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後全師門為我追悔莫及》


    作者:鬆庭


    作品簡評


    沈黛災厄纏身,天生倒黴,是個帶傘必逢晴天,雨天必忘帶傘的十級非酋,在宗門裏黑鍋她背,罵名她抗,沈黛命如草芥,死了也沒人為她落一滴淚。重生後的沈黛大徹大悟,在退出宗門的途中與閬風巔師徒相遇,後拜入閬風巔門下,與新的師門開始了調查前世十洲覆滅真相、除魔救世的旅途。


    本文行文流暢,劇情草蛇灰線,環環相扣,講述了主角波瀾壯闊的成長曆程,和與師門眾人互幫互助的感人情誼,構建出了一個瑰麗奇幻的仙俠世界。


    第一章


    “沈黛,你知錯了嗎——”


    師尊衡虛仙尊的聲音在沈黛頭頂炸響,她三魂七魄才剛歸位,恍恍惚惚輕聲答:


    “……不……知……”


    一鞭子又抽在她背脊上。


    這是戒律堂的剜心鞭,不傷皮肉,隻傷心神,任憑你是什麽體修法修,一鞭子就讓你破防。


    “冥頑不靈!”


    衡虛仙尊手中的長鞭直指沈黛身後的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級登仙階,純陵犯了錯的弟子都會被罰來這裏跪著,為的就是讓弟子看清來路,叩問道心。


    “沈黛,我問你,你緣何上純陵,修的又是什麽道,爭名奪利撒謊成性,這就是你的道嗎!”


    你緣何上純陵。


    修的什麽道。


    混沌的思緒漸漸回籠,順著這句話,沈黛回憶起許多事。


    她並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而是一個穿書來的高三畢業生。


    熬過十二年苦讀,終於考上了985大學的沈黛沒有想到,自己會在下樓拿錄取通知書的路上從樓梯滾了下去。


    再睜開眼,她已經穿到前一晚看過的一本大男主修仙文裏。


    縮水成五歲幼童的沈黛,既不是萬事順意的錦鯉女主,也不是男主那些背景雄厚貌美絕倫的紅顏知己,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用來襯托女主錦鯉運的倒黴工具人而已。


    不過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按照劇情,她會在純陵十三宗成為第十三宗衡虛仙尊的親傳弟子之一,放在現世約等於薛金星王後雄給你一對一授課,隻要是腦子沒問題的修仙者,都絕不會放過這種機會。


    一入仙途,沈黛的世界陡然遼闊了起來。


    她在現世沒有父親,沒有兄弟姐妹,拜師純陵後,師尊就是她的父親,同門弟子就是她的兄弟姐妹。


    她把純陵當成她的家,師尊如何教導,她便如何行事。


    師尊要她愛護同門,師弟師妹惹了禍事,她就算拚了命也要保護好他們。


    師尊要她專心修煉,她便一心修仙,絕不玩樂,一閉關就是兩三年。


    師尊要她懂事謙讓,所以隻要別人需要,她再辛苦拿到的東西也必須拱手讓人。


    她倒也不是沒有為此心酸委屈過,但隻要師尊的一句誇獎,同門的一聲道謝,沈黛便能將這些小小的酸澀獨自嚼碎了咽下,繼續一往無前的為純陵賣命。


    所以她至死也不明白。


    為何純陵大亂之時,她會被那麽徹底的拋棄。


    跪在純陵山門的沈黛長睫微顫,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麽。


    ……對哦。


    北宗魔域血洗修真界,十洲修真界覆滅。


    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我……撒什麽謊了?”


    沈黛的詢問茫然而認真,但看在其餘人眼中倒更像是挑釁。


    沈黛的二師兄陸少嬰恃才傲物,一向和沈黛不對付,哪裏見得了沈黛如此囂張,橫眉倒豎地怒罵:


    “還不承認!燭龍江那是什麽地方,大師兄都破不開那道封印,你才築基幾天,如何能解開封印,又如何從那上古凶獸的身上取下燭龍麟為師尊入藥?


    “可笑當日你傳訊回來說取得了燭龍麟,我們竟也沒想那麽多,全師門的人都等著你回來救師尊,你卻自知撒了彌天大謊圓不回去,躲了三個月才現身。


    “若不是月桃師妹運氣好,在章尾山山腳的秘境意外取得了燭龍麟,師尊這次可真是藥石無醫了!你卻還不知悔改,偏說你沒有撒謊,你要真沒撒謊,為何躲了三個月,為何等到月桃師妹救了師尊才敢回來,你又為何拿不出你那塊燭龍麟!”


    沈黛茫然地看著她這位二師兄。


    不怪她要多看上幾眼,前世的二師兄的屍首還是她親手斂的,她身死時,他墳頭草估計已有兩米高。


    此情此景,沈黛明白自己是重生了。


    可她實在是不明白自己重生的意義在哪裏。


    重溫自己這舔狗的一生嗎?


    就如他們口中的燭龍江燭龍麟,她沒撒謊,她得知師尊被魔修偷襲命懸一線,隻有燭龍麟能夠保住師尊的性命和修為,便立刻動身去了燭龍江,哪怕她知道自己可能有去無回。


    但那燭龍江的封印不知為何對她而言毫無阻礙,她就那麽輕易的進入了上古秘境燭龍江,取得了燭龍麟。


    盡管她出來時靈力耗盡,靈脈幾乎焚斷,但沈黛還是覺得,自己難得走了次大運。


    如果是現在的沈黛來看,一定會摸著那時傷痕累累卻雀躍欣喜的小女孩說:


    想什麽好事呢。


    你什麽破命心裏沒數嗎?


    踏出燭龍江沒有十米遠,剛傳訊給宗門,沈黛便力竭暈厥。


    這一倒就倒了一個多月,醒來時整個人都被衝到了燭龍江下遊,調養了小半個月才能有力氣爬出山洞,但那時身上的燭龍麟早已不知所蹤,沈黛慌了神,立馬就要回宗門稟報。


    她氣血兩虧,連個飛行的仙訣都掐不出來,又身無分文,拖著病體趕了兩百裏路,徒步登上了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登仙階——


    剛到純陵山門,迎接她的卻是師尊冷冰冰的責問與鞭子:


    爭功心切,謊話連篇。


    沈黛,你知錯了嗎?


    沈黛感受著自己千瘡百孔的靈核,她雖未在燭龍江正麵遇見上古神獸燭龍,但也被周圍護衛的凶獸傷得不輕。


    她之所以還能跪在這裏挨抽,幾乎是全憑著意念支撐。


    她真的不知,自己錯在哪裏。


    “我的確拿不出燭龍麟,因為我獨自一人入燭龍江已是勉強,出來傳訊於你們後便失去意識,醒來後燭龍麟已經遺失。”


    二師兄陸少嬰嗤笑一聲,像是聽見了宗門裏哪個小師弟沒做課業,卻告訴長老自己忘帶了一樣的荒唐話。


    沈黛卻恍若未聞,認真地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燭龍江位於鍾山,與章尾山屬一條山脈,若我失去意識後燭龍麟隨著江水一路至章尾山,被章尾山秘境裏的凶獸拾取,又恰好遇上月桃師妹前去秘境試煉,正好斬獲,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話你自己信嗎?”陸少嬰不屑一顧,“就算純陵人人皆知月桃師妹天生好運,天底下也不會有這麽巧的事吧?”


    還別說,沈黛真的信。


    命數一事著實玄妙,就好像宋月桃十天半個月不帶傘,偶爾帶一次,一定遇上雨天,而她就算天天帶傘,偶爾一天沒帶,那一天準保遇上暴雨。


    不隻她信,沈黛覺得純陵上上下下的師兄師弟也是相信的。


    否則如何解釋前世他們去完成宗門任務,那些同門寧願和築基期的宋月桃一起,也不願和金丹期的沈黛一起呢?


    衡虛仙尊忽的開口:


    “就算真有此事,那你又怎麽解釋你是如何入的燭龍江?”


    燭龍江是上古秘境,傳聞是應龍一族的陵墓,有通天徹地的神力鎮守封印,哪怕是衡虛仙尊也沒那麽容易進去,更別提取得燭龍麟。


    盡管宋月桃隨便在章尾山秘境裏取得燭龍麟也很離譜,但那是在宗門十多個弟子的眼皮底下拿到的。


    再怎麽不可思議,也是眾目睽睽,說句運氣好也不是不能解釋。


    可沈黛的說辭更不切實際。


    就連沈黛自己也不明白。


    “還在撒謊。”


    衡虛仙尊失望的目光如細密的針,一根根密密麻麻地刺在她心上。


    對於現在的沈黛而言,燭龍江已是十年前的事了。


    但當衡虛仙尊的鞭子抽上來時,沈黛發現自己對於這件事竟然還記得清清楚楚。


    她記得那烏雲壓頂、黑沉沉的燭龍江,十三歲的她孤身潛入,江水冷得像雪水一樣冰冷刺骨。


    鎮守江中的凶獸們靈活遊走,宛如鯊魚嗅到了血腥味將她團團包圍,隨時要一擁而上將她撕碎,她怕得要命,可卻不敢示弱。


    她想著,師尊還在等著她。


    師兄們也在等著她。


    平日裏,她不能像月桃師妹那麽討人歡心,她不會為師尊親手熬鮮美的羹湯,也沒有替師兄們縫補門服的巧手。


    她能做的那麽少,哪怕是努力修煉,在下山試煉、祛除邪祟時衝在最前麵傷得一身鮮血淋漓,也偶有師兄會抱怨——


    要是跟著來的是月桃師妹,興許我們就不會遇上這些麻煩了。


    滿身是傷耗盡力氣的她,就像是個努力討人喜歡卻適得其反的醜角。


    可這一次,或許她隻有她才能做到。


    她也想如月桃師妹那樣,聽到一句稱讚,誇她幫上了大家的忙。


    憑著這一點微茫的希望,沈黛在燭龍江裏拚死掙紮。


    哪怕血染江河,靈力枯萎,沒關係,她知道自己如果帶著燭龍麟回到純陵,師尊和師兄們定會救她。


    但當沈黛在岸邊醒來,發現時間已過去一個多月,而自己拚了命帶出來的燭龍麟也不知所蹤時,她站在江岸,覺得自己那些努力和奢望在命運麵前如此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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