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鬱。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酒氣,還有無聲蔓延的尷尬……


    葉片緩緩落下,陸執將酒瓶塞回寧窈手裏,“很晚了,殿下晚安。”


    說完轉身就走,都不說要送她一程,像是生怕晚走一步,就會被她的笨蛋因子傳染。


    獨自一個被扔在原地的寧窈,被冷風吹得一激靈,他就這麽扔下她,也不說送她回個房間?


    未來魔尊大人有時真的欠缺風度。


    難怪肖惟風能成為男主,抱得美人歸,而他隻能做一名無差別殺人的報.社分子。


    “等等我——”陸執腿長步子大,看似步態悠閑,寧窈費勁吧啦地才追上,她像兔子一樣蹦到他麵前,伸出小短手攔住他的去路,”等等……”


    陸執低下頭,眉毛微微擰成一個不耐煩的弧度,夜色下不見一絲表情,黑眸如同靜默危險的深海。


    寧窈簡單的翻譯一下就是“想死直說爺立刻就滿足你”……


    她非常含蓄地抖了一下以示尊重。


    然後繼續作死。


    除了喝了酒膽格外肥之外,她感覺陸執今天心情不錯,都沒聽到熟悉的警報聲。


    寧窈言簡意賅地告訴陸執她的意圖,救出黑石塔裏那個倒黴蛋,她要找到那個真正的醜魔物。


    “為什麽?”陸執對這種事毫無興趣,他隻覺得寧窈閑得無聊。


    卻說不出自己為何還不走,忍著不耐煩站在原地聽她說這些。


    寧窈靠在廊上,微微喘著氣,頭發有些亂了,巴掌大的臉紅撲撲,眼睛裏像是有粼粼水光流淌。


    剛才她墊腳對著他耳朵說話時,氣息是溫熱的,嘴唇明明沒碰到,他卻像是被仙人掌的小刺蜇了一下,不疼,隻有些輕微的麻癢。


    她嘴沒停,正在竭力地說服他,唇色是自然的水紅,看起來很潤,讓他想到藏在貝殼裏的軟肉。


    “……所以,我說了這麽多,嘴巴都說幹了,你是不是得跟我一起去?”寧窈還抱著那隻小酒壇子,完全沒注意到陸執剛才的失神。


    陸執眉頭舒展,竟然又問了一遍:“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非要他一起去?


    寧窈眨了眨眼睛,小小聲,不好意思卻又十分直白地說:“因為我不能沒有你啊……”


    陸執冷寂的眼眸,短暫地擦過了一抹光彩。


    他十歲跟隨師傅入青巒峰,修道直到半年前有六百年光陰,他修的是無情道,早就隔絕塵緣,洗髓辟骨後,更是不知饑餓,不知冷暖,對疼痛也相當鈍感。


    ——除非想殺人也算是情緒。


    胸腔莫名被撞了下,陸執感到有些茫然。


    寧窈小聲打了個噴嚏,子時,夜更涼。


    “為什麽要救它,就算抓錯了,它也是個魔祟。”陸執不著痕跡地挪到右側風口,任由風吹起他的衣衫。


    寧窈愣了一下。


    陸執這是在試探她?反正是死亡問題沒錯了。


    她和陸執的關係,現在就像踩在細鋼索上,隨時會翻臉。


    對於他的真實身份,誰也沒有挑明。


    寧窈今晚也沒瘋到真想找死的份上。


    她單手叉腰,做出傲嬌的表情,哼了一聲:“我不管,我可是公主,我想幫誰就幫誰,管他是魔祟還是神仙!”


    雲霧散去了些,天色那枚亮澄澄的圓餅被釋放出來,幾團青灰色陰影顯得有些委屈。


    月色給陸執一貫冷酷的臉,披上一層模糊的柔光,他麵色淡然,“遵命。”


    遵命?


    那就是同意了?


    寧窈開心壞了,原地蹦了一下,跟著便擺出沉思狀,一本正經地說:“那好,給我一天時間,我去查一下黑石塔那幫守衛的換班情況,再準備點靈藥武器什麽的,明晚咱們……”


    “走。”冷冷的聲音直接打斷了她。


    寧窈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拽著領子提溜起來,再一看,人已經踩在血魄劍上,離地八尺遠……


    嚇得她一把抓住陸執,“去哪兒?去哪兒啊?”


    有點輕微恐高症,眷戀土地的小寧窈聲音帶著哭腔。


    男人任由她抓著,輕嗤一聲:“劫獄。”


    ……


    子時過,風陵城陷入酣眠。


    風陵城宵禁後禁止在主道走動,除了巡夜的更夫和侍衛,看不見路人。


    街市上的燈光都熄了,風陵城閉上眼睛,昏暗一片。襯得天上明月繁星更加明亮,寧窈抬頭就看見星辰點點,這對她來說是種神奇的體驗。


    第一次離地這麽遠,手可摘星辰,雖然有點害怕摔下來,但是感覺還不錯。


    “你想把我衣服扒掉嗎?”頭頂上方傳來陸執冷冷的聲音。


    “想……不對不對,不想……”寧窈這才發現,被她緊緊拽住衣服的陸執臉色不善,他衣領半敞,胸膛微露,夜風肆無忌憚地鑽進去,一不小心還能看見他勁瘦的腰身……


    挺白。


    還挺細!


    她與死神的距離僅有一寸!


    寧窈忙鬆開手,手忙腳亂地幫他撫平衣服上的皺褶,接著再也不敢碰他,老老實實地站直了,緊張地束手束腳,怕掉下去,又不敢再侵犯陸執。


    她甚至都不敢往下看,平衡感實在太差了。


    “你沒學過禦劍?”陸執忍不住皺眉問。


    原主沒學過,她隻算是道一宗一個掛名弟子,師父對她態度平平,要不是公主身份,以她的資質根本無法拜入仙門。


    加上原主自己也懶,心思都在追男人上,極少參加內門課程,就連一把本命劍都沒有。


    寧窈乖乖地搖頭:“不曾學過,師尊教授禦劍那天我翹課了。”


    “誰是你師尊?”


    “闕道子。”


    “他?”陸執輕嗤了一聲,沒有做過多評價,一個字,已經充分表達了他的不屑,“難怪。”


    寧窈汗顏。


    “我們宗主闕道子很厲害啊,化神期大能,你看前麵的黑石塔,結界是他之前親手布下的,沒人能闖進去,”寧窈突然一拍腦袋,“糟了,我不知道破結界的符咒……我們進不去!”


    話音未落,腳下踩著的血魄劍忽然加速,朝著黑石塔的方向。


    隱約可見外層布滿了淡淡金光。


    那便是牢不可破的結界,圍在黑石塔方圓十裏外。


    數百年來無人可破,更不曾有魔祟侵犯。


    眼看就要撞上去!


    寧窈嚇得閉上眼睛:“停下,快停下!”


    寧窈似乎感覺到一股阻力,卻很微弱,短暫的氣流停滯後,卻無事發生。


    等等,無事發生?


    寧窈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向下探看,他們仍在移動,不遠處就是被團團黑霧籠罩的黑石塔,似烏雲翻滾,陰森可怖,夜裏看上去更像是一座大型墳塋。


    她心慌了一下,迎麵劇烈的罡風直撲而來,把她的小身板吹得前搖後晃……


    眼看就要被血魄劍撇下。


    陸執實在看不下去,抬手給寧窈掐了個定身訣,她頃刻間動彈不得,風呼呼直吹,吹得她頭發四散,身子卻是紋絲不動。


    又是可惡的定身訣!為什麽!


    寧窈頭上粘著頭發,難受極了,“你幹嘛?”


    “殿下這樣就不會摔下去了。”陸執麵色如玉,將被吹亂的衣角整平,堪稱氣定神閑。


    生氣。


    憋屈。


    臉上還特別癢。


    降落在黑石塔門口,陸執照舊提著她的領子,幫她落地,這才給解了定身訣。


    寧窈左右晃了晃酸痛的脖子,把頭發重新挽好,小聲抱怨道:“我是什麽小狗小貓嗎,被你拎著脖子提溜來提溜去的,本公主要不要麵子的……”


    陸執垂眸,淡淡地睨著她:“說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某天的小公主兩眼放精光:美人公子有沒有興趣做一些赤激的活動?


    大魔頭:比如?


    小公主:衝啊!去劫個獄吧!……啊嗚!可惡的定身訣!(逐漸小聲……)


    17.第 17 章


    “沒什麽,嘿嘿,”寧窈綻放出小太陽般的笑臉,求生欲十足地拍著馬屁,“陸公子好棒,輕輕鬆鬆破了結界,能告訴我術式嗎?”


    陸執:“沒什麽術式,硬闖就是了,這種小兒科的結界……”他頓了頓,話鋒一轉,“算了,就算教了你也學不會。”


    一句話把道一宗上上下下嘲諷了個遍。


    寧窈怕死,可也有些不服氣,她麵色還帶著酒醉的緋紅,鼓著臉,“我怎麽學不會?有本事你教我,我保證一天就學會禦劍!”


    陸執垂著眼眸,緩緩收回血魄劍,高大清雋的身軀在地上投下陰影,“你有師尊,我怎麽能教你?”


    “對哦,那不就等於背叛師門?”寧窈假意為難地扣了扣下巴,誇張地歎了口氣,“背叛師門會被處死的,太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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