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擋住,鶴笙不得不將視線落在她麵龐上,“你欺騙我什麽呢?”


    浮黎:“嗯......說不定我追到你之後,就會狠狠地將你甩了。”


    他覺得有些好笑,追不追得到還說不定呢,怎麽就開始想追到之後的事情了?


    鶴笙扯了扯嘴角,輕笑了聲,“那若是追不到呢?”


    “不會的。”她答得毫不猶豫。


    “為什麽不會,萬事都有可能。”


    浮黎斂了笑意,神色嚴肅地盯著他的雙眸,“因為我不會讓你喜歡旁人,就算不喜歡我,也絕對不會是其他任何一個人。”


    她這番話聽著霸道,卻有股奇怪的篤定感。就好像她的確做得到,亦或是,她已經做到過了。


    鶴笙心底升起一絲莫名的異樣,他不明白,甚至覺得有些奇怪。


    仔細算算,他們相識還不足一月,今日也才是第三次見麵。可為什麽,她對自己的愛意如此熱烈,似乎認定了要同自己在一起一樣。


    難道僅僅隻是因為一副皮囊嗎?


    總有哪兒不對勁,可他又說不上來。或許,真的有人隻喜歡皮囊吧。


    想到這,他忽然又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慶幸。幸好,他生了這副皮囊。


    “喔~~”浮黎突然低下身子,指著他的唇角拆穿道:“你在偷笑哦~”


    第5章


    鶴笙回到寢殿時天已經黑了,他自己都沒想到,他竟會陪浮黎漂了一整個下午。


    但不得不說,在那湖麵上漂著時,的確有種從未有過的心靜,讓他到現在都神清氣爽的。


    以致於夜深了,他卻仍是無一點困意。


    反正睡不著,索性找了些書來看。


    他的書房裏收錄了各類書籍,都是聽穀放進去的,為了讓他更方便的了解天族的大概。


    他現在手上拿的這本叫《諸神錄》,上麵記載著從天地初開時所有叫得上名字的神仙們。


    其實拿這本書出來他是有私心的,上次聽穀解答過他對元墨神君的疑惑,說是之所以元墨神君的名諱成為天族之不可談,是因為元墨神君不是自然羽化的。


    聽穀說,他是逆天改命而死的。


    可他為何逆天,又改的誰的命,聽穀不知,天界眾神也不知。


    凡人敬重畏懼神仙,神仙敬重畏懼天道。這世間生靈都得遵循著自然規律生與死,逆天二字無論是於凡人而言,還是對神仙來說,都是不可觸犯之大忌,這便也是為何眾神對元墨的名諱閉口不提的緣由。


    鶴笙翻開書籍,準確的找到記載著元墨神君的那一頁。他盯著上麵的畫像看了須臾,心中情緒複雜。


    那上麵,的確是一位極好看的男人,好看到連同為男人的他都不得不承認,元墨的樣貌與氣質才是真正高高在上,掌握著無數生死的神明。


    而他,即使是坐著這天界至尊的位置,在這副畫像麵前卻仍然同一個凡人無異。


    僅僅隻是一幅畫像便如此,若是真人,怕隻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便是浮黎以前喜歡的人......


    鶴笙握書的指尖稍微緊了緊,一股莫名的煩躁悄然浮上心頭。他將視線從畫像上移開,落在一旁記載著平生事跡的書頁上。


    那一頁紙滿滿當當寫得都是他退隱前的作為與成就,甚至直到翻了頁,仍是滿滿寫到尾的字。


    密密麻麻的毛筆字看得鶴笙心裏越加不適,於是幹脆略過這些,直接將目光放在了結尾那寥寥一句上。


    池臨天君九千七百年間,因故羽化。


    好一個因故羽化,就連這記載天界眾神的《諸神錄》上都無法說明原因,看來他們是真的不知。


    鶴笙合上書,就著一盞燭燈沉默地坐了片刻,低垂著的臉陷在陰影裏,看不清神情。


    半晌,手一揮,燭熄了,他起身回了臥房。


    之後接連好幾日,浮黎沒有再找過他。


    盡管鶴笙也如先前一樣整日忙碌,卻不似先前一樣對她毫不在意。偶爾閑下來時,他會想起那日在湖上趴在他胸膛的人。


    仿佛直到現在,那胸口上仍殘留著她的溫度。


    可那人不再找他了,他便沒了理由與她見麵,聽她說話看她笑。哪怕像之前那樣調侃自己,他也是願意的。


    但除了這些他又忍不住會想,浮黎見識過那麽多各色各樣的男神仙,聽說各個都很好看,會不會現在這幅局麵,便是她一直常用的手段?


    他並不想揣測她,可即使是神仙,腦子也不是完全受自己控製的。


    鶴笙從未喜歡過人,他並不知道胡思亂想代表著已經陷了進去,他隻知道,自己不喜歡現在的狀態。


    無論是他的狀態,還是他與她之間的狀態,他都不喜歡。


    而另一邊,浮黎正滿頭大汗地蹲在花田裏搗鼓。


    若即若離並非是她的手段,她也不會什麽手段,她追人向來靠的是熱烈與直白。這幾日不去找他,純粹是因為自己真的有事。


    近日她的花田裏長出了一種深紫色,像風信子一樣的花。她至今不知它是怎麽長出來的,也不知道這花兒有什麽作用,這幾日盡去研究它了,哪顧得上去找鶴笙呀。


    這花田裏的花花草草雖說都很奇特,但都是她自己研究出來的,她清楚哪朵哪叢是什麽作用。


    可那深紫色的花是自己莫名其妙長出來的,她研究了好幾日也沒研究出來它到底有什麽作用。


    這日傍晚,她剛從花田裏扛著鋤頭回家,便同上次一樣,在自己家門口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鶴笙!“她大喊一聲,瞧見轉過來的那張臉時頓時喜笑顏開,鋤頭一丟就跑了過去,“你怎麽來啦?”


    鶴笙沒答話,而是指了指自己的臉,示意她臉上有東西。


    浮黎抬手用袖子擦了下,放下來一看,幹幹淨淨的,沒什麽東西啊。


    隨後便見對麵那人突然抬起了手,指腹在自己臉頰上摩挲了兩下,遞到她眼前給她看。


    那白皙的指腹上的確覆有一層薄薄的泥土。


    鶴笙仍是沒什麽表情,浮黎卻有些愣住了。要知道在五日前,他還是一個連換稱呼都勉為其難的人,可今日竟......


    她抬眸看著他,“鶴笙,你是不是病了啊?”


    說著便要抬手覆上他的額頭,卻被他擋下,反問道:“神仙哪裏會生病?”


    浮黎點點頭,“也是。不過你今日為何來找我呀?等等,還是進屋說吧,天要黑了。”


    兩人一同進了屋,浮黎拿起鏡子看了一眼,旋即捏了個決將臉上和身上的塵土去了,然後才坐到桌前聽他說明來意。


    隻見鶴笙拿出一個瓷罐放到桌上,道:“我是來還這個的。”


    這是上次浮黎送他茶葉時,用來裝茶葉的罐子。原就是一個最普通的罐子,放在凡間也不值錢的那種,鶴笙不應該不知道。


    又或許,他知道,隻是他需要一個借口來找她,所以裝作不知道。


    浮黎忍住笑意,接過了那罐子,“你還真是禮貌,這都要還。”


    鶴笙:“你的東西,自然是要還給你的,跟物品本身的價值無關。”


    浮黎:“是是是,成天一堆大道理,不知道還以為你是個駐顏有術的小老頭呢。”


    鶴笙:“......”


    “既然東西送到了,那我就不打擾你了。”說完便要起身離開。


    浮黎哎了一聲,趕忙將他按住,“這才坐了多久你就要走,以前那些天君也沒見有你這麽忙的。”


    他沒反抗,繼續坐了回去,仍舊沒什麽表情。


    浮黎將身子往前傾了些,盯著他的臉看,“欸,我怎麽看你好像有些不高興呢?”


    鶴笙撇開臉,“沒有。”


    浮黎笑了,好聲解釋道:“這幾日不是我故意不找你,我是真的有事。近日我花田裏長出了新花,是我從未見過的品種。你也知道我種的東西都挺奇特的,可連我也不知道它有什麽作用。若是萬一它是個帶毒的,或者有什麽不好的作用,那後果可不就不堪設想了嘛。”


    聽完,他並未否認自己因她不去找他而生氣的事,隻是對她口中的新花感到好奇,“新花?可以給我看看嗎?”


    她連忙將自己之前取來的樣本搬過來。鶴笙看著眼前盆栽裏深紫色的花朵,隻感受到了一種詭豔。像開在某個陰暗潮濕的山洞深處的花,危險又迷人。


    見他皺眉,浮黎立即問道:“你認識它?”


    鶴笙搖頭,“不認識,隻是覺得這花兒有些奇怪,可否讓我拿回去?待我翻閱一些典籍或許能發現什麽。”


    “可以啊。”她將麵前的盆栽推了稍許,鶴笙一揮手便收入了囊中。


    不找他的理由解釋完了,他一時不知自己該不該起身,幾分尷尬逐漸爬上臉龐。


    浮黎看著他笑了笑,故意打趣道:“你這人怎麽什麽情緒都擺在臉上啊,這樣以後還怎麽管理天界眾神?你是不知道,那些個老狐狸都狡猾著呢,可千萬不能讓他們知道新來的天君好欺負。”


    “我...”他將臉側向一旁,躲開那道直白的視線,“誰說我好欺負。”


    “哦?不好欺負嗎?”


    話音剛落,一隻手突然捏住了他的臉頰。


    鶴笙轉過頭,睜大了震驚的眸子,“你,你怎能...”


    浮黎:“我怎能什麽?怎能捏你臉嗎?不是你說自己不好欺負,那我試試看咯。”


    她將臉湊近了些,笑得張揚,“看看你要如何對我發火。”


    鶴笙哪裏還會對她發火,此時神智都不知跑哪兒去了。她的臉實在離得太近,近到他甚至能感覺到她的呼吸輕輕拂過自己的麵龐。


    他望著那雙略微彎起的眸子,黝黑的瞳仁裏倒映著自己的臉,一切看得都那麽一清二楚。


    連自己的慌亂,也一清二楚。


    浮黎放開手,朝那隻紅透的左耳伸去,碰了碰,“你的耳朵好燙啊。”


    他連忙捂住它,慌張說了句“天黑了,我先回去了”便要起身離去,卻沒想到剛邁出一步,前方那兩扇木門便啪的一聲關上了。


    浮黎瞬行至他麵前,笑道:“你怎麽總想著要逃,難不成我會吃人呀?”


    鶴笙避開視線,吞咽一口,“不是,我...天黑了,孤單寡女不便共處一室。”


    浮黎:“你也知道是孤男寡女,還敢來找我?”


    他一時語噎。


    是啊,是自己尋了借口主動來找她的,現在這又是故作什麽矜持呢?實在招人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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