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在意小公主與顧延釗的想法,他們覺得就算顧延釗一時不能接受這個身份,但看他現在的態度,至少不會抗拒。


    事實也果然如此,聽到鮮胡王要將自己的小女兒許配給他的時候,顧延釗什麽也沒說,靜靜地站了半晌。


    鮮胡上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說他知道顧延釗是個聰明人,他應該知道什麽樣的選擇才是最好的。


    反正不管怎麽樣,他肯定是回不來東洲的,如果顧延釗不願意為他們鮮胡效力,那麽他從此以後就隻能做個廢人。


    鮮胡王相信顧延釗會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決定。


    不久之後,顧延釗換上了鮮胡的衣服,梳著鮮胡的頭發,同他一起被俘虜到鮮胡的將士們看到他這副模樣,用各種各樣的惡毒語言來唾罵他詛咒他,可顧延釗本人卻根本一點都不在意。


    他整天都是吊兒郎當的在皇宮中閑逛,要麽是跟鮮胡王城裏的守衛們坐在一起打牌,要麽就是陪著那位小公主去外麵跑馬,他看起來像是已經忘記了故國,忘記了那些等著他回去的故人們。


    白袍巫祝催促鮮胡王快點為他們二人舉辦大婚,待大婚結束後,鮮胡的鐵蹄將踏碎東洲的每一寸土地。


    喬挽月等人就像是在看一場身臨其境的戲劇,戲中人全都不知道他們的存在,這些場景在他們的眼中一幕幕地掠過,明明是好長的一段時間,但喬挽月又覺得時間好像並沒有過去多少,她能確定真實的時空中天還沒有亮起。


    顧延釗與鮮胡小公主的大婚很快就籌備妥當,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大紅的婚服穿在顧延釗的身上,顯得他整個人更加的俊秀。


    那些從十裏坡抓來的俘虜們知道這個消息,罵他罵得嗓子都要冒煙了,可他毫不在意,甚至還穿著喜袍去這些同袍們的麵前炫耀,同袍們罵他是卑劣無恥的小人,是見異思遷的負心漢,顧延釗都不在意,在這些同袍們的麵前美滋滋地轉了一個圈,然後溜溜達達地離開了。


    雲落影搖著頭感歎說,不管這個顧延釗到底是想做什麽,這個心理素質著實強大,不愧是暮族的。


    九月初三,他們的婚期便定在了這一日,喬挽月不知道顧延釗與那位小公主是不是互相喜歡,但是看起來他們兩個人好像還都挺高興的。


    喜堂之上,平日裏不會出現在人前的白袍巫祝站在王座前,他嘴中低聲念叨著眾人聽不懂的語言,那是很長很長的一段話,眾人聽得昏昏欲睡,小半天時間過去,白袍巫祝的聲音終於停下,他微微抬手,說了一句願天神祝福你們。


    然後這位巫祝端起一碗烈酒送到這對新人的麵前,這是鮮胡的傳統,需要將新郎新娘的血滴在這烈酒中,然後一起飲下,從此生生世世為夫妻。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在白袍巫祝走過來的刹那,顧延釗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把匕首,直接刺進了眼前巫祝的胸膛裏,他毫不猶豫地將那裏麵的心髒攪爛,讓他絕沒有複生的可能。


    鮮胡王大驚,口中大呼來人,成百上千的鮮胡士兵湧入喜堂之中,顧延釗武功雖然高強,卻也擋不住這麽多的鮮胡士兵,他的身上插滿了刀劍,仍舊踉蹌著想要離開這裏,他就像是一隻年邁的刺蝟,鮮紅的血將他身上的喜袍染得更加紅豔。


    新娘花容失色,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有宮人過來將她拉開,她才回過神兒來,她不明白自己的大婚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鮮胡的巫祝死了,而她的新郎也要死了。


    顧延釗最終還是不敵,他的全身上下幾乎找不到一塊完好的皮膚了,像是一個血人一樣倒在血泊之中,他半睜著眸子,望向遙遠的東洲,望著他深深熱愛的土地,他的目光開始渙散,到最後死不瞑目。


    顧延釗死後,鮮胡王發了瘋一般將割去他的頭顱,斬掉他的四肢,將他的內髒掏出來踩在腳下,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去,最後,就隻剩下那一具森森的白骨,鮮胡王似乎仍覺得不夠泄憤,讓宮人牽來兩條巨犬,吃掉他的血肉,吃盡他的骨頭。


    而鮮胡王坐在地上,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


    若是有東洲的故人見過那時的情形,定然會為他流下淚來,若是能夠將此事帶回東洲去,史書上的顧延釗絕不會是如今那副小人麵孔,可惜史書上任何的文字都描繪不出那一刻的慘烈與悲壯。


    而鮮胡這邊,他們沒來得及用在史書上去書寫這一段慘烈的過往,宮城傾塌,山川崩裂,一切的一切都淹沒在黃沙中,鮮胡的人民什麽都不知道,便在這一場巨大的災難中失去了家園,開始了長達數百年的苦難。


    顧延釗也同這被風沙淹沒的城池一同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之中,他所做過的一切,無人知曉也無人在意,他永遠都是東洲的罪人。


    天空撕裂開一道巨大的裂縫,金色的亮光透過那裂縫照射在腳下龜裂的土地上,金色的光點凝聚成一個新的顧延釗,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他肩上扛著那柄銀槍,罵罵咧咧道:“一群蠢豬,每年就會老一套,沒點新鮮的玩意兒了。”


    忽然,他察覺到喬挽月等人的氣息,猛地轉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們,問道:“你們是被那群豬派來的?”


    雖然不知道顧延釗口中的那群豬是什麽人,但是喬挽月還是搖搖頭。


    “那你們來這裏幹什麽?”顧延釗雙眼微微眯起,將他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問道,“你們是活人?”


    “是。”喬挽月道。


    顧延釗疑惑道:“這倒黴地方活人能來嗎?”


    喬挽月沒有回答顧延釗的問題,而是向他問:“你知道鮮胡每年都會用兩個活人祭祀嗎?”


    顧延釗啊了一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道:“是有這麽回事吧。”


    喬挽月繼續道:“他們說是你要這些鮮胡人獻祭給你的。”


    顧延釗聽到這話,當即冷笑了一聲,罵道:“放屁!我要他們獻祭有個屁用!”


    喬挽月動了動唇,最後輕歎了一聲,顧延釗這個語氣,讓她立刻想起了那位唐前輩,這倆人罵起人來的架勢可真是一模一樣。


    “臭不要臉的東西!”顧延釗罵道,“明明是他們鮮胡自己搞的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要往爺爺我的頭上推,欺負死人不會說話啊!真他娘的不要臉!”


    “所以當年是怎麽回事?”喬挽月問他。


    顧延釗剛要開口,腳下的地麵劇烈地震動起來,他草了一聲,提起銀槍,飛身而起,那個騎著白馬在十裏坡上飛馳而過的大將軍,好像重新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第99章


    遠方無數的黑影組成千軍萬馬,氣勢洶洶地向這邊湧來,顧延釗手中的銀槍像是一條長龍騰雲而起,眨眼之間,竄入那黑影之中,長龍仰天長吟,黑影手持刀劍,要將長龍斬殺,顧延釗將手中銀槍揮舞得虎虎生風,無數的黑影湧上前來,又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天地昏暗,日月無光,這些黑影就像是殺不盡的,顧延釗不知疲倦地與這些黑影激戰,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勢,直到他舉起手中的□□,直指天空,數道長龍淩空而起,向陰沉的天幕上襲去,生生給那天幕撞出了一道口子來,金色陽光傾瀉下來,黑影在被金光籠罩的一瞬間,灰飛煙滅,消失得無影無蹤。


    顧延釗正要鬆一口氣,腳下的地麵再次劇烈震動起來,隻見從西邊的山丘上走來一個龐然大物,像是某些神話中才會存在的異獸,顧延釗罵了一聲,卻沒有絲毫的退怯,他再次迎上前去,與這漆黑而巨大的異獸大戰了數百回合。


    那異獸和顧延釗一樣,都受了重傷,顧延釗倒是能個極能忍受痛苦的人,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他依舊像是個什麽傷都沒受過的健全人一般,出手一招比一招狠厲,最後那異獸轟然倒下,震起一地的煙塵,這一場針對顧延釗的戰事到此終於結束。


    顧延釗坐在地上,看起來有些虛弱,他大口地喘著氣,胸口劇烈地起伏,這隻是顧延釗生前習慣的一種延續,現在的他已經不需要呼吸的。


    他很快就站了起來,嘴中哼唱著輕快的歌,歌詞大概是說有三個兄弟上山去打虎,他們一個瞎子,一個聾子,還有一個瘸子,他們忙忙活活地了大半天,最後隻打下來兩隻小白兔。


    這是數百年前在東洲流行的歌謠,如今早已沒有人會唱了。


    他提起手中的□□,扛在肩膀上,優哉遊哉地向喬挽月等人走過來,好像剛才他並不是與那些黑影和異獸大戰了一場,隻是去打了一隻小白兔。


    他唱完歌對著身後吐了一口,他早已不是人了,如今能夠吐出來的隻是一口濁氣罷了,他走到喬挽月等人的麵前,停下身,斜靠在一邊的石頭上麵,像是沒有骨頭一樣,他向喬挽月問道:“你們就是為了那些鮮胡人祭祀的事情來的嗎?”


    喬挽月道:“倒也不全是。”


    顧延釗哦了一聲,繼續向喬挽月問道:“那是為了什麽?”


    “有人托我們來找你。”喬挽月回答說。


    “找我?”顧延釗笑了一聲,問道,“現在人間都過了多少年了?竟然還有人想要找我嗎?”


    即便他早早地就死去了,死後又被困在鮮胡,再不能去看一眼他的故國,卻也知道那些史書上會如何評價他的功過。


    無非就是罵他是個軟骨頭的小人,反正又不是當著他麵罵的,有什麽好在意的。


    大丈夫活於世,能無愧於心就足夠了。顧延釗不知想到什麽,樣子看起來突然有些局促,不過這種表情並不適合出現在他的臉上,所以很快就一絲也看不到了。


    “是誰啊?”他翹著腿,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向喬挽月問道,“是不是哪個小姑娘看上我?等了我好多年,等不下去了,讓你們過來找我,想再見我一麵?”


    喬挽月:“……”


    她對顧延釗說:“是東洲皇宮中的一株鐵樹。”


    顧延釗瞪圓了眼睛看著麵前的喬挽月,向她問道:“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喬挽月道:“當然不是。”


    “鐵樹?鐵樹?哎呀!”顧延釗歎了一聲,想不到一棵鐵樹找自己會有什麽事?難不成是他年幼時曾在那棵鐵樹根下撒了尿,才被記掛了這麽多年?都幾百年的歲月過去了,還會尋人來找自己。


    可那是皇宮裏的鐵樹啊,就算他小時候再不要臉,應當也不好在皇宮裏幹出這種事。


    幹不出來……吧。


    顧延釗又不確定起來。


    見顧延釗歪著頭,一副認真回憶的模樣,喬挽月再次開口,向他問道:“你剛才說小姑娘,是希望鮮胡的那位小公主找你?”


    顧延釗切了一聲,對喬挽月的話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他雖沒有正麵回答喬挽月,但他這副不屑的神情就已經說明了許多,他向喬挽月問道:“你們剛才都看到了?”


    喬挽月嗯了一聲,然後點點頭,說:“好像是都看到了,隻是沒大明白。”


    他們雖然能夠置身在這一場幻境當中而絲毫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卻也不是可以為所欲為的,比如他們搞不懂十裏坡上的那場暴風雪是怎麽一回事,也沒明白後來顧延釗為何會在那喜堂之上殺死鮮胡的那位白袍巫祝。


    明決也許會知道,可喬挽月不大想問他。


    顧延釗稍微站直了一些,伸伸胳膊,對喬挽月道:“有什麽不明白的,問吧。”


    喬挽月從一切開始的地方問他,當年十裏坡上的異象是從何而來。


    “就是鮮胡那幫老不死的搞出來的,一群垃圾,喂給豬豬都不吃。”顧延釗罵到這裏還覺得不過癮,補充了一句,“吃了也要壞肚子。”


    顧延釗罵完之後,才說起當年那一樁事的始末來,在十裏坡上,鮮胡的巫祝以萬千鮮胡人的血為咒,引下天罰,於是東洲的將士們大都是死在這場天罰之下,顧延釗知道那場風雪來得莫名其妙,所在在被俘以後一直在積極調查這件事,然而這件事就連鮮胡的百姓與官員都很少知道。


    顧延釗隱秘地調查了數日,終於知道了鮮胡王與白袍巫祝的圖謀,他們是想要以血為咒,就如同在十裏坡上的那樣,將東洲的城池一座座地全都給攻打下來。他們不在乎成百上千的鮮胡人的生命,更不在乎東洲人的死活。


    顧延釗身負暮族的血脈,白袍巫祝覺得用他的血來引天罰效果肯定會更好一些,不過鮮胡王更希望顧延釗能夠為他們鮮胡效力,二人商討許久,最後達成共識,先讓顧延釗帶兵攻打東洲,等到事成之日,便將顧延釗殺了祭天。


    大婚當日,他們讓顧延釗飲下的那碗酒水中被下了蠱蟲,是鮮胡王擔心他仍有異心,不能盡心地為鮮胡效力,特意讓白袍巫祝做的。


    隻要顧延釗將那酒水飲盡,從此以後都要被鮮胡王驅策。


    可那時候的鮮胡王和白袍巫祝怎麽也沒有想到,那場大婚到最後竟然會是那樣一個慘烈到極點的收場。


    鮮胡王恐怕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那時候明明派人將顧延釗裏裏外外從頭到腳都搜查過了,為何他的手中還能出現一把利器,為何他還能將那把匕首插進鮮胡老巫祝的胸膛裏。


    那把匕首是顧延釗從鮮胡小公主那裏得來的,他隻誇了兩句那匕首很好看,她就將它送給了他,他到曾經的同袍麵前炫耀自己的喜袍,被人在肚子上捅了一刀,他就將那匕首藏在傷口之中。


    白袍巫祝一死,鮮胡王的野心終究全部成了虛妄,而不久之後,他們就會遭到反噬,鮮胡王知道這一切,所以他崩潰,嚎啕大哭,坐在地上和那凶猛的巨犬一起,將顧延釗的血肉被吃盡了,可是也無濟於事。


    大紅的喜堂如今被一片血色浸染,有些是他的,有些是那位白袍巫祝的,還有的是那些衝進來要擒獲顧延釗的鮮胡士兵的。


    穿著大紅喜袍的小公主被宮人們強行帶下去,這本該是一個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卻讓她見到了這一生中所見到的最慘烈也最瘋狂的場景。


    顧延釗雖然覺得有些對不起那個小姑娘,把一場好好的大婚弄成了那個樣子,可這事本就是她的父親鮮胡王提出來,而且一個民族一個國家都要滅亡,又有誰時間去過問那些情情愛愛的東西。


    顧延釗死後,鮮胡在一夜之間開始從繁榮走向衰敗,像是在時光裏正褪色的畫卷,不久後鮮胡輝煌的王城就隻剩下了殘破的城垣,最後也埋葬於無盡的黃沙之中了。


    顧延釗不解鮮胡為何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走向滅亡,就像是十裏坡上那一場突然到來的暴風雪,後來顧延釗的魂靈陰差陽錯來到了這重空間當中,才知道白袍巫祝與鮮胡王當日又準備了一場祭祀,然而這場祭祀進行到一半,主持祭祀的巫祝就被顧延釗一匕首給捅死了,許許多多的鮮胡王族同那位老巫祝遭到反噬,為了避免永生永世痛苦的懲罰,他們要用鮮胡與鮮胡人的未來,來換得他們的安息。


    顧延釗覺得這些鮮胡王族和老巫祝可真夠不要臉的,王族該有的尊嚴與擔當他們是一點都沒有,他便故意搗鬼,讓他們的希望一次次破滅。


    一個東洲的將軍,為了保護鮮胡的百姓們,在這裏堅持了一年又一年,這話說出去能有幾個人願意相信。


    而死去的鮮胡王族的亡靈們也漸漸意識到,他們想要得到安息,就隻能先將顧延釗這個刺頭給解決掉,於是他們重新構築了當年在十裏坡在鮮胡王宮中發生的一切,在十裏坡上顧延釗痛苦於自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同袍死去而無能為力,在王宮裏,他的肉.體則是經受了更為慘絕人寰的對待。


    這些痛苦來勢洶洶,隻要顧延釗稍微產生一點消極的念頭來,他的魂靈會在這無盡的痛苦中消散。


    而在經曆了種種痛苦過後,那些鮮胡王族的魂靈便會現身,想要趁他最虛弱的時候將他再一次殺害,有一回他們所構築出來的場景發生變化,他們將他放在東洲的帝都中,讓他受萬人唾罵,顧延釗根本不鳥他們,就是在轉身的時候,看到城樓上穿著喜袍的女子,稍微鬆懈,差點被那些鮮胡人得逞,因此在那段時間,地麵上的鮮胡降臨了種種災難,他們要用所有活著的鮮胡人的血來換得被困在此地的亡靈們的自由。


    或許是得到祭品的緣故,這些東西一年比一年難纏,顧延釗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裏撐多久,隻是他不能放棄,他若不在了,那些流浪在這片沙洲上的鮮胡人也將要走向滅亡。


    顧延釗不是鮮胡人,甚至對當年的鮮胡來說,他是他們滿懷怨恨的仇敵,然而為了活下來的鮮胡人,在這裏撐了數百年。


    鮮胡人那幫蠢蛋,每年還要為他們祭祀,真是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


    顧延釗說到這裏,搖著頭感歎說:“我看根本不用這些老不死的下那麽大工夫,那些鮮胡人都能活活把自己給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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