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女目光冷然,匕首旋轉,抽出,再刺入,直到步江禮的身子,緩緩的倒在了台上。


    他滿臉是血,回頭朝台下,淡然的承認:“徐盡歡是死了,不過是我殺的,跟我姐姐沒什麽關係,現在步江禮死了,人也是我殺的,我為他們償命,你們放了我姐姐。”


    說罷,他把玩匕首,調了個尖,用力的刺入自己的身體。


    台上滿目震驚。


    第94章 沉淪   可不可以,不要阻攔我,我想做個……


    白知墨依稀記得那一日, 烈日當空,陽光照得人皮膚很痛。


    姐姐周圍的火勢越來越大,沒有一個人上前去滅火, 他惡狠狠的咒罵,天上那誰, 為什麽不降雨?


    一旦恨起來, 比起小腹上的那一刀還痛。


    他其實不太想死在姐姐麵前的, 怕她難過,畢竟姐姐已經有幾年都沒笑過了。


    臨死前,他發現一件極其有趣的事情。


    腦子裏總是閃回這些年的日子。


    他的記性, 說實話不算好,腦子也不是聰明的那種,從有記憶起,就成天在大街上晃悠。


    別人總叫他小偷,或者是沒爹娘養的野孩子,垃圾娃兒。


    他其實不在乎這些的。


    直到有一日他爬了一個很香的窗子,他發誓,從來沒有聞到過,有一種東西, 會那麽香。


    結果他為了吃那碗香香的東西,中了一個女人的套。


    那個女人……長得很……像街上賣的水蜜桃。


    好……想咬一口。


    誠然, 他沒敢咬,因為他打不過那個女人, 蒙頭轉向的帶進了一個香香的院子裏, 見到了十二個好看的女人。


    那十二個女人把他給扒了,說實話,他真的很怕, 還以為就要死在這裏了,結果沒想到,她們給他做了那碗香香的東西吃。


    後來,他就住下來了。


    還有了一個好聽的名字。


    其實,他也不知道這名字算不算好聽。


    隻是那個女人說,因為他黑,墨水也是黑的,所以管他叫白知墨。


    他問那個女人,中間的知是什麽意思。


    那個女人,煞有介事的說,說希望他知榮辱,辨黑白,以後做個好男人。


    然後,那個女人手把手的叫他寫白知墨三個字。


    他在香香的院子裏住了好久,那個女人強逼著他改了好多所謂的毛病。


    什麽拉屎不衝啦,什麽吃飯不許吧唧嘴啦,對了,還有不許說髒話。


    來到那裏,他改了很多毛病,唯獨就是改不了愛蹲房梁,偷聽人說話的毛病。


    他發現,那十三個姐姐,都喜歡小白臉。


    可是,他黑得很,平日穿上件黑袍子,躲在牆角,就能與夜色完美的融合為一體。


    他後來聽說了個海上方,說少曬太陽,多淋雨,就能把自己洗白。


    他就成日下雨的時候出去跑步,然後貓腰鑽進那個女人的窗子,站在床頭,趁她睡眼朦朧的時候,呼啦啦轉上一圈,問她白不白。


    結果卻不盡人意,以他被一腳踹出來告終。


    後來,那個女人牽了一個男人回來,臉上笑開了花。


    他就在想,不是說,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嗎?那個女人為什麽還傻乎乎的相信。


    院裏另外一個女人也是,好像那些男人在她們身上,施加了法術似的。


    更可氣的是,他殺了那個欺負姐姐的男人。


    叫什麽來著?


    哦,徐盡歡。


    真是個難聽的名字。


    人渣一個。


    死得其所,嗯,這是他最近剛學的一個成語。


    可是,徐盡歡死了,那個女人也沒開心起來。


    他不太明白。


    殺人是要償命的,他是知道的。


    可是,殺了一個作惡的壞人,他也要償命,總覺得,不劃算。


    那個女人幫他把這件事瞞下來了。


    以為天衣無縫的。


    他本以為,台上的那些人,是真的知道他殺了人。


    結果原來他們是故意搞姐姐。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真相。


    他們根本就不是想為人渣徐盡歡翻案。


    他們隻是想弄死姐姐。


    為什麽啊。


    姐姐雖然嘴巴臭了點,但是從來沒有害過人啊。


    她善良了一輩子,憑什麽要讓這些人燒死啊。


    他的命不值錢。


    他去償命。


    好不好?


    放過姐姐……


    他是金枝玉苑唯一的男子漢,危險的事情,一定是他去做,怎麽可以讓姐姐擋在前麵?


    所以,他跳上台了。


    先一刀解決那個侮辱姐姐的步江禮,嗬,真是人如其名,不講理。


    這個點,他居然開始感慨自己的成語又會用了一個。


    再就是告訴大家,殺人的是他,有什麽衝他來,他來償命。


    他也這麽做了,刀尖對準了自己。


    其實,沒有那麽疼。


    畢竟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是個會保護姐姐的男子漢。


    男子漢,是不怕疼的。


    也不知道為什麽,臨死前,他忽然就想到了這些有的沒的。


    他絞盡腦汁,也不知道如何形容此時的心境是如何。


    直到百年後,他才依稀知道,那時的心境,叫做不舍。


    更可笑的是,百年後,他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人。


    當然啦,他還記得,倒下時,臉沒有朝地,還衝那個女人笑了一下,說了一句話。


    “姐姐,別哭。”


    但是,死亡真正來臨的那一刻。


    白知墨後悔了。


    為什麽?


    因為他又發覺一件事。


    大司寇沒有停手,沒有讓侍衛去滅火,仿佛對他的屍體視而不見。


    媽的,他好像白死了。


    白知墨痛苦的閉上了眼,最後失去知覺的那一瞬間,他聽到了姐姐們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


    “啊——————”


    “啊——————”


    大火愈燒愈烈,白挽瓷的嘴裏塞著抹布,她隻能嘶啞著尖叫,看著那個黑衣少年,倒在台上。


    她的眼淚,讓烈火烤幹成了鹽粒子,幹巴巴的漿在臉上,稍微一牽動肌肉就疼。


    可是,疼算什麽?


    十一個姐姐衝上台,拿著天都官府薪水的侍衛們,拚命的攔阻她們上來。


    台下的看客,冷漠的看著這一切,似乎台上的撕心裂肺是演出來的,和他們毫無關係。


    隻有一個男孩,拉了拉旁邊婦人的手,害怕的說:“那人死了啊,媽媽。”


    婦人淡定如斯:“正好你記個教訓,以後好好做人,看見沒,做了壞事,是要殺頭的。”


    小男孩畏懼的縮了縮脖子:“那個姐姐好漂亮,死了太可惜了呀。”


    “像這種紅顏禍水,死一百個也不足惜,”婦人冷靜的評價,“小四,你以後找老婆,可不能找這麽漂亮的,容易出事。”


    小男孩皺了皺眉頭:“可是長得漂亮,不是她的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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