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桃不知何時也加快腳步跟上了陸少嬰。


    “前幾日你去閬風巔,可見到了黛黛?她在閬風巔過得可好?”


    陸少嬰煩她煩得要死,連眼神都吝嗇:


    “滾開。”


    宋月桃被他這樣罵,也不生氣,隻是柔柔道:


    “二師兄,我究竟是哪裏惹你不開心了,你從前不會這樣對我的,就算我做錯了什麽事,你也可以告訴我,我會和你道歉——”


    陸少嬰猛然扭頭,冷笑一聲:


    “宋月桃,你不去南曲班子唱戲,真是可惜了人才。”


    他那日從閬風巔回去以後,在床上躺了一日,第二日好不容易緩過氣來,立馬寄了家書回去,洋洋灑灑寫了三頁紙,說他小師妹是內奸,十年以後就會毀了整個修真界之類的。


    結果他父母隻回了他一句話:


    君子要有風度,追不到人家女孩子,也不必如此詆毀人家吧?


    陸少嬰當場氣了個半死。


    隨後他又去找江臨淵,找衡虛仙尊,找九玄仙尊,他苦口婆心勸說所有人,純陵有內奸,魔修很快就要卷土重來,我們修真界就要完蛋了。


    衡虛仙尊隻問:


    “月桃一個煉氣中期的女修,要如何顛覆這個修真界,你問問你自己,你覺得你會被一個煉氣期的修士殺死嗎?”


    陸少嬰:……艸。


    沒有人相信陸少嬰的話。


    歸根究底,如今修真界大能無數,雖比不了上一代輝煌,卻也是如日中天,要他們相信宋月桃一人就能顛覆修真界,他們隻當陸少嬰腦子壞了。


    江臨淵沒功夫管不知道哪根筋搭錯的陸少嬰,他低頭摸了摸懷中揣著的玉質劍穗。


    待會兒便是宗門大比的最後一日,沈黛也必然會來。


    他隱約記著,她生辰似乎就是這幾天,縱使她退出純陵,他也不希望他們之間的同門情誼真的就此斷絕。


    江臨淵記得,沈黛每一次收到他的小東西都會發自內心的開心,即便是他有時候順路帶回來的一些小零食,有時候是凡人界的一些奇巧玩具,他見她喜歡,隨口說喜歡就拿去吧,她的眼睛都會一下子亮起來。


    若是收到他送的生辰禮物,一定會更加高興吧。


    畢竟,她新師門的師尊師兄,應是不會記得她的生辰的。


    第二十一章


    宗門大比的最後一日,太玄都又浩浩蕩蕩聚集了許多前來看熱鬧的弟子。


    玉摧宮前的排行石碑足有百丈高,上麵按照此次大比的積分從高到低逐一給所有人排了名次。


    當然,最下麵的名字是無人在意的,所有人都仰望著那石碑上方幾行名字。


    第一名蕭尋


    第二名謝無歧


    第三名方應許


    第四名沈黛


    第五名懷禎


    第六名江臨淵


    “……第六啊。”


    沈黛看著石碑上的名字,有些意外。


    她還很清楚的記得,前世的江臨淵應該在這一次宗門大比排行第二,僅次於蕭尋,為純陵十三宗掙了好大的麵子。


    這一世,竟成了第六嗎?


    圍觀的修士們也嘖嘖稱奇。


    “純陵的江師兄今年居然跌出了前五啊……”


    “今年前排真是多了不少新麵孔,咦?那個沈黛不是純陵十三宗的弟子嗎?怎麽——”


    “你還不知道啊?那個沈仙君好大的本事!不僅這次大比位列前五,還當著仙門五首掌門的麵,退出純陵,拜入閬風巔門下了!”


    江臨淵站在石碑前抬頭仰望。


    沈黛的名字後麵原本跟著的是純陵十三宗的名字,可現在純陵的字樣已從她姓名後被抹去,刻上了閬風巔三個字。


    他心下情緒一時不佳,又聽身後弟子們嘰嘰喳喳吵個不停,嗬斥道:


    “吵什麽!你們看名字都是用嘴看嗎!”


    身後霎時一片寂靜。


    這段時日,紫府宮這些弟子紀律十分鬆散,雖然他們的鬆散也不過是別宗弟子的尋常狀態罷了,但對於一向治下嚴苛的純陵十三宗來說,這便是相當混亂無序了。


    他沒有那麽多時間督查下麵的弟子,陸少嬰又成日不知鬼鬼祟祟在做些什麽。


    若是沈黛還在——


    江臨淵看向不遠處沈黛的背影。


    此刻謝無歧和方應許都去仙台之上領宗門大比獲勝的彩頭,獨留沈黛一人在台下,他便走到沈黛身旁。


    “黛黛。”


    沈黛回頭一看是江臨淵,還有些驚訝。


    不過她與陸少嬰無話可說,與江臨淵就更無話可說了,於是隻客套問:


    “江仙君有何事?”


    江臨淵:“……”


    他雖然心中明白如今沈黛已退出純陵十三宗,按道理就不是他師妹了,可真的聽沈黛如此生疏客套的叫他一聲“江仙君”,他情感上還是覺得完全無法接受。


    “你我同宗同門八年,我知道,師門對你多有虧欠,但你我之間也要生疏至此嗎?”


    沈黛覺得江臨淵對他們之間的關係有很大的誤會。


    純陵十三宗裏,若說真有和她自己有血海深仇的人,不是衡虛仙尊,不是陸少嬰,甚至不是宋月桃——


    而是他,純陵十三宗紫府宮的大師兄,江臨淵。


    她前世之所以死得屍骨無存,全拜他所賜。


    “江仙君,你來找我若隻是和我說這些的話,就不必了。”沈黛歪歪頭,“陸仙君回去沒和你說嗎?他也是跑來和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然後被我一腳從閬風巔山頂踢下去了。”


    江臨淵:“……”


    這樣丟人的事情,陸少嬰自然不可能和他說。


    “既然你不想聽那些話,我隻給你這一個東西便走。”


    說完,江臨淵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玲瓏的玉質劍穗。


    這劍穗沈黛還有些許印象,是去年冬天時,她隨衡虛仙尊還有江臨淵、陸少嬰,與第一宗的兩個劍修師姐一同下山除祟,那兩個師姐回程時在路邊雜貨鋪瞧見這劍穗,覺得頗為精巧,便一人買了一個。


    兩個師姐還想湊錢買來送給沈黛,沈黛雖然喜歡,但她不是劍修,也不佩劍,買來也無處可掛,便婉拒了師姐的好意。


    江臨淵當時瞧見,便隨手買下,想著沈黛的生辰就在春天,到那時正好可以做生辰禮物送給她。


    此刻沈黛見到這劍穗,一時間還有些意外。


    江臨淵見她神態,便知道這劍穗她是喜歡的。


    “我讓食舍裏手巧的張大娘替你重新打結,製成了掛在腰間的吊墜,這樣即便你沒有佩劍,也能隨身攜帶……”


    十九歲的少年有一雙修長漂亮的十指,紅繩玉墜被他懸在指尖,他蹲下身,伸手欲將他親手買下的禮物掛在沈黛的腰間。


    這樣別出心裁的禮物,這樣體貼親昵的舉止,若是前世的沈黛,大約此刻已經感動得眼眶通紅,就憑這最多不超過一百靈石的小吊墜,便能讓她再為純陵賣命三十年。


    但此刻沈黛卻後退兩步避開。


    她疑惑問:


    “無緣無故,你為何送我這個?”


    江臨淵也愣了愣:


    “你的生辰,不是就在這幾日了嗎?”


    沈黛這才後知後覺地眨眨眼,恍然大悟。


    哦……


    原來這是他打算送她的生辰禮物啊。


    沈黛看著眼前仙姿俊逸的少年,他眉眼如遠山浩渺,現下還有幾分少年稚氣,待到十年之後,便徹底長成沉穩可靠的劍修道君,引得修真界無數女修暗自傾慕。


    沈黛也是其中之一。


    但此刻沈黛看他,卻不再是仰望,隻覺得荒唐可笑。


    他這禮物送得荒唐,而暗自喜歡他這許久的自己更是可笑。


    “這禮物你還是收回去吧。”


    沈黛按著他的手背,將這玉墜不容他拒絕的推遠了。


    江臨淵不解:


    “為何?”


    他瞥見沈黛頸間那小巧瓔珞,那自然不是她會買的東西,想也知道是誰送的。


    江臨淵彎了彎唇,唇邊浸出一絲冷笑。


    他指腹蹭了蹭手中玉墜,收回了手。


    “從前喜歡的,如今便已經不喜歡了嗎?”


    沈黛本不想挑明讓他難堪,可既然江臨淵要這樣說,她隻好明明白白地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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