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貞看著封焉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轉角。


    她內心之中,有那麽一絲意外。


    封焉竟未再蠻不講理地糾纏,他當真是變了。


    “大魔頭這是怎麽回事,他當真是那個瘋子嗎呱?”阿銀從壺口蹦出,扇動著短小的翅膀懸在離貞身前上下搖晃。


    阿金理所當然道:“這有何奇怪,封魔頭現今修為不及阿貞,自然不敢那般放肆了咕。”


    “既然主人不喜歡那個家夥,阿斑去把他吃了吧!”阿斑提議道,為自己聰明的腦瓜洋洋自得。


    阿金拍了阿斑腦袋一巴掌:“有些東西是不能吃的,咕!”


    “嗚嗚,主人,阿金欺負阿斑。”阿斑爬上離貞的肩頸哭訴道。


    “兩百多歲的獸了,還天天裝嫩咕!。”


    離貞正出神,無視了自家靈獸的插科打諢。


    封焉路過前殿時,緋紅衣裳的女子正隨意地倚在柱上。


    “情人見麵都是幹柴烈火,你怎麽這般垂頭喪氣。”巫長袖驀地出聲,帶著些嘲弄的笑意。


    封焉不善地瞥了她一眼。


    “嘶,怎還遷怒於我了。”巫長袖搖著細柳般的腰肢,如紅蓮一般輕步走到他身邊。


    “本掌門幫你一把,如何?”


    第60章 、冰心玉露


    封焉下意識動了動眉頭,他目光冰冷,警告般看著巫長袖:“不許動她。”


    被這陰沉的臉一瞪,巫長袖取笑般的心思也沉了下去,嬌媚的臉上顯露不快。


    “你篤定本掌門會那丫頭不利?”


    封焉冷不丁揚了揚嘴角:“你的手段,在她眼中皆是汙濁。”


    巫長袖鳳目圓睜,胸中頓時怒氣叢生。


    “別以為你有幾分天賦,便能如此放肆。本掌門喜愛你才滿足你的心願,你非但不謝,還這般不敬!”


    “掌門與我各取所需罷了,有什麽不對。”封焉淡漠地笑著,精雕細琢的臉上,仿佛蒙了一層細密虛無的霧,令巫長袖看不透。


    “掌門不是還想用我的才能,去向追煙討要更多赤魔之力麽?”


    巫長袖的眸裏掠過一絲敏銳。


    好精明的男子,原來他敢在她麵前肆無忌憚,都是因為她說過那句話。


    簡直就像一隻難以駕馭的狼。


    她冷豔一笑,她就喜歡將這些趾高氣昂的男人馴得服服帖帖。


    “本掌門的需求,可不止這一點。”她眼神曖昧,聲音冷中帶膩,如同在半空之中拋下羽毛,令人仰視之時不禁骨頭酥麻。


    封焉沉下了眼睫,連懷有最後的禮貌的那絲冷淡的笑都撤了下去,雙眸涼得就像在看一件毫無生命的物品一般。


    巫長袖不以為意地別開了臉,悠然走開。


    “明日開始修煉狂雲宗功法,辰時三刻,訓練場見。”


    封焉眸底的嫌惡一閃而過,麵色冰冷無溫。


    次日一早,封焉給離貞送來了一壺水。


    “這是什麽?”離貞沒擺出好臉色,那眼神明明白白告訴封焉,她對他的殷勤毫不放心。


    封焉替她斟到杯中,那水清透晶白,透著無比安神的沁人香氣。


    “你愛喝的。”他漫不經心地說道。


    “我可沒說過……”離貞說到一半便止了言。


    她沒見過這東西,封焉說的,應指向寂宵子。


    他不願親口講述過去,便將她前世的喜好擺在麵前,能否憶起,全憑她自己。


    想出這種辦法,的確是他的作風。


    封焉斟好茶水便要離開,離貞驀地問道:“你去哪兒?”


    封焉頓了一頓,“訓練場。”


    “不留下一起喝?”


    封焉猛地回過頭來,顫動的雙眸中滿是不可置信。


    離貞的眼神依舊冰涼,指尖卻敲了敲桌側。


    封焉當即折身回來,二話不說坐到了離貞指尖所點的位置。


    離貞玉指扶住壺柄,看著剔透的茶水成縷落入盞中。


    “冰心玉露,醉月迷花。”


    封焉眼睫如羽翅般輕輕扇了扇。“你記得。”


    “經我觸碰之物,大多都能記起。”離貞將茶盞推向封焉。“除了人。”


    所有與人相關的記憶,皆是在睡夢中方能覺醒。


    封焉看著茶盞之中輕晃未止的水麵,略顯恍惚道:“阿貞,三百年來,你第一次對我這樣好。”


    離貞扯了扯嘴角,感到諷刺。


    再普通不過的動作,在他眼中都能算作她的好意了。


    她目光毫無波動地盯著麵前的男子,抬杯抿茶,試圖在這茶水熟悉的醉人氣息中,從他的臉上尋找到些許記憶的碎片。


    殊不知封焉被這淡涼的目光盯得心都灼熱起來。


    他定定看著桌麵,不敢望她。


    冰心玉露入口甘甜,回味卻略有苦澀,分明隻是茶水,卻帶有一分如酒一般的迷醉之氣。


    離貞倏而眨眼,她竟在封焉的身上看到一絲無所適從。


    “你如今,倒像是個人了。”離貞驀地說道。


    封焉扶住杯盞的手指微抽,他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道:“阿貞這是在誇讚?”


    “隨你如何理解。”


    離貞一手輕撐著臉頰,眼眸輕垂,沒了那番如刺的冰冷,顯得柔和而隨意。


    封焉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動顫不已,渴望悄然萌發,想將她擁入懷中、密不可分地感受她的氣息。


    離貞的眸子冷不丁地抬了起來。


    “你不是要去修煉麽?”


    封焉有些措手不及地吸了口氣,他露出一分委屈:“阿貞這便要趕我走了麽。”


    離貞百無聊賴地晃著杯盞,“作為狂雲宗寄予厚望的新人,總待在我這兒算什麽事。”


    “那種事都無所謂。”封焉漫不經心道,“有沒有狂雲宗,對我而言都無分別。”


    離貞略一抬眉:“那你何必來這兒。”


    封焉:“因為來到上元界那天,阿貞來看我了。”


    “……”


    “阿貞身在太微大陸,我便也留在此地。”


    “聽上去,可不是什麽可信的說辭。”離貞道。


    封焉莞爾一笑,沿著桌麵靠近了一分,眼眸之中波光盈盈,央求道:“阿貞,讓我陪著你好不好,我保證不再越雷池半步。”


    “隨你。”離貞輕飄飄丟下兩個字,走到一旁打坐入定。


    封焉未被拒絕,他受寵若驚,坐在離貞身前認真地看著她,嘴角忍不住掛著笑意。


    黃昏之時,巫長袖來到了離貞的屋外,看著那相對而坐的男女目光陰沉。


    “封焉,本掌門令你今日修行宗門功法,你便陪這女人虛度了一日?”


    封焉絲毫未被她語氣中的慍怒和警告所震懾,他瞬間冷了臉,起身走到巫長袖麵前,道:“阿貞在修煉,莫要打擾。”


    巫長袖頓時睜圓了雙眼,怒氣更甚。“你不惜違抗本掌門,都要在這兒死待著?”


    “嗯。”封焉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巫長袖被堵得無話可說,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男子,半晌後才道:“好個癡情人,我算長了見識!”


    早知如此,她便不該答應封焉將這個女人帶回來!


    “這丫頭究竟有什麽好,讓你這般鬼迷心竅!”


    封焉沉聲:“她當然好,誰人都比不過。”


    巫長袖氣極反笑:“讓你兩次飛升失敗,這便是她的好?”


    封焉的眸光暗了一分。


    巫長袖繼續諷刺道:“她對你不理不睬,你還甘之如飴,身為魔道中人這般沒出息,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無需你來評論。”


    封焉嗓音冷到了極點,巫長袖心中一頓,脊背竟忍不住漫起一陣寒意。


    她眸中醞釀起一抹狠意,“你便繼續執迷不悟,我看你能撐到幾時。”


    巫長袖甩袖走開,封焉轉而便收回目光走回離貞麵前,對待巫長袖的舉動渾不在意。


    片刻過後,離貞睜開了眼睛,看到麵前的封焉忽而綻開笑容,她頓時恍惚了一刻,仿佛看到了夢裏那個在雨中待了半夜、隻為向寂宵子展露笑顏的孩子。


    “阿貞,怎麽了?”察覺到離貞出神,封焉疑惑地問道。


    離貞略一眨眼,低聲道:“沒什麽。方才有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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