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玉苑裏,因為藏月是不能沾酒的,一喝酒就胃疼,所以她才沒醉。


    白挽瓷心想奇怪,為什麽她沒有中迷魂香?


    回想了一下,她突然明白了。


    她和其他人的區別是……有胸|前的木牌。


    穆川說,這個木牌,貼身佩戴,關鍵的時候,能救她一命。


    原來就是解毒的功效。


    白挽瓷抄起椅子,就想往徐盡歡的頭上砸去。


    徐盡歡反應很快,一手接住了椅子,笑嘻嘻的看她:“你應該用不了魂力吧,那迷魂香,可是能鎖了人的靈根和魂根,我費了大價錢買的。”


    白挽瓷咬牙硬撐著,手在發抖:“徐盡歡,你不是人,王八蛋,殺我姐姐,現在還想毀滅物證……”


    徐盡歡慢悠悠的從她手裏抽出椅子,強行的用手臂裏麵,將她按在地上:“你隨便罵,反正也沒有人聽見,本來隻用殺你姐姐一個,現在我要多殺兩個,掙紮吧,我就喜歡看女人在我身下掙紮的樣子,眼裏的恐懼,對,就是這樣,無助,任我蹂|躪,哭,喊,越大聲越好……啊!”


    “砰——”


    又一聲鈍響,隻見徐盡歡的腦袋,像熟透了的西瓜,炸開了花。


    血花四濺,白|花|花腦漿和血水,噴了白挽瓷一臉。


    血肉模糊中,她看見了白知墨。


    他提著一把鐵鐮刀,麵無表情,一下一下往徐盡歡的腦袋和後背上砸。


    鐮刀砸進去,翻轉一下,回勾,徐盡歡話也說不出來的就爛了。


    白挽瓷渾身血汙的躺在地上,聽見砧板上剁肉剁排骨的聲音。


    她啞著嗓子道:“知墨,夠了……夠了。”


    白知墨“哐當”一聲丟了鐵鐮刀,在她旁邊蹲下來,用自己袖子幹淨的那一麵,輕輕擦拭臉上的血漬。


    “姐姐……”


    白挽瓷睜著眼,看清了白知墨幹淨的臉龐上染著的血珠,一顆顆順著他的下頜,滾落到白色的胸襟上。


    她嗓子沙啞又幹涸:“知墨,你知不知道,你剛才……殺人了。”


    白知墨表情沒什麽變化:“他殺了流媚姐姐,還欺侮你,我就殺了他,有什麽不對嗎?”


    白挽瓷慢慢坐起來,手腳冰涼麻木。


    徐盡歡已經了無生氣,他的屍體……已經不能說屍體了,隻能說一堆爛肉殘骸,躺在地上,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藏月早就被眼前的一幕給嚇傻了,躲在牆角,嘴唇慘白,瑟瑟發抖。


    白挽瓷抓著白知墨手臂的衣襟,扯了扯嘴唇,唇齒裏還有鮮血的鐵腥味,令人作嘔。


    本來她想著是抓了徐盡歡,再去拿著證據抱官。


    可……可現在……徐盡歡死了。


    屍體就在眼前,她如何報官?


    難道要為徐盡歡的死,把知墨的性命交給衙門嗎?


    白知墨目不轉睛的盯著白挽瓷,他不知道為什麽徐盡歡已經死了,姐姐還是會露出這麽害怕的神情。


    他安慰性的拍拍白挽瓷的肩膀:“姐姐不用怕,壞人已經死了。”


    白挽瓷告訴自己要冷靜,但袖子裏的手,抖得如篩糠似的。


    “知墨,殺人是要償命的。”


    白知墨垂著眼,似乎在試圖理解她的意思,慢慢的,他張口,一字一頓的說。


    “姐姐別怕,我來償命。”


    白挽瓷搖了搖頭:“不,不值得,不值得……我舍不得。”


    怎麽可以讓白知墨為這種人去死呢?


    讓她想一想,一定有更好的辦法。


    不用白知墨償命,這個問題就可以解決的。


    白挽瓷沉默了好久,久到徐盡歡的血,都在她臉上凝固了。


    她抬起頭,緩緩道:“知墨,去找輛板車,我們把屍體搬到恒山埋了,就當這件事情,什麽也沒發生過。”


    白知墨嗯了一聲,聽話的按照她的吩咐去找車了。


    藏月依舊躲在牆角。


    白挽瓷站起來,走到她跟前,握住了她冰涼的手:“藏月姐姐,平日裏,金枝玉苑都是你來打掃的,這一次,務必把流媚姐姐的廂房,打掃幹淨。”


    藏月怔怔的點了點頭:“打掃完了後呢?”


    白挽瓷盯著她,緩慢又堅定的說:“你隻要記住,今晚什麽也沒發生,徐盡歡從沒來過金枝玉苑。”


    第81章 血痕   是有魚,不是有人


    藏月仍在發抖:“可我們殺了人啊。”


    真的能和以前一樣, 當做什麽也沒發生過,安心的過日子嗎?


    白挽瓷聽見自己也在問自己。


    她不知道。


    可是,這已經是損失最小的解決辦法了。


    白挽瓷捏了捏藏月的手, 安慰她,也在安慰自己:“我們可以的。”


    藏月深吸了口氣, 努力的平靜下來:“好, 我去擦地。”


    白挽瓷出了廂房, 又輕輕合上門,左右小心的看了看,好在迷魂香的作用, 沒有人醒,金枝玉苑安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她飛快的下了樓,掐滅了一樓的燈芯。轉進後廚,進了後院,想就近找個水缸,洗一洗臉上的血汙。


    當她把滿是血的手,想舀一瓢水,衝一衝時,忽然想到, 這裏也是金枝玉苑,怎麽能留下一滴血?


    白挽瓷隨手拿了一件掛在線上的帕子, 框在腦袋上,係了個結, 又抄起牆邊的鐵鍬, 抬腳跨出門檻,轉進小巷,小心翼翼的往恒山方向去了。


    她扛著鐵鍬, 剛上恒山,遠遠的,就在小徑上,看到了推著板車的少年背影。


    快步走上去,白知墨回過頭來看到一個扛著鐵鍬的蒙頭婦女:“姐姐?”


    白挽瓷左右四顧,輕聲道:“是我。”


    白知墨喔了聲:“埋哪兒啊?”


    這才是半山腰,白挽瓷咬咬牙道:“再往上走走吧。”


    月黑風高,天上一粒星子也沒有,周圍寂靜的可怕,隻有白知墨推著車的軲轆,在地上摩擦,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等到了山頭,白挽瓷和白知墨進了一片茂密的槐樹林。


    她精挑細選了一個埋屍地。


    一棵不高不直不胖不瘦的槐樹旁,這棵樹是所有的樹木裏最普通的一棵樹,貌不驚人,適合藏屍。


    白挽瓷放下鐵鍬,手一指樹旁:“就這兒吧。”


    把知墨應聲放到板車,接過她手中的鐵鍬,默默的開始掘地。


    白挽瓷聽著一鏟子一鏟子下去的聲音,恐懼的心,此時居然冷靜的可怕。


    想來人是需要一些經曆的,一旦嚐過了,便再也不可怕了。


    她抽出發間固定的發簪,用力在樹皮上,刻了一個x。


    先做上記號,以後得空了,就到這裏看看。


    希望這裏,永遠的人跡罕至。


    白知墨挖好了坑,拖著徐盡歡的屍體,往坑裏踹了一腳,血肉模糊的屍體,咕嚕的滾了進去。


    他再一層一層的往上蓋土。


    白挽瓷在一旁雙手合十,對著坑念佛,山間的風很涼,手掌心一片涼意。


    她暗暗道:“天地可鑒,我們不是故意殺人的,實在迫不得已,再說他也殺了我姐姐,如今死了,也是償了命,這筆債,就此了結,望你魂歸故裏,忘卻這一切,順順利利的過了鬼門,在鬼界安生吧。”


    白知墨埋好了屍體,額上結了一層薄汗,抬頭忘了望天:“姐姐,你跟誰說話呢。”


    白挽瓷心虛的歎氣:“知墨,今晚這件事,以後你就爛在肚子裏,誰也不要說,聽見了嗎?”


    白知墨嗯了一聲,扛著鐵鍬:“我們走吧。”


    白挽瓷點頭,轉身走了幾步,回頭望了一眼那棵看起來極為普通的樹。


    再回首,她便心底藏了一個永遠不能說的秘密。


    白挽瓷和白知墨經過流經恒山的一條河,她坐在河邊的大石頭上,解了外麵的衣裳,隻著襯衣,丟進河裏,用力的搓洗上麵的血跡。


    白知墨蹲在一旁,一動也不動的盯著她。


    白挽瓷洗幹淨自己的,又對白知墨招了招手:“你的外衣也脫下來。”


    白知墨乖覺的脫了外衣,遞到她手上。


    白挽瓷低頭搓洗他的衣服。


    白知墨忽然道:“有魚……”


    白挽瓷驚得跳起來,左右相看:“有人?”


    周圍荒涼安靜,連隻兔子都沒有。白挽瓷後怕的捶了錘胸,轉頭怒意衝衝的看知墨。


    “哪裏有人啊?能不能別嚇我。”


    白知墨極其無辜的眨了眨鹿眸:“我是說有魚……”


    白挽瓷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總算回落到了安全的地方,她蹲下來,繼續洗衣服。


    “知墨,語言這門功課,你真的要好好修習,有魚說得像有人,差點還以為有人發現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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