起妹妹,招呼道:“李阿爺、小輝、誌用,咱們走吧。”


    李長河:“帶工具了嗎?食堂有漁網。”


    唐元明指了指身後的竹筐,“借了張小的。”


    “小的就行,大的那張光憑我們倆和一幫孩子可拉不動。你等等,我回家拿兩個水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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