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公主盯著他幹嘛......而且怎麽就她一人!


    以她的脾性若是這書生先前得罪過她肯定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的刁難,怎麽反而......


    未及細想,隻見這書生似乎很是熟悉書院布置,從後門出到後巷,宜靜公主也連忙跟上,借著人群的遮掩。


    林長纓覺著十分不對勁,四處觀望著蕭雪燃也沒那麽快回來,無奈之下,隻得先行跟上,若是她闖出什麽禍可會一發不可收拾。


    夜市繁華,一路上行人摩肩擦踵,林長纓差點跟丟這兩人,約莫走了一炷香的時間,竟然到了城門口,隻見他們要往大孤山去。


    林長纓頓時覺著不妙,可手裏亦沒有可調派的人,隻好拿出身份向守城門的士兵示意,派一人去韓家報信,讓韓淵鳴帶人到大孤山去。


    她雖不能調遣城中守軍,可大家亦是信服林家,派人報信這種小事自然不會推阻。


    一路跟著他們到大孤山山下,周遭人煙稀少,隻有來往夜歸的村戶,隻餘遠處村莊的熒熒星火,還時不時傳來貓頭鷹的咕咕聲。


    林長纓借著輕功躲藏在茂密的樹蔭後,拂過樹枝,依稀可見宜靜公主躲在樹幹後,探頭觀察著這書生。


    她不由得微蹙著眉,難不成是這書生有什麽問題?


    思及此,一聲嘶鳴打斷了她的思緒,隻見一架馬車奔馳而來,行至書生之時,馬夫一把拉住,停在他麵前。


    林長纓微眯著眼,馬車外坐著幾個大漢,刀疤橫行,甚至有個人帶著獨眼眼罩,腰佩大砍刀,行為粗獷,可見其匪氣。


    幾人似在與書生交談著什麽,隨即掀開幕簾。


    林長纓頓時愣住了,這馬車內居然睡著五個豆蔻年紀的姑娘,嘴上綁有繃帶,防止他們醒來出聲,同時還坐著兩個書生,停下來後也趁勢下來,似乎在一同相商著什麽。


    這難不成是綁架......


    林長纓沉思其中,不料下一刻卻見他們在臉上抹著什麽,隨即將臉上的東西撕下來,惹得她汗毛豎起,後背涼颼颼。


    忽地,樹枝嘎吱一響,宜靜公主似是踩到了什麽,他們頓時驚覺起來,轉頭一看,林長纓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半殘不破的人臉皮麵還殘留在他們的臉上,麵容姣好的書生假臉也遮掩不住他們原本猙獰不堪的鬼臉。


    他們的臉......是假的!


    第76章 追殺“賭一把!我也不想死。”(三更……


    “誰在那裏!”


    伴隨著一聲怒吼,宜靜公主嚇得連連後退,這人鬼不分的模樣恐怕任誰看到了都會被嚇得魂不附體。


    他們紛紛抽刀點燃火把跑過去,一見是宜靜公主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眼睛頓時冒著精光。


    “我還以為是官府的人,沒想到就是個小妮子!兄弟們,加上她今天剛好六個,賣到青樓那老鴇還能多給雙份!”


    賣到青樓?


    林長纓頓時反應過來,先前就聽聞上京外的村莊發生多起以美色誘其姑娘引路,最後趁著無人之處迷暈賣到荊州津門等地的青樓,這幫人著實令大梁官府頭疼,很多時候明明畫了他們的畫像貼了海捕公文可還是抓不著人,原來他們的臉都是假的......


    宜靜公主極力定下心神,指著她剛剛跟蹤的書生,厲聲道:“我就知道,上次見你就是在琴會暗中換了張臉,我明明記得你身上的味道,可臉卻是不一樣的,現在被本公主發現,你們就等著束手就擒吧!”


    “公主!”眾人一怔止步,麵麵相覷起來。


    林長纓眉眼微挑,難不成他們被這皇室的身份唬住了?


    不料卻發出震懾雲霄的嗤笑聲,他們將大刀搭在背上,依稀可見蒼蠅圍著他們滿麵油光的頭在轉。


    “兄弟們,看來這小姑娘精神有問題,還在玩著過家家,不過既然已經看到我們的樣子了,恐怕隻能留給我們自己享用了。”


    “你......你們敢!”宜靜公主嚇得連忙後退幾步,一手取下九尾鞭,微不可見地,雙肩止不住發顫。


    一聲令下,他們一擁而上,欲將她擒拿。


    宜靜公主如今完全亂了章法,幾頓鞭子狂甩,打在他們臉上,鞭痕隱現,愈加激怒他們,滿目血光湧現,其中領頭的幹脆一把抓住鞭子,她的力氣根本敵不過,反而還被拉著走。


    情急之下,她丟下鞭子往回跑,不料被腳下石頭一絆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急忙往後退,華裳染上塵泥,手掌多處擦傷,眼珠子不爭氣地直流,隻覺火辣辣地疼。


    “你......你我警告你可別過來,我......我可是大梁公主,如果你敢過來,我定會讓父皇誅你們九族!”


    土匪啐了口唾沫,罵聲道:“誅九族他奶奶的!好你個小妮子,敢對老子的臉動手,看老子今天不辦了你!”


    說罷,揮鞭而去,朝她襲去,宜靜公主嚇得抱頭縮成一團。


    僅是須臾,忽有一陣虛影閃過,未等他們回神,鞭子便被奪過,於瞬間擰成一團再次朝他們揮去,如蛇吐信般,橫掃過他們眼前。


    “啊!老子的眼睛!”


    聲聲撕裂長空的叫喊響徹雲霄,可憐這林子的貓頭鷹嚇得咕咕而逃,隻留下幾片黑羽,在空中打了個旋。


    宜靜公主緩過神來,抬眸一看,林長纓正站在她麵前,神色頗為。


    “是你!”宜靜公主連忙站起來,躲在她身後,“林長纓,你怎麽在這裏!”


    話音剛落,隻聽到對麵厲聲喝道:“哪裏來的礙事這玩意!”


    林長纓橫眉蹙起,將鞭子一甩,沙土飛塵間,沉聲道:“公主,得先解決眼前的麻煩,以後遇到這種情況,就攻其最弱之處。”


    “你!要你管!”宜靜公主被她教訓,自是不悅,嘀咕道,“不用你來本公主也能將這幾個壞蛋抓起來。”


    那群土匪見兩人完全沒有要理會自己的意思,加之眼睛被鞭子抽的疼痛難忍,充血瞬間,目眥欲裂,其中一個假扮書生的土匪微眯著眼睛,上下打量著林長纓,尖著嗓子道:“是你!上次廟會為我指路的小娘子!”


    林長纓一怔,立刻回想起沈清辭來大相國寺找他那一次,攥緊了手中長鞭。


    “原來是你,你還說你是荊州人士,從荊州來趕考,投靠親戚的,沒想到這臉是假的,人也是假的,實際隻是個長得賊眉鼠眼的爛泥。”


    “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書生聽得氣急敗壞,領頭的攔住了他,“你兩認識!”


    “大哥,上次在寺廟前的廟會,我瞧著這小娘子長得不錯,就想抓來孝敬您,但看打扮就知道已經嫁了人,破鞋一個配不上您!”


    “哦......”


    領頭的土匪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林長纓,嚇得宜靜公主拉著她往後退,隻聽這土匪說道:“的確長的不錯,最重要的是性子夠烈,是老子喜歡的,雖然不是處子有點可惜,但肯定比那些小妮子耐/操,不會中途就被玩死了,來!讓老子好好盡興盡興......”


    林長纓緊握著長鞭,這沒來由的汙言穢語頓時讓兩人直犯惡心,如此草菅人命,枉顧德行!


    倏地,黑鴉驚飛,伴隨著激烈的打鬥聲,沒一會兒的功夫,幾個土匪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翻騰,叫爺爺叫奶奶的。


    宜靜公主忍不住微張著嘴驚歎,指著他們,得意道:“看你們還敢跟本公主叫囂,這就讓你們......”


    不料,話還未說完,胳膊一緊就被拽著往回跑。


    “誒!你這是幹什麽,我們還要把他們抓起來!”


    “太危險了,他們在這山中紮根,肯定還有幫手,光靠我們兩個根本行不通,先通知官府搬救兵。”


    林長纓帶著她在山間密林穿梭,借著微弱的月光,尋著下山的路,她抬頭望著天上這肆無忌憚濺灑著月輝的圓月,心中暗罵。


    這韓淵鳴搞什麽鬼,怎麽還不跟著記號尋來。


    不料須臾間,呼哨一聲,鳴鏑直衝雲霄,似是在傳遞著某種信號。


    林長纓連忙止步,宜靜公主在身後已是累得氣喘籲籲,唉聲道:“不行啦!本公主真的跑不動了!”


    倏地,地麵的小石子微顫,似有人朝這邊趕來,伴隨著惡犬狂吠聲,轉身一看,身後有幾十個土匪持大刀追來,個個凶神惡煞,麵帶血光,月輝凜冽下,更顯猙獰凶殘。


    “他們追上來了!”宜靜公主嚇得攥緊她衣袖。


    林長纓心生不妙,“不好!快跑!”


    兩人正欲往出山口跑,不料下山的路也被人圍了上來,林間亦是攛掇著蕩柳條而來的土匪,四方截擊之下,滿眼望去,竟把他們能走的路都給堵了。


    “林長纓,你快想想辦法,這下我們真的要被抓了!”


    林長纓到處觀望著,身後是一片灌叢和幾棵大榕樹,記憶回溯,她忽然想起什麽,立刻拉著宜靜公主往這邊跑。


    “這邊,有條小路。”


    “這都是灌叢!怎麽走啊!”


    未等她反應過來,林長纓將她連拖帶拽地往山上崎嶇小路上帶,穿梭於密林灌叢間,與這春雨初歇的青蔥翠綠來了個親密接觸。


    兩人一路往山上跑,身後的土匪窮追不舍,偌大的山林,借著狗敏銳的嗅覺,總能找到她們的所藏之地,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幾番廝鬥,死傷無數,才把她們逼至山崖。


    宜靜公主往後一退,沙石滾落,一眼望下去,盡是漆黑不見底的深淵,掉下去恐怕真得成肉餅。


    林長纓手持著從他們那搶來的劍,劍鋒滲血,她微喘著氣,多是流落至眼眶的熱汗,於這更深露重的夜晚竟多了幾分冷意。


    宜靜公主渾身顫得說不清楚話,“林......林長纓,你......你不是很厲害嗎!快想想辦法呀!”


    “公主,您難不成沒學過什麽叫寡不敵眾嗎!”


    林長纓如今這苦中作樂的性子亦是沒變,可回看如今局勢,著實不妙,剛剛動用了內力,如今隻得全靠蠻力和身法來拚,堅持到現在,已快要撐不下去了。


    思及此,她垂眸看向自己持劍的手,止不住地顫,虎口斷裂,滴血展露,隨即餘光瞥向深不見底的山崖,似是發現了什麽,打定了主意。


    領頭的幾個土匪滿身是傷,身後盡是被林長纓一擊擊殺的殘兵敗將,血流滿地,領頭的土匪氣得向天長嘯,怒吼道:


    “好你個賤人,居然敢殺我弟兄,今晚定把你們碎屍萬段!弟兄們,我們上!”


    說罷,揮著大刀上前。


    林長纓一咬牙,借著旋身挽劍花,一手擲去,呼哨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利劍刺破長風,直刺土匪大腿上。


    頓時血花四濺,皮肉綻開。


    “大哥!”


    “還愣著幹嘛!還不快點把那兩個賤人拿下!”


    一聲令下,土匪一窩蜂似的朝山崖湧去。


    林長纓立刻回身,拉著宜靜公主到山崖前,厲喝道:“跳下去!”


    “跳!跳下去!本......本公主的可不想和你死一起啊!”


    林長纓的眸色漸深,撫著手腕上的飄花玉鐲,沉聲道:“賭一把!我也不想死。”


    沉聲說著,林長纓幹脆拎起她的衣領一躍而下,衣決飄至,消失在眾人麵前。


    忽地,酒杯翻滾到案桌上,冷酒四溢,如墨漬撒落般,勾勒成水漬。


    “殿下,您這是怎麽了?”李成風連忙替他打掃著。


    沈清辭將書放到一邊,不知為何,這一整晚都覺著心神不寧,這感覺真的太不好了,回頭看向日晷,已是亥時。


    “亥時都快過了,長纓怎麽還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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