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那錢是老子自己掙的!跟李誌強什麽關係,聽你們在這兒放屁!滾滾滾!”李老栓這回拿起了掃帚。


    可掃帚打在林建民身上,他好像一點感覺也沒,一動不動,“叔,反正你也不待見那孩子,就叫我養了吧,你寫個不想養的條子,我保證再也不來煩你,要不然,我就去縣派出所告狀去!”


    “就聽你胡說八道吧,你真這麽好心?”


    林建民咧著嘴,擠出個冷森森的笑容,“我這不是怕誌強晚上老來找我麽,叔,他來找過你沒?學兵昨晚上可在路邊,跟我說他爸回來了,你見著沒?”


    李老栓臉色一變,手裏的掃帚掉在了地上。


    “你快走吧!”李老栓媳婦兒見李老栓這樣,趕緊推著林建民往外走。


    可林建民站定了不動,臉上掛著冷森森的笑,叫這倆人有點不敢看他。


    “你就想要個條子,你養了學兵,保證不想別的?”李老栓其實也忌諱村裏人傳他虐待侄孫子的事兒,可這事兒吧……看著學兵那張臉,他就能想到李誌強,心裏難受。


    “叔,你也說了,這蓋小樓的錢是你自己賺的,誰能證明,這錢是李誌強給你的呢?滿倉叔都沒法子,你說我能咋辦?”林建民說得這也是實話。


    半推半就一番後,李老栓最終給林建民寫了條子,願意放棄李學兵的監護權,還按了手印。


    “是你說要養這孩子的,以後再出什麽事兒,可不興再往我頭上扣屎盆子!”李老栓捏著紙條子,眼裏盡是提防。


    他防著林建民打別的主意,可林建民這會兒,隻想讓學兵幹幹淨淨的過正常孩子的生活。


    “叔,你想太多了,滿倉叔你都不怕,還怕我?”林建民說著,伸手拽過了那張條子,也沒多留,轉身就走了。


    總算送走了林建民這尊瘟神,李老栓的媳婦兒還有點不放心,“你說這麽一來,那個女人就算回來,恐怕也鬧騰不起來了吧?”


    在警察把李學兵送回來之前,李誌強的媳婦兒是領著李學兵來過李家一次的,不過那會兒李老栓把她趕了出去,後來那人就沒了消息。


    “鬧騰?她兒子都改了姓,她一個沒過明麵的破鞋,能把我咋滴!”


    “那你說這李誌強他會不會真回來找……”


    “放屁!你一天天渾想點什麽東西,趕緊把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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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頭一天晚上, 李學兵也確實沒回李家,他是在後山養殖場的舊牛棚裏窩了一晚上。


    老場工發現了他,給了他一塊硬幹糧叫他趕緊回家, 李學兵就著水缸裏的水吃了那塊幹糧, 領著他的小羊羔往山下去。


    半路上, 碰見了一瘸一拐的林建民。


    看到李學兵的那一刻, 林建民整個人都鬆了口氣, 丟掉手裏的竹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睛都有些紅了。


    林建民帶著李學兵又去了村委會, 老村長盯著李老栓寫得那張放棄監護權的聲明看了好一會兒才放下,“建民啊,這孩子要是想入你家的戶口,他就必須得改姓林了。”


    “這……”林建民想起了心心念念要給兒子上戶口的李誌強, 覺得不合適。


    可李學兵自己卻覺得沒什麽,“姓什麽無所謂,我爸隻是想我混出個人樣。”


    “孩子,這姓李姓林是沒什麽所謂,不過你要是改姓了林,你爸給你大爺的那些錢和蓋起來的房子, 就真的跟你一點關係也沒了,那紅磚小樓底下,可還占著你爺爺的宅基地呢!”


    雖然改革開放了,可農村的有些狀況, 確實還是講血脈的。


    “宅基地?”李學兵到底還小, 不是很懂。


    可林建民卻懂,“滿倉叔,這爺爺的宅基地, 做孫子的能繼承不?要是有了宅基地,能自己開戶當戶主不?”


    趙滿倉愣住了,他翻出來抽屜裏的宅基證登記辦理表,底下的一行行小字認真看過去,突然笑了。


    “還真能!”這一刻,趙滿倉仿佛就已經看到了李老栓那渾蛋吃癟的樣子,笑嗬嗬的揉了揉李學兵的腦袋,“能是能,不過就是辦起來有點麻煩。”


    需要先去鄉派出所調出來李學兵的爺爺李栓柱作為戶主的戶口本,上麵有李誌強的名字,按理說當初李誌強父母死後就該更換戶主,可他年輕不懂事兒也就一直沒辦。


    再去縣派出所,找之前給李學兵開證明的那位警察,出一張證明李學兵和李誌強父子關係的證明,拿到鄉派出所把李學兵的戶口上了,再辦理死亡注銷,李學兵就能變成戶主,然後再回村裏來,找兩位德高望重的見證人,就能以孫子的名義繼承李栓柱的宅基證。


    “這要是叫李老栓知道了,恐怕他不能幹吧?”林建民的擔憂不無道理。


    趙滿倉想了一會兒,“本來這事兒,認真算起來跟他也沒多大關係,到時候我來想辦法吧,老栓辦的這事兒,在村裏已經算是人人喊打了。”


    循著上麵發下來的手冊,趙滿倉把需要的手續一樣樣給李學兵開好了。


    出了村委會,李學兵卻不肯再跟著他了。


    “叔,你家我去不了。”李學兵低著頭,穿著破了洞的鞋,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地上一塊凸起的石頭。


    林建民知道,李學兵比同齡的孩子懂得多,可他要是不跟自己回去,又能去哪兒?


    “你先跟我回去,我家裏人說啥你也別往心上放,等這宅基證辦到了你名下,你想回去搶房子也行,想去福利院也行,反正我肯定不能叫你自己個兒在村裏晃蕩的。”林建民說著,一把抓住了李學兵的手,“你隻要信我,我肯定不能叫你受了委屈!”他已經在心底盤算起了林母拿出來的那三百塊錢,到縣裏勉強也能租下個店麵,實在不行就讓孩子們去周家湊活一段,等他賺了錢,再好好報答嶽母大人。


    這個時候,林建民已經對自己的生意有了很足的信心,再不是之前那個賣雞蛋餅都心虛的毛頭小子了。


    林建民帶著李學兵回家,上班的人都不在,聽見動靜的田鳳霞,一點不帶猶豫的從屋裏跑了出來。


    “建民啊,你咋又把這掃……孩子弄回來了!”


    田鳳霞一臉的嫌棄,聽見動靜的張紅英,也從堂屋裏走了出來。


    林建民把李學兵的手遞給了周小娥,讓他帶著孩子進屋,然後跟著張紅英進了堂屋,田鳳霞也跟了進來。


    “媽,我不能看著這孩子被李老栓作賤,您要是不同意,我、我就……”林建民直接跪到了他媽麵前。


    張紅英瞪了一眼看熱鬧的田鳳霞,兒子跟兒媳婦兒,她老太婆還是分得清親疏遠近的,“你就咋樣?”


    別看林建民豪言壯語,可真對著自己親媽,那分家的話他也還真說不出口。


    都說他心善,其實就是重感情,他連李學兵都拋不下,又怎麽真能說出不要自己爹媽搬出去的話。


    林建民低下了頭,張紅英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實話,李學兵沒了爹,媽還跑了,送到李老栓手裏給虐待成這樣,滿小寨村哪個不說他可憐的,可這一家子三兄弟,張紅英這個做媽的要是真同意了,另外兩個兒子怎麽想,本來林建民就抱了個秀秀回來,現在又來一個,唉!


    田鳳霞看著這母慈子孝的場景,也急了,“媽,您可不能再由著建民胡鬧了,我們都是一個孩子,建民這都倆了,再來一個,家裏光他自己就養了仨孩子,這哪兒行!”


    “那你說說,這事兒咋弄!”


    張紅英和林建民都看向了田鳳霞,要不說田鳳霞還是有點小機靈的,她憋得臉色漲紅,卻是突然一拍手,“這樣吧媽,一個月五十塊我們跟老大是一家三口,一個人就是十六塊六,建民家多了倆孩子,每個月按人頭多交生活費,兩個十六塊六……零存整取交三十三塊……交三十四塊吧!建民,你也別說媽占你便宜,媽不得給你帶孩子麽!”


    母子倆都愣住了,這三十四塊錢,再加上之前那五十,林建民一個月就得交八十四,這可都快趕上林建水的工資了。


    不過這兩個月,賣雞蛋餅加上粽子,一天早上五塊錢利潤是有的,林建民也存了點錢,隻是說如果真的要每個月交八十四,存錢進縣城開小店的目標,恐怕就不知道得存到什麽年月了。


    但是為了孩子,林建民狠狠心,正準備答應,張紅英卻開口了。


    “老二媳婦兒,你也是真敢張嘴要啊!”張紅英冷笑一聲,“不過多交生活費這也算是個辦法,一家三口五十塊,兩大一小,大人算二十孩子算十塊,老三一家子就交七十,不過老二媳婦兒,來日你要是再抱了大胖小子,每個月可是也得多給我這老婆子交這十塊錢的,知道不?”


    田鳳霞笑了笑,本來想狡辯幾句,可眼睛掃過老太太胳膊底下那桌子,笑容卻越發諂媚了,“媽,那是當然了,孝敬您我向來是沒二話的。”


    林建民應承了這七十塊,李學兵的安置問題總算暫時解決了。


    可林建民的小房間,一張床肯定是睡不下了,上山砍幾塊竹子做個小床,對小寨村的男人都不算事兒,不過林建民腿還有點拐,周小娥不叫他去,而且就算有了小床,這被褥也得現做。


    於是隻能先在床尾搭了兩張凳子,把冬天的厚衣裳毛褲鋪在底下,勉強算是擠下了一家五口。


    後晌,周小娥推著孩子們出去遛彎兒,林建民拿出了李誌強的那條金鏈子。


    “這是你爸交代我轉交給你媽的,可是我也沒找著你媽。”


    李學兵接過那條金鏈子,自己爸爸天天戴在脖子上的東西,他哪裏會不認識,這麽多天的堅強再撐不住,眼淚直接就掉了下來。


    林建民別過臉去,眼眶也有點酸,李誌強究竟惹得什麽麻煩他到現在也不知道,但是這人沒了,最苦的還是孩子。


    過了一會兒,李學兵拍了拍林建民的背,“叔,我沒事兒了。”


    林建民回過身來,李學兵的臉上已經幹幹淨淨,連一點哭得痕跡都看不出來,他正詫異這孩子的隱忍堅毅,那條金鏈子卻又回到了自己的手裏。


    “叔,你要是用錢,就把這金鏈子賣了吧,要是不用,就還是你收著,我一個小孩子,拿不了這東西。”


    林建民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就還把金鏈子放在了那個罐頭盒裏,藏到了床底下。


    又過了兩天,林建民的腿算是徹底好了。


    周小娥說起賣包子的事兒,可這包子不能像粽子那麽丟在竹籃子裏,要賣就得用蒸籠裝,這天眼看著冷了底下還得熱氣熏著,一輛三輪車也就能放下一個煤餅爐子,要想賣包子,也還真不是說幹就能幹的事兒。


    可這蘆葦葉已經過了季節,粽子賣不了了。


    但是再賣別的,也還是需要慢慢計劃。


    不過林建民操心著學兵戶口的事兒,這生意鬆快下來倒還不是很焦慮,他每天帶著學兵去擺攤,完了直接去縣裏跑手續,用了差不多一個月的功夫,才算是把戶口本和宅基證,都辦了下來。


    一本一證拿在手裏,老村長也是滿懷感慨。


    “學兵啊,那李老栓的房子是拿你爸的錢蓋的,村裏人都知道可拿他也沒法子,不過你有了這個證,分他一半房子是沒問題的!”趙滿倉這會兒,也是暗戳戳的有點期待,李老栓那張臉氣急敗壞的樣子,自打今年過了年,這老東西在村裏可別提多拽了。


    李學兵卻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再說我要那房子也沒用。”


    林建民在屋裏給他做了張小床,周小娥去集市上弄了點棉花給蓄了床褥子,屋子中間拉了個簾子,他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小空間了。


    “對了,李老栓的兒子是不是說下媳婦兒了?”林建民想起了家裏飯桌上前兩天的話題。


    這事兒趙滿倉也知道,“可不,聽說是十裏八鄉出了名的漂亮姑娘,看中的到底是啥,大家也是心知肚明嘛!”


    作者有話要說:會吸取大家的意見加快推進劇情的!


    第28章


    沒了粽葉, 賣不了粽子,林建民的雞蛋餅雖然賣的還跟往常一樣好,可是一個爐子一口鍋, 一早上的出產在林建民這兒也頂到頭了。


    可是一個月七十的生活費, 三個孩子的吃穿用, 學兵眼看著就要上學了, 夫妻倆麵上不顯, 心裏都急。


    這天早上,林建民收了攤, 就帶著周小娥和三個孩子回了周家。


    粽子的替代品,周小娥到現在也沒想出來,她知道自己鑽了牛角尖把路想窄了,但是林建民對做飯這事兒不通也給不了她幫助, 隻能回家求救周母。


    第二個緣由,周小娥覺得既然養了學兵,雖然他跟夫妻倆叫叔叔嬸子,可也算是屋裏多了一口人,該跟娘家人說一聲,也讓學兵認認外婆家的門。


    三輪車裏擺了兩個小馬紮, 放著一個竹提籃,裏頭是林建民買的半隻燒雞一斤點心,周小娥抱著兩個小的,學兵扶著她的膝蓋。


    秀秀好奇的盯著李學兵, 她還是想不明白, 李學兵身上的金光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她記得曆練轉世之前,族中長老曾經跟她講過,這世間氣運以一化眾生, 大家都是差不多的,隻有一小部分人擁有過人的氣運,可以是財氣也可以是福氣,還有晦氣。


    林建民就屬於擁有晦氣的這類人,貌似出身不錯卻青年下崗,娶得賢妻,可周小娥卻是惡疾纏身的短命之相,高入低出,是真的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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