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瑞瑛倒也爽快,略一思索,道,“諸位之中,有弘法大師弟子,必然想知道大師當年經曆了什麽。江湖上盛傳大師死之前,將《迦葉神功》留在一心嶺,我想諸位也許也曾聽過這些傳聞,故此番才上一心嶺來,想探知當年真相。方才雲姑托人來找我,曾告訴我,今日來客之中,有人言及了‘何萍月’這個人……既然如此,不如我便從何萍月開始說起,如何?”


    重甄道,“阿奈請講。”


    巴瑞瑛道,“黔州這一代,有不少蠻族。其中最大的兩支,便是東麵的謝蠻,和南麵的巴蠻。謝蠻一族曾強大了百年,二十多年前,謝蠻漸漸式微,而我們巴氏一族卻因為蠱術、醫術,而逐漸壯大。到我父親巴佚稱王時,巴蠻已經是蠻族部落裏最大的一支。不少旁的部族,都試圖通過通婚,來依附於我們。但不似你們漢人可以娶很多個老婆,我們巴蠻一族,一生隻可有一位妻子,哪怕貴族也是如此。我父親膝下有二子、一女。長兄巴德雄,次女,也就是我巴瑞瑛,還有最小的兒子巴獻玉。”


    “大哥巴德雄擅長拳,蠱術不算上佳,但卻為人剛直,處事有道,族中諸位長老都對他讚譽有佳。父親很器重大哥,認定他是下一任苗王的不二人選。大哥成年之際,謝蠻有意與我們通婚,大哥也與謝王的長女情投意合,第二年成了親,生下一個健康漂亮的女兒,取名作露瑤。隨後,父親賜大哥做了族中的小土司,這也是謝氏頭一次與我們族中通婚。而兩百年來,與我們巴氏男子結締姻親的,向來都是北麵的小族,何氏。”


    “苗人除了像巴、謝這樣大族大寨的‘爺頭苗’,還有一些小族小寨‘洞崽苗’,這些洞崽苗一直受爺頭苗統領,何蠻便是洞崽苗中的一支。何氏是個非常小的氏族,因為百年來族內通婚、兄妹結親,故何氏男丁大多早早夭亡,活到成年的少之又少;何氏女子雖比男子健康一些,卻也大多有些先天不足,有的有血症,多少有點癡,幾乎都活不過二十歲。為能延續何氏血脈,何氏女子大多與外族男子同婚,才能誕下健康的後代。這百年來,何氏一直依附於巴氏,曆任苗王妻子,比如我的母親、姑母,都姓何。因為大哥已與謝氏成婚,所以成年後將娶何氏女子何雲碧做妻子的,便該是我的弟弟巴獻玉。”


    “我弟弟這人,十分孤僻乖張。他沒有遺傳到我們族中常有的矮症,身量在黔地男子中也算高挑的,模樣也生的極好,脾氣卻是壞出了名。他對於承襲王位沒半點興趣,從小便潛心鑽研蠱術、醫術,不出十歲,族中蠱先生、醫先生已沒有一人能及他的。醫術本是我們巴氏王族女子專長,但與他比起來,我隻能說,實在慚愧。他在這方麵極有天才,在寨中學貫古今,仍覺得不足,便又遊曆驃國、陸臘、南詔,在南詔自學漢人文字、音律,回來後寫成了巴蠻六書中的二書。後來從中原回來,不知怎麽,有一天突然對我說,‘雅勾1,音律可以控製蟲蛇,那人,為什麽不可以?’”


    “之後,他便開始著手做這一件事,尋來百隻野貓,圈進自己寨子裏,以一直雌貓與一丁點食物為誘餌,令百條性命作搏鬥。那一個月裏,寨中族人日夜都能聽見淒厲哀鳴、皮肉撕咬的響聲。哪怕從他寨子周圍走過,隔著一裏遠,聞著那股血肉腐臭的氣味,也能嘔吐出來。眾人都以為他得了瘋病,便請父親將他捉拿、囚禁起來。也是那天,他練成了貓鬼蠱。父親麵上有光,隻稍稍斥責了他,並沒有對他進行半分責罰。”


    “野貓之後,是山猴,然後是山猿,然後是百名從驃國買來的奴隸。也就是那時候,他寫成的《循經取穴玉龍經》與《中原奇經八脈考》草稿,被一位苗醫竊走的同時,還偷窺了他剛起草的《光明軀》《神仙骨》。隨後,那位苗醫離開巴蠻,逃到在長安開設醫館,以兩本草稿作底,打著光明軀的幌子,給中原人洗髓診脈,害了不少人。”


    “那時中原五宗名氣很大,父親自認為苗嶺蠱術、長拳也不再話下,一心想讓巴氏一族在中原武林有一席之地。但幾次找上雪邦,卻都碰了壁,就此再未去過中原,但大哥知道父親始終沒有放下這樁心願。故在露瑤五歲那年,大哥聯絡上了天師派,以帶露瑤遊曆中原為借口,攜著妻女出了山去。五個月後,大哥回來時,整個人瘦弱癲狂,講話顛三倒四,幾乎不成人形。從他口中,什麽話也問不出來。而族中眾人,卻再沒有見過露瑤與謝氏。父親由此備受打擊,染上惡疾,哪怕明知巴獻玉所為有違天道倫常,卻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他胡作非為。”


    “那時巴獻玉的巴蠻六書已初具雛形。我曾問過他,‘《神仙骨》與《玉龍笛譜》究竟用來做什麽?’他那時回答我說,‘中原人常說,《迦葉神功》與《悛惡劍》得一者便可天下無敵。而《玉龍笛譜》與《神仙骨》,則要比這兩種功夫加起來還要厲害。’”


    柳虹瀾稍加思索,便道,“有人練成了《迦葉神功》,有人練成了《悛惡劍》。而他隻需要將這類人換作神仙骨,便可以玉龍笛加之操控,令此等天下無敵之人,聽憑他差遣。”


    巴瑞瑛道,“不錯。”


    葉玉棠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搓搓胳膊,“傳說中練成迦葉神功之人隻有師父。也就是說,巴獻玉最初的目標,其實就是師父。”


    巴瑞瑛道,“可以這麽說。”


    葉玉棠想了想,“可是一早聽聞師父武功之高,一開始並不敢近的他身。”


    巴瑞瑛道,“他一早就知道弘法大師許諾囊日論讚此生不可用武,所以,一開始,他忌憚的,是弘法大師身邊的你。”


    葉玉棠道,“他知道師父慈悲,故在劍南道大肆屠戮,試圖引來師父超度亡魂?”


    巴瑞瑛道,“一舉兩得。一開始,隻是想試試玉龍笛的威力。其次,死於生蛇蠱的江湖人,成為蛇人之後,會受玉龍笛所操控,為他所用。幾次接近弘法失敗之後,巴獻玉打算轉而求其次,他盯上了你。葉女俠,你仔細回想,正德五年,你可曾見過巴獻玉?”


    這聲“葉女俠”喊得她陡然一驚。


    她略一回想,點頭道,“見過。”


    長孫茂轉頭盯著她。


    巴瑞瑛問:“幾時見到的?他同你說了什麽?”


    葉玉棠看他一眼,“從洞庭回來,長孫茂被家人劫走後,我去了一趟鳳穀。”


    他問,“去鳳穀做什麽?”


    葉玉棠擺擺手,躲開他的眼神,“師父不許我去一心嶺,恰好裴沁又來信,叫我給仇歡祝壽,我便去了。在鳳穀清泉山上,我見到一個苗人少年,相貌清秀,那時不知他就是巴獻玉,還是後來在雪邦看到畫像,才知道那人就是他。”


    長孫茂問,“他可曾傷到你?”


    葉玉棠搖頭,“我不認識他,他看起來卻像認識我,和我聊了兩句,問我宿州城什麽好吃。又問我是否生過什麽病,迦葉神功練到第幾層了。看起來自來熟又神經質,我以為是什麽瘋子,便沒搭理他。他不會武功,追不上……後來再也沒見過。”


    巴瑞瑛問,“可曾見他吹笛,又或者見過什麽毒物不曾?”


    葉玉棠前前後後回想幾次,搖頭,“我很確定,不曾有東西傷我。”


    巴瑞瑛點點頭,“那便是沒有。”


    葉玉棠道,“八月初,我在長安與獨邏消論劍時,四肢已不受我控製。大概三個時辰後,便蠱毒發作,萬蠱噬心。”


    巴瑞瑛道,“那便更古怪了。那年整個七月裏,巴獻玉都在一心嶺,不可能到千裏外的長安給你下蠱。而且,八月未到,他玉龍笛便已被弘法大師毀去,絕不會是他。”


    葉玉棠道,“離開雪邦後,一路去長安,除去毛飛廉,我一路不曾同人說過什麽話,確定無人跟蹤。蛇母四徒的伎倆我何其熟悉,更篤定不曾被毒物所傷。究竟何時有機會中蠱,我實在想不出來。”


    巴瑞瑛道,“這件事,我也略知一二。原先認定是巴獻玉,此刻想來,竟連他也不是。”


    眾人一時都沉默起來。


    葉玉棠道,“瑞瑛姑姑,你剛才說到,被許配給巴獻玉的是何氏女子何雲碧。何萍月與此人有什麽關係,為何龍牙擊鼓,我會聽到何萍月的聲音?”


    巴瑞瑛點點頭,“我弟弟雖天才過人,但貓鬼蠱之後,他嗜血、殺生、殘暴、偏執的凶名也傳開了出去。何氏族內盛傳,巴獻玉以活人煉蠱,這次要給她做老婆的女子,其實是要送去祭蠱。何雲碧那時十五六歲的年紀,聽說了這件事,徒步越過一心嶺天塹,逃到了外頭去。也不知該說她運氣好還是不好,她逃出山後,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江餘氓獨子,江映。”


    葉玉棠道:“江餘氓失蹤了的兒子,從前江湖人稱道的第一公子江映?”


    巴瑞瑛點點頭。


    柳虹瀾打趣道,“唷,這種八卦,我以為隻有情竇初開的少女最感興趣,咱們武曲也聽過?”


    葉玉棠道,“你知道我出生的鳳穀是什麽地方?”


    那可是個女人堆。


    一群小丫頭片子成年累日在你耳根子邊念叨:世家公子,武功翩然,俊美無雙!當之無愧的江湖第一公子江映!


    連裴沁也枕著江映畫像睡覺,兩人同蓋個鋪蓋,這種事情能不記得才有鬼。


    可惜,她也聽說,這位第一公子,花心之至,又何其無情。


    葉玉棠現在回想起來,仍覺得頭疼。揉揉腦袋,感慨道,“那她運氣可真好。”


    巴瑞瑛道,“後來兩人就相愛了。”


    葉玉棠有點驚訝:“相愛?這麽快?怎麽相愛的。過程呢?”


    她撓了撓頭。雖然她沒愛過,但她覺得,相愛就好比練好一門武功,不僅你要看得起這門武功,同時這門武功也要看得起你。然後你和武功之間要互相摸索,要麽某天你會覺得這門武功“也就這樣”,要麽某天這門武功覺得“你也就這樣”,然後你們兩人一拍兩散,反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相愛這種事情吧,就她而言,比練好一門武功好像更複雜難懂。


    柳虹瀾笑出聲,“男歡女愛,看對眼了,就相愛了唄。”


    說完這話,還瞅了長孫茂一眼,嘖嘖兩聲,相當同情。


    長孫茂沒搭理他,“叔父避居終南,江映受祖母之名,前往青城尋回戰亂時散落的雪邦武學典籍……大概就是在那時候,遇到了這位苗人少女。至於相愛……”他笑著起來,“還是第一次聽說。”


    巴瑞瑛道,“過程究竟是怎樣的,恐怕隻有這兩人自己知道。江餘氓素來憎惡苗人,而他曾引以為傲的兒子,竟和一個來路不明的苗人女子相愛,這件事,大概也就是他們父子決裂的起因。何雲碧與江映在一起大概有三年之久,三年後,何雲碧又回到了苗寨。”


    葉玉棠道:“因為江映移情別戀,所以傷心而歸?”


    巴瑞瑛搖頭,“因為她十八歲開始出現了血症,頻繁發熱,出血,骨骼疼痛……而真正讓她下定決心離開江映回到一心嶺,是有一天,她聽說,因為她的出逃,她唯一的妹妹,何萍月,不得不代替姐姐嫁給巴獻玉。何雲碧連夜回到了一心嶺,但因背棄部族,一直不敢回到何氏,而是一直徘徊在我們巴氏的村寨外麵。偶然有一天,何雲碧從村民口中打聽到巴獻玉的光明軀、神仙骨可令死者複生,已初具雛形之事。何雲碧自小聰慧過人,她自知時日無多,由此便心生一計。在十三歲的何萍月即將被送上出嫁的女媧石之前,何雲碧將何萍月偷偷背了出來,送去了江映身邊,並在何萍月身邊留了一封信給江映。信上說,何雲碧已死,她此生唯一未了夙願,便是請江映務必照看好何萍月,讓她好好活下來。”


    “那天,是我跟隨轎輦,前去女媧石接回的新娘。新娘自稱她就是何萍月,因為身量嬌小,所以看不出已年滿十八歲。但她脖頸腫大,我去接轎時,一眼就看出她已經血症發作,所以特意留了個心眼。這姑娘非常機靈,哄騙得巴獻玉沒有碰過她一次。不過他那時醉心於神仙骨,對她也不怎麽感興趣,所以給她另修了一間別院住著。這姑娘卻鬼鬼祟祟的,時常在巴獻玉寨子外麵轉悠,幾次被我撞見,便知道這女子的目的是神仙骨。我將她帶回自己的寨子,她跪下來求我,讓我放過她。我讓她一五一十將目的告知我。她也十分爽快的交代了:說她深知血症乃骨骼之症,無藥可醫治。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此生唯一心願,便是希望妹妹能健康的活下去。她說她逃出去那次,見中原女子能習武、練劍,騎馬、仗劍,曾一度十分豔羨。她此生是沒有這個機會了,但妹妹何萍月卻命不該如此。所以她哪怕拚死一搏,也要盜得神仙骨給她妹妹何萍月。”


    “我感慨命運對女子不公,對何蠻女子極其不公。又感佩她一片苦心,卻何其勢單力薄。當下便如實告訴她:‘倘若讓巴獻玉得知你有此歹心,你下場隻會比死更慘。哪怕你盜得神仙骨,普天之下,除了他蛇母,再無人精通這偷天換日之術。神仙骨到你手頭,也不過隻是腐屍一具罷了。’我本以為這番話會令她死心,可誰知,數天過後,何雲碧又找到我,問我,‘瑞瑛姑姑,你的醫術與蠱術,較之巴獻玉如何?’”


    葉玉棠驚歎:“她想讓你去學《光明軀》與《神仙骨》!”


    巴瑞瑛道,“不錯。且不說此兩種施針之術何其精細縝密,絕非我這等庸常之人可以領悟;另外,巴獻玉不知在幾千上萬的活人身上施過針,方才有如此惡毒之作,而我,絕不敢、也決不會枉顧哪怕一條人命,去偷換哪怕一根手指。而何雲碧卻同我說:‘我將死之身,隻要瑞瑛姑姑願意,怎麽在我身上動刀子,都可以。’ 那時我都驚呆了,心想,這女子何其離譜。她卻說,‘我必死,而萍月必活。明明主宰人之生死隻在你一舉之間,你卻見死不救,與殺人惡魔蛇母又有何異?’”


    葉玉棠道,“所以……你答應了她?”


    巴瑞瑛道,“她何其狡黠,我是說不過她的。何況我又想,若她真能盜出神仙骨,可以令巴獻玉不再屠戮無辜江湖人性命,倒也不是一件壞事。而若我真能學會《光明軀》《神仙骨》,興許,除了能救萍月一命,興許也能救雲碧一命。就此,我答應下來。也就在巴獻玉離開苗寨,去鳳穀找你的時候,雲碧竟真的將光明軀偷了出來。”


    葉玉棠問,“你們成功了嗎?”


    巴瑞瑛道,“成功了。”


    葉玉棠不解,“可是……萍月還是死了,是不是?”


    巴瑞瑛道,“是。她還是死了。”


    “為什麽?”


    巴瑞瑛歎了口氣,“為什麽……為什麽。雲碧費盡心思,為萍月尋得江映那麽一個可靠的依傍,可為什麽她最終又回去找巴獻玉?我和雲碧也十分想知道。”


    葉玉棠道:“那花心大蘿卜傷害過她?”


    巴瑞瑛搖頭。


    她想了陣,“中原男子三妻四妾,苗人卻一輩子隻一個老婆。她覺得到底還是苗人好,所以回來嫁給了她本來的未婚夫?”


    柳虹瀾瞥她一眼,“你不覺得離譜?”


    她自己也點點頭,“離譜。”


    巴瑞瑛道,“我尋到她時,她已身中生蛇三月之久。身子又單薄,故我費了些功夫,才將她蠱毒驅散了一些。”


    葉玉棠道,“既然她中的是生蛇蠱,身體機理並未完全壞死,仍有意識尚存,為何不能用神仙骨?”


    巴瑞瑛道,“她不肯。那時,她已一心求死,哪怕已變作蛇人,不肯入蛇人罐,幾近奄奄一息。到最後,連我與她姐姐去找她,也閉門不出,不肯再見一麵。我們覺得再這樣下去,恐怕光明軀也用不上了,所以命人將她綁起來,試圖為她換神仙骨,但……”


    葉玉棠道,“如何?”


    巴瑞瑛道,“神仙骨的骨骼、經絡,對萍月原本的軀體進行排除,攻擊。起初隻是攻擊她的血脈,接著,開始攻擊她的髒器……至此,我和雲碧才知道,神仙骨,原本隻能供給身體極其剛強、甚至是世間極其罕見的武學奇才所使用。隻有這樣的天生俠客,其原本身體經絡、氣海,才能鎮得住神仙骨的強力攻擊。而萍月這樣的羸弱女子,哪怕換上神仙骨,也隻會如同之前千萬個曾喂養過神仙骨的普通人一般,成為神仙骨的血祭品。原本的萍月將神仙骨滋養著,作為最後一個血祭者,她的身體意識仍存在於神仙骨裏,神仙骨卻已一點點將她吞噬殆盡。”


    葉玉棠不禁打了個寒噤,回過神來時,背上已濕了一大片。


    她問巴瑞瑛,“所以我有萍月的意識,因為,我,就是神仙骨?”


    巴瑞瑛點點頭,“換句話說,其實在巴獻玉起意去鳳穀找你之前,神仙骨,便是他精心為你打造的。”


    作者有話說:


    1.雅勾,苗語,姐姐的意思。


    這個故事是很多人的群像故事,不可避免會寫棠兒,長孫茂之外的人,但是卻是這個故事必不可少的部分。


    為了避免大段大段對話,萍月的全部經曆,需要依靠棠兒的眼睛去看,所以賦予了神仙骨擁有獻祭者意識的設定,作者會最大程度尊重神經學原理的……(


    第43章 萍月2


    葉玉棠想了想, 又問,“他既起意想以玉龍笛控製我,為何那年他來鳳穀, 卻沒傷我?”


    柳虹瀾也在琢磨這事。聞言,他抬起頭來, 神態詭秘, “也許他隻是來瞧瞧他幾近完工的神仙骨, 究竟適不適合你?”


    葉玉棠回想起那時巴獻玉的表情。


    眼神明亮,笑時露出兩粒尖尖牙齒。看她時,帶著幾分探究, 幾分心滿意足。


    她打了個寒噤。


    葉玉棠道, “可他沒想到,從鳳穀回去,神仙骨已經和何雲碧一同下落不明。”


    巴瑞瑛道, “他想重鑄一副神仙骨,一時心急, 所以出山殺人, 這回卻不慎落入江宗主布下的天羅地網裏,又讓他使計謀逃出生天……回到一心嶺, 便遇上了弘法大師。那時他一定開心死了,覺得實在得來全不費工夫。便徹底打消了要殺你做蛇人的心思, 轉而又打起了弘法大師的主意。”


    葉玉棠道,“瑞瑛姑姑並不知師父因何而死, 隻是猜測?”


    巴瑞瑛搖頭,“我隻略略相處些許時日。大師去時, 我雖也在場, 但到底一言難盡。畢竟那時從頭至尾始終和巴獻玉待在一起的, 隻有萍月。”


    葉玉棠消化了一下她這番話,接著試探問道,“所以,那個唯一知道詳情,卻始終不願開口的人,不是您,而是何萍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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