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喬挽月夢醒之後,縈繞在周身的虛無縹緲之感終於徹底消失,她從床上坐起來,有些困惑地揉了揉額角,剛才所有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那這夢還挺有意思的。


    明決躺在床上,仍在熟睡,或許是剛才的夢太刺激了點,喬挽月現在已沒了睡意,又不太想出去打坐,便這麽托著下巴,盯著明決的那張臉發呆。


    在玉京城西市第一次看到明決的時候,喬挽月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隻是一直沒有想起來自己是在什麽地方見過他。


    按理說明決這個長相的,她見過了,肯定是不會忘記的。


    喬挽月忍不住伸出手,在明決的臉頰上輕輕戳了一下,又戳了一下。


    明決睫羽微顫,眼看著就快醒來,他睜開了眼,目光中透著幾分迷茫,不久後適應了眼前的這片黑暗,將視線停在喬挽月的身上。


    喬挽月有些心虛地把手收回去,問明決:“把你弄醒啦?”


    明決嗯了一聲,有些無奈地問她:“怎麽不睡覺?在想什麽呢?”


    “有點睡不著了。”喬挽月說。


    明決便接著問她:“怎麽睡不著了?”


    “剛才做了一個夢。”其實不止一個。


    “噩夢?”明決問。


    “不是,”喬挽月搖搖頭,“有點難形容。”


    前半部分一地雞毛,令人頭禿,後半部分又闔家歡樂,中間還插了一段,但總體來說,其實還不錯的。


    “算是個美夢。”她補充說。


    “那我們出去走走?”


    “大晚上的出去幹嘛?”喬挽月把明決給按回床上,“睡覺睡覺。”


    明決:“……”


    他拿回來的那些東西就放在門外,喬挽月一出門就能看得到,本來想讓她早點知道的,不過既然她現在要睡覺了,明決自然也不會強拉著她出去。


    第二天天還未亮時,喬挽起床出去打坐,剛一推開門,便發現了石階上的包裹,喬挽月一眼認出這包裹她昨日在夢中見過,她將包裹打開,裏麵果然是那觀音骨、紅女淚,還有其他的一堆寶貝,都是她剛才在夢中見到的。


    不知道她夢中所見的那位前輩是何方高人。


    喬挽月沒來由地又想到昨晚夢中喬老爺子把明決說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忽而笑了起來。


    天辰宗的弟子們早早地便起床,開始早課,淩波峰的廣峰長老早上起來,訓了訓座下不聽話的幾名弟子,如往常一樣到來查點庫房,突然發現庫房裏少了好幾樣寶貝,他大為震驚,奇怪這修真界當中有誰這麽不要命,竟然敢偷到他們天辰宗的頭上。


    廣峰長老打開喚靈界,上麵立刻顯示出昨天晚上庫房內的景象,然而這裏沒有顯示出任何人來過的痕跡,那些寶貝就好像憑空消失的一樣。


    廣峰長老更加奇怪了,這天底下能夠做到這個地步的大能屈指可數,而這些大能在門派裏都是被當成祖宗一樣供著,想要什麽寶貝沒有,怎麽會來他們天辰宗偷這些東西。


    廣峰長老正要出去找人來看看,一張字條突然飛到他的眼前來,上麵寫著昨夜從庫房中取走的寶貝都有哪幾樣,他看到的第一眼就認為這是在挑釁,不過隨後他發現字條的背麵留著隻有他們尊上才會留下的印記,尊上的聲音也從字條傳出來,毫無感覺地把字條上的文字給重複了一遍。


    哦,原來是他們尊上啊。


    那沒事了。


    而且那尊上的事怎麽能叫是偷呢!


    想著他們宗主正為尋找尊上愁的頭發都要掉光了,廣峰長老立刻把這件事稟告給宗主。


    第8章


    天辰宗的宗主看著廣峰長老遞過來的字條,點了點頭,道:“這確實是尊上留下來的。”


    他向廣峰長老詢問道:“這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廣峰長老回答道:“上次查點庫房是在一旬以前,但是我每天都會出入庫房,這張字條卻是今早第一次發現。”


    宗主嗯了一聲,道:“這麽說的話,那是昨天晚上尊上回來過?”


    “應該是。”


    宗主將字條從頭到尾翻來覆去又看了兩遍,想不明白尊上要這些東西做什麽?


    宗主抬手把字條放進扶手的暗格裏麵,起身離開主殿,向庫房的方向走過去,廣峰長老跟在他的後麵,對他說:“宗主不必過去了,我已經查點過,確實隻少了尊上拿走的那幾樣東西。”


    宗主踏進庫房中,回答廣峰長老說:“我不是要查點這些。”


    “那宗主你要幹什麽?”


    宗主道:“這段時間我打算守在庫房裏了,也許還能等到尊上,這段時間門派裏若是有什麽事,直接來庫房找我便可。”


    廣峰長老:“……”


    他想了想,對宗主說:“我怕尊上看到你在庫房裏,連庫房也不願進了。”


    宗主不服,道:“怎麽了怎麽了?我長得不好看嗎?憑什麽尊上看到我就不願進庫房了。”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這個長相?”宗主長得其實不差,當得上一句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但是宗主小時候長得就稍微磕磣了點,所以長大後對自己的相貌一直不是很自信,又特別在意,天辰宗裏的這些師兄弟們都喜歡逗他,宗主一被刺激到了就喜歡叨叨,一叨叨起來可就是沒完沒了了。


    廣峰長老真想給自己一巴掌,讓他嘴賤非要招惹這位宗主,現在好了,耳朵不磨出繭子來,這位宗主多半是不會停下的。


    但往日裏好像宗主也沒這麽容易被刺激的,難道是尊上不在,宗主格外脆弱了?


    日光透過窗紗照射進來,窗欞的影子被拉長投落在地麵上,留下幾道方方正正的光影,明決從床上起身,聽見屏風後麵有些響動,他抬頭看去,隔著半透明的繡著墨色山水的紗布屏風,隱約能看到喬挽月坐在外室,她今日這個時辰竟是破天荒地沒在外麵打坐。


    明決穿好衣服走出去,發現喬挽月正低著頭整理那位前輩送給她的那些寶貝。


    明決有些想笑,隨後調整了一下,露出驚訝的表情來,看著喬挽月手中把玩的白色玉石,向喬挽月問道:“這是……觀音骨?”


    喬挽月點頭,明決的目光在桌上掃過,最後指著一顆紅色的,像是海棠果的果實,向喬挽月問道:“這個是什麽?”


    喬挽月對他說:“是紅女淚。”


    明決笑起來,對喬挽月說:“真好,挽月想要的現在都有了。”


    喬挽月也覺得自己的運氣不錯,好像從西市把明決買回來後,她的運氣就一直不錯,她把手中的觀音骨放下,在桌上挑挑揀揀後,選了一枚白玉扳指,牽起明決是手,在他的大拇指試了試,有些小了,她站起身對明決說:“你等我一下啊。”


    然後匆匆跑去書房,把自己的私庫打開,又匆匆回來,那扳指上麵便多了一條鏈子,她停下明決的麵前,抬了抬下巴,示意明決把頭低下,然後把這枚小小的扳指戴在了明決的脖子上。


    她又不知從哪裏變出一枚扳指,是玄色的,造型非常樸素,上麵沒有任何花紋,她把它戴在明決的左手拇指上,正正好好。


    喬挽月有些得意地笑起來,對明決說:“這個你也拿著,雖然沒有脖子上的那個好,但是遇到危險的時候,應該也能頂點作用的。”


    明決垂眸看著拇指上扳指,向喬挽月輕輕問道:“給我做什麽?”


    “給你防身的呀。”喬挽月笑意盈盈地說。


    這兩枚扳指中靈氣充盈,他脖子上戴的那枚是他昨天晚上從天辰宗的庫裏拿出來的,裏麵的靈氣也是自己親手灌進去的,而手上的這枚裏麵的靈氣明決也很熟悉,應該是喬挽月剛剛灌進去的。


    明決知道喬挽月對自己丹田裏的靈氣有多寶貴,平日裏也舍不得用,就憋足了勁想要突破。


    今日竟然往扳指裏灌了這麽多靈氣,就好像是想要把她能有的都全部給他。


    明決隻覺得自己胸腔裏的那顆心髒在這一瞬間突然柔軟得不像話。


    就像是在玉京城外的神女廟下麵,喬挽月在黑暗中背著眾人偷偷塞到自己手中的果子。


    “私庫裏還有幾樣你能用得上的,但是不大好看,等我有時間了,稍微改改,再拿來給你。”昨天的事不僅嚇到明決,也把喬挽月給嚇到了,明決作為一個普通人,跟在自己的身邊,以後可能還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意外,她不想讓昨天傍晚發生過的事再發生一遍。


    如果自己沒有辦法及時護住他,希望他能好好保護自己。


    喬挽月坐下來,把其他的幾件法器都收了起來,道:“隻是不知道送來這些寶貝的前輩是什麽人,住在哪裏,沒辦法親自去感謝一下。”


    昨天隻是在夢中……算是在夢中吧,同那位前輩說了一句多謝,喬挽月總覺不夠。


    “以後有機會或許還會見到的。”明決安慰她說。


    喬挽月點點頭,然後抬手拉了拉明決的衣服,對他說:“別站著呀,坐下來。”


    明決有些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對她道:“我該去廚房做飯啦。”


    喬挽月伸手拉著明決的胳膊,對他說:“不用了,你昨天受驚了,我讓紫嫣吩咐廚房把早飯做好了,等會兒應該就能送過來,你今天要多休息。”


    見明決還想說話反駁自己,喬挽月對他道:“不許不聽話。”


    明決隻得應了她,在她身邊坐下來。


    不久後,紫嫣把早飯端來,喬挽月本來就已經辟穀了,除了明決親手做的,和那些甜膩的小糕點,剩下都不太喜歡吃,不過今早她還是陪著明決吃了小碗。


    用完早飯後,喬挽月到外麵陪著弟子們做早課。


    陽光在屋簷下輕快地跳躍,明決站在石階上,靜靜看著她,唇角含笑,眼中全是淺淺的溫柔。


    喬挽月回頭看了他一眼,明決唇角向上又揚起了一些,明明她的嘴裏沒有吃糖,但喬挽月莫名覺得有點甜,要是能一直這麽在一起就好了。


    下個月月初講學大會就要開始,喬家弟子們不是每一個都能禦劍,所以他們得提前幾日出發,喬挽月也不知道她二師叔什麽時候才能回來,過段時間她不在玉京城內,喬家總得有一個主事的,她得寫信催一催,讓二師叔早點回來。


    喬挽月寫信的時候驀地又想起了喬老爺子,想到昨天晚上做過的那個有些離奇的夢,如果她爺爺還活著就好了,她爺爺應該會喜歡明決的吧。


    自從被某位不願意透明名字的喬家弟子點出自己的問題以後,秦凡就不太敢再向從前那樣一直盯著明決看了,他敢肯定自己對明決是沒有那方麵的想法的,但他隨後用了幾天時間,悲哀地發現,他對喬挽月有沒有想法可就不一定了。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雖然他遇到喬挽月的時候挺潦倒的,但當年他秦凡當年在秦家的時候也意氣風發過一段時間,即使後來被陷害,廢去經脈逐出了秦家,可他怎麽說堂堂秦家嫡出的弟子,竟然要淪落到跟一個小白臉比較,而最可悲的是還輸了,實在有失自己的身份。


    秦凡不願承認自己曾對喬挽月動心過。


    假的!都是假的!


    第9章


    九月中旬的時候,喬昱章終於回來,喬挽月得知消息後,帶著明決一起到門口迎接。


    喬昱章是喬老爺子的二徒弟,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的樣子,但其實已經快滿百歲了,他生得五官端正,相貌堂堂,隻是板著臉的時候,看起來像個頑固,可其實脾氣很好。


    他是看著喬挽月長大的,喬挽月小時候喬老爺子不在家,他就常帶著喬挽月偷偷跑到玉京城外玩,在他大師兄去世以後,喬昱章就成了喬老爺子唯一能托孤的人了。


    喬挽月一見到喬昱章便笑著說:“二師叔總算回來啦,辛苦啦。”


    喬昱章同喬挽月一起往喬府裏走去,對她說:“沒什麽辛苦的,我聽說前段時間有人闖進喬府,拿走了觀音骨。”


    其實喬昱章知道得比這個詳細,包括那些修士是擒住了明決才威脅了喬挽月把觀音骨給交出來的,但是念及明決也在這裏,喬昱章給他留了點麵子,沒這麽說。


    喬挽月點頭承認,又怕喬昱章擔心,連忙補充說:“不過已經有高人將觀音骨送回來了。”


    “送回來了?”喬昱章微微有些吃驚,向喬挽月問道,“可知道是哪位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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