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生就是個不討人喜歡的命格。


    不論她多麽努力,這些人,都不會認同她。


    殺了雀翎,好歹自己痛快些。


    心裏對雀翎的恨意,一日一日像潮水似的,湧漲了起來。


    終於,一發不可收拾。


    白挽瓷揮動了劍柄。


    劍光在空中劃過寒芒。


    她聽見了雀翎恐懼的尖叫聲。


    真動聽。多麽美妙的尖叫聲啊。


    白挽瓷笑了。


    那是一種惡人的笑,充滿了邪氣,身體裏的血液都在興奮的歡呼,為即將複仇成功的喜悅而沸騰。


    世界都變成了腥紅色。


    白挽瓷最喜歡的紅。


    是的。


    她最喜歡如血般的紅。


    *


    (今生)


    白挽瓷滿臉都是血,空氣裏泛著一股甜腥的味道。


    這些並不是她的血,而是黑衣人的。


    黑衣人距離她不到一尺,脖頸上破了一道口子,血就噴濺了出來,灑了白挽瓷一臉。


    那道口子,是空中的旋轉的黃色楓葉劃開的。


    千鈞一發之際,白挽瓷操控了另外一個花瓶上的黃色楓葉,趁著黑衣人不注意,黃色楓葉劃開了他的脖頸。


    黑衣人瞪大了眼睛,倒在了白挽瓷的麵前。


    白挽瓷靠著牆,大口大口的喘氣。


    這時,洞口閃出一個人影,嚇得白挽瓷握緊恕魂鈴,準備再次捏訣。


    結果,來者是陸宵。


    見是他,白挽瓷虛脫的鬆了手,再次癱倒。


    陸宵一進來,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黑衣人,看樣子死得透透的。


    隨後景瑜也跑了進來:“白挽瓷,你怎麽不等我們?”


    “等你們來,我早就嗝屁了。”白挽瓷靠牆冷笑,猛烈的咳嗽起來。


    活了數百年,她早已不是會相信英雄救美的小姑娘了。


    習慣了靠自己。


    依賴別人來救她?


    嗬。


    不可能的。


    除了自己,她誰也不相信。


    景瑜聽出來了白挽瓷的諷刺,解釋道:“我們不是故意來晚的,也不知怎麽回事,聖女座的櫃門,讓什麽東西給封住了,怎麽也打不開,我和水神君費了好一陣子功夫才打開。”


    白挽瓷看了一眼陸宵。


    他倒什麽也沒解釋,徑自走到黑衣人前,蹲下,揭開了蒙麵的麵巾。


    景瑜瞪大眼睛:“這不是侍衛統領嗎?”


    白挽瓷也是愣住了。


    躺在地上斷了氣的黑衣人,正是前幾日對他們和顏悅色的侍衛統領。


    白挽瓷對他的印象還很不錯,是個極溫柔的男子。


    怎麽會?


    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侍衛統領的身上,沒人注意到,躺在圓台上的國師,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第54章 國師複活   讓我這一束光,照亮所有的黑……


    呼……


    壁龕裏擺著的一排蠟燭突然熄滅了!


    眼前一片黑。


    什麽也看不見。白挽瓷靠著牆, 身體僵木,不敢動。


    耳邊傳來一種奇怪的聲響。


    喀喇……喀喇……像是骨節一節一節掰開的聲音。


    黑暗裏,聽到這種聲音, 嚇死個人。


    繼而,又傳來一陣衣料摩擦的聲音。接著, 一聲鈍響, 聽起來, 像是一個重物,哐當,砸到地上了。


    “撲哧——”


    洞窟忽然重新亮了起來。


    刺眼的光亮, 激得白挽瓷閉上眼,眨了好幾下,才勉強看清楚眼前的畫麵。


    國師倒在她的麵前,雙眼暴突,流著兩行血漬,看起來極為駭人。他嘴巴張著,一直到後腦勺,被掏穿了一個洞。


    那是一股拳頭粗的水流,穿過了國師的腦袋。


    陸宵麵無表情的站在一旁, 這股水流就是從他的掌間激|射出來的。


    景瑜點了一盞蓮花燈,站在通道洞口:“水神君, 你沒事吧?”


    “無礙,”陸宵蹲下, 察看國師的屍體, 眉頭倏爾皺起,“他已經死了兩個時辰。”


    景瑜提燈小跑過來:“既然死了兩個時辰,他怎麽還能動?”


    “有人給國師披上了靈魂外衣, 就能操控他的身體,不過,很不幸讓他給溜了,”白挽瓷靠著牆微喘,那盞蓮花燈的光,閃得眼暈,“別拿燈晃我。”


    景瑜站遠了些:“什麽意思?這跟國師複活有什麽關係?”


    白挽瓷扶著牆,顫顫悠悠的站起來,走到國師跟前,低頭看了一眼:“你知道寄居蟹嗎?這種動物,常常寄居在死亡動物的殼中。鬼陶秘術,就是一種寄生術,創造一個軀殼,讓死者靈魂寄生進去。”


    景瑜依舊茫然:“我還是沒聽懂。”


    白挽瓷鄙視的看了一眼景瑜:“我的意思就是國師雖然死了,但是剛才有人的靈魂,寄生到了國師的身體上。”


    景瑜懵懵懂懂的點頭:“所以,國師沒複活,是有人寄生附體了?”


    “你總算聽明白了,”白挽瓷欣慰道,“就你這腦子,當初是怎麽被選進神界的?”


    景瑜瞪著眼睛:“你!”


    “神界挑選神官的水平,真是一屆不如一屆,”白挽瓷摸著下巴吐槽,“陸宵,剛才國師是想殺我對吧?”


    陸宵嗯了聲。


    白挽瓷雙眼眯縫了一下:“很好,能幹出寄生附體的事情,還這麽針對我的人,隻有骨瓷女媧,而且……”


    她又笑了一下:“我敢肯定,這骨瓷女媧……根本不是人。”


    或者換一個說法,骨瓷女媧已經死過了一回。


    陸宵微微皺眉:“為何這麽說?”


    “因為活人沒辦法抽離自己的靈魂,寄生到另外一個死屍身上,”白挽瓷表情輕鬆道,“隻有死魂,才會有找死屍寄生的需要。”


    之前江礫說過,他見到的骨瓷女媧,和她長得一模一樣。也就是說,骨瓷女媧,利用鬼陶秘術,製造了一副和她外貌相同的軀殼,然後寄生了進去。


    這個骨瓷女媧,躲在她的身形軀殼裏,像寄居蟹一樣活著。偷走她的名義,偷走她的人生,什麽狗屁女媧,就是一個拿不上台麵的小偷!


    通道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三人同時看去,原來是太子帶著一幫侍衛,後麵還跟著金源國國主。


    “這這這……是怎麽一回事?”太子看到地上的兩具屍體,兩眼瞪得老大,舌頭都不利索了,“侍衛統領!國師!他們怎麽……死了?”


    其他侍衛看到這一幕,也是驚嚇萬分。國主更是捂著胸口,不敢相信的歎道:“聖女殿下麵怎麽會有這麽一個洞窟?還有……這些都是什麽東西?”


    景瑜轉頭:“這是怎麽一回事,那你就要問她了。”


    白挽瓷麵色蒼白,咳了咳道:“上去再說,我實在沒勁兒。”


    她跟侍衛統領打了一場,身體魂力失去大半,累得半死,還要花時間,跟這幫人解說,真她媽累。


    一眾人等,聽了此言,便上去了。


    稍作休息,回到宮殿。白挽瓷換了身幹淨衣裳,跟著隨侍小太監,步履匆匆的來到主殿。


    眾人都來到了主殿,想聽國主審問聖女殿作祟這一案是如何告破。


    國主坐於高位之上,左右是皇後和太子。兩邊往下是三品及以上的官員將領,中間陳放著四具屍體。


    三具是三任國師的屍體,還有一具是禁衛軍侍衛統領的屍體。


    白挽瓷緩步走上前,一個接著一個掀開白布,露出了他們的屍身。有兩具已經腐化嚴重,散發著濃重刺鼻的屍臭味,另外兩具剛死,一個後腦穿孔,一個脖頸橫切,四相極為慘烈。


    皇後和太子,以及各個官員,看到屍體的慘相,紛紛作嘔,不忍再看,垂目回避。


    白挽瓷把他們所有人的反應,都看在了眼裏。


    國主率先開口:“白神官,還請你為我們解釋這次聖女殿邪祟作亂的來由,我們實在好奇。”


    “要想解釋邪祟作亂,”白挽瓷清了清嗓子,“我得先問一下國主,百年聖女習俗,供奉神明,是誰提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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