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彥笑意溫和:“你莫不是真的把我當成同伴了吧?對我來說,真正的同伴,隻有永遠不會背叛我的……傀儡。”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司猗,欣賞著她臉上的憤怒和絕望。


    然後,他拿出一隻靈樞,毫不猶豫地按在了司猗的後脖頸。


    “啊——”


    司猗隻留下一聲慘叫聲,便被靈樞控製,乖乖地站在了靳彥身後。


    程夕白這時候才走出來:“靳堂主真是好手段。”


    靳彥依然笑吟吟道:“還是多虧了程掌門,沒有您的幫助,我也不可能完成這一石二鳥之計。”


    兩人並排站在中心陣法外,看著其中的傅生寒。


    傅生寒雖然形容狼狽,卻並未如程夕白所想的那樣充滿恨意和痛苦,隻是以劍撐著身子,淡漠的眸中跳躍著法陣的幽光,矜冷問道:“為什麽?”


    程夕白反而惱羞成怒:“本尊早就說過,你隻是我太初劍宗的一把劍,如今你這把劍有噬主的危險,本尊自是不可能再留你!”


    傅生寒仿佛看透了他的色厲內荏,輕聲道:“原來你怕我。”


    程夕白心虛:“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本尊怎麽可能怕你!”


    靳彥連忙安撫程夕白:“程掌門不必在意,他已被我們困在此處,也就耍耍嘴皮子罷了。”


    程夕白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靳彥這才看向傅生寒:“我想,你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所以才會去破壞苗圃,把那些和你一樣的幼種救出來,對吧?”


    傅生寒沒說話。


    靳彥也不在意,緩緩道:“我猜,你一定覺得很憤怒、很不甘!為什麽你這麽慘?”


    傅生寒抬眸,卻是反問道:“你希望我憤怒不甘?”


    他的這個回答出乎靳彥的意料,他眉毛微蹙,但很快又恢複正常:“你這是什麽意思?”


    “救走許星夜的人是你吧?”傅生寒說道,“你說服了他替你研究靈樞,然後你發現光是受傷還不夠讓靈樞控製人,但如果對方情緒激動,心神震蕩,製服對方的幾率就大了很多。”


    “你故意用言語激怒對方,並不是因為你喜好如此,而是為了讓她激憤,心神震蕩,這才方便你使用靈樞,否則對方與靈樞相爭,若是玉石俱焚,可不符合你的利益。”


    這番話說得有些多,傅生寒體力無法支撐,緊抿的唇線中溢出一絲血線,給他過於蒼白的唇添了一分頹靡的豔色。雖然靈力不斷流失,而且陣法壓製他讓他的劍骨無法發揮作用愈合傷口,但他看起來卻比陣法外的兩人更加從容。


    靳彥被他完全說中計劃,也不再維持之前溫和的假象,冷笑道:“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聰明,也讓我越來越期待,你戴上靈樞後的樣子。”


    傅生寒以手背拭去唇上的血漬。他知道靳彥的目的,隻要自己不被他的話蠱惑,他就沒辦法給他用靈樞,隻能殺了自己。


    靳彥用靈力控製傅生寒將頭抬起來,本想好好欣賞他的狼狽,卻在接觸到他通透淩寒的眼眸時驟然心驚,半晌強作鎮定:“傅生寒,你這麽聰明,難道就從來沒有好奇過你的親生父母嗎?”


    “你難道從來沒想過,為什麽你是幼種?為什麽你們是幼種?”


    傅生寒蹙眉,眼睫微微顫動一下。


    靳彥終於看到了他滿意的反應,不禁笑容擴大:“因為你們都是人和魔修的孩子啊!那些女人被魔修玷汙了身子,卻還被迫懷上了你們這群孽種,她恨不得剖開肚子把你給殺了!”


    “你知道嗎?根本就沒人期待你們出生,如果不是我們天問閣,你們早就死了!”


    “你體內的血脈髒汙,一生背負原罪,唯一的作用就是拿來養劍骨,這才是你贖罪的方式!”


    血淋淋的真相猶如驚雷,狠狠地砸在傅生寒頭頂。


    哪怕他清楚地知道,靳彥的話隻是為了影響自己的心神,但他還是無法避免地動搖了。


    傅生寒握劍的手青筋突起,勉強克製自己的情緒,冷冷地看著他。


    靳彥的聲音如魔鬼低語:“你這樣的人就是災星,活在世上就隻能給人帶來災難和死亡。”


    “你是踩著你生母的血肉出生的,那個可憐的女人,在生下你之後很快就去世了。”


    “蘇清蘊當年救了你,還將那塊極品劍骨融入你體內,可她的下場又如何呢?為了救你她身受重傷,被賣入黑市,最後早早就死了。”


    “還有你的養父母,他們何其無辜,好不容易從魔修入侵中苟延殘喘活下來,卻又因為你這樣一個魔修之子慘遭滅門。”


    “而你,未來說不定會覺醒和你生父一般罪惡的血脈,殘害世間,你活著,隻會有更多人為你而死!”


    一聲聲,一句句,都像是一把把粗鈍的小刀,將他心裏的愧疚和痛苦挖出來,一遍遍逼著他回憶,逼著他去承受。


    原來,我活著便是原罪?


    原來,他們的死都是因為我?


    好髒……


    傅生寒呼吸顫抖地看著自己掌心的鮮血,表情逐漸痛苦茫然。他的身世,所流淌的鮮血,乃至每一口呼吸,都讓他覺得自己是如此肮髒!


    清明的神府,像是生出了一團黑霧,繼而瘋狂席卷,仿佛要將他的魂靈也染黑。


    陣法微微一閃,傅生寒又吐了一口血,整個人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血泊中,鮮紅的血液,映照著他的掙紮和痛苦。


    靳彥露出滿意的微笑。


    正在此時,夏侯笙卻回來了,一字一頓道:“稟告主人,沒有抓住慕千狐。”


    靳彥的好心情蒙上了一層陰影:“罷了,區區一個慕千狐成不了什麽事,——你去給他將靈樞戴上。”


    夏侯笙:“是。”


    他接過靈樞,慢慢踏進陣法,朝著傅生寒靠近。


    -


    紙鶴已經送出去好長時間了,但是並沒有得到傅生寒的回應。


    沈瑤舟越發不安,握著同心佩下意識摩挲。


    她想起最後一次見傅生寒,他說一定會回來找她,現在回想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g。


    就在她滿心焦躁的時候,楚九意卻突然跑進來。


    “老大!老大!”


    她立刻站起來:“怎麽了?”


    楚九意道:“沈家大門外暈倒了一個受了重傷的男人,他說要找你……”


    沈瑤舟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傅生寒,想也不想就往外麵衝去,完全忘記了楚九意是認識傅生寒的,如果真是傅生寒,怎麽會說是一個受了重傷的男人。


    當她匆匆趕到的時候,晏緋的劍已經抵到了對方的胸口。


    “晏姐!”


    沈瑤舟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這才發現,躺在地上的男人,並不是傅生寒,而竟然是慕千狐。


    他此時狀況極差,丹田被一劍刺傷,身上更是有大大小小的傷口,極其狼狽。


    他似乎是強撐著一口氣,說道:“救我!我……就告訴你傅生寒在哪!”


    晏緋皺眉道:“瑤舟,你別聽他胡說!”


    寧雪眠也道:“是啊,這個人詭計多端,你別被他騙了!”


    沈瑤舟緊緊地握著拳頭,神色不定地看著慕千狐。


    最後,她鬆開拳頭:“楚九意、徐芷音,進手術室,救人!”


    慕千狐鬆了口氣,徹底暈死過去。


    作者有話說:


    這章很重要,所以寫的比較慢,發遲了,大家見諒,嗚嗚嗚


    第102章


    沈瑤舟讓楚九意和徐芷音將慕千狐帶到了手術室。


    沈瑤舟迅速地給慕千狐檢查了一遍,發現他身上大部分都是外傷,但是丹田的傷卻很嚴重。


    “徐芷音,準備麻醉,楚九意,一會你來給我當助手。”


    徐芷音偷偷看了眼沈瑤舟,還從未見她這樣嚴肅過。


    申薑將計時沙漏放在桌上,沈瑤舟看了一眼,便道:“時間縮短,兩個時辰內完成手術。”


    雖然她的語氣和平時差不多,但眾人莫名的大氣不敢出,老老實實地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平常做手術的時候,沈瑤舟還會經常和他們講解手術技巧,偶爾還開開玩笑什麽的,今天她的表情卻格外冷峻,隻有指間的刀刃與靈力,還是和以往一樣靈活。


    楚九意看得眼花繚亂,這才意識到,從前沈瑤舟做手術的時候,是為了照顧他們,才放慢了的,現在才是她真實做手術的速度。


    慕千狐的傷勢極重,放在平常這樣的手術至少得三四個時辰,但沈瑤舟加快了速度,眾人都不得不卯足了勁跟上她,時間一長便有些撐不住了。


    因此手術做到一半的時候,除了沈瑤舟,發現慕千狐狀況平穩,大家便有些鬆懈。


    楚九意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臂,稍微開了點小差,卻注意到沈瑤舟腰間的同心佩亮了。


    楚九意微微張大了眼睛,示意徐芷音看沈瑤舟的同心佩。


    徐芷音癡迷地看著沈瑤舟手上的動作,壓根沒理他。


    楚九意又去示意申薑。


    然後他就聽見沈瑤舟嚴厲地說道:“楚九意,專心!”


    楚九意立馬縮脖子閉嘴,但忍了忍,還是沒忍下去,小聲道:“老大,你……你的同心佩一直在亮著……”


    沈瑤舟下意識地咬住嘴唇。


    她當然知道同心佩亮了,早在同心佩剛剛亮起,她就已經有感覺了。


    她甚至知道,傅生寒此刻的情況一定非常糟糕。


    他那樣一個克製隱忍的人,主動按亮同心佩,定然是此刻的情形格外不好。


    她曾經和傅生寒說過,隻要你按亮同心佩,不管你在哪裏,我一定立刻來救你。


    但此刻,她麵前的手術台上也躺著病人。


    徐芷音隱約知道,沈瑤舟的同心佩,和傅生寒的是一對,沈瑤舟今天這麽反常,搞不好是傅生寒出什麽事了。


    她猶豫道:“瑤舟,你要是很在意,要不就走吧,我聽說這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你肯救他,算得上仁至義盡了,他就算不能活也是命不好……”


    沈瑤舟抿緊了唇,卻是說道:“繼續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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