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城大樓有兩層空中花園,一層在六樓,還有一層就在聞璽辦公室這層。


    聞璽來到室外花園,打開火機蓋子,看了阮棠一眼後又合上,金屬蓋子發出嗒的一下響聲。


    阮棠朝他手上看過去。聞璽的手指筆直勻稱,修長有力,銀灰色的火機在他的手裏轉動,十分好看。


    “阮棠。”聞璽開口,聲音低沉悅耳,“鬼胎那天晚上的事,你沒什麽想問我?”


    阮棠心裏其實疑惑很多,但是這兩天剛回來瑣事多,又擔心莫尼的狀態,就一直沒怎麽好好回頭想,鬼胎那晚,是阮棠經曆過最恐怖的夜晚,記憶刻骨銘心,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聞總,喬溶月的那個蝴蝶,就是之前在蒼山叮過我的那種,上次是不是也是她做的?”


    聞璽點了一下頭,“是的。”


    心裏基本上已經確定,經過聞璽再這麽一認證,阮棠立刻在心裏的小本本上記下喬溶月的名字。


    “她為什麽針對我?”她又問。


    聞璽沒有直接回答,停頓了幾秒後說:“大概是覺得你有威脅。”


    阮棠一聽眉頭都擰了起來,她能有什麽威脅,再看看聞璽,雖然有些事是沒有辦法完全說明白的,但直覺是女人的好幫手。阮棠直覺喬溶月做的事和聞璽都有一定的關係。


    “聞總,喬溶月……不會是你前任吧?”


    聞璽微微挑了下眉,說:“不是。”


    阮棠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依照喬溶月每次出現時看聞璽的眼神總有那麽些欲說還迎的味道。


    聞璽略有些無奈,“之前我和你說過,我的記憶不是完整的,關於喬溶月,我隻記得曾經是合作夥伴,其他就沒什麽了。”


    阮棠做出恍然的樣子。


    聞璽說:“打住,你想象的那些都沒有。”


    阮棠一噎,“我還沒說什麽。”


    聞璽瞥她一眼,心想你雖然沒說,但臉上浮想連綿的表情把想法全暴露了。


    他驀然歎口氣,說,“你就隻想知道喬溶月的事?”


    阮棠猛搖頭,嘴唇動了動,沒做聲。


    聞璽好像看穿她心思,“說吧。”


    “聞總,”阮棠抬起眼觀察他的神情,沒有發現任何不愉,繼續問,“你那天很奇怪,是雙重人格?”


    聞璽眉頭很快地皺了皺,沉吟了一下,說:“你知道,人格分裂的話,不會隻有兩個人格,一定是兩個以上?”


    阮棠點一下頭。


    “那應該不是人格,而是被封住的記憶和情緒。”


    阮棠有點猶豫,不過經過考慮,還是把那個名字說了出來,“嶽城……這個名字……”


    聞璽聽到後表情沒有一絲波動,說:“或許和我有關,或許就是我,現在還不是很確定。”


    他說的很含糊,阮棠就沒什麽可問的。


    聞璽這時目光專注地看著她,“那晚,我是不是做了什麽讓你害怕的事?”


    阮棠腦子裏嗡的一下,那天樓裏發生的事像洶湧的波浪一樣湧出來,她雖然臉上力持鎮定,但微微窘迫的表情和躲閃的目光還是很明顯的讓聞璽注意到。


    他轉動火機的動作停頓住,“還真有?”


    阮棠說:“那天晚上太亂了,我記得不是很清楚。”


    聞璽微微笑了一下,“阮棠?”


    這一聲格外的低沉。


    阮棠暗自吐了一長口氣,然後抬起眼看他。


    “別怕,”聞璽說,“我不會傷害你。長生人聽著聽厲害的,其實就是壽命長點,其他地方和普通人沒什麽不一樣。”


    阮棠聽出他語氣裏的認真,心想我怎麽會不知道呢,嘴裏很老實說:“我不怕。”


    她突然又想起來,“張哥他們知道嗎?”


    聞璽說:“不知道。”


    阮棠:“……哦。”心裏一陣糾結,要不要把自己也是長生人的事說出來呢。原本隻有嚴昱澤和她兩個人的特殊體質,現在又多了一個人,她有點隱隱的高興。畢竟誰也不想成為世上唯二的異類,同伴的感覺是一種特別的溫暖。


    話幾乎到了嘴邊,阮棠還是沒說出口。裏麵還牽涉到嚴昱澤,她不應該單方麵做主說出秘密,另外,鬼胎那晚聞璽的樣子讓阮棠有所顧慮。


    她想了想,還是在確認聞璽和嶽城之間的關係,保護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再找機會說這件事吧。


    她思考的時候,看著像發了一會兒的呆。


    聞璽沒打擾她,點了根煙抽,他站的風口位置,正好吹不到阮棠。


    白色煙氣順著煙頭飄去很遠。


    阮棠說:“聞總,你當初接你長生之秘這個項目,是不是因為自己的體質?”


    聞璽吐了一口煙,答非所問:“你覺得這個世界上存在真正永恒的東西嗎?”


    阮棠條件反射地搖頭。


    “所謂不變,是因為時間還不夠長,千年萬年,總要有所改變,長生不老,也隻是個相對命題,”聞璽說,“長生體質有驚人的自愈能力,也不是無限次,每一次自愈消耗的都是生命力,據我了解,長生人真正能活的壽命,是五百年左右。”


    阮棠眼裏露出驚訝。


    這個理論林嘉之前就已經說過,不過沒有像聞璽這樣估計出準確的數字。


    “聞總……”阮棠還想繼續問。


    聞璽說:“私下你可以不用喊那麽公式化。”


    阮棠微怔。


    “叫名字就行。”聞璽說。


    阮棠差點忘記剛才要問什麽,看著聞璽深刻冷峻的臉,名字無法直接叫出口,她含糊過去,“你是怎麽變成長生人的,還記得嗎?”


    聞璽說:“大致有點印象,不過這些不能和你說,知道的太多對你沒好處。”


    阮棠又“哦”了一下。


    聞璽說:“進去吧,外麵風大。”


    阮棠聽話的離開室外花園,推開玻璃門的時候回頭望了一眼,聞璽站在綠化旁,身型筆挺修長。


    他是長生人,到底有多少歲了呢,阮棠不禁想到這個問題.


    回到辦公室,黃宇和錢佑曼拉著她坐下,一左一右審視她。


    “聞總叫你去幹嘛?”黃宇問。


    “你們去花園那是嗎?你看我多機警,剛才保潔阿姨要出去打掃,我都攔著沒讓她打擾你們。”錢佑曼說。


    兩人不等阮棠回答,又一前一後地問。


    “聞總跟你談加薪?”


    “聞總跟你談感情?”


    阮棠:“……”


    這個辦公室什麽時候開始八卦氛圍如此濃烈,搞不好了。


    “都不是,是找我說鬼胎那天的事,哎,你們感興趣,上午我才說了一半,還有更恐怖的下半部。”


    “切”錢佑曼轉頭就走,黃宇也趕緊溜了。


    誰要聽恐怖小說,辦公室言情才是大家期盼的好不好。


    作者有話說:今天短小了


    第191章


    萬曆四十八年,明神宗崩,沉沉的黑夜中,一道驚雷炸過,猶如在蒼穹中的巨大裂縫。


    此時,十萬大山深處的一個山洞口,一群人偷偷摸摸搭著竹筏,順著河流往山洞內慢慢劃動。就在他們剛入山洞的時候,忽然天空憑空一個霹靂,雷光閃動的刹那,讓洞口的景色顯露出來。


    頭頂上全是鍾乳岩,直條條的,密密麻麻,看著像一條條往下張嘴的巨蛇。


    幾人嚇了一跳。


    但其中一個體格最壯的喊道:“別怕,富貴向來險中求,隻要今夜得手,兄弟們共享富貴。”


    其餘幾人都穿著粗布衣裳,一想到財富,頓時來了勇氣,繼續劃著竹筏向裏。


    從曲折的河道深入山洞腹地,一群人經曆了多重機關,死了一個,又傷了兩個,才算摸到主墓室,說來也奇怪,墓室居中居然上下有兩個棺材。下麵那個是柳木的,頭部朝北。幾人撬開棺材,用油燈一照,朝裏麵一看,一群身強力壯的年輕小夥全都嚇得臉色發白。


    想象中的金銀珠寶,瓷器玉環都沒有,而是一具幹癟的屍體,眼睛黑咕隆咚,身上已經長出一層白毛,看著跟瘦猴子一樣。


    這群人當中領頭的,是個下過幾次墓的,也算見過世麵,此刻臉色嚇得又青又白,“不好,這是要鬧了。”


    其餘幾人不知道“鬧”是什麽意思,但聽這個口氣,就知道不好。


    有人不願意離開,勸說同伴,“來都來了,莫非入了寶山空手離開?你們甘心?上麵還有個棺材,總要打開看一看。


    說到上麵那個棺材,大家抬頭看。棺材上縛著層層鐵鏈,另一頭吊在墓室頂上的鍾乳石上。鍾乳滴落,順著鐵鏈往下,一直蔓延到棺木上。


    “你們看,上麵的那個是金絲楠木做的,光是外麵這塊木材,就值錢的很。”


    眾人一聽越發心動。


    於是齊心合力,在洞裏耗了兩天,才算把鐵鏈從棺木上解開。


    棺木擱在地上,蓋板延邊全是鐵釘,有人從頭至尾數了一遍,共有一百零八個鐵釘。


    到了這個地步,眾人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鐵釘全撬起。


    這群人裏,有個身材最瘦小的,叫做蔣榮,他撿起鐵釘看,上麵竟不是平滑的,而是刻著密密麻麻的蝌蚪似的符號。他想來為人機靈,此時不禁心顫了一下。


    棺木開啟,眾人第二次帶著期望朝棺內看。


    還是沒有財寶,但這次棺內的屍體和之前一次又截然不同,那是一具看著隻是睡著的青年,長相斯文溫和,麵色蒼白沒有血氣。他的額頭,兩頰,肩膀,胸口,一直到腳上,都貼滿了黃色符紙,血紅的符文隱隱透著血色。在打開棺木的時候,眾人聞到一股甜香,要說這種味道,愛色之人聞著像女人,愛錢之人聞著像銀子,反正大家的表現都差不多,衝著棺材裏摸去。


    七手八腳的,一不小心就把符紙給扯了下來。


    剛開始時還有人緊張,後來見沒什麽異常,就不怕了,直到屍體額頭上那張也被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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