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小鰩見這小子發瘋了,門都不走,直接從窗戶過來了,趕緊跐溜一下躥出去,避開了封潛的短劍。


    封潛這一劍砍在窗口,將框架砍出一道深深的缺口,魚小鰩一看好家夥,這小屁孩力氣還挺大,知道自己硬扛是扛不過的,趕緊扇著魚鰭往大街上逃,邊逃還邊回過頭挑釁他:


    “兔崽子有種就來抓爺爺我!抓到了任你處置!抓不到你就是我孫子!”


    封潛大怒,這死河魨說話著實氣人,今兒他非得剁了她不可!


    兩人一個追一個逃,完全忽略了大街上的人,不遠處護送公主的隊伍越來越近,為首的封霆見前頭居然有人敢鬧事,正想叫人上前拿下,忽然覺得其中一人身上那件像錦鯉的衣裳有點兒眼熟,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家那個不成器的兒子。


    他的臉瞬間就黑了,一口老血梗在喉嚨裏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好不容易強壓下怒火跟副將說了句稍等,就見一道紫影掠過,原本坐在炎鱗金睛獸背上的黎江已經飛了過去。


    第39章 不裝了?


    “嘿嘿嘿, 抓不到抓不到, 孫子還不快叫聲爺爺來聽聽!”


    魚小鰩仗著個頭小身形靈活,在空中東躲西閃,一會兒往上, 一會兒往下, 一會兒又繞到封潛背後, 任他怎麽追都砍不到她。


    封潛氣得七竅生煙, 恨不得把她剁成肉泥,他揮舞著手中的短劍, 跟在她後麵一通胡砍,要不是兩人從二樓出來的,恐怕有好些路人都得無端遭殃。


    魚小鰩心裏得意, 看見封潛被自己氣得麵紅耳赤的模樣就覺得大快魚心, 上回沒出的那口氣消了大半,她不斷出言挑釁他, 想激得他失去理智,再找機會瞅個空子修理他。


    不過大約人太得意忘形的時候,總是容易樂極生悲,她隻顧著挑釁封潛, 完全沒注意看前麵的路,一不留神就撞上了對麵那間鋪子的屋簷, 頓時腦袋哐的一聲,整條魚搖搖晃晃地往下落去。


    封潛一看這死河魨自己把自己給撞暈了,心中大喜, 衝上去二話不說提劍就砍,他本身就有股子蠻勁兒,這一劍下去如果真砍到魚小鰩身上,恐怕不劈作兩截也得落個重傷,但他正在氣頭上,哪想得到那麽多,手上的力道不減反增,對準魚小鰩就落了下去。


    眼看那劍就要落到魚小鰩身上,忽然一抹紫影從中拂過,隻聽封潛一聲痛呼,短劍竟從他手中震脫,就這樣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一名身著絳紫官袍的人落在封潛麵前,他用衣袖將魚小鰩牢牢護住,另一隻手憑空一抓,封潛那把飛走的短劍就中途折返,飛入了他的掌中。


    黎江挺直腰背,將那把短劍拎在手裏,正欲開口,眸光一頓,側首看向了往這邊疾馳而來的人。


    封霆滿臉殺氣地衝過來,將還在發懵的封潛揪住,狠狠給了他腦袋一巴掌,他這一掌可沒留情,打得封潛眼冒金星,要不是被他揪在手裏,恐怕早就跌倒在地了。


    “臭小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這種時候鬧事!看老子回去怎麽收拾你!”


    他惡狠狠罵了一句,轉眼看向黎江,還未發話,黎江已將手中短劍奉上,麵色冷靜地道:


    “這是令郎的短劍,方才情況危急,不得已才奪了他的劍,還請將軍勿怪。”


    封霆可不是瞎子,剛才他分明看見是自家這個臭小子揮劍去砍那隻小青魚,這才被黎江震飛了短劍,他心裏已認定是這小子為了出上回的氣,因而對人家出手,當下押著暈頭轉向的封潛向黎江鞠了個躬,滿臉慚愧地道:


    “實在對不住丞相,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訓這小子,回頭再帶他登門賠罪。”


    黎江未置可否,隻將短劍奉還,他看向躺在懷裏的魚小鰩,她還有些暈乎乎的,趴在他手臂上小聲哼哼,魚鰭也無力地垂著,在她身體左側,那兒原本整齊的青鱗此刻已缺了兩片,露出底下淺粉色的皮肉來。


    黎江沉了眸色,取出顆丹藥喂進她嘴裏,看她吃下去才抬手喚來炎鱗金睛獸,將魚小鰩放到它背上,囑咐道:


    “送她回府,請元伯叫人好好照顧她。”


    炎鱗金睛獸是黎江的坐騎,十分通人性,聞言低鳴一聲,馱著魚小鰩向丞相府遊去。


    那邊他將魚小鰩送回去,這邊封霆也吩咐名手下將封潛送回府,他們耽擱這小片刻,護送公主的隊伍已經到了近前,兩人各自歸位,心照不宣地將事情略過,好在太子也沒多問,這個小插曲就這樣揭過不提。


    將東海小公主平安送入西王宮,黎江向西龍王複了命,同太子敖禛一起從滄雲宮出來,正要道別,敖禛問他:


    “先前在定海大街上是怎麽回事?我好像看見那隻小青魚了?”


    黎江腳下慢了一瞬,接著輕描淡寫地道:“出了點小岔子,不是什麽大事。”


    “哦?”敖禛沒有就此作罷,反而感興趣地追問,“我瞧著似乎跟封將軍也有些關係,到底發生了什麽?”


    黎江卻不答,隻道:“王後在天海殿接待公主,殿下不過去陪著?”


    敖禛這才想起還有事情要辦,丟下句“那回頭你再跟我細說,我先過去了。”,便匆匆往天海殿去了。


    看他離去,黎江轉身就朝宮外走,半刻鍾之後已回到丞相府,他進府便徑直去了元伯那兒,元伯正在吩咐事情,見他回來忙迎上前道:


    “大人,您回來了。”


    黎江略一點頭,問:“炎靈可把魚小鰩送回來了?”


    炎靈是那頭炎鱗金睛獸的名字,元伯一聽就道:“送回來了,她沒甚大礙,回府時已經醒了,隻是身上掉了兩片魚鱗,老奴叫人帶了她去上藥,現在應當是回外院兒了。”


    聽見她已醒了,黎江心下稍鬆,對元伯道:“勞煩元伯了。”


    元伯擺擺手:“大人可別說這樣見外的話,這本是老奴的分內事,不過那魚小鰩到底是怎麽回事?莫非在外被人打了不成?”


    黎江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元伯見狀皺了皺眉,正色道:“大人,非老奴多嘴,魚小鰩這性子您是得好好拘一拘了,哪怕您再寵她也該有個限度,不說別的,就算是為著她好,她這般脾性,出去真惹了事,最後吃虧的還是她自己。”


    元伯雖一向不待見魚小鰩,但此時說的這番話卻不無道理,黎江默了默,開口道:“我知道了,謝元伯關心。”


    元伯臉色一鬆:“大人不嫌老奴多嘴就好。”


    從元伯那兒出來,黎江轉道去了魚小鰩住的院子,他走進院門,來到魚小鰩那間屋子門前,果然聽見她和小海螺在裏麵說話。


    “魚小鰩,你感覺怎麽樣啊?還痛不痛?”


    “……還、還好吧,有點痛,但也不是很痛,哎,你幫我瞧瞧,我沒了鱗片的地方怎麽樣了?現在有沒有流血?”


    “我看看…沒流血,就是看上去有點紅紅的。”


    “哎,你這麽一說我覺得好像更痛了……”


    “啊?那、那怎麽辦?要不要我再去叫人來給你瞧瞧?”


    黎江聽到這裏便推門走了進去,小海螺正湊在魚小鰩的傷口前,一看他進來,趕忙讓到一邊,訥訥地說:“大、大人……”


    魚小鰩這會兒正靠在床頭,見來的人是黎江,圓眼睛睜了睜,立時往床上一倒,有氣無力地哼唧起來。


    黎江沒看她,隻對小海螺道:“你先出去吧。”


    “是、是,大人。”小海螺趕緊貼著牆角溜出去了。


    小海螺出去後,魚小鰩歪在床頭哼哼了半天,見黎江始終沒動靜,她偷偷睜開一隻眼去瞄他,剛好跟黎江的視線對上,魚小鰩嚇了一跳,趕緊把眼睛閉上,繼續哼哼起來。


    黎江在床邊坐了半晌,見魚小鰩還在鍥而不舍地裝病,最終歎了口氣,伸手將她托起來,邁步向觀海居走去。


    魚小鰩躺在他手掌上,知道黎江是要帶自己回去,立刻更加賣力地哼哼起來,過了小片刻,她感到自己被放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上,這才再次睜開眼,發現已經回了黎江的書房。


    見她睜了眼,黎江淡淡瞥她一眼:“不裝了?”


    魚小鰩抖了一下,心虛地別開目光:“我、我本來就痛,怎麽就是裝的了?”


    黎江也不跟她爭,他仔細看了看魚小鰩的傷口,那兒已經上了層透明的藥膏,底下的皮肉看著是比先前要紅些,但並沒有出血。


    這樣看隻是小傷,應當沒什麽大礙,黎江放了心,將目光移至魚小鰩臉上,見她一雙眼珠子還在滴溜溜亂轉,就知道這家夥是真沒什麽事。


    他往後靠在椅背上,平靜地道:“說吧,之前是怎麽回事。”


    魚小鰩看他這反應,知道自己再裝也沒用了,她甩了甩尾巴,從軟墊上撐起身體,沒好氣地哼哼道:


    “還不是那個姓封的臭小子,我本來好好在茶樓裏看熱鬧,他突然衝出來就要砍我,我總不能傻傻讓他砍,當然要跑啦,我一跑,他就追,後來的事情你不就都知道了嘛。”


    黎江食指往魚小鰩的傷口虛虛一點:“你這傷是怎麽回事?”


    魚小鰩張了張嘴,原本想賴在封潛頭上,但看著黎江的眼神,她最後還是嘟囔著說了實話:


    “……還不就是被他追的,一時沒注意前頭,撞到屋簷上了……”


    敢情這傷是她自己撞的,黎江揉了揉眉心,他先前是看見魚小鰩撞上屋簷,但沒想到她身上的鱗片是那時候給撞掉的,還以為真是封潛幹的。


    現在她自己坦白,黎江再想她前頭說的,就知道恐怕也不盡是實話,他攏袖看著她,淡聲道:


    “他為何要砍你?說實話,如果你不說,我可以去問那隻海螺。”


    魚小鰩本來想咬死封潛先動手,一聽黎江要去問小海螺,心下頓感不妙,她先前可沒和小海螺套好話,而且依小海螺的性子,在黎江麵前怕是不敢撒謊的,等他一問,肯定會什麽都老老實實說了。


    那還不如她現在自己說呢。


    魚小鰩吭吭哧哧了一陣,最後隻得道:“…就、就是他剛巧在隔壁廂房,他一見我就罵我是河魨,我氣不過罵了回去,結果他就拔劍來砍我,後來的你就都知道了。”


    黎江定定看了她一陣,見魚小鰩目光還是有些閃躲,便知道她還有隱瞞,不過他沒有再追問,以他對魚小鰩的了解,多半是她又說了什麽不中聽的話,惹得封潛發怒,再或者就是她又往人家臉上噴水,總不過就是這些原因。


    但無論怎麽說,封潛提劍砍她是事實,當時他要是沒及時出現,那一劍就會落到魚小鰩身上。


    雖知道魚小鰩愛惹是生非,但對於封潛下手沒個輕重,黎江也十分不虞,即便魚小鰩身上帶有防禦法器,但也不代表旁人可以隨便對她出手。


    他再看了眼魚小鰩沒了鱗片的那一處,心下也是無言,他給的防禦法器防的是靈力類的傷害,當初可沒想到會發生魚小鰩自個兒撞屋簷的事。


    罷了,回頭重新添個陣法上去,應當就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


    想歸想,黎江麵上神色卻依舊冷淡,對魚小鰩道:“這回的事我暫且不追究,但你原本答應我不惹事,這才沒幾日又惹了是非,之前的約定暫且作罷,你近日就留在府中養傷,順道好好反省反省。”


    魚小鰩原本還在想怎麽繼續在黎江麵前裝可憐,好要些好處呢,聽他這麽一說,頓時傻了眼。


    黎江這是…不帶她進宮去了?


    第40章 大騙子


    一聽黎江說之前的約定暫且作罷, 魚小鰩頓時傻了眼:“可、可是你之前答應過帶我去參加宮宴的!”


    黎江道:“你也答應過我不會再惹事。”


    魚小鰩急了:“那是說的不在宴會上吵鬧, 我今日是在外頭,怎麽能一樣?”


    黎江定定看著她:“今日是東海公主到訪的日子,你卻當街鬧事, 若非我在, 你恐怕早已被押去了大牢, 你認為這件事不比在宴會上吵鬧嚴重?”


    魚小鰩呆了呆, 急道:“又不是我想遇見姓封那小子的,誰讓他自己撞上來?”


    她急得扇著魚鰭遊起來, 在黎江麵前轉來轉去:“你明明答應過要帶我去的,怎麽能說話不算話?”


    黎江不為所動,淡淡地道:“你在進宮之前就先惹了事, 要我如何相信你進宮之後會安分聽話?”


    他頓了一頓:“我不想翻舊賬, 但之前帶你去陵山鎮,你也口口聲聲答應我不往外跑, 結果卻被朱兀捉住,你要我如何相信你的保證?”


    魚小鰩被他說得張口結舌,黎江平日不與她計較,她便覺得他是個好說話的, 但當他真計較起來,她連個反駁的詞兒都想不出來。


    她急得憋紅了臉, 吭吭哧哧半晌說不出話,黎江見狀又有些心軟,他本意不是要如何責備她, 而是想讓她吸取教訓,不要老在外頭惹是生非。


    他緩了緩語氣道:“況且你剛受了傷,也不便出門,這段時日就呆在府裏好好養著,將我教你的字多練習幾遍。”


    魚小鰩這會兒可聽不進去他的好話,她滿腦子都是進不了宮這件事,這變故簡直猶如晴天霹靂,她在那傻了半晌,最後尾巴一甩,氣急道:


    “反正,反正你就是說話不算話!”


    說完她就掉頭衝了出去,黎江看著她的小身影消失在門口,傷神地揉了揉眉心,現在不是心軟的時候,罷了,等拘上一陣子,或許她也就習慣了。


    魚小鰩氣呼呼回到外院兒自己的屋子裏,撲到床上就是一連串打滾發泄,邊打滾還邊嚷嚷:“臭黎江!說話不算話!大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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