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水搖了搖頭道:“這些花兒就算火燒,第二日也照常開放。開滿七日,才會自行消失。”


    冉冉眨巴眼睛道:“也就是說必須在七日之內,找到陰界的入口了,不然下次就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出現了?”


    蘇易水掏出了那塊陰界密匙,低聲道:“萬物負陰而抱陽,午時是陽氣最盛,也是陰氣開始滋生之時。今日那花開的時間,應該也是正好午時,明日午時,我們再去花海。”


    冉冉點了點頭,轉頭想叫三師姐跟她去小廚房做飯。可是她轉頭看向丘喜兒時,才發現她的目光呆愣愣地舉著小銅鏡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冉冉一連喊了她幾聲,丘喜兒才回過神來,她指著自己的眼睛道:“冉冉,你看我的眼睛是不是比以前大了很多?”


    冉冉仔細看了看,說:“沒有吧,還是那麽大。”


    丘喜兒有些急了:“你是不是沒仔細看,明明是大了一圈呢!”


    冉冉拗不過她,隻好說:“好好,大了許多,行了,我們做飯去吧。”


    丘喜兒終於麵露喜色,等入了小廚房時,她說道:“今日我不過聞了一點花粉,眼睛就變大了,你說我若再多聞一些,是不是模樣也能變好看許多?”


    冉冉警惕地抬頭看她,正色道:“你沒聽師父說嗎?那花是邪物,你嗅聞那花粉,容貌居然發生變化,難道不害怕嗎?”


    丘喜兒有些掃興,撅嘴掰著細柴,嘴裏嘟囔著:“跟你這等容貌好看的說,自然是不懂,你都不知道我多麽希望自己像你一般,越來越好看。”


    現在的冉冉再不是初上山時細瘦病弱的模樣了,那等十八歲少女完全張開的明豔,真是叫人看了羨妒不已。


    丘喜兒自認為爹娘沒給她好底子,原也不指望了。可沒想到,今日不過嗅聞了一點花粉,堪比投胎再造,這模樣一下子就明豔了那麽多。


    至於高倉也是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當大家都在桌前吃飯的時候,他卻在院子裏舉著石錘啞鈴,也嘟囔著自己的力氣似乎比以前大了不少。


    二師兄白柏山因為在馬行裏跟著曾師叔做著新製的兵器,並沒有跟去花海,可是看著他倆魔魔障障的樣子,不由得慶幸自己沒跟去。


    他以前可是著了邪道,把個黑毛大漢當成了美女柔兒的,很是知道那等迷了心竅的滋味。若是他再招了邪道,可真是回歸西山無望了。


    當夜無話,蘇易水照例要趕在夜幕低垂,魔性升起前,入山加上鎖鏈。


    那次冉冉陪他入山熬了一夜,第二天時,衣衫都被晨露打濕了,所以蘇易水命令她不許再去,不然的話,她在山下容易攪亂了他的心神。


    所以冉冉雖然睡不著,也隻能老實留在馬行。


    到了入夜的時候,她已經不能安睡,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最後幹脆披衣起來,準備打坐練氣。


    這兩天,她終於可以平穩駕馭兩劍了,可是距離駕馭五劍還是有不小的差距……


    就在她安靜地默念運氣訣,轉動丹田靈氣的時候,突然聽到隔壁傳來了動靜。


    冉冉打坐的時候耳力驚人,一下聽出了動靜是從丘喜兒的房間傳來的。


    起初她並沒有在意,以為三師姐是準備起夜。可是不消片刻,便傳來呻吟的聲音。


    冉冉聽得一皺眉,立刻睜開眼睛,等她出門的時候,正好看見了大師兄高倉也剛剛翻過牆去。


    當冉冉在後麵喊他的時候,他甚至連頭也不回。


    冉冉心知道壞菜了,連忙也翻身飛過圍牆,追攆跑在前麵的二人。


    在西山的弟子裏,冉冉的輕身術最好,按理說,本應該能早早追上那倆人。


    可是高倉和丘喜兒今日也不知怎麽了,腳力猶如神助,任憑冉冉怎麽追都追不上。


    迷離的月色下,他們的身體似乎都發出淡淡的紅光,看上去詭異極了。


    第66章 (一同前往)


    冉冉追了一會,便頓住腳,轉身去叫羽氏兩位師叔來幫忙。


    若是沒有猜錯,高倉和丘喜兒一定跑入了花海。


    現在師父正在山裏與魔性抗衡,若是生出什麽變故,隻她一個人恐怕應付不來。


    當聽到冉冉急促的解釋後,兩個師叔連忙抓起外衣,飛快朝著花海趕去。


    剛到那裏,借著幽暗的月光竟然看到高倉和丘喜兒割開自己的手腕,用鮮血澆在了蘇易水架設的靈盾上。


    當鮮血流淌上時,靈盾裏的花似乎也開始瘋長,花粉彌漫,紅霧漫天,最後竟然破開靈盾,隨風飄散開來。


    丘喜兒和高倉仿佛得了什麽救命的丹藥,拚命地大口呼吸起來,並且頭也不回地朝著花海的深處而去。


    羽臣和羽童雖然堵了鼻子,卻不敢往花海裏走得太近。


    當初蘇易水說正午入內,除了因為那時是陰陽交替之時,也因為那時的陰氣滋生並不旺盛。


    而現在卻是子夜時分,是陰氣最濃鬱的時候,那些鷹嘴花長得也比白日時大了不止一倍。一個個花朵仿佛巨鷹頭顱一般,猙獰地半張著嘴,看上去詭異極了。


    他們也不確定入了花海之後,能不能自保。


    就在這時,冉冉抽出了兩把曾易師叔剛剛給自己打製的短劍,運氣而禦,直直朝著往前狂奔的兩人而去。


    羽童倒吸一口冷氣,以為冉冉要給兩位同門“兩劍穿心”。


    可那兩把劍飛出去後,乃是劍柄衝著高倉和丘喜兒的穴位狠狠撞去,將他們點倒在地,動彈不得。


    冉冉這時準備入花海將兩個人拽回來。可是羽童卻一把拉住她道:“你不能進去,這花兒太邪性了,若是你也出了意外,我和羽臣可製不住你。”


    現在冉冉的修為可比羽童高多了,若是冉冉也出現了異狀,他們也無計可施。


    所以現在隻能讓高倉和羽童他們這般先倒著,等到天亮的時候,再想辦法將他們倆給弄出來。


    羽臣從腰間取下方才在院子順手拿的繩索,準備繩套,看看能不能套住他們,將他們拉拽回來。


    這時又一陣狂風刮來,冉冉看著沒有靈盾籠罩的花海上空花粉開始擴散開來,心道:不好!


    不大一會,在花海四周突然出現了許多幽藍的螢火蟲。


    可是冉冉卻覺得自己的汗毛都開始豎立起來了,她低聲道:“它們……不是螢火蟲吧?”


    羽臣曾經在邊關待過,自然有些經驗,他低聲道:“這些是野狼的眼睛!”


    原來花粉擴散竟然吸引了野外的郊狼。這些狼一個個瞪著幽藍的眼睛嗷嗚著朝著他們撲了過來。


    身為野獸,最大的心願應該就是吃肉了。而此時身在花海邊的他們,就是野狼一頓豐盛的夜宵。


    若是尋常的野狼,就算再凶猛也不會靠近有築基根底的人,野獸其實最有靈性,它們會感知危險,避開那些靈氣護體的人。


    但這些野狼在吸了花粉之後,似乎速度和力量都增強了數倍,膽子也變得奇大。


    它們捕獵的本能就是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而鷹嘴花粉已經讓狼群變成了無所顧忌的魔狼。


    當那些狼群環繞著撲過來時,一個個都是不要命的架勢。


    很快,羽臣的大腿和背部被狼爪給抓撓得鮮血淋漓。


    而羽童開啟靈氣護體,勉強能抵擋住狼群的進攻,可是肩膀和胳膊也被惡狼咬傷了。


    冉冉手持機關棍,同時用靈力操控兩支短劍,頃刻間已經搏殺了幾十頭魔狼。


    也許是人在危機的時刻,真的能調動潛力。很快,冉冉又在腰間抽出一把短劍,在空中飛舞的劍從兩支變成了三支。


    雖然隻有三支,但是運轉的速度夠快,就能變成風火輪一般,所過之處狼血四濺。


    那些狼見占不到便宜,突然調轉過頭,飛快地朝著花海奔去,似乎那裏有什麽東西在吸引著它們前去朝拜。


    此時花粉擴散得越來越快,被引來的還有成群的鐵嘴烏鴉一類。它們成群結隊,前赴後繼地趕赴花海,甚至對花海裏的高倉和丘喜兒都視而不見。


    而被點倒的高倉和丘喜兒,這時候也搖搖晃晃地爬起來,掙紮著要跟那些野獸一同前往。


    羽臣趕緊拿起他套好的繩索,用力一揮,像套牲口一般將二人套住,總算是拉拽出了花海。


    這裏不能久留,弄出了這兩人後,他們連忙又回到了鎮上馬行。


    那靈盾已開,冉冉的功力還不夠布置新的,唯有等蘇易水回來再想辦法。


    冉冉留了心眼,讓人通知了秦玄酒將軍,千萬要告誡兵卒,不要往城郊走,不然那些花粉擴散,恐怕會誤傷無辜。


    高倉和丘喜兒略微清醒歸來後,還是一直鬧著要再去那片花海。


    丘喜兒哭喊著:“讓我去吧,一次就好,求求你們了!”


    當發現冉冉他們要鎖大門時,高倉甚至開始拿起椅子砸門了,而丘喜兒則用頭去撞大師叔,而顯然這兩人全都有些失常,控製不住了。


    最後還是二師叔將兩個被迷了心的捆在了院子裏的拴馬柱上,才算消停下來。


    如此捆了一夜,第二天,天沒亮,就聽城門處異常嘈雜,秦玄酒突然帶著人來砸馬行的大門。


    他一進來就嚷嚷:“蘇易水在哪?郊野裏的那些魔花是不是你們搞的鬼?”


    原來就在昨夜,有出城尋營的兵卒也被擴散的花粉迷住,踏入了那片花海。


    就跟高倉和丘喜兒一樣,他們立刻也被花香迷住,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幻覺,而且如癡如醉,不肯離去。


    等到天亮被人發現的時候,他們的身上居然已經被那些詭異植物的如鳥嘴一般的花瓣咬住,插入了血管。


    除了這些兵卒以外,還有許多的飛禽走獸,無一例外,都被藤蔓纏繞,成了滋養魔花的肥料。


    這些植物是嗜人的,以血為肥料,以人的貪欲滋養,被困在花海裏的兵卒和動物全都無一生還。


    秦玄酒先是請了沐仙師前去探看,可是沐仙師隻是遠遠看了一眼,就再不肯靠前,隻說花海周圍殘存的靈盾氣場是蘇易水設置的,讓他找蘇易水去。


    沐冉舞是見過這些花的,隻是那時這些花不過讓人產生幻覺,並沒有主動纏繞人,並將人吸幹這麽霸道。


    這些魔花太可怕,自然要推到蘇易水的頭上去,所以秦玄酒便氣勢洶洶前來找人了。


    不過他一進門的時候,就被捆在院裏柱子上的高倉和丘喜兒嚇了一跳。


    西山難道真要成為魔教,管教弟子的法子也太邪性了!


    不過聽冉冉解釋說,那些花兒並不是他們種下的時候,秦玄酒卻不怎麽相信,畢竟在花海的周圍有蘇易水靈盾的殘餘。


    冉冉不解道:“我昨夜不是派人通知了將軍嗎?為何還有兵卒入了花海?”


    秦玄酒被問得一滯。他昨日的確接到了冉冉的口信。可是當時他正在師父的跟前打坐,師父聽到了以後,卻讓他派人去探看一下,看看薛冉冉他們究竟搞什麽鬼。


    所以秦玄酒才派人前往,沒想到竟然是這麽不堪的結果。


    秦玄酒現在腸子都悔青了,被冉冉這麽一問,臉頓時憋成豬肝色,有些無言以對。偏偏他還不能回去跟師父興師問罪,一時間隻想著以死謝罪。


    於是他立刻抽出寶劍嚷嚷著抹脖子,羽臣氣得要踹他,讓他離馬行遠些再死,免得克了馬行的生意。


    就在院子裏鬧得不可開交時,曾易也滿身是泥,踉蹌跑了回來:“不……不好了,蘇師弟已經掙脫了鎖鏈,朝著那片花海而去了!”


    原來就在昨夜,蘇易水的魔性達到了極致,就連玄鐵鎖鏈和金符也鎮不住他了。


    最後曾易眼睜睜看著蘇易水掙斷了鎖鏈,狂嘯而去,前往的方向正是郊野的那片花海。


    冉冉清楚,師父若是意誌不清醒地進入花海,若是不小心誤吸了花粉,很有可能被魔花控製,成為它們的滋養肥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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