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崔鈺急了。


    崔夫人抓住了小兒子的手,氣喘籲籲地問道:“阿鈺,你大哥呢?你大哥去哪裏了?你大哥”


    “娘,大哥大哥去辦理三叔他們的後事”崔鈺還沒說完就停下來了,因為崔夫人的臉色急劇惡化,“娘?娘你怎麽了?阿瑩快叫大夫!大夫!”


    崔瑩已經嚇的六神無主了,一個勁地哭:“娘娘”


    崔鈺隻得自己去了,可是他的手被崔夫人死死地抓著,鬆都鬆不開,“娘?”


    “快快”崔夫人嘴唇發紫,“把把你大哥叫回來!回來”


    “好!好!我這就去!娘您別擔心!大哥沒事!大哥好好的!大哥剛剛還派人傳訊回來保平安!”崔鈺連忙安撫,“娘您別急!別急!”轉頭衝著崔瑩,“崔瑩去喊大夫!”


    崔瑩一個激靈。


    “還不快去!”崔鈺吼道。


    “大大夫喊大夫”崔瑩喃喃道,雖然還是驚魂未定,但到底是踉蹌地跑出去了,一邊跑一邊喊著,“大夫!大夫”


    守在崔家的大夫姓黃,並非閭州當地人,是在閭州重建之後才來的,對崔家自然也便沒那麽大的怨恨了。


    自被請來之後便一直守在崔家,需要什麽都是由看守的兵士負責送,失去人生自由自然有些不適,不過來自軍中的命令他也不敢不從,此外,閭州軍營還許諾往後需要藥材第一時間從他家購買,這再不適應都變適應了。


    更不談後來閭州州府朱大人也派人來叮囑務必好生照顧崔夫人。


    閭州軍政兩位大人物出麵,他自然得盡心盡力。


    隻是這崔夫人大多還是心病。


    尤其是在崔家三老爺這事之後,更是心力交瘁了。


    “三公子,老夫給夫人施了針,夫人暫且無事。”黃大夫歎了口氣,“不過老夫還是那句話,心病仍需心藥醫。”


    “我娘”崔鈺沒敢說出後麵的話,握了握拳頭,說道:“辛苦大夫了。”


    黃大夫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便提著藥箱下去配藥煎藥了,這府裏沒個下人,張將軍似乎也怕人多生是非,連他藥童也不給他帶,“哎。”


    他長長歎了口氣,看著這尚且莊重威嚴的宅邸如今卻空空如也,便像是這即將步入冬季的草木般,慢慢凋零,不禁心生世事無常的感慨。


    誰曾想到威名鎮錦東的崔家竟然會落得如此下場呢?


    草木來年尚能重活新生,而這崔家卻怕再無翻身之日了。


    崔鈺一直守在床邊,直到母親臉色好轉了,才慢慢地鬆了口氣,“阿瑩,你看著娘,我出去一下。”


    他怕再繼續待在這裏會撐不下去。


    崔瑩頓時拉住了他,蒼白的小臉滿是恐懼,“三哥”


    “別怕!”崔鈺輕聲安撫道,少年仍帶著稚氣的臉上滿是堅定和決絕,“大哥不會有事,我們都不會有事的!”


    崔瑩哭紅了的眼眶又湧上了淚水,“三哥三哥”她怕,真的怕,三叔一家人好好的,轉眼就說沒了,還有兩個姐姐“三哥大哥大哥會回來的是吧”


    “當然會!”崔鈺堅定道,“大哥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許是他的堅定感染了崔瑩,慢慢地鬆開了抓著他的手,“三哥你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娘的!”


    “好!”崔鈺笑了笑,“我們阿瑩最棒了!”


    崔鈺又讚成又是安撫,過了好一會兒才走出了房間,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又快天黑了,第三日很快便又過去了,離中秋也沒兩日了。


    不久之前大哥還說要好好過這個團圓節。


    可轉眼


    三房全沒了!


    崔家就剩下他們長房這幾個人了!


    若是大哥出事若是他們都出事


    崔家便絕後了!


    絕後!


    多可笑啊!


    當初崔家先祖選擇站在殷家太祖這一邊,幫他打下天下,又幫他鎮守東邊門戶,抵禦凶殘的蠻族,可曾想過有朝一日崔家竟然會絕後?


    崔鈺趕緊收起了思緒,咬著牙壓下了心中泛濫的悲涼,不能再想了,大哥安危未定,娘還需要他照顧,阿瑩也需要他保護!


    他得撐住!


    必須撐住!


    可是


    “大哥你一定要平安回來一定要”少年顫抖著雙肩,低聲呢喃,隱隱帶著一絲哽咽。


    崔懷第二日便醒來了,情緒也冷靜了下來,隻是除了說那句要見殷承祉之外,便一直沉默,他並沒有被限製自由,軍中任何一處他都可以自由出入。


    他知道這是張華在證明對崔家始終信任,他在用這種方法為殷承祉洗清嫌疑!


    當然,也有根本就不覺得他能做出什麽危害他們的事情來!


    他在等!


    等殷承祉出現!


    等他給崔家一個交代!


    哪怕不是他做的,可三房出事絕對與他脫不去幹係!


    崔家已經淪落至此了,再如此大費周章下這樣的狠手沒有意義!


    下手之人是衝著殷承祉去的!


    他必須給崔家一個交代!


    必須!


    “三老爺等人的屍身已經收斂完畢,暫且安置在了鎮上的義莊,待事情解決了便運回崔家安葬。”張華說了崔家三房的後續,“此外,屍身中少了四姑娘。”


    崔懷如死水般的臉驟然大動,像是掀起了驚濤駭浪般,“你說什麽?四妹妹還活著?!”


    “隻是沒找到四姑娘的屍首。”張華沒敢說死,對方留著四姑娘的性命顯然是有所圖謀,最後到底能不能保住誰也說不準。


    崔懷臉上的驚浪瞬間便落下了,低頭喃喃說著,“沒發現便還是有機會便還是有的”他猛然抬起頭,目光如炬,“殷承祉知道四妹妹在何處對不對?他想利用四妹妹來對付那些人是嗎?”


    “大公子”


    “我沒有瞎!”崔懷喝道,“這兩日軍營看似平靜,可暗地裏卻調動頻繁,防守更是加強了不少,不亞於戰時的緊急狀態!張將軍,我崔懷雖然沒有真正地入伍上戰場,可到底是崔家的人!”


    張華沒否認,隻是也承認。


    沉默也算是一種承認。


    崔懷冷笑:“他至今不見我是無顏見崔家人還是瞧不起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


    “大公子。”張華嚴肅道,“請莫要妄自菲薄!”


    “那你就一五一十地告訴我,他到底想要做什麽?”崔懷一字一字地說,“將我留下又到底是為了什麽?!”


    張華神色更加嚴肅,沉思半刻後說道:“殿下要肅清錦東。”


    崔懷眼睛一瞠。


    清水縣水安鎮的義莊在蠻族屠戮之後第一次迎來了“客人”,而且還是身份不簡單,且又慘的可憐的新“客人”。


    當地的府衙戰戰兢兢地看著站在棺木前的少年,看起來年歲不大,可那身氣勢卻是嚇人,不過最嚇人的還是他的身份。


    張華將軍派來負責收斂崔家遺體的親衛,看那樣子應該是很受重用的。


    “大人,法事已經安排好了。”


    殷承祉冷漠的眼神睨了過去。


    縣令頓時打了個哆嗦,顫顫巍巍地問:“大大人可是有不妥”


    “沒有。”殷承祉說道,“隻是沒想到方縣令安排的如此周到罷了。”


    方縣令忙躬身,“不敢不敢”偷偷抹了把額頭,又諂媚地討好,“下官請來的法師雖然比不上十大高僧,但也是出自閭州大佛寺的法師,先前十大高僧來閭州,便是在大佛寺暫住”


    殷承祉也沒阻止他,任由著他繼續拍馬屁。


    “不過下官聽聞還有高僧在閭州,下官已經派人去打聽了”


    “方大人連高僧都能找,那想必也能很快就偵破此案。”殷承祉打斷了他的話,“本將還等著大人提供劫匪的行蹤,還執行我家將軍剿匪的任務!”


    “啊?”方縣令懵了,也慌了,“不是大人有大人在,下官這等小人哪裏”


    “慘案發生在清水縣,身為清水縣縣令徹查案件,救出劫匪所在乃職責所在!”殷承祉打斷了他的話,“還是方大人不想查?”


    “下官下官”方縣令後背都冒出冷汗了,“下官怎會怎會”結結巴巴的,就是說不全一句話。


    殷承祉也不必再試探下去了,清水縣的縣令並未參與其中,隻是失職之罪是免不了,“那方大人便趕緊回去查吧!”


    “是!是!”方縣令連忙應道,後麵怎麽查先不管,趕緊離開這裏要緊。


    殷承祉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臉色更不好看,心更是沉了下去。


    師父說的沒錯,他一日不能完全掌控錦東,錦東便永遠無法真正的安寧太平!


    閭州城周邊的郡縣竟然是由這樣的人管轄,如何能真正地護佑一方?


    兩年前的蠻人屠戮,帶給閭州的傷害不僅僅隻是人命!


    這些撿漏爬上來的,大多德不配位,並不能真正地為百姓謀福祉!


    而他竟還沾沾自喜,自以為這兩年功績卓越!


    “阿承,周邊都布置好了!”一個年輕的男子從破敗不堪的窗戶跳了進來,黑黝黝的臉上冷靜嚴肅,和跳窗進來的行為截然相反。


    殷承祉收斂思緒,“大門敞開著呢。”


    “習慣了習慣了!”年輕人老八笑嘻嘻地說道,說完又連忙收起笑容,轉身朝著棺木鞠躬,道歉道:“罪過罪過,莫見怪。”


    “他們不會怪罪你的。”殷承祉輕聲道,那雙清冽好看的眼瞳似乎蒙上了一層陰影,“人死了,如何能怪人。”


    老八一愣,旋即上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不是挺能的嗎?怎麽一見死人就受不了了?感情是個沒沾過人命的新兵蛋子!?”


    “你沾過嗎?”殷承祉睨了他一眼,“大殷百姓的血。”


    老八嘲笑頓時收了起來,嚴肅認真,“阿承,我們會把那些人揪出來,讓他們償命的!”


    “你錯了。”殷承祉麵色轉冷,“隻是償命如何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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