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趙王深深地看了一眼蕭慎,就差明目張膽的說,他懷疑是蕭慎殺了英王。


    四皇子與五皇子也明白了趙王的意思,兩人瑟瑟發抖,生怕優秀的自己會引起太子的嫉恨。


    蕭慎:“……!!!”→_→


    太子殿下懶得解釋一個字,就是一個眼神都不想奢侈給他的弟弟們。


    曉芙憨笑了一聲,假裝沒聽懂趙王的言下之意。


    趙王冷冷瞥了一眼蕭慎,對曉芙道:“皇嫂,我先行一步了,省得礙了某些人的眼。”他如此出眾,皇兄遲早也容不下他啊。


    趙王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擔憂。


    趙王一走,四皇子與五皇子也迅速告辭,仿佛多待一刻都是為危險的。


    曉芙眨眨眼,然後看向了蕭慎,她當然知道,英王的死與蕭慎沒有任何關係。


    蕭慎一改常態,語氣虔誠道:“芙兒,你現在能明白孤在宮裏的日子了吧?孤的親兄弟們,都在猜忌孤,孤當真……好生孤獨。不過,今後有你,孤不怕孤獨了。”


    曉芙默了默,說出了實話:“殿下,其實……趙王之所以容易胡思亂想,他理應也是年幼時候被人下了毒,或者是胎裏帶毒,我懷疑賢妃當初有孕時,也被人做過手腳,不過趙王並無性命之憂。”


    蕭慎一愣:“那可以解毒麽?”


    曉芙努努嘴:“就怕解毒之後,趙王不會像如今這般開心了,有時候傻人有傻福。趙王是無意識中不受控製的浮想聯翩,所以英王的死,他很容易猜忌到你身上,且認為那就是事實,但並非趙王的本意。趙王隻是……無法自控。”


    一言至此,曉芙又問:“殿下以為,應該給趙王解毒麽?”


    慶帝後宮的那些陰私,蕭慎半點不感興趣,賢妃與趙王當初是被誰所害,已經不重要了。


    蕭慎道:“既無性命之憂,那就隨他去吧。”


    曉芙點了點頭。


    *


    今日宮宴是徹底進行不下去了,帝王喪子,大臣們誰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下多言一個字,皆陸陸續續離宮。


    說實在的,今年的宮宴,還真是足夠驚心動魄。


    蕭慎親自送曉芙出宮。


    周氏與霍將軍很有自知之明,絕對不打擾蕭慎與曉芙,夫妻兩人拉著手走在前頭。


    霍心媛覺得自己是多餘的,她還是回去找衛雪姍一起玩吧!


    同一時間,白屠與傅溫言就在宮門口吵架。


    在所有人的記憶中,他二人從小就開始不對付,一直打打鬧鬧到如今,就是一對冤家。至於他二人之間的/風/月/情/事也都是京城百姓們杜撰出來的,大家都是當個樂子,從未真的當回事。


    但謠言流傳已久,就無人當真了。


    故此,白屠與傅溫言在宮門口發生爭執時,大臣們與貴婦們也隻是留意一眼,並未大做文章。


    傅溫言被冷落數月了,已忍無可忍,他厭惡白屠的若即若離,還有白屠的欺騙,白屠若是沒有靠近沈顥,身上又怎會沾染上沈顥的白發?!


    倒不是傅溫言疑神疑鬼,而是白屠前科太多。


    自從白屠有孕開始,傅溫言就覺得自己備受冷漠,宛若是再也沒有利用價值了。


    白屠:“傅大人!你還有完沒完?!放開本郡王!”


    他心煩意亂。


    今日沈顥殺了太多人,沈顥手上沾染多少鮮血,白屠就有多愧疚。


    他覺得,自己仿佛是個幫凶。


    可若是讓他背叛老友,他也是做不到的。


    焦慮與煩躁交織,他本就心情低落。再加上懷了雙生子,白屠實在是累得慌。


    傅溫言就是不放手,他忍了又忍:“本郡王?嗬嗬……白郡王果真是好大的架子,是不是人人在你眼中,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利用完了就可以一腳踢開?”


    白屠明白傅溫言的心情,但他也有他的苦楚。


    他為了藏著自身的秘密,這些年幾乎都是獨來獨往,不敢與任何人交心,生怕被人瞧出什麽。


    故此,縱使如今他與傅溫言有了孩子,他還本能的不敢交出一切隱私。


    白屠深呼吸:“就要落雪了,傅大人,我要回去了。”


    問題沒有得到任何實質性的解決,傅溫言當然不悅:“不可以!你今天就要把話給我說清楚!”


    他忍了四個月了!


    隱忍久了,一旦爆發,那會就一發不可收拾。


    白屠轉身要走,傅溫言握著白屠的手腕用力一拉,又將白屠拉了過來。


    這個動作太快,白屠的身子猛然一晃,他麵色煞白,神色都變了:“溫溫,你……”


    傅溫言意識到了自己的過失,當即嚇到了,滿腔怒意全部消散,唯剩下恐慌:“你沒事吧?你怎麽樣了?”


    白屠很在意腹中的孩子,要知道啊,孩子關係著郡王府的前程與未來。


    他雙手捂著小腹,身子躬了下去,傅溫言直接把人打橫抱起,放入了馬車。


    蕭慎與曉芙剛好看見,二人對視了一眼,也心照不宣的上了郡王府的馬車。


    路過看熱鬧的大臣們:“……”


    虧得白郡王一慣奢侈,所用的馬車寬大奢華,不然四個人豈能擠得下……?!


    還是年輕好啊,多熱鬧。


    *


    傅溫言不敢讓白屠受到顛簸,就讓馬車緩緩往前。


    好在,曉芙給白屠把了脈,確定並無流產征兆。


    馬車內,氣氛尷尬。


    白屠被傅溫言強行抱在懷裏,蕭慎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場景。


    白屠身上的披風敞開,隆起的小腹十分明顯了。聽說這是雙生胎……


    蕭慎莫名豔羨。


    傅溫言要先一步當爹了,而且還是兩個,怎讓蕭慎不豔羨呢。


    曉芙清了清嗓門,道:“郡王,你雖然沒什麽大礙,但方才傷了胎氣,回去之後最好能夠靜養一陣子,據我觀之,你似乎焦慮成疾,很容易造成滑胎症狀。”


    白屠沒動作,他也擔心孩子。


    但心裏同樣擔心沈顥,再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他又不能同任何人說,抑鬱無處排解。


    白屠眸光幽幽的看著曉芙。


    若是讓曉芙知道了真相……


    又是一場大災難啊!


    傅溫言甕聲甕氣說:“你別與我鬧了,你若是心有所屬……等到孩子安然出生,你去找他便是!”


    他算是被傷透了。表麵上雖然不顯,但內心一陣陣驚濤駭浪。


    這話一說出來,他就後悔了。


    他豈會讓白屠去找沈顥?!


    絕無可能!


    白屠冷哼:“這可是你說的!倒時候別反悔!”


    傅溫言氣紅了眼眶,奈何顧及孩子,他什麽都不能做。


    曉芙:“……”


    蕭慎:“……”


    看來誰的情路都不順暢,都是磕磕絆絆啊。


    蕭慎的心裏得到了一絲絲的安慰。


    *


    入夜,沈宅。


    寒冬臘月,淨房內水聲嘩嘩作響。


    沈顥坐在浴盆中,不住地擦拭著自己的手,可無論他如何賣力,卻見掌心之中不停湧出鮮血出來,源源不斷。那鮮血轉為黑色,暗黑與豔紅交至在一起,怎麽都洗不幹淨。


    “大人,周世子來了。”門外,下人通報了一聲。


    沈顥一怔,他回過神來,再次定睛去看自己的手,掌心空空如也,澡水清澈,什麽痕跡都沒有。


    他閉了閉眼,深呼吸,想要逃離這令人窒息的困束感。


    但他同時也知道,他辦不到。


    起浴,穿衣,白色衣袍合上後,他又恢複了那個清冷如玉的模樣,還是殺伐果決的麒麟衛指揮使。


    片刻後,沈顥在堂屋見了周良生。


    下人端了茶過來,沈顥道:“都退下吧。”


    須臾,屋內再無旁人,燈罩裏溢出的微光,可以照亮四周的寒氣。


    茶水霧氣蒸騰,沈顥飲茶時,雙眼氤氳在一片霧氣之中,讓人看不真切。


    周良生直言:“大理寺和刑部,在聯手查那幾樁案子。雖然案子之間沒有必然的聯係,但就怕有人聯想到數年之前的陸家。”


    死者之間,唯一能夠找到的聯係,便就是當年都針對過忠敬候府陸家。


    沈顥點頭:“我知道的。”


    周良生默了默,心中有疑惑,遂道:“今日那些戲子明明什麽都不知情,你殺光了他們,是為了防止他們被衙門嚴刑逼供?”


    行刺帝王,無論戲子們是否參與,一個都逃不掉。都是死路一條。


    沈顥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他這樣的人,一隻腳早就踏入了地府,不敢聲稱自己善良。


    他也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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