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挽月抿著唇沒有說話,巫祝又問道:“幾位不是凡塵中人吧?”


    喬挽月點頭道:“是。”


    “好,既然如此,那與你們說說也無妨,”白袍巫祝站起身來,背對著喬挽月等人,仰頭看向夜空中的明月,訴說起關於鮮胡的一段久遠往事。


    自鮮胡成了一片沙洲後,鮮胡人便一直想要離開這裏,去其他適合生存的地方建立新的家園,但他們似乎被詛咒了,生生世世隻能留在這片土地之上。這片沙洲缺乏食物、水源,氣候又十分惡劣,每年都會有許許多多的鮮胡人死在這裏,直到後來,有一個叫伊和的年輕人來到這裏,他帶著他們在這裏挖出泉水,種下花果,修建起房屋,一切才好轉起來。


    伊和在一個昏昏的冬日離開了鮮胡,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他們不知道他為何可以擺脫詛咒離開這片土地,也不知道他去往了何處,此後鮮胡人便一直生活在這裏,日子雖然有些艱難,但比從前已經好了許多,就這樣又過了百年,有鮮胡的先人入夢,說他們的靈魂被一頭怪物囚禁在地下已有數百年,這些年來他們不斷地同這怪物鬥爭,而如今他們就快要壓製不住那頭怪物了,得需要向怪物獻祭一對男女,才能保佑鮮胡接下來一年的安寧。


    巫祝一直帶著笑意的表情終於維持不下去,他的目光中充滿哀傷,他垂下頭,繼續低聲道:“……起初的時候我們並沒有當真,於是那一年鮮胡遭遇了已經有百餘年不曾遇見的災難,有三成以上的鮮胡人都死在那一年,直到那個時候,我們才意識到自己先人托夢說的都是真的,於是在拜月節那一日,我們將一對男女投入了天眼泉中,那場巨大的足以毀滅整個鮮胡的災難才平息。”


    巫祝說到這裏,停了一下,轉過身來,月色仿佛在他的身後凝出了一層薄冰,他對喬挽月說:“我翻閱了很多書籍,結合夢中鮮胡先人們那對怪物的描述,可能就是你們要找的顧延釗,當年鮮胡的那場大難,或許也是因為顧延釗。”


    喬挽月困惑問道:“為什麽會這樣?顧延釗不是被你們俘虜回來的嗎?”


    “不知道。”巫祝搖搖頭,白杖在腳下的沙丘上麵輕輕地一劃,“鮮胡的史書都被毀在了當年的地震當中,與那些舊事相關的鮮胡官員甚至是巫祝,也都早已死去,我們什麽都不知道。”


    老鐵微微張著唇,他在五采城中聽東洲人罵顧延釗聽了幾百年了,一直以為他在鮮胡這邊過得應該是不錯的,結果聽這巫祝的意思,鮮胡這邊也不待見他,他當年投敵叛國以後到底做了些什麽,他圖什麽呢。


    “若是伊和大人還在這裏,或許我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白袍巫祝的臉上重新掛上他們熟悉的笑容,他說,“我比你們更不願意見到我的子民們死在伊和大人帶領我們挖出的天眼泉中,但這些都是沒有辦法的事,如果不將他們獻祭,那會更多的鮮胡人要死在這沙洲上,或許過了幾年,這世上就再也見不到一個鮮胡人了。”


    他說到這裏,情緒有些難以控製地激動起來,他們至今都不明白,上天為何要這樣苛待他們鮮胡人。


    巫祝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他抿抿唇,對喬挽月道:“已經很晚了,我要先回去了。”


    喬挽月微微側過身體,讓這位巫祝離開,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喬挽月忽然出聲問道:“您有見過那位伊和大人嗎?”


    巫祝停下身,卻沒有回頭看喬挽月,他隻是搖了搖頭,“沒有,我出生的時候那位大人就已不在了,我隻能從那些傳奇故事當中,窺見他的一貌。”


    喬挽月側頭看了明決一眼,明決臉上表情依舊淡漠,隻是在察覺到喬挽月看向自己的時候,微微露出一絲笑容來。


    喬挽月道:“原來如此。”


    巫祝輕輕笑了一聲,輕聲問道:“天神怎麽可能會長久的留在這凡間呢?”


    他像是在問喬挽月,也像是在問他自己,隨後他加快腳步,很快就消失在喬挽月等人的視線當中。


    喬挽月等人從沙丘上下來,圖桑正抱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坐在石屋的後麵,他們的神情沒有喜悅也沒有悲痛了,似乎隻剩下麻木,這裏的每一個鮮胡人都已做好了準備,或許有一日他們也會被當做祭品犧牲掉。


    真到了那一日,他們也會坦然接受他們原本的命運。


    他們熱愛這片土地,熱愛這片土地上生活的每一個人,願意為此放棄自己的生命。


    拜月節已經結束,鮮胡人剛剛失去了兩個夥伴,他們無心慶祝,早早地隨著那位巫祝一起回去,喬挽月等人回到天眼泉時,這裏已經見不到其他的鮮胡人了。


    他們在天眼泉這裏又等了許久,確定所有的鮮胡人都已經睡下後,喬挽月抬起手,點點流光如同碎星般從她的指尖簌簌掉落,一顆巨大的白珠從水中飛出,白珠中裝著兩個已經昏迷過去的鮮胡人,正是之前被用來祭祀的那一對男女。


    他們臉上用各色顏料畫的鬼臉被水一泡全都濕了,顏色溶在一起,並不好看,秦凡上前一步將他們喚醒,起初這兩人還以為他們已經死去,後來看到喬挽月與秦凡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是被救下,然而他們的臉上並不見劫後餘生的慶幸,反而整個人被巨大的惶恐籠罩,他們想要重新跳進天眼泉中,這才是他們既定的命運。


    他們不敢想象如果下麵的怪物沒有等到他們,會做出多麽可怕的事情來,他們是很怕死,但是比起自己的生命,他們更加重視鮮胡的未來。


    他們趁著喬挽月等人不注意便要重新跳進水中,想要將其他的鮮胡人喚過來,在這些都失敗以後,兩個人抱在一起無聲地流淚,淚水落在沙子上,接住一片晶瑩月光。


    秦凡被他們哭得心煩意亂,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掐著腰在天眼泉的附近走了兩圈,最後道:“不就是個怪物嗎?我倒要看看那什麽天眼泉下麵到底有什麽鬼東西!”


    然後不等喬挽月開口,他便撲通一聲跳進水中。


    水麵上蕩起一圈圈的漣漪,水中的那輪圓月再次破碎。


    喬挽月抬手拂去肩膀上落葉,道:“我也下去看看。”


    既然喬挽月都要下去,雲落影和明決兩個自然不可能在上麵幹坐著,最後隻剩下一個老鐵有些猶豫,作為一株陸地上的植物,他還從來沒下過水去,這泉水深不見底的,他要是淹死在裏麵可怎麽辦。


    經過一係列慎重的考慮,老鐵道:“我還是留著這裏吧。”


    喬挽月覺得這樣也好,他留下來正好能看著這兩個總想要自殺的鮮胡人。


    她換了一身輕便些的衣服,一頭紮進了水中,雲落影與明決緊隨其後,剛一進到這水中,喬挽月便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仿佛有什麽東西重重地壓在她的背上,先一步進到水裏的秦凡已經不見了蹤影,喬挽月睜開眼,遠處有一點微弱亮光。


    她向著那亮光遊去,隨著與那亮光越來越近,喬挽月像是受到蠱惑一般伸出手來,在她即將要觸碰到那亮光的一瞬間,整個人直接進到另一重空間當中,這裏漆黑一片,寂靜無聲。


    等到明決與雲落影過來的時候,就見喬挽月單膝跪在地上,臉色不是很好,明決忙上前一步,扶著她的胳膊問她:“怎麽了?”


    喬挽月沒有回答明決,抬手按向自己的胸口,胸腔中的那顆心髒正在砰砰跳動,就在剛才那刹那之間,她好像置身在一處喜堂當中,無數的利刃穿破她的胸膛,她倒是不覺得疼,隻是一股莫大的難以忍受的悲哀湧上她的心頭,恍惚間正在經曆一場漫長的分離。


    晚風吹皺這一池泉水,岸上月色迷離,老鐵是一株單純的老鐵樹,玩不過狡猾的人類,喬挽月他們下水沒一會兒,那兩個鮮胡人就騙他為他們解開禁製,然後滋兒哇地大叫起來,立刻將其他的鮮胡人引來。


    在發現這兩個族人沒有如他們希望的那樣死去的時候,鮮胡人的臉上同時出現了惶恐的神情來,看向老鐵的目光中充滿怨恨。


    有人將白袍巫祝叫了過來,緊張地詢問他是否還有挽救的辦法。


    “他們竟然下去了,”白袍巫祝握緊了手中的白杖,安慰這些鮮胡人道,“不用太過擔心,也許事情沒有我們以為的那樣壞,我等下去叫醒老師們過來看一看。”


    白袍巫祝口中的老師們便是鮮胡的老巫祝們。


    第98章


    鮮胡那些已經不再能主持祭祀的巫祝們自有自己的去處,他們會脫下身上的白袍,換上黑袍,到這片沙洲黝黑的洞穴裏修煉,一般隻有鮮胡發生了重大的變故,才會去將他們請出來。


    如今在鮮胡隻剩下了四位黑袍巫祝,巫祝一脈在當年的災難中差點就此斷絕,白袍巫祝在進到洞穴裏的時候,這些老巫祝們正在打坐,見到他過來,同時睜開眼,齊齊看向他,詢問他的來意。


    白袍巫祝將今日在天眼泉發生的一切說給這四位巫祝聽,等白袍巫祝將該說的都說完以後,其中年紀最大的那位黑袍巫祝皺起眉頭,道了一句:“胡鬧。”


    白袍巫祝垂下頭,像是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態度看起來好像還不錯。


    然而那位老巫祝冷笑了一聲,問他:“你那個時候知道他們會去天眼泉的吧?故意讓其他的族人離開?”


    年輕的白袍巫祝沉默了良久,點頭應道:“是。”


    老巫祝抬起手在他的腦袋上狠狠敲了一下,道:“就知道是你故意的。”


    白袍巫祝抬起手,摸了摸被老巫祝敲過的地方,他輕聲說:“或許他們可以幫我們解除鮮胡的詛咒。”


    這裏的鮮胡人都是他們的子民,他們已經不想見到這些鮮胡人總是在無盡的惶恐中過了一年又一年,總要擔心地下的那個怪物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再次作亂,給他們鮮胡帶來滅頂之災。


    老巫祝們知道白袍巫祝心中的想法,隻是他們會擔心如果這些外鄉人不能解決鮮胡的問題,鮮胡又會麵臨怎麽樣的未來呢?


    白袍巫祝握緊手中的白杖,他微微笑了一下,像是在安慰這些老巫祝們,他說:“伊和大人會在天上保佑我們的吧?”


    老巫祝們沒有說話,他們將右手放在的胸口上,嘴唇微動,說了一句祝福的話。


    白袍巫祝向他們問道:“伊和大人他到底去了哪裏?”


    老巫祝神情有些寥落,許久後,他搖搖頭,對白袍巫祝說:“沒有人知道。”


    另一位老巫祝道:“他突然來到這裏,又悄然離開這裏,就像是給我們鮮胡人的一場夢。”


    白袍巫祝想了想,問道:“伊和大人他會不會是修真界的那些修煉者?”


    老巫祝搖了搖頭,“沒有修煉者會向伊和大人那樣,伊和大人在我們的麵前也從來不會用修煉者的那些手段。”


    “或許就像故事中說的那樣,伊和大人是天神來到人間,將希望帶給我們。”


    白袍巫祝靜靜地聽著老巫祝們說著那些久遠的關於伊和的故事,外麵鮮胡人壓抑的哭泣聲在風中散開,他們不知道明天天亮時將要迎來怎樣的結果。


    圖桑將自己的兩個孩子哄睡,對著風輕輕哼唱起一首很老的情歌。


    另一重空間當中,喬挽月等人在黑暗中緩慢的前進,他們走在一片漆黑的曠野之中,四周什麽也沒有,喬挽月說:“我好像有些能感應到一絲顧延釗的氣息。”


    雲落影道:“那個小巫祝說的都是真的了?”


    “不好說,”喬挽月微微蹙起眉頭,她雖然在這裏感應到了那個暮族魂靈,但對方的情況好像並不是很好,應該弄不出那麽大的動靜來。


    看了看前後左右,都不見秦凡的身影,他隻是比他們提前下水了那麽一小會兒,怎麽連個人都找不見了,喬挽月開口問道:“秦凡呢?”


    明決回答喬挽月說:“不必擔心他,他應該會有自己的機緣。”


    明決的話音剛落下,隻見遠方亮起一片火光,像是一條起舞的火龍,廝殺聲震天響起。


    “這是……”雲落影往前走了兩步,站在土丘上麵,眺望著遠處廝殺在一起的士兵們,火光映在殘破的城牆上麵,旗幟隨風飄揚,雲落影觀察四周的地形,猶豫道,“這是從前的開明?”


    “不對,不是開明,”喬挽月望著遠處的人群,道,“是十裏坡。”


    當年顧延釗率領的三萬東洲將士就是在這個地方中了鮮胡的埋伏,死傷大半,他們現在所看到的或許便是當年的場景了。


    “我想過去看看。”喬挽月道。


    “去吧。”明決道。


    他們穿梭在這座橫屍遍野的十裏坡上,那些士兵們完全看不到喬挽月等人,他們大都殺紅了眼,神情猙獰,目光呆滯,刀劍砍在自己的身上似乎都感覺不到疼,他們已經在一場場戰爭中麻木。


    一具具屍體倒在喬挽月的麵前,鮮紅的血將這裏的土地染得一片鮮紅,他們從這裏經過,身上卻沒有染到一絲的血跡。


    這樣激戰了整整一夜,東洲三萬將士越戰越勇,鮮胡人不停地撤退,東洲的所有將士都相信這場戰爭東洲必然會勝利,一切都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在千軍萬馬之中,有人白馬銀鞍,颯遝而來,銀槍紅纓,向半空一揮,在四周彌漫的煙火中劃出一道凜冽的光。


    他的臉上滿是塵土與血汙,幾乎看不見原本的模樣,東洲的將士們見到他來,士氣更加振奮,將那些鮮胡人殺得節節敗退。


    雲落影看著這個小將軍道:“那是顧延釗?”


    如果老鐵在這裏,他應該能一眼就認出對方來,可是老鐵不在,不過好在喬挽月與這個人同是暮族,即使眼前可能隻是一道幻象,依舊能感應出,喬挽月點頭說:“對。”


    顧延釗身穿一件銀色的鎧甲,銀槍攜著颯颯風聲,他追上那些逃竄的鮮胡人,長.槍掃過,鮮胡人倒下一片。


    即便對十裏坡的地形已經是非常熟悉,不過這個時候顧延釗謹慎起見,並沒有帶著士兵追上去,他們鳴金收兵,清理戰場,他們以為用不了幾日,就能把這些鮮胡人給打怕,讓他們再也不敢到東洲放肆。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在第二日到來的時候,天色昏昏,像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霧靄,滾石與暴雪在十裏坡上肆虐,那時本是夏天,十裏坡的氣候又向來和暖,將士們根本沒有棉衣禦寒,他們點起火堆,立刻被狂風吹滅,而鮮胡人又在這個時候突襲他們,他們凍得手腳發麻,根本沒有力氣去抵抗。


    顧延釗看著身邊的同伴一個個成為鮮胡人的刀下亡魂,也有僥幸活下來的,被鮮胡人俘虜,包括他自己,他們就這樣被帶去了鮮胡。


    東洲三萬將士,最後竟是無一能從十裏坡回到東洲去。


    鮮胡王非常欣賞顧延釗,他們鮮胡雖然人口不少,也有些東洲沒有的能人異士,但是能夠領兵打仗的將領實在沒有一個靠譜的,如果能夠將顧延釗攬入麾下,對他們攻打東洲是一個非常大的助力,隻不過從前他們也從東洲抓了不少的將士,他們個個都是硬骨頭,不管是用榮華富貴來誘惑,還是以嚴刑拷打來威脅,願意屈服的卻寥寥無幾。


    喬挽月等人隨著他們一同來到鮮胡的王城中,十裏坡上後來發生的一切太詭異了,明明還是盛夏,究竟是哪裏來的狂風與暴雪?


    以及他們眼前看到的這一幕幕又是因為什麽存在的。


    顧延釗被囚禁在鮮胡王宮外麵的一座小鐵屋裏,每天都會有鮮胡的官員過來勸降他,除了剛到鮮胡的那一日,顧延釗的狀態看起來還不錯,能吃能喝,比起其他那些要死要活的東洲將士可聽話多了,鮮胡的官員們都覺得勸降他勝利在望。


    除了這些官員們,每天來看顧延釗的還有一個女孩,她趴在窗口,隻遠遠地看著他,若是被顧延釗察覺,就趕緊遠遠地跑開。


    這是鮮胡王的小女兒,素來有鮮胡的第一美人之稱,她長得確實好看,人也很可愛,當她明白顧延釗此時傷害不了自己後,就試著同顧延釗交談。


    顧延釗這些年沒少帶兵同鮮胡打仗,多少也懂一些鮮胡語,沒事的時候他與鮮胡的這位小公主閑聊起來,這位小公主嘰嘰喳喳的像是一隻林中的小鳥,她好奇東洲是個什麽樣的地方,與鮮胡有哪裏不同,也好奇東洲的人長得真的像故事裏那樣奇怪嗎,顧延釗招待這位小公主的時候,可比他見鮮胡的那些官員們要有耐心多了,他說了許多東洲的故事,惹得這位小公主甚至跟鮮胡王提出,要去東洲看一看。


    鮮胡王見他們兩個相處得不錯,心中一動,若是將小公主嫁給顧延釗,顧延釗是不是就算是他們鮮胡人了,以後幫著他們鮮胡人來打仗也是理所當然的。


    鮮胡王雖然很疼愛自己的這個女兒,但是比起大業來,犧牲一個女兒也不算什麽,而且顧延釗相貌堂堂,武功非凡,將女兒嫁給他也不算是委屈。


    鮮胡王同白袍巫祝商議了一番,很快就做好決定,他要將自己這個最喜歡的小女兒嫁給顧延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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