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們不等著無相殿開啟,進去看看嗎?”有弟子充滿期待地問道,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說無相殿這個地方,就有點想要進去看看這裏麵是什麽樣的。


    季沉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不行。”


    弟子失望地哦了一聲。


    許舸走到那兩個魔修倒下的地方,在上麵使勁踩了兩腳,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他們生前還是個體麵人了,他打了個哈欠,仰頭看去,口中喃喃自語道:“今日初九,不對,早已過了子時了,今日應該是初十了。”


    這都初十了,他們尊上在圖山城裏不會都等急了吧,這麽一想,的確是應該快點回去了。


    有弟子疑惑問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天該亮了吧?怎麽感覺沒什麽變化。”


    許舸摸著下巴道:“奇怪。”


    雲落影附和了一聲:“是挺奇怪的。”


    弟子向季沉問道:“師父,我們現在要怎麽辦?”


    眼前是一片密林,看不到前路也看不到來路,羅盤的玄針停在那裏,一動不動。


    雲落影開口道:“往這邊走。”


    喬挽月順著雲落影說的方向看去,向雲落影問道:“走這邊能出去嗎?”


    雲落影此時非常坦誠地對喬挽月說:“不知道,可總不能一直在這裏待著。”


    喬挽月點點頭:“道友說的對。”


    季沉暫時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隻能讚同雲落影的提議,畢竟這位道友剛才的幾次出手看起來還都挺靠譜的。


    他對弟子們點點頭,向雲落影剛才說的方向走過去,一邊走,一邊向雲落影問道:“道友剛才在搜魂時可有知道其他消息?”


    雲落影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想要知道什麽?”


    “他們為何會聚集在圖山城?”季沉問道,雖說圖山城與塵緣界比鄰,但是從前這裏可不見有這麽多的妖修與魔修。


    “好像是他們的那個狗屁主上覬覦無相殿裏的寶貝,想方設法地要把那些寶貝給拿到手,這不無相殿又要開了嗎?他們也想進去分一杯羹。”


    “原來如此。”季沉點點頭,隻是不知道無相殿中會有什麽寶貝,若是被這些魔修們拿到手中會有什麽後果。


    他們尊上或許會知道一二,可尊上現在又不在,當務之急還是快點從這裏出去。


    雲落影其實有些好奇喬小家主是怎麽跟天辰宗走到一起的,他想起剛才死在他手上的兩個魔修,向季沉問道:“天辰宗為何會來這圖山城?是尊上派你們來的嗎?”


    要是連尊上都關注圖山城的事,那這裏的事多半要很棘手了,他得回去考慮一下,實在不行親自去一趟天闕峰,把他們尊上給忽悠下來。


    對了,尊上他現在還不一定是在天闕峰上。


    季沉沉默,雖不知眼前這位道友是怎麽認出他們是天辰宗的人,但看起來應當沒有惡意,他道:“我們此次從天辰宗出來,便是來找尊上的,不過半路上遇見了魔修,一路追查至此。”


    雲落影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尊上果然不在天闕峰上,這些個天辰宗的長老和弟子們到現在恐怕都還不知道,他們尊上已經在外麵成家了,說不定再過兩年,還能領一個小尊上回去,不知道到時候這幫天辰宗人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來,說實話,雲落影還真的挺想親眼見一見的。


    雲落影懷著這樣一個天大的秘密,無法同人訴說,心中憋得是真難受的。


    以後有機會再見到尊上,他定要再好好問一問,那個能惹得他們尊上動了凡心的女修到底是長得什麽樣子的,不過眼下這不是他該管的事。


    雲落影收起這些思緒,向喬挽月問道:“我見這位小道友應該不是天辰宗的人吧,怎麽跟著你們一起來了?”


    喬挽月拱手道:“在下玉京城喬挽月,此次是為追查一樁陳年舊事而來。”


    雲落影點點頭,她此時口中說的陳年舊事應當便是喬昱年之死了。


    他繼續向季沉問道:“尊上知道圖山城的事嗎?”


    季沉想了下,他們尊上可能現在就坐在圖山城裏,然這件事不好讓外人知道,季沉猶豫道:“可能知道點吧。”


    雲落影好奇問道:“尊上離開天闕峰多久了,一直沒有回去嗎?你們就一點沒聽說過關於尊上的消息。”


    “這……”季沉搖搖頭,就算知道了,他們也不好跟眼前的雲落影說,他把自己從頭到腳包得嚴嚴實實,連一雙眼睛都看不到,誰知道是不是跟他們尊上有仇。


    而且,要是讓修真界的道友們都知道他們尊上現在入贅了玉京城的喬家當小白臉,還是怪讓人難為情的。


    這件事自然不能一直瞞下去,就是不知道他們尊上心裏是怎麽想的。


    喬挽月抬頭看了季沉與天辰宗的弟子們一眼,懷疑他們這些人是不是太久沒有見到尊上了,所以移情到了明決的身上。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雲落影走在最前麵,季沉在後麵殿後,帶著他們一行人走了好久,也沒能從這片林子裏出來,喬挽月算了算時間,到現在他們走了快有三個多時辰了。


    “我們為什麽不禦劍呢?”有弟子問道。


    見其他人都沒有開口,喬挽月幫忙解釋說:“上麵有限製,飛不起來的。”


    有弟子不信邪,非要往南牆上撞,試一試自己的腦袋夠不夠鐵,於是踏著劍飛了上去,然後又撲通撲通地掉下來,場麵稍微有些失控,直到季沉道了一句胡鬧,這些個弟子們才停止了這種危險的遊戲。


    許舸打著哈欠道:“我們剛才好像走過這裏了。”


    “確實走過了。”喬挽月道。


    雲落影抬起手,一道白光閃過,他的手中多了一把長劍,他本不想驚動更多想魔修,如今看來確實不得不來這一下了,他轉過頭,同季沉對視了一眼,季沉眨了下眼,應該是對他接下來的行動很是讚同。


    當然這一切都是雲落影自己腦補出來的,因為到現在他的腦袋上還頂著那鬥笠,季沉根本不知道他往自己這裏看過一眼。


    雲落影飛身而上,將手中的長劍高高舉起,轟然劈下,霎時間劃出一片絢爛火花,便有流星墜落。


    喬挽月仰頭看向雲落影的動作,冥冥中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那些之前在她耳邊響起過的哀嚎聲再次隱隱出現了,喬挽月打量著周圍的其他弟子,他們的臉色未變,看起來並沒有聽到這些聲音。


    所以為什麽隻有她能聽到這些聲音?喬挽月垂下眸,看著腳下。


    圖山城內天早已大亮,眼看著就要過了午,可圖山腳下的這片密林中仍舊是黑黝+黝的一片。


    明決的身影隱沒在眾人身後,他早就跟在喬挽月等人的後麵了,之前那個高個子的魔修要暗算喬挽月的時候,他本可以出手,但是看到雲落影出現,便又放棄。


    他知道雲落影來了圖山城,也知道他是為了雲朗一事的,隻是想不明白,他怎麽突然會跟著他們一同來到這裏,還要把自己打扮成這個樣子。


    明決覺得此事與他娘子或許是有些關係的,現在得到的線索實在有限,他還判斷不出來。


    季沉向雲落影問道:“道友,如何了?”


    雲落影低頭往下看了一眼,對他們道:“就快了,你們小心些,我也不確定等會兒將這個玩意兒劈開後會發生什麽,你們有什麽護身的法器趕緊套上。”


    天辰宗的弟子們一聽這話自是趕緊做好準備,又抬頭往喬挽月的方向看去,季沉主動問道:“喬家主可有護身的法器?”


    喬挽月道:“有的,季長老不必管我,我能保護好自己的。”


    季沉嗯了一聲,然心中卻是明白的,怎麽可能真的不管的。


    頭頂再次傳來一聲巨響,腳下的地麵突然間劇烈地震動起來,與頭頂的天空幾乎是同時裂開一條巨大的口子,山石滾落,群魔哀嚎,遠處的圖山城漸漸在黑暗中顯露出一抹亮色的輪廓來。


    眾人祭出飛劍,一躍而起,喬挽月也正要飛身離開,卻突然間被一股大力拉扯,墜入漆黑的裂縫當中,她回頭看去,身後空無一人,然而那拉扯她的力道並沒有減輕分毫。


    上麵的雲落影眼看著情況不好,縱身一跳,隨著喬挽月一同墜入到裂縫當中。


    天辰宗的這些弟子們見到這一幕無法做到事不關己地直接離開,且不說那是他們尊上的夫人,就算是個陌生人,他們也不能袖手旁觀。


    隻是他們剛要有所行動,季沉伸手攔下他們,對他們道:“不必了,尊上已經下去了。”


    “啊?”弟子們茫然地看著季沉,疑惑問道,“尊上什麽時候來的?我們怎麽沒有看到?”


    “尊上剛才傳音於我,讓我們在無相殿外等候。”


    弟子有些擔心地往喬挽月剛才墜下的地方看去,隻是剛才裂開的那條縫隙已經隨著天光傾瀉而來完全閉合,好似從來沒有出現。


    喬挽月在發現自己拉扯不過那股力量後就順勢而下,如今突發這場變故,不知現在圖山城中是何模樣,有炎犴護著,明決應該不會出事的。


    想了想,她在後麵又加了一個“吧”。


    喬挽月隨著那股力量在黑暗中穿行了許久,終於停下,四周黑黝黝的一片,當她適應了這片黑暗,才發現自己好像是落進一處地宮當中。


    身後傳來響動,喬挽月握緊手中的渡雪劍,厲聲問道:“誰?”


    “是我。”


    這聲音喬挽月還算熟悉,正是她在外麵見到的那位穿得一身黑的道友,她問道:“道友怎麽也來了?”


    雲落影輕聲道:“見你跳下來了,我便也想跟過來,湊個熱鬧。”


    喬挽月心說她這可不是主動跳的,她環顧四周,對雲落影道:“道友,現在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了嗎?”


    雲落影道:“看起來是這樣的。”


    喬挽月覺得這樣也好,這種地方人多了反而會麻煩,她從靈物袋中拿出銀麵人之前送與她的小月燈,從一座座棺木間的縫隙穿行而過,向身後的雲落影問:“道友為何會來圖山啊?”


    雲落影眯著眼打量著喬挽月手中的小月燈,他覺得這個東西有些眼熟,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的,隨口道:“來看戲的。”


    “看戲?”喬挽月不曾聽說這裏還有人唱戲,不過她來這裏不久,不知道也不奇怪。


    “是啊,有人專門排了一場好戲在等著我去看呢。”


    雲落影輕笑了一聲,他這一身穿在身上實在是過於悶熱,不知從哪裏弄來一把扇子,拿在手裏搖了兩下。


    喬挽月不再說話,她繼續向前走去,雲落影搖扇的動作慢下來,他總覺得身後好像有人在跟著他,然放出神識卻又一點都感應不到,當今世上能做到這一步的修士恐怕隻有天辰宗的那位尊上,可尊上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雲落影將手中扇子啪的一聲合上,向喬挽月問道:“你怎麽會跳進這裏來呢?”


    “不知道,”喬挽月低聲道,“好像有人在後麵拉我,還有人一直在叫我帶他們回家,然後就掉下來了。”


    雲落影的動作僵住,他怔怔地看著麵前的喬挽月,像是在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


    “道友,你怎麽了?”喬挽月轉過身來,對著雲落影問道。


    雲落影的鬥笠上垂著黑紗,喬挽月看不見黑紗之後黑衣人的神色,卻莫名覺得他此時的狀態有些不太對勁。


    雲落影的嘴唇微微抖動,卻是說不出話來,千言萬語湧上喉頭,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圖山之上埋葬了無數暮族的遺骸,多年以後,他們的殘魂仍留守在此地,渴望回到他們的故鄉。


    圖山腳下,無相殿外,能夠有此感應的隻有曆來的暮族族長。


    而自他妻子去世以後,這個秘密世間應當就隻有他一個人知道了。


    這意味著什麽,雲落影當然明白,隻是一這一切發生得如此突然,他雖早有猜測,然還不等他驗證,就有人將最終的答案送到他的麵前。


    胸腔裏的那顆心髒漲得厲害,明明是一件喜事,時隔多年,他終於重新找回了那個孩子,隻是眼眶發熱,心裏又酸又澀,他忍不住去想,他的妻子此時若還活著,能親眼看一看她該有多好。


    可惜……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


    這些年來,這個孩子又是怎樣長大的呢?他錯過的實在太多太多了。


    他剛剛才從那個魔修的記憶中看到繈褓中的她,她小小的一團,兩隻手就能完全護住,而轉眼間,她就已經這麽大了,還成了親。


    雲落影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想要抱一抱這個他錯過了很多年的孩子。


    然而他的手剛伸到半空中,就覺得自己的後背涼颼颼的。


    有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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