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基本就是同意了。


    因為宗主比較花哨,陽景宗的主殿前種了不少花花草草。鍾霽想到了季紺香,就偷摸摸將叔父的愛花折了一大把。


    本來整齊的花圃多了一塊不協調的斑禿,他還威脅身旁人:“都不許說出去,叔父要是知道了,我第一個找你們算賬。”


    到了劍宗,鍾霽和張赤雲稟明來意後,帶著人親自去找季紺香,路上還碰見一堆儒修在念書,他掃了兩眼也沒有在意。


    手上抓著一把花,一想到送出去後能見到季紺香的笑臉,鍾霽走路的步伐都輕快了許多。


    有眼尖的儒修看到了,戳了戳雲遺善,說道:“誒,雲師弟,你說這是哪家的小公子吧?看他衣著不凡,定然是個少主。手裏拿把花,看他笑的,八成是找哪個心悅的姑娘了。”


    雲遺善臉色忽的就陰沉許多,眼神冷颼颼地望著鍾霽離去的背影。“是嗎?”


    “也不知劍宗女弟子統共有幾位,他喜歡的是哪一個?”


    那位儒修還沒注意到自己師弟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剛一扭頭,就發現方才還在身邊的人不見了。


    “誒,雲師弟人呢?”


    *


    季紺香暴躁地教完徐檀後,坐在石桌上一臉陰鬱地想著仙劍大會的事。


    這個時候鍾霽來敲門,第一反應就是杭明山的人又要拉她去做苦力了,於是更加暴躁地吼了一聲:“我病了!不去!”


    鍾霽臉色一僵,敲門的手頓住,小聲問道:“鶯時?你沒事吧。”


    季紺香一個翻身起來,立刻跑去開門,麵帶歉疚道:“對不起啊鍾師兄,我還以為是藥宗的人......”


    見她低著頭,像是在羞怯,鍾霽的臉色緩和了不少。“沒關係,我近日也有聽聞,素和宗主時常讓你去幫他們藥宗的忙,實在是太難為你了,竟讓你一個弱女子保護他們這些男子。”


    他剛說完,就將一把花拿出來,臉上泛著紅暈,不自在地咳了咳,偏過頭去不敢直視她的眼睛。“這是我......”


    話還未說完,手被什麽猛地擊中一般,突然顫了一下,一把花掉在地上。不等他反應過來,又被人從後推了一把,一個趔趄後,嬌豔的花被他自己踩在了腳底。


    鍾霽憤而回身,怒瞪著身後的同門,咬牙切齒道:“你想幹什麽?”


    同門也是慌亂不已,戰戰兢兢解釋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被人打了一下,就摔倒在你身上了,我不是有意的!”


    “哪有人打你!”


    鍾霽想不想在心悅的女子麵前發怒,強壓著滿腔的怒火,對季紺香說道:“這花......算了。其實今日來,是陽景宗要下山除祟,問劍宗借些幫手,聽聞你的身手很好,張宗主一力推舉你來。”


    季紺香臉上維持著微笑,心裏卻是:“放你娘的屁,明明是自己要我去還說什麽張赤雲建議的,一天到晚把我當畜生使,都是狗男人。”


    她心裏罵了幾句,卻還是裝作很開心地答應:“我一定會盡自己所能的!”


    接著將徐檀拉過來拍了拍:“徐檀也很厲害,能將她也帶去嗎?”


    鍾霽一口答應。


    雲遺善站在不遠處,能看到鍾霽看向季紺香的時候,眼裏有毫不掩藏的情意。


    他五指用力收緊,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見,不忍有些後悔剛才那一下沒有打重些,


    季紺香正在和鍾霽說話,餘光瞥到一抹淡青色長袍,抬眸朝那處看去,便見到“雲止”正站在那處看著她,眼神有些複雜,像是憤怒,也像是......難過?


    “雲止?”


    她喚了一聲,雲遺善便走了過去,沒有理會其他人的目光,直直走向她身邊,幾乎是刻意一般,踩在地上本還算嬌嫩鮮豔的花朵上,花瓣被碾碎在土裏。


    “師父說,讓我來幫你。”


    沒有多餘的解釋,簡單的讓人不敢置信。


    季紺香望了望他弱不禁風的樣子,問道:“你確定他是這麽說的。”


    雲遺善點頭“是。”就算不是,回去了也能想辦法讓他改口。


    總之......


    他眸色暗了暗,唇角還噙著一抹溫柔的笑意,讓人不忍拒絕。“你不想我去嗎?”


    鍾霽看到雲遺善走過來時,眉毛就不高興地皺成一團,不僅是他離季紺香如此近,連神情和語氣都讓他無端生厭,冷硬地直言:“既然是客,怎有讓公子赴險的道理,棲雲仙府的內務事,自然有我們會處理。”


    雲遺善輕瞥了他一眼,目光繼續對著季紺香,又說了一遍:“師父讓我來幫你們。”


    季紺香想了想,委婉地問道:“你殺過妖獸嗎?”


    她是真的懷疑這小子弱不禁風,來個妖獸會被嚇到躲在她背後嚶嚶哭。


    “自然有過。”


    鍾霽對他有莫名的敵意,疑惑道:“怎麽可能,好端端的讓你來幫忙。”


    雲遺善:“這是我師父的話,也是我自己的意思。”


    “你不拖後腿吧。”鍾霽的語氣很是瞧不起。


    “算了”,季紺香打斷他們,“那就來吧,別添亂就好。”


    說不定隻是想跟去看熱鬧,什麽他師父讓幫忙,簡直鬼扯,這人說謊都不會,她都不忍心拆穿了。


    見季紺香發話了,鍾霽就不再阻攔,同意雲遺善跟過去。


    一路上雲遺善都隻是沉默地跟在季紺香身邊,徐檀和季紺香說話,他就安靜地聽著。


    隻是一直跟在季紺香身邊,幾乎不給鍾霽單獨與她說話的機會。


    季紺香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心中了然,


    都說有些東西是藏不住的,尤其是情意。


    隻是她想不通,一見鍾情,哪來的情意。


    對於這些,她自然是不甚在意的。好歹也占了個美人的名頭,成了魔王後傾慕者也是前赴後繼。


    那時候的她可真算是什麽妖魔鬼怪都見到了,幾乎人人都是對她有所求,她看多了覺得膩煩,來一個打一個,後來就沒人敢跑到魔域的大殿念酸詩了。


    想到這些,季紺香看雲遺善的目光又變得戒備起來。


    這小子是個儒修,不會也要天天寫詩作賦吧。


    注意到她神情的變化,雲遺善微微一怔。問道:“怎麽了?”


    “沒事,你......”她咽回心中的疑問。“你的手臂,還疼嗎?”


    他搖搖頭:“不疼。”


    鍾霽刻意走得近些,聽到兩人的對話後磨得牙疼。


    “鶯時,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他沒忍住,直接伸手去拉季紺香。


    即將觸碰到她的時候,手腕卻被箍住,無法再向前一寸。


    雲遺善的手指剛好壓在鍾霽被打中的位置,不僅讓他無法有絲毫的動作,還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你想做什麽?鬆開!”


    季紺香挑了挑眉,非但不勸,還看好戲地往後退了一步。


    雲遺善瞥到她的動作,手指一鬆,將鍾霽放開了。


    鍾霽恨恨道:“我和她有話說,幹你何事!”


    “男女授受不親,公子應當注意舉止,莫要失了分寸。”


    季紺香笑了一聲,兩人同時扭頭看她。


    “......”


    “咳咳!我說,鍾師兄,你有什麽便說吧,我就在此處聽著。”季紺香實在不想因為這種事糾纏,她隻是覺得兩個男人爭風吃醋的樣子好笑。昨日讓自己上藥的時候可沒說過男女授受不親,扶人的時候也是積極得很啊。


    鍾霽隻是不想讓季紺香和旁人離得那麽近,哪來的話要交代她,一時間也梗住了,赤紅著臉轉身,丟下一句別扭至極的“忘了”。


    等轉身後才將袖子扒開,定睛一看,手腕上一片青紫,可想而知剛才那儒修是用了多大的力。


    他居然還沒有一個小白臉力氣大!


    鍾霽臉色陰沉,整個人都低沉了不少,幾個師弟紛紛上去安慰。


    “師兄要是氣不過,我們幫你教訓教訓那個不識眼色的東西?揍他一頓什麽的......”


    “就是,一個破落仙宗的小白臉,也配喜歡劍宗的內門弟子。”


    “要不一會兒不管他?”


    鍾霽一口否決:“不行,平日裏怎麽教你們的,光明磊落的不學,去搞這些下作手段,都給我安分點。”


    “那一會兒我們嚇嚇他,讓他出個醜總行吧......”


    這回鍾霽隻是皺眉,卻沒說不行,他們就高高興興去商量怎麽整人了。


    徐檀離得近些,聽到他們的談話,小聲告訴了季紺香。


    “怎麽辦呀,他們......”


    “噓”,季紺香示意她不要讓人知道了。“這倒是給我了點提示。”


    陽景宗的少宗主可以進藏書閣,鍾霽又剛好喜歡她,卻不一定會放她進去。


    那要是鍾霽置於險地,被她舍身相救,會不會就徹底死心塌地愛上她了。


    徐檀悄默默瞅了眼麵容清雋的青衫男子,有些不忍道:“我們幫幫雲公子吧,那些人要欺負他,我們不能眼看著他被欺負啊。”


    “為什麽不能?”季紺香奇怪地問道。“又不是欺負你,多管閑事做什麽?”


    徐檀隻好悶聲不說了,同情地看向雲遺善。


    作者有話要說:師叔祖:除了我,和任何人都是授受不親


    第31章 算計


    修為高深到了雲遺善這種地步,隻要願意,就能聽見萬裏外的聲響。


    陽景宗那幫人想要算計他,這些他都聽到了,也包括季紺香說的話。


    她是想要袖手旁觀的。


    聽到她這麽說,雲遺善並不例外,卻還是忍不住失落。


    又不僅僅是為自己失落,也是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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