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很有意思了。


    首先拋出禹州跨河穀大橋的刀疤姐,被唐心遊說是意外收獲的刀疤姐,果然在此巧遇了!


    是早有的預謀?


    還是她真倒黴,也被蘇丹抓住了?


    但不管是哪個原因,且看看再說。


    於是周鬱也露出驚喜的表情:“你怎麽在這裏?也是被那個叫蘇丹的抓來的?他打傷你了?你的人呢?是不是被他控製起來了?找到金庫沒有?別的收荒隊呢?那蘇王八蛋到底是幹什麽的?把咱們丟這兒,耍什麽陰謀詭計呢?是不是要咱們去做什麽不好的事?”


    問題太多,其中不少都不好回答。


    刀疤姐做無奈的表情:“誰知道呢?直接把我丟這兒來,叫我聽幾位老先生講課——”


    這麽大年齡的人,已經很多年沒正經上過課了,很苦的!


    指著旁邊的幾個空座位:“你跟你朋友快坐吧!”


    一個長臉的老人家也道:“坐吧,大家坐下再說話!”


    周鬱先將肖潔和崔梅安排坐下,然後挑了個靠外側的位置。


    她杏眼緩緩轉過,將四位老人一一過眼,介紹道:“我是中州重建指揮部的周鬱,因龍山隧道幾日前被毀,導致中州和永川等城市失去貨運通道。所以受中州市委之命,前來禹州協助跨河穀大橋和後續高速路橋的複建工作,最好能打通原中禹海高速。禹州市政府不接受官方合作,也拒不溝通,所以我和同伴以私人的名義行動。結果很不幸,被那位叫蘇丹的人擄來了。各位老人家,咱們在此相逢,不知道是善緣還是惡緣,又該怎麽稱呼你們?”


    這話一出,四人的眼睛雖然亮了,但不約而同地歎氣搖頭。


    其中原因,說來就話長了。


    長臉的老人家指著自己:“我姓李。”


    逐一介紹,圓臉的姓張,單眼皮的姓王,尖下巴的姓鄭。


    四人共同的身份,都是曾被任命為禹州市長,分別是第二三四五任。


    不過,都在上任前被蘇丹擄來關在這裏,至今分別有十多年的,近十年的,以及七八年的。


    周鬱聽得明白,眨了眨眼睛,原來這幾位就是向導口中失蹤的市長啊!


    可她看看他們,再看看桌上和牆壁上的地圖,還冒著青煙的茶杯。


    這是做階下囚呢?還是在上班呢?


    幾位都是人精,自然看明白周鬱的意思。


    李老先生苦中作樂道:“雖然做了小蘇的階下囚,但幹的還是任上的活。”


    他是最早被擄來的,一開始萬分驚慌,以為要用他做人質交換條件。


    結果什麽也沒有,反而好吃好喝地照顧著,各種書籍資料文件送來,又把禹州各種現狀、物產和規劃等等搬來,叫他給禹州找最好的出路。


    他覺得荒唐,但手下全被洗腦控製,身邊全是無意識的傀儡,怎麽逃也逃不出去。


    無可奈何之下,也確實放不下工作,勸自己上任也是幹這些活,不上任還是。


    那就工作吧!


    等到後麵幾位陸續關進來後,李老先生還幫著勸。


    最後四人一合計,幹脆成立了一個黨支部,然後組建了禹州臨時政府,正兒八經開始辦公起來。


    當然,四顆聰明腦袋也想得出來,蘇丹如此作為離不開本地的縱容,背後必然有個禹州市政府在運作。


    但殊途同歸,隻要能讓禹州好起來,能讓禹州重新繁榮,那他們被關一輩子也算值了。


    周鬱卻皺眉,怎麽聽起來像是被徹底洗腦了呢?


    她問:“值什麽?”


    圓臉的張老先生笑嗬嗬地點著地圖道:“咱們這些年也不是沒有成績,這些開出來的良田,很不容易建起來的農莊和水利設施,還有鄉公所和各種急救避難措施。知道嗎?禹州市人口,從災變前的六千多萬到災變後不到百萬,再到現在堪堪二百萬,都是——”


    又興奮地拉了水電站的圖:“雖然很艱難,但是水電站幾乎可以試機了。”


    因為他的情緒高,也感染了單眼皮的王老先生,站起來點著牆壁上的地圖,手指著重畫在中禹海高速路上:“禹州山地太多,土質又不好,縱然開了良田和農莊,如不改善良種,也最多隻能溫飽。農業這一塊,跟平原的中州和永川實在沒有競爭力。水運呢,整個大河的禹州段雖然都清理過了,但原本的港口和碼頭損毀嚴重,一時半會修複不好,而且需要人口和陸路交通支撐。這方麵也很難做文章。思來想去,還是要先恢複陸路交通——”


    說到這裏開始咳嗽,撕心裂肺。


    尖下巴的鄭老先生趕緊給他捶背遞茶,將話頭接過去:“全國開始複建,各個城市都在招攬人才,爭取國家的優厚政策進行發展。禹州大部分土地在山區,災變中受損最重,自然資源和條件也並不好,是競爭不贏的。就最近幾個月,已經流失了好幾萬的人口去中州,幾乎都是有能力或者比較機靈的青壯年。”


    怪不得禹州人那麽著急,再不做點什麽,高質量人口要崩盤了。


    鄭老先生憂慮地歎氣:“城市之間也是現實的,必須掌握住無可比擬的優勢,才能得到更多。”


    “思來想去,我們把禹州未來十年的核心競爭力放在陸路交通上。隻要打通中禹海高速公路,把住東西方的貨運通路,無論是收過路費還是順帶的貿易活動,對禹州人都是利好。這個計劃是咱們四個人做的,小蘇負責執行。目前的成果,從禹州往東的幾百公裏山區路段已經基本清理出來了,往西也隻剩下禹州峽穀的跨河橋這段。難,實在是難啊!”


    他看著周鬱道:“你是不是有什麽特別的能力,才被他抓過來的?”


    所以,禹州的計劃是獨自修複禹海高速,以此為資本和周邊的城市競爭?


    周鬱還沒回答,刀疤姐笑嘻嘻道:“我是風能力者,可以讓重物浮空變輕,算不算用得上?”


    鄭老先生點頭。


    周鬱沒說什麽,隻將手安在辦公桌上,老舊的實木桌子無數劃痕消失,並且散發出新木料才有的獨特芳香味。


    鄭老先生沒注意,隻看著周鬱,張老先生和李老先生也是一臉期待的表情。


    但王老先生喝完茶水,擱茶杯的時候發現桌麵手感不對,多摸了一下。這一摸,發現桌麵光滑細膩,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一眼後,他立刻喊起來:“變新了,變新了!”


    周鬱笑了笑,刀疤姐搶先道:“周鬱的能力十分厲害,能把一切舊物恢複。三元火電廠就是她搞出來的——”


    可不正好用來修修補補嗎?


    老先生們自然想到如何利用這能力了,喜出望外,就要開口央求。


    周鬱卻慢慢地收了笑,斬釘截鐵道:“我確實有這能力,但無論如何都不會為蘇丹所用。”


    刀疤姐的笑偏頭:“為什麽?聽這四位老先生說起來,不挺好的嗎?那個蘇丹好像也不是很壞,雖然抓了這麽多人來洗腦幹活,但修水電站和修路,確實是為禹州人辦實事——”


    周鬱冷笑:“蘇丹背後籌謀十多年,擄走各位老先生,令禹州長年沒有人主政。沒想錯的話,他暗中支持和扶植現有的禹州政府,指不定和莫如磐有來有往。這樣的情況下,他私下拆購水電設備建水電站,又控製這麽多人秘密修整高速路。一旦中禹海高速通了,他會放了咱們和外麵那些傀儡?”


    扶植禹州人的政府,獨立完成高速路的複通,這樣的大功勞加在莫如磐身上,聲望直入雲霄。


    如此情況下,知道真相的全部人都會被閉嘴!


    她搖頭道:“他苦心積慮多年,圖謀不小,絕不會容忍功虧一簣。所以中禹海的路橋暢通那日,就是我們和外麵那些傀儡的死期。”


    隻有死人才能永遠閉嘴,也隻有死人才能掩藏罪惡。


    第76章 冒險   機會


    周鬱的猜想出口, 四位老先生並沒有反駁。


    可見雖不中,亦不遠。


    那位李老先生甚至說:“不是沒商量過這樣的可能性,但不管怎麽樣, 路通電通,禹州的普通人也能得利——”


    果然是被洗腦了。


    周鬱不客氣道:“幾位老先生憂民之心不少, 蘇丹正是利用這點作為突破口, 徹底洗腦了你們。”


    雖然還保留著智慧和人性, 但已經忘記初心和原則,淪為有智慧的傀儡工具人。


    最高級的洗腦,不是否定你的一切, 而是讚同甚至鼓勵你最看重的事,利用它來引導你往他需要的方向走。


    蘇丹是個中高手。


    刀疤姐見老先生們有點難過的表情,顯然不讚同周鬱的說法,就要開口和稀泥


    周鬱轉頭對她道:“別勸我,你若勸,我會懷疑你跟蘇丹搭台演戲哄騙我!”


    刀疤姐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聳肩攤手道:“你怎麽能這麽想我?我把你當朋友看,而且他弄走我那麽多人,怎麽可能和他?”


    周鬱點了點頭, 反正她話已經放出去了,就不再管其它, 專心地照管毫無反應的崔梅和肖潔。


    怎麽說呢,她隱約記得唐心遊在進入禹州之前, 給大家弄了個曾昀光所謂的好東西。


    是不是意味他早料到會有一場腦和腦之間的抗衡, 所以做了準備工作?


    那麽,要怎麽喚醒她們呢?


    刀疤姐見周鬱果真不理她忙自己的事去了,不由得摸了摸下巴。


    這小姑娘看起來單單純純的, 在三元火電廠的時候也還算好說話,怎麽關鍵時候這麽難說服呢?


    因為摸下巴要動胳膊,難免牽動傷口,又開始痛了。


    忍不住再罵一聲,王八蛋。


    當然,她罵王八蛋不是罵蘇丹,而是曾昀光。


    她和蘇丹聯手和跨河穀大橋下設局,將曾昀光和周鬱分開。


    蘇丹去抓最重要的周鬱,而刀疤姐則在蘇丹變動磁場的控製下去搞曾昀光。


    按理說,磁能力是比較克製金屬控製能力的。


    但曾昀光不愧是戰場上下來的,實戰經驗豐富,在確保周鬱安全後立刻放棄使用能力,靠優秀的身體素質急速下墜。


    刀疤姐的目的是想抓人幹活,而不是搞死後人力兩空,所以反而要用風去接他。


    他就趁著和風接觸的瞬間,將身體鞠成弓形,再猛力打開。


    一個借力,居然如同獵豹一般飛躍上了山崖。


    刀疤姐又是佩服又是生氣,不得不現身追過去。


    然而被磁能力克製的曾昀光,居然衝著她的方向紮出一刀。


    刀疤姐以為他身上的金屬已經在救周鬱的時候消耗幹淨,不及防備,結果肩膀被紮透,失了好多血。


    曾昀光卻可惡地衝她一笑,眉目上沾著紅血道:“看看我抓住誰了?”


    刀疤姐心知不妙,也顧不得傷口,硬扒拉下來後用風卷著自己跑了。


    至於曾昀光,按照蘇丹的磁場反應的位置,在傷了她後飛身上橋麵,找不到周鬱後直接進入廢墟了。


    她負傷回來,金安婆婆媽媽地為她包傷口,被一掌拍飛。


    忍不住質問蘇丹:“為什麽曾昀光的身上還有金屬?既然有,你怎麽沒控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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