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裏抓心撓肺的好奇,但許星夜口風還真就那麽嚴。


    沈瑤舟鬱悶地不行,但很快更鬱悶的事情就來了。


    許星夜竟然讓嬋兒按住她,然後把她的儲物袋,還有沈醉安給她的那些林林總總的保命靈器都搜了出來。


    許星夜歎口氣:“沈醫修太聰明了,讓你帶著這些東西,我心裏不安。”


    沈瑤舟氣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一夜返貧,全身上下幹淨地連塊靈石都找不出來,但許星夜還是不放心,竟然將目光放在了沈瑤舟掛在身上的那塊同心佩上。


    沈瑤舟立馬握緊同心佩:“這個不行,這……這是我的定情信物!!你要拿走它我就跟你拚命!”


    許星夜雖然對沈瑤舟這種兒女情長有些嗤之以鼻,但畢竟存著以後和她合作的心思,也不想做的太過分。


    而且那同心佩上隻有一點微弱的靈力,想著也不是什麽重要東西,就沒有再拿走。


    最後,他還假惺惺道:“我相信沈醫修能看出我的誠意,趁著在路上,你好好考慮一下我的提議。那麽,不打擾了。”


    沈瑤舟現在隻想對著他的臉狠狠地來一腳。


    讓你也看看我的誠意!!


    -


    接下來幾天,沈瑤舟表麵裝乖,實則一直在想辦法逃走。


    沒有了儲物袋,沒有了保命的東西,但她還有醫術。


    她不是器修,沒有辦法從靈器的角度解決,但是她是醫修,如果將這個靈器當成是病症的話,或許她有辦法解決。


    於是趁著許星夜不在,沈瑤舟一直試圖研究怎麽取下這個靈器。


    許星夜走進來:“別白費力氣了,她的神府已經被我掌控了,隻會聽從我的命令,如果你是打算要弄醒她,讓她放你走,那還是算了,你如果強行扯下她頭上的靈器,隻會讓她去死。”


    “要試試嗎?”


    他看起來,甚至很樂於讓沈瑤舟做這樣的嚐試。


    沈瑤舟暗罵了一聲變態:“不用了。”


    許星夜還有點失望:“別將人命看得這麽重,早年醫祖煉丹救人的時候,也死了不少人,才找出真正的丹方,難道他們就該死嗎?不過是為了大義必經的過程罷了。”


    沈瑤舟:“這和你是不一樣的。”


    許星夜:“我看不出有什麽不一樣,都是死人,隻不過用了些好聽的話術,滿足世人的偽善罷了。”


    沈瑤舟:“我跟你無話可說。”


    許星夜:“隻是一具軀殼而已,何必那麽在意呢,那麽多人想要爭名奪利,想要往上爬,終究不還是想要掌控他人嗎?和我又有什麽區別。”


    “這不是你草菅人命的理由。”


    這幾天,許星夜一直試圖在洗腦沈瑤舟,不得不說,他的話還是很有煽動性的。


    換成任何一個心誌不堅的人,恐怕都要被他說動了。


    可是沈瑤舟自小接受的教育,她的成長環境,還有父母、師長、朋友都已經為她樹立了完整的三觀,並不會因為許星夜的話而改變。


    許星夜似乎也沒想到沈瑤舟這樣倔強,他一開始還胸有成竹,後來也漸漸的有些不耐煩了。


    就在這時,他們的目的地到了。


    飛行靈器直接飛過一處斷崖,穿過斷崖下的一處瀑布,來到了一個極為寬廣的空間。


    這裏麵早已被許星夜掏空,不僅擺滿了各種靈器,還有許多和嬋兒一樣,頭上戴著蜘蛛靈器的修士。


    從築基期到元嬰期都有。


    許星夜朝裏麵比了比:“沈醫修,請吧。”


    這應該就是許星夜的秘密基地,他把自己帶過來,若是自己不答應,恐怕也沒法活著出去。


    事已至此,沈瑤舟反倒平靜下來。


    相比生死,她現在更想知道,這背後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第60章


    許星夜領著沈瑤舟往裏走。


    沈瑤舟隱晦地打量著四周的布置,試圖找出什麽破綻,為以後逃跑做準備。


    然而許星夜就像後背長了眼睛一般,涼涼道:“別想著逃跑了,我這地方銅牆鐵壁,有好幾層守衛,但凡你有一點輕舉妄動,都會被發現。”


    沈瑤舟“切”了一聲:“誰說我要跑了,欣賞欣賞不行嗎?”


    許星夜輕笑道:“你抬頭看看你頭頂。”


    沈瑤舟不明所以地看向頭頂,就見頭頂密密麻麻布滿了箭簇,箭尖一點銀光,如同無數頭猛獸張開嘴,露出鋒利的牙齒。


    許星夜道:“看到了嗎?如果你亂跑,機關發動,這些箭就會將你射成篩子,就算你有金丹期修為也沒用,有些箭的箭尖是玄鐵製成,能夠穿透你的護體靈力……”


    進入自己的地盤後,許星夜似乎放鬆了很多,話也變多了。


    “除了這個,還有這些守衛,你連出口都跑不到就會被他們抓回來,所以我勸你不要做逃跑這種蠢事,免得吃苦頭。”


    沈瑤舟卻一點沒被嚇著,反而因為被戳穿了,便幹脆光明正大地打量起了周圍的靈器,還問許星夜,“那這是什麽東西?”


    許星夜差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沈瑤舟:“反正我也跑不了,你多說說怎麽了,不是要表現誠意嗎?”


    許星夜一口氣憋在了胸口。


    沈瑤舟恨鐵不成鋼:“我就一個沒什麽攻擊力的醫修,儲物袋也被你拿走了,你還怕這怕那的,也太不自信了,你自己都支棱不起來,怎麽讓合作夥伴對你放心啊!”


    許星夜:“……”


    沈瑤舟這胡攪蠻纏的,根本不按理出牌,許星夜向來自傲的口才在她麵前毫無發揮空間,幹脆不理她,眼不見心不煩。


    沈瑤舟挑釁了幾次都沒有得到回應,也就放棄了。


    許星夜帶著沈瑤舟七拐八拐,沈瑤舟原本想記住路線,卻發現這地上有法陣,他們走過之後,路線就會變幻,難怪許星夜一點都不怕她知道路線,於是便利索地放棄了。


    兩人一直來到一個房間前。


    這像是許星夜的實驗室,大概有一整個籃球場那麽大,裏麵擺滿了那種蜘蛛形狀的靈器,隻不過細看才發現,它們還是有些微的區別。


    許星夜領著沈瑤舟進來:“你看嬋兒頭頂好多天了,對這個應該不陌生了吧?”


    他隨手拿起一個,說道:“我給它取名叫做靈樞,有了它,我就能控製修士為我所用,器修又怎麽樣,築基大圓滿又怎麽樣,他們瞧不起我,但最後,不是一個個都成了我手下的工具。”


    “世人多愚昧,殊不知修為才不是仙道唯一的路……”


    他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沈瑤舟隻覺得中二:“等等,如果這東西真的這麽完美,你早就稱霸修仙界了,還把我抓過來做什麽?”


    許星夜被她打斷,表情不是很好看,但還是維持著良好的禮儀:“那沈醫修有什麽看法?”


    沈瑤舟摸了摸下巴:“那我就說說,你可別生氣,首先這個東西使用應該有限製吧,對比這裏頭的靈器,你的手下似乎少了點哈,應該不是你想就可以控製別人,甚至條件應該還挺苛刻的。”


    “其次,我看其中幾個修士,修為還有倒退的跡象,除了他們都是真人,跟傀儡有什麽區別,哦……唯一的區別大概是不用靈石驅動吧。”


    沈瑤舟劈裏啪啦地把靈樞給批了一頓,最後才道:“這麽看來,你這東西也沒你說的這麽厲害啊,唉,虛假宣傳可要不得。”


    許星夜的臉色沉了下來。


    沈瑤舟連忙道:“你看你怎麽還生氣了呢,俗話說忠言逆耳,你不聽批評怎麽可能進步呢?”


    那股氣又哽在了許星夜的喉嚨口,這是他最得意的靈器,卻被沈瑤舟說得一無是處,要不是看她還有些用處,他簡直想立刻把靈樞往她頭頂一扣,讓她看看是不是這麽厲害。


    沈瑤舟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蹦迪,倒不是她腦子壞了,而是經過這幾天和許星夜的相處,她已經大概看出了他的性格。


    許星夜自負又自卑,狂妄又多疑,這樣的人,是容不得別人對他的質疑的。


    越被質疑,就越想證明自己,這樣才會給出更多的信息。


    而且,沈瑤舟也想試探許星夜對自己的忍耐程度,他越能忍,就說明沈瑤舟對他越重要,沈瑤舟手裏的籌碼也就會越多。


    這一番心理的博弈,足夠讓沈瑤舟拿到她想要的信息。


    許星夜在一開始的憤怒過後,終於慢慢平靜下來:“沈醫修不懂靈器,這沒什麽,走吧,我帶你去另一個地方看看。”


    沈瑤舟皺起眉頭。


    許星夜的語氣讓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許星夜帶著她換了一條路,越走越覺得寒冷,好在沈瑤舟已經金丹期了,這點寒冷對她造不成什麽影響,但卻讓她對即將要去的地方產生了不好的聯想。


    最終兩人停在了一扇石門前。


    石門上結了一層細細的白霜,許星夜以靈力驅動石門上的法陣,隨著一聲悶響,石門漸漸朝兩邊打開。


    沈瑤舟腳步頓住了。


    哪怕她曾經親眼見過戰場的殘酷和血腥,但眼前的慘烈還是讓她震驚了,並從心底生出了重重的悲憤。


    這是一個非常空曠的山洞,無數冰柱如鍾乳石一般立起,而每一個冰柱裏都冰著一具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且都是全身赤|裸,很多屍體的頭顱都被炸開,死狀淒慘,有的頭頂上甚至還有不完整的靈樞。


    不用許星夜說,沈瑤舟已經知道他們究竟是為什麽而死。


    這些人都是這瘋子拿來試驗靈樞失敗的!


    無數冰柱一直蔓延到最裏麵,數不清究竟有多少人被他拿來當了實驗品,最後死在了這個不為人知的山洞裏。


    沈瑤舟聲音都因為憤怒而顫抖:“你真的……是個瘋子!”


    “瘋子?”許星夜挑眉,“你錯了,他們本都是沒有什麽用的散修,哪怕活在這世上也不過是白白浪費靈氣罷了,是我給他們實現了價值的機會,讓他們有幸為我的靈樞改進做出了貢獻,他們應該感激我。”


    他已經完全喪失了人性,將自己當成了神,對人命喪失了敬畏。


    他的語氣狂熱:“雖然你對靈樞的見識淺薄,但你有一句話還是說對了,現在的靈樞雖然能夠操控這些修士,但卻沒辦法讓他們修煉,成長,這是不完美的,隻有當有一天他像一個真正的修士,那才是我想要的!”


    “慶幸的是,我已經找到了正確的路。”


    他回過頭含笑看著沈瑤舟:“怎麽不走了?”


    沈瑤舟攥緊手指,將憤怒按捺下去,麵無表情地跟上他。


    她跟著許星夜穿過這些冰柱,一張張死不瞑目的臉掠過她身側,她甚至能從他們的表情中感受到死前那一刻的絕望和恐懼。


    直到走到最裏麵,沈瑤舟已經被這種種情緒壓得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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