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裏麵擺著一副冰棺。


    棺中躺著一個少年,他的臉上還殘留著稚氣,眉毛和睫毛上掛著一層冰霜,相比於冰柱裏的那些人,他的身體看起來完整許多,臉上的表情也很平靜,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許星夜探入冰棺,深情款款地摸著他的臉蛋:“這是我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他是一個天靈根修士,這可真是上天的寵兒,旁人修煉那麽困難,對他們來說卻仿佛吃飯喝水那樣簡單。我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心力才用靈樞將他控製住,我看著他修為一直往上漲,不過三年時間,就從築基期到了築基大圓滿,就差一點點……”


    “隻要再給我一個這樣的修士,我一定可以成功的。”


    許星夜露出遺憾的表情。


    沈瑤舟已經憤怒到了極致,從進入這裏開始,她就必須非常努力,才能克製自己的情緒不給許星夜來一拳。


    她知道自己應該冷靜,可是她做不到。


    這是生而為人的本能。


    隻可惜,有的瘋子並沒有這種本能。


    她的憤怒,讓許星夜很開心:“這就已經受不了了嗎?”


    “那你還怎麽聽關於你母親的事?”


    沈瑤舟猛然看向他。


    許星夜笑得更開心了:“讓我想想,應該從什麽地方開始講起,哦,那就從天問閣開始說起吧……”


    天問閣是一個非常神秘的地方,它是什麽時候出現在修仙界,又是由什麽人創建的,一概沒有人知道,但天問閣是一個可以幫人實現願望的地方,隻要能付出足夠的代價,什麽都可以得到。


    許星夜語氣涼薄得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我說過,我的父親是一名劍修,所以當我出生之後,他發現我無法練劍,就非常不滿,這種不滿甚至讓他的劍心都出現了瑕疵,於是他找到天問閣,想要解決這個問題。”


    “天問閣給了他一個孩子,這個孩子的身體裏,有一塊天生劍骨,隻要劍骨成熟,我就能將它取出安在自己的身體裏,他的劍術,他的修為,都會屬於我。”


    “說起來,我的父親對我著實不錯,他花了那麽大的代價為我養了一塊劍骨,哪怕後來他被人囚禁,馬上就要死了,也依然惦記這件事,費了那麽多年的功夫,就為了將這塊劍骨送到我的麵前。”


    “是不是覺得很耳熟?”許星夜壓低了聲音,“你是不是也好奇,那個孩子究竟是誰做出來,帶給我父親的?”


    沈瑤舟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但她的手腳卻是冰冷的,許星夜的話像是轟隆隆的河水,一遍遍衝刷她的腦子。


    她忽然想起,在城塋的時候,傅生寒告訴她,一位前輩教了他劍法,臨終前希望他能幫他找到兒子,傅生寒說的很平淡,但話語中卻是有著一絲絲羨慕的。


    他在太初劍宗被當成工具,從未得到過半點溫暖,或許他也將那位前輩看做了長輩,所以他為了這樣一個承諾,費盡心力找到許星夜。


    然而,竟是這樣的結果嗎?!


    沈瑤舟的心都被揪了起來,幾乎是帶著恨意問道:“你對他做了什麽?”


    “我什麽都沒做。”許星夜無所謂道,“我對天生劍骨沒什麽興趣,但我對能造出天生劍骨的人很感興趣。”


    “想必你也應該猜出來了,你母親就是天問閣的人,傅生寒這樣的人,她不知造出來了多少個,你信誓旦旦地說著治病救人,但你學的這些東西本就是沾滿鮮血的不是嗎?”


    沈瑤舟的腦子亂糟糟的,無數支離破碎的東西,像是被撕碎的紙片,她卻根本無法將它們拚合起來。


    可是在聽到許星夜這句話的時候,她突然就冷靜下來。


    許星夜饒有興味地看著她,他太知道如何摧毀一個人的信念了,看著那些人掙紮沉淪,實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而且越堅定越執著的人,一旦被摧毀,反而更容易走上與之前相反的路。


    他等著沈瑤舟徹底崩潰的那一刻。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沈瑤舟崩潰隻持續了很短暫的時間,很快便恢複了正常,甚至更加冷靜。


    她緩緩道:“醫術是工具,本就沒有好壞之分,能做決定的是人。”


    “而且,如果如你所說,我母親是造出傅生寒的人,那她為什麽會離開那個什麽天問閣,還被你父親追殺?最後甚至淪落到黑市?”


    沈瑤舟之前太震驚,幾乎忽略了邏輯問題,此刻理智慢慢回籠,才意識到許星夜話中的矛盾。


    蘇清蘊或許真是天問閣的人,但真相卻未必像許星夜說的那樣,甚至可能完全相反。


    第61章


    之後幾天,沈瑤舟就再也沒有見過許星夜了,身邊隻有嬋兒一直看守她。


    這倒也是件好事。


    至少沈瑤舟不會因為一看到他,就想到那些被凍在冰柱裏無辜的修士,而且許星夜這個人太可怕了,那天的事情,沈瑤舟想起來還是有些後怕的。


    信念是很強的東西,但是被摧毀也隻需要一瞬間。


    沈瑤舟的師兄,也是天賦很高的外科醫生,當初也是一腔熱血進了醫院,卻因為親眼目睹自己的老師手術失敗,被患者家屬捅死,從此再也無法拿起手術刀。


    就連沈瑤舟自己,當初也因為這件事自我懷疑了很久。


    許星夜這一步步引導她,將她的情緒玩弄於股掌之間。


    沈瑤舟利用他的性格套用自己想要的信息,他又何嚐不是用同樣的方法將她引入陷阱之中。


    他恐怕唯一沒想到的就是,沈瑤舟是個異世的靈魂,而且她的醫術來源是現代醫學體係以及係統,和蘇清蘊沒有半毛錢關係。


    雖然逃過了這一劫,但沈瑤舟想要逃出去的心更加迫切了。


    許星夜對自己很自信,所以並沒有限製沈瑤舟的行動。


    可是沈瑤舟在這山洞裏轉了好幾天,最後絕望地發現,真的找不出任何逃出去的破綻。


    不論是法陣,還是各種靈器配合,整個山洞都被許星夜弄得固若金湯。


    如果他專注煉器的話,或許有一天真的會成為名震九州的煉器大師。


    可是他卻走偏了。


    他的確是個天才,隻可惜,他這樣的天才,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隻是個災難。


    無數條路被堵死之後,沈瑤舟又隻能回歸到唯一的那條路。


    從嬋兒他們這些被靈樞控製的修士身上想辦法。


    -


    傅生寒完全沒有休息,靠著同心佩的指引,終於來到了斷崖上方。


    還沒有靠近,他就已經感覺到了危險。


    他對於危險的直覺向來很準,所以並沒有選擇立刻去營救沈瑤舟,反而隱匿了身形,仔細地觀察起四周。


    許久之後,他才從儲物袋中拿出一隻紙鶴,輸入靈力,讓它朝斷崖下飛去。


    白色的紙鶴慢悠悠地往下落,誰知剛剛到了半道,就被幾道靈力洞穿了。


    傅生寒又往其他方向放了幾隻紙鶴,結果也是一樣。


    這還隻是外圍,守衛就已經這麽嚴密了。


    看來這就是許星夜的老巢了。


    這並不是當初他找到許星夜的地方,和這相比,那邊也太簡陋了。


    傅生寒心情有些複雜。


    最初他去找許星夜,就隻是為了完成前輩的遺願,隻不過許星夜太冷淡,且他們兩個一個器修,一個劍修,也沒什麽可說的。


    傅生寒了了心願,本以為他們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許星夜隻會是他記憶裏,一個模糊的恩人之子。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


    不管是從沈家抓走沈瑤舟,還是眼前的這處斷崖,都顯示許星夜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沈瑤舟究竟如何。


    他隻能從同心佩上靈脈和丹田的情況,看出她的身體並沒有什麽大礙,至於其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所以,哪怕心裏萬分焦急,想要將沈瑤舟救出來,但他還是按捺下了這種心情,他不怕受傷,這些東西還沒法傷到他,隻是怕自己的舉動驚動了許星夜,反而會不小心害了沈瑤舟。


    他必須想辦法,先和沈瑤舟聯係上。


    傅生寒想了想,輕輕觸碰到那個紅點,輸入靈力。


    -


    沈瑤舟正在研究嬋兒頭上的靈樞,忽然感覺到同心佩發熱,而且上麵的紅點一閃,她連忙轉過身,不讓嬋兒發現。


    “我有點困了,先休息一會。”


    她說完,就噌噌噌跑到床上,嬋兒依舊在原地站著,隻要沈瑤舟在她視線所及就沒關係。


    沈瑤舟背過身躺在床上,心情緊張地就像小時候背著父母躲在被子裏看漫畫。


    她小心地拿出同心佩,發現上麵的紅點在不住閃動,這就意味著另一塊同心佩離她不遠。


    難道是傅生寒來救她了?!


    沈瑤舟愣住了。


    她當時輸入靈力,完全是下意識行為,並沒有想到能夠得到回應。


    而且傅生寒此刻不是應該在蘭因秘境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疑惑之後,就是喜悅。


    在這種孤立無援的時候,看到自己人的信號,簡直就是給她打了一劑強心針。


    但很快她又有些焦急,許星夜把這個地方弄得跟堡壘似的,傅生寒就算再強,恐怕也很難硬闖進來,就算闖進來了,這裏頭還有這麽多被靈樞控製的修士,就算單打獨鬥打不過他,但也怕雙拳難敵四手啊。


    而且許星夜說著對他的天生劍骨不感興趣,誰知道是真的不感興趣,還是打不過呢!


    萬一傅生寒受傷,落在他的手裏,像嬋兒一樣被靈樞控製,那該怎麽辦?


    必須要想辦法通知傅生寒。


    可惜這個同心佩不能傳話。


    沈瑤舟絞盡腦汁,好不容易想到了一個辦法。


    許星夜聽說沈瑤舟要見他,還有些疑惑,但還是允了她,然而聽到她的要求後,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你要買點心?”


    沈瑤舟抱怨道:“是啊,我被關在這裏這麽久了,每天就吃辟穀丹,嘴裏都快淡出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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