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今年芳齡?”


    “安平今年才十六。”


    “那幾月生人呢?”


    “三月。”


    “那你比我大,還是別叫我姐姐吧。”


    安平郡主臉色沉了一分。


    天地良心,佛生隻是覺得沒什麽話題好說,很貼心地想找個話題聊下去,畢竟安平郡主似乎對詩詞歌賦很有想法,可這些她一概不懂。


    佛生見她臉色難看,有些緊張:“郡主你還好吧?需要找大夫嗎?”


    安平搖頭,柔情似水地看向霍停雲:“我沒事,停雲哥哥,你身子還好吧?”


    “挺好的。”霍停雲微笑答道。


    “那就好,我在五台山的時候,也為你祈福了,看來是上天聽到了我的祈禱。”安平嫣然一笑。


    佛生默默聽著,忽然開竅了,原來人家根本不想和她說話呀。她看了眼霍停雲,突然間如釋重負,專心致誌地去吃東西了。


    霍停雲忽然將她麵前的盤子奪走:“你最近有些上火,不可多吃。不然容易口舌生瘡,很痛。”


    佛生動作一頓,“這麽嚴重?”她默默把手裏的也放下,“那我不吃了。”


    口舌生瘡一事,佛生常有。每年臨近換季,她便容易口舌生瘡,那日子是真難熬,吃什麽都容易碰到,疼得人咧嘴。


    安平看著她們二人眉來眼去,心中暗暗不平,麵上若無其事道:“停雲哥哥與王妃感情真好,安平有些羨慕。小時候,我還記得我曾戲言,待長大了要嫁給停雲哥哥,停雲哥哥可還記得?”


    霍停雲替佛生剝花生:“不記得了。”說罷將花生推給佛生,“也得少吃些。”


    佛生哦了聲,怎麽感覺像是霍停雲在照顧她?


    她作為一個身體康健之人,怎麽能如此墮落呢?一想,便使勁給霍停雲夾了好些吃的。


    “我好像總是一個人吃,這樣不太好,你也吃。”


    安平臉色更沉了一分。


    佛生忙活完,一抬頭,懷疑對麵的人隨時要昏倒過去,暗暗戳了戳霍停雲的袖子,問他怎麽辦?萬一人暈在他王府裏會不會不太好交差?


    霍停雲沒回答,隻是讓人送安平郡主回府。


    待人走後,佛生後知後覺:“我是不是說錯了挺多話,我感覺她是被我氣的。”


    “沒有,她身體不好。”霍停雲斬釘截鐵。


    佛生昨日反省了一日,今日還是覺得……她一點也沒覺得吃醋。


    她這樣告訴霍停雲,又覺得有些難為情,撓了撓頭。


    霍停雲歎了聲:“算了,莫要再計較這回事兒。”誰讓他已經很潔身自好呢。


    恰好有風將她頭發吹起,霍停雲便替她將頭發別至耳後。


    *


    氣死她了!安平攥著拳頭,渾身輕輕地因憤怒而顫抖起來,怎麽會這樣?他竟然說不記得了?她還記得這麽清楚,他居然不記得了?


    還有那個女人,他們你儂我儂的給誰看呢?


    安平胸口劇烈起伏著,幼時她身子差,幾乎沒人同她一起玩,她總是被孤零零地落下,那時候霍停雲與她一樣,還寬慰她。她還以為,他們兩個人身體都這樣差,在一塊剛好可以天生一對。


    結果他怎麽能這樣對她?


    安平咬牙,心中十分不甘。既然得不到,那就全毀掉。


    短短時間之內,她心中升起了一個計劃。


    聽聞安平郡主來訪,梅氏先是一愣,這才想起來去迎接。安平郡主得寵,當然不能怠慢。


    安平進門後便一臉悶悶不樂,梅氏自然問為何。她便說:“也沒什麽,不過是沒想到回來之後,停雲哥哥已經有了親密愛人,我……”垂眸哀戚。


    梅氏勸道:“郡主不必太過傷懷,以郡主的條件,必定能覓得良婿。”


    安平以手帕抹淚:“可我待停雲哥哥的心是真的,我原想著,這次回來之後便去求皇上下旨賜婚,沒想到……”


    梅氏又寬慰道:“郡主莫要難過,我瞧那王妃實在粗魯,與郡主不可同日而語。”


    安平又裝模作樣哭道:“若是我能嫁給停雲哥哥就好了,我一直等啊等,等著他第一任妻子去世了,又等啊等……哪裏想到,還是被別人捷足先登。”


    她一番暗示,梅氏自然聽懂了,遲疑道:“郡主打算怎麽做?”


    安平便告訴梅氏,隻需要她邀請王妃出來逛街,與她碰麵,她再差人將王妃綁走,與另一男子放在一處,設計丟了清白,之後她再去求皇帝下旨,嫁給霍停雲。


    這當然是騙梅氏的,她打算殺了那個王妃。再拿她誘騙霍停雲過來,一並將他解決掉。


    梅氏一聽,自然是有些退卻的。可轉念一想,倘若這個病病歪歪的安平郡主做了王妃,那必然不可能生得出孩子,那她的計劃不就有盼頭了?


    梅氏奔著自己那點想頭,便痛快答應了。


    這一日,梅氏破天荒地約佛生出門逛街。


    佛生當然覺得奇怪,不過梅氏向來是又蠢又壞,她便放鬆了警惕,跟著她一道去了。霍停雲其實派了人跟著她,隻是那鋪子裏內有乾坤,因而人被劫走好一會兒,跟著佛生那人才反應過來,立刻便回去稟報了霍停雲。


    在布莊裏,佛生又遇見安平郡主。安平郡主走近搭話,她沒設防,竟被安平郡主用帕子迷暈,而後便被人從後門拖走。


    失去意識前的那一刻,她在想,原來這個安平郡主也不是什麽溫溫柔柔的人……


    再說梅氏,梅氏見人不見,以為一切照計劃行事,便在那兒等了會兒,才回去慌忙地報信。


    霍停雲已經收到消息,以他對梅氏這麽些年的了解,她沒膽量做這種謀劃,必定是身後有人,倘若是魏起……


    霍停雲甚至沒耐心聽她說完,一手掐住她脖子,霎時變得凶神惡煞:“誰讓你這麽做的?人去哪兒了?”


    梅氏從沒想到,一向連說閑話都不還嘴的霍停雲,竟一瞬間變得像個地獄羅刹,眼神凶狠殘暴,手上的力道更是幾乎要扭斷她的脖子……


    他不是病秧子麽?


    瀕臨窒息的恐懼感讓梅氏求生欲暴增,她開始求饒:“求求你,放了我……我也不知道人去哪兒了,是安平……是安平讓我這麽做的。”


    霍停雲一聽不是魏起,稍微安心了一分,隻是看向梅氏的眼神仍舊陰森。他方才失態,所以梅氏不能留。


    霍停雲一起勁,便輕易將她脖子扭斷,“處理好她,另外安排人手,馬上去找王妃下落。”


    是他疏忽,竟從沒注意過安平。


    霍停雲收拾好,便備車去了長公主府。


    安平似乎沒料到他來得這麽快,她以為自己占據先機,便將丫鬟遣散出去,隻留下他們二人。


    “停雲哥哥……”


    話音才出,便被人捏住了脖頸。


    她不可置信看著霍停雲,眼前的霍停雲哪裏是那溫潤如玉的模樣,簡直是索命的惡鬼。


    “人呢?”霍停雲沒有耐心,魏起還蠢蠢欲動,他實在不想同他們浪費時間。


    安平卻哈哈大笑,她就知道他們是天生一對,果然是,果然是……


    “人我已經殺了,你永遠也找不到她了。我本來還想把你也殺掉,不過現在也沒什麽遺憾了。”因為她看見了霍停雲的秘密,別人都不知道的霍停雲的秘密。那個女人肯定也不知道。


    她說罷,笑聲更大,“即便你掐死我,你也找不到人了。”


    霍停雲眯了眯眼,心煩得很,索性滿足了她,稍稍一用力,便將她的頸骨掐斷。


    她一個無權無勢的郡主,即便能將人綁走,也不可能弄得太遠。所以即便她死了,他也能找到人。若是她願意說出來,那自然是最好,可她這瘋瘋癲癲的模樣,簡直浪費時間。


    至於她說的話,霍停雲自然不信。因為他來的時候,她顯然是驚訝的,既然如此,便說明她還未準備好。


    果不其然,他才把人結果掉,就聽見砰的一聲,櫃子的門打開,裏頭赫然坐著被捆成五花大綁的佛生。


    霍停雲奔向她,解下她口中的麻繩,佛生欲言又止地開口:“……確實你更可怕一點。”


    第44章 四四   “你以為他真的愛你嗎?”……


    霍停雲解下身上的繩子, 意欲抱她起身,被佛生小小地推開了。她身上迷藥的藥力未退,此刻還軟綿綿沒力氣, 但腦子還比較清醒。


    所以她可以確定,方才的事絕對不是她的錯覺。


    好嘛, 霍停雲一點也不柔弱,柔弱的是她吧,霍停雲反手就能掐斷別人的脖子!


    ……她還天天覺得他身嬌體弱。


    “你居然騙我!”


    佛生感覺都無法直視霍停雲,但她此刻沒法反抗, 隻好任由霍停雲將她抱起來, 要帶她出去。


    霍停雲語氣緊張地問她有沒有受傷,佛生搖頭, 就是有點沒力氣。


    他眼看著要抱她離開,佛生忽然想起一個問題, 叫住了霍停雲:“哎哎哎哎,等等等……那個郡主怎麽辦啊?”


    她偏頭看了眼屍體, 就這麽走了?未免也太囂張了吧?怎麽說也是長公主府裏的人, 他們能活著走出去這府裏嗎?


    霍停雲似乎才想起還有這麽檔子事似的,身形一頓, 道:“無妨, 我先送你回馬車上。”


    因為安平早把侍女遣散, 倒也沒人覺得他們倆這樣出來很奇怪。霍停雲把佛生放在馬車上, 一瞬間又回複那個柔弱的幽王, 輕碰了碰她臉頰,安撫道:“無妨,這不是什麽大事,你且在這裏稍等我片刻。”


    佛生看著他切換自如的神態, 一時無言:……


    佛生眼睜睜看著霍停雲回長公主府裏,也不知道到底打算如何處理。不論他要做什麽,總之,此刻的佛生還未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這一天天的日子過得可真夠驚心動魄的。


    看著弱柳扶風的郡主其實是個狠角色,心思深沉,愛而不得,便要毀掉。而看似柔弱的幽王,其實更是個狠角色,輕輕鬆鬆便能扭斷人的脖子,眼神更是狠厲無常……


    搞了半天,原來作為殺手的她自己,才是最柔弱的那一個!


    佛生揉了揉太陽穴,靠著馬車車廂閉目養神,本以為這一切已經要解決了,結果還沒等一口氣鬆下來,馬車忽然間失控,朝著某個方向狂奔起來。


    佛生在車廂裏被甩了個圈,哐當一聲便從車頭到了車尾,背狠狠地撞在車廂上。她本就沒力,根本無法靠抓緊東西來穩住自身,隻能被甩得七倒八歪。


    另一邊,霍停雲隻說送夫人回車上,折返安平郡主的房間。安平郡主雖然身體不好,可再怎麽身體不好,也不會斷了脖子。


    這倒是有些許棘手。


    霍停雲方才太過心急,一時間亂了些許分寸。不過也並非毫無補救之法。想來她找上梅氏的初衷,思想讓梅氏給她做替罪羔羊。如今梅氏也死了,與她死狀相同,他可以將這事推在一處,推給旁人。


    霍停雲先讓向古潛進房中,把安平的屍體放在床上。而後他行至門口,便讓向古摔個杯子,他便順勢說:“既然郡主今日心情不好,那我便明日再來。”


    如此一來,有侍女替他作證,即便有人懷疑,也沒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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