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謝謝你救了我,我剛才差點被殿下……”秦瑟瑟眼圈發紅 ,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恐懼,她手指冰涼地貼著肖惟風。


    他卻不著痕跡地避開,雙眼呆滯地看著寧窈離去的方向,“阿寧太任性了,差點讓自己也掉下去,還好……”


    還好關鍵時刻,那位陸公子飛身出來救下了她,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不像外界傳聞那般惡劣。


    肖惟風低頭看了眼左手上被拍紅的那一塊,掌骨陣陣發疼。


    ……或許比他想象中更親密無間。


    出洞府後的那片巨大廣場上密密麻麻地擠滿了人,道一宗弟子們從秘境出來,已然聽聞師尊遇害的消息,每張臉上惶然又恐懼。


    闕道子道齡一千有餘,三百年前已修行至元嬰巔峰境,在這一階段擱淺數百年,他閉關修煉為求突破,如今離出關期隻差一周,卻在這時候被人損毀洞府,幾位長老前去查探找不到師尊的蹤跡,但他的魂燈卻滅了!


    大月國教莫名其妙死了個大人物,凶手卻毫無痕跡,連肉身都找不到,無疑是奇恥大辱。


    道一宗外圍一圈常年設下屏障,以禦外敵入侵,今日懸音鈴未曾響過,說明沒有外敵進入。


    “那豈不是宗門內的人幹的?”


    “廢話!懸音鈴上的符咒可是飛升的玄德老祖親設下的,還能出錯?”


    “也是,”那竊竊私語的人忽然看向寧窈,神色古怪道,“不對,咱們這兒今天不就來了一個外人?”


    隨著寧窈和陸執並肩而出,人群如被洪水衝開,自動分成左右兩邊,紛紛用戒備和懷疑的眼神看著他們。


    寧窈麵上穩得一批,甚至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心裏卻不免發慌,畢竟……


    其他人隻是毫無證據的揣測,她可是實打實的知情人,不久前,凶手才在她麵前“自首”。


    戒律堂大長老符飛鐵麵森嚴,手執金剛杵,他麵無表情向寧窈抱拳施了一禮,動作極其敷衍,開口直接道:“宗主出事,我戒律堂領命調查凶手,要對全宗上下進行身份核查,殿下,請和你帶來的護衛一起拜請問靈石。”


    說罷,他攤開掌心,頃刻浮起一塊冒著幽幽熒光的圓形石頭,此乃問靈石,隻要將手掌覆蓋上去,便可知道此人修為幾何。


    寧窈看了眼陸執,他眼觀鼻鼻觀心,冷靜得跟沒事人似的,也是,被發現了,大不了就大開殺戒……


    寧窈也算是見識過大場麵的人了,她虛張聲勢有一套的,板著臉問:“你連本公主都敢懷疑?”


    “得罪了。”符飛隻有這一句。


    沒辦法,寧窈清了清嗓子,若無其事地將手放了上去。


    問靈石一觸即靈,那團熒光嫋嫋升空,顯出一株帶著露水的嫩綠幼苗,分開兩片枝葉,顏色極為漂亮。


    “木係單靈根,築基巔峰,靈氣上有師尊的仙印,”符飛眼中略有驚詫,“恭喜公主得到升靈果。”


    “好說好說,現在本公主可以走了吧?”寧窈抓住陸執的手腕,沒兩步,就被戒律堂弟子層層攔住。


    符飛再一次請出問靈石,這次是衝著陸執來的:“還請這位道友將手放上來,試過沒問題自然會恭送二位離開。”


    她護在那孱弱公子身前,一副護犢子的姿態:“他可是我的人,憑什麽單單和他過不去?”


    這話讓陸執眉心一跳,忍不住多看了寧窈兩眼。


    她不悅地冷下臉,杏眸上挑,在燦燦日光下更顯得明豔動人,如同開得最盛的芍藥花,淩厲的氣勢更是讓人移不開眼睛。


    符飛表情冷峻,始終不為所動:“今日所有人都要接受盤查,誰都不會例外,何況他是宗門裏唯一一個外來者。”


    戒律堂長老一向是六親不認,恪守戒律,有時連各峰峰主的麵子都不給。


    寧窈看他這麽堅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什麽。


    心裏忽然想到,反正她荒淫的名聲已經坐實了,她笑了笑,猝不及防側身抽出離她最近一個修士的劍,接著穩穩當當停在符飛麵前,拿劍對準了他。


    眾人大驚,都以為寧窈要對戒律堂長老發難,戒律堂弟子更是在一瞬間擺好陣仗,個個對寧窈怒目而視。


    少女卻勾著眼睛對符飛微笑,眼裏三分邪魅五分誘惑還有兩分憋笑:“很好,符長老,你成功引起了本公主的注意。”


    眾人:???


    這走向怎麽那麽詭異?


    就連符飛也錯愕了一瞬,原本要拔劍也給忘了。


    “個子高,模樣嘛也還不錯,就是黑了點,這也不要緊,回頭到府裏養養很快就白了,”寧窈眯著眼睛,用劍輕輕挑起符飛的下頜,“怎麽樣,可有興趣到我府上做客啊?”


    符飛冷峻的臉一半白,一半綠,耳根子還詭異地紅了。


    “公主你……”活了兩百年的耿直老處男第一次遭到調戲,氣得都結巴了。


    陸執冷眼看著這一切,不知為何血氣翻湧,心情有些莫名躁動。


    他上前,不由分說地抽走寧窈手裏的劍,哐當一聲扔在地上,接著將手無聲地覆上問靈石。


    寧窈:!


    你在做什麽!自投羅網嗎?!她剛才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眾人屏氣凝聲,瞪大了眼珠子盯著問靈石。


    “哐嘰——”


    問靈石它炸了。


    裂成一地碎片,碎得連渣渣都不剩。


    陸執唇邊帶著無奈的笑,拍掉手上碎屑,在陽光下美若謫仙:“咦?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陸突然間想起,某公主曾說過喜歡黑的……


    這本快入v了,大家不要養肥啊,養著養著就死了,抱起小公主給大家嚶一個。


    26.第 26 章


    所有人都愣住了,符飛更是驚得一個字也說不出。


    執掌戒律堂百餘年,一直由他保管問靈石,何況問靈石上麵刻有闕道子的仙印……


    不知是誰突然帶著哭腔說:“師尊已逝,就連他老人家的法器也壞了!嗚呼哀哉!”


    在場的弟子們無不悲傷起來,符飛表情黯然,顯然也認同了這一說法。


    小黑心蓮眨了眨眼,在心裏默默感謝來自對方豬隊友的幫忙。


    她跟著蕪湖了兩聲,忙帶著陸執撤退了。


    至於那問靈石到底怎麽碎的……


    惜命的小寧窈決定從此絕口不提。


    她也沒閑功夫想問靈石的事,剛開始,被吃下升靈果,終於從雜靈根變成木係單靈根的喜悅衝暈了頭,高興了一陣子後,她忍不住將在秦瑟瑟那裏看到的幻象告訴陸執。


    對不起,不是她故意要麻煩陸執,誰叫她半夜失眠想事情,這尊佛又帶著警報聲出現在她床邊。


    未來魔頭他老人家姿態閑適,漫不經心道:“那又如何?”


    寧窈抓了抓頭發,翻過身,舒舒服服地趴在被子上,睜大眼睛看著陸執:“她明明看見挖心魔祟的真身了,知道那不是小十五啊!幹嘛還要抓他?”


    那時幾個畫麵閃過,拚湊在一起,秦瑟瑟對鏡梳妝,銅鏡裏魔氣翻湧,詭異地浮現出一顆醜陋的腦袋,顏色死白,看不見五官,上麵全是灰色的褶皺。


    秦瑟瑟嘴唇翕動,分明是看見了魔祟,卻無動於衷,反而和它對話。


    “我想著,她可能是被魔祟施了幻術,那天晚上我就是中了幻術。”寧窈說。


    陸執臉上表情寡淡,身上冒著凜冽的寒氣,“中了幻術的人不會有這段記憶。愚蠢。”


    又被罵了,寧窈吐吐舌頭,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不殺她,什麽都好說。


    升靈果不單讓她升級為單靈根,經脈似乎也拓寬了些,被這半天的殺氣壓製著,暫時還不想吐血。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秦瑟瑟認識那魔祟,可也說不通啊,她身上沒有魔氣,她肯定是人……那也不一定,你身上也沒魔氣,但你是……”


    寧窈又是一個激靈。


    糟糕,一不小心說錯了話,她這不是在內涵陸執也是魔?


    寧窈自以為機智地在床上翻滾一圈,再使勁搓了把臉,感覺臉皮厚了些,便一本正經道:“我也沒魔氣,不是人,我是小仙女。”


    空氣靜默了。


    陸執眼神森涼,似乎是在考慮要不要殺了這個小仙女祭天。


    寧窈心裏怕怕的,亂成一團。


    如今的陸執今非昔比,他可是實打實的殺了人,一出手就是道一宗的大腦袋,他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出秘境,如入無人之地。


    就跟……進自己閨房一樣神出鬼沒,來去自如。


    她表情慫慫的,心裏在想,今天陸執還給幼苗澆水了,推斷他心情不錯,應該不會殺她。


    陸執果然沒動手。


    他身姿如仙,不知是哪兒來的風吹動他的衣袍,無聲地帶來一陣清冽冷香,隻聽他若無其事地開口:“人有時候比魔更可怕。”


    寧窈眨了眨眼睛,知道危機解除了,警報聲也消失了,她一股腦坐起來,連連點頭,恨不得拿出小本本做筆記:“那陸公子覺得該怎麽抓住魔祟?”


    別問,問就是不恥下問求才若渴。


    陸執輕輕扯了扯嘴角,無聲一笑,看起來和平時不大一樣。


    說不出該怎麽形容,總之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的邪惡。


    “那東西不是三番兩次想殺你嗎?我教你一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寧窈乖巧地點點頭,頓了頓,又問:“什麽意思呢?”


    可不可以直白一點?


    房間裏燭光幽暗,少女懷中抱著枕頭,麵頰粉白,唇不點而朱,白皙如玉的小腿從墨藍色睡袍裏露出來,晃起來白得刺眼,十根腳趾頭生得珠圓玉潤,看起來還不足他手掌大。


    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小公主。


    陸執微傾下身,拉起她身下的被子一角,不由分說蓋在寧窈身上,接著像包春卷一樣推著她滾到床邊。


    寧窈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卷了起來,全身遮得密密實實的。


    她又是哪裏惹著這位爺了?


    陸執與她視線齊平,眸中有種冷淡的瀲灩:“意思就是讓你做誘餌,引蛇出洞。”


    她的嘴巴慢慢張成了一個雞蛋。


    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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