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個憑借戲腔而出名,另一個因為在台上的神情而出名。他們兩個都不想去爭雲羅苑第一旦角這個位子。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疑問在同行中甚至是戲台下麵被越發放大。


    相對於他們二人在台上的演繹,人們似乎更關心這個本身並不怎麽友好的問題。


    大概就是世人們的好奇心理吧,身在局外,都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人,無外乎隻是想知道這個疑問的結果,以此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理。


    時間一久,這問題必然影響到了暮雪衣和零花裳二人,他們兄弟兩個雖然嘴上不說,可心裏都心知肚明。起初雖是都不想去爭奪這個第一花旦的位子,因為他們心中最尊敬最佩服的人還是他們的師父,花蘭衫。


    但在那個流言蜚語傳世的時代,人們心中的疑惑好奇使得他們兄弟二人也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究竟是什麽。


    他們隻是心裏這樣想的,都沒有告訴彼此。


    暮雪衣尚且隻是對這個問題疑惑,想知道自己和零花裳到底誰更勝一籌,可另一邊,零花裳卻是已經暗暗產生了別的想法。


    在台下,零花裳經常會聽到這樣的聲音:


    “零花裳就是比不上暮雪衣,他隻會幾個眼神,嗓子裏麵唱出來的戲跟暮雪衣的戲腔沒法比。”


    “就是,我也覺得,零花裳隻不過是在台上裝裝樣子罷了,暮雪衣有的才是實打實的真本事。”


    ……


    這些流言有來自同行之中的,也有來自觀看他們戲曲之後底下觀眾的反應。


    起初零花裳跟暮雪衣一樣,並不在意這些,但時間一長,無論是誰,都會心裏覺得不怎麽舒服。特別還是那些人說的那些刺中零花裳內心的一些話:


    “零花裳隻會擺擺樣子,戲腔的功夫根本不及暮雪衣!”


    這一點不用別人說,連零花裳自己都知道,在台上眼神傳神如何,扮相再好又如何,台子底下大部分的觀眾都是來聽戲的,誰的嗓子好,觀眾就會為誰買單。


    長時間被流言所圍繞,人心總會在不經意間默默發生一些變化。


    “我才是雲羅苑的第一旦角!”


    這種想法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在零花裳的腦海中產生了。既然暮雪衣憑借著他自己的戲腔更勝自己一籌,那自己便是要毀掉暮雪衣最重要的東西——他的嗓子!


    此計一出,世上便再無雲羅苑的絕代雙驕一說。隨著一場場演出的謝幕,零花裳心裏清楚,暮雪衣登台的機會將會越來越少。


    之後,他聯合幾個人在暮雪衣的茶裏摻了毒。同門師兄弟,零花裳不會對暮雪衣下殺心,他隻是要將暮雪衣給毒啞了,讓他永遠都不能再登上戲台,這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成為雲羅苑的第一旦角。


    他承認,他在給暮雪衣下毒的時候,內心是糾結的,一個戲子的嗓子啞了一輩子都登不上戲台是什麽樣的感覺,他很清楚,他也想象到了以後暮雪衣的生活會一直在陰暗中,最終鬱鬱寡歡。


    可零花裳不能心軟,那個時候他的腦海中都是自己戲腔不如暮雪衣的流言蜚語,相比這個,如果自己能登上第一花旦的位置,那便是什麽後果都不再重要了。


    想到這兒,零花裳還是令人在暮雪衣的茶裏放了毒。


    最終,與零花裳所計劃的一樣,暮雪衣嗓子被毀,再也唱不出絕世的戲腔,在其逐漸退出舞台的同時,零花裳也順勢成為了雲羅苑的第一花旦。


    但是暮雪衣自此之後便變得一蹶不振,世人再也聽不見他日暮雪衣在戲台上的戲曲。因忍受不了長時間的抑鬱煎熬,在暮雪衣被毒啞了幾個月之後,他懷抱著一枚霸王項羽的臉譜在雲羅苑效仿虞姬自刎,與世間而別。


    第一百二十四章 拜訪零花裳


    “他是臨死也要做回虞姬,讓世人知道曾經那個擁有絕世戲腔的暮雪衣。”秦戩看完關於三十年前雲羅苑的記載,不由得發自內心感歎了一番。


    “三十年前,聯合零花裳毒啞了暮雪衣最終逼得暮雪衣自殺的人應該就是李常春和趙瑞秋吧。”舒小冉說道。


    翎羽看著屏幕上麵的記載,心裏麵在思索一些事情。


    暮雪衣三十年前自刎的時候懷抱著一枚霸王的臉譜。三十年後,跟暮雪衣被毒啞有關的兩個人李常春和趙瑞秋的死亡現場同樣出現了麵具,隻是這麵具並不是臉譜而是小醜的麵具,這又是意味著什麽呢?並且,三十年前暮雪衣是自刎,三十年後,李常春和趙瑞秋是被割喉而斃命。這隔了三十年的兩個案子居然會有如此的相似之處,所以前不久的兩個殺人案和三十年前暮雪衣的自殺案到底存在著什麽關聯?


    “現在能查到關於零花裳的線索嗎?”翎羽問了楚明一句。


    楚明回答:“應該可以查到,根據剛才的記載,在暮雪衣自刎之後,零花裳雖成為了雲羅苑的第一花旦,但是他毒啞暮雪衣的事情隨著時間的推移也逐漸被暴露在大眾的視野之下。”


    “因為是梨園行內部的事情,並且當時一致認定暮雪衣是自殺,因此在三十年前沒有追究零花裳關於暮雪衣自殺的事情,但是因為零花裳毒啞了暮雪衣這件事被暴露,其遭到了同行和外行的唾棄,別說第一花旦的名聲不保,簡直就是砸了雲羅苑的招牌,此事一出,雲羅苑的名聲一落千丈,因為再也籌集不到觀眾故而宣布解散,零花裳也從此之後消失在了世人的視野中。”


    “幫我查一查零花裳現在的相關信息,我們可能需要去拜訪一下這位曾經的雲羅苑第一花旦!”翎羽雙目依舊盯著麵前的屏幕說道。


    楚明笑了笑說道:“放心吧頭兒,早就給您備好了!”


    翎羽朝著楚明投去了一個鄙視的目光,接著楚明就在大屏幕上給出了有關零花裳的信息。


    翎羽看著屏幕上麵所顯示的信息,她隻關注著那些目前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零花裳,原名嚴鶴九,在三十年前是繼花蘭衫之後,雲羅苑第二位有著第一花旦之稱的人。


    因為當時毒啞暮雪衣的事情暴露在大眾的視野之下,故而嚴鶴九隻得退出梨園行,從此便在戲台上消失的。


    “說來也真是巧合啊頭兒,這個嚴鶴九恰好是前幾年搬到城光市居住的,但是畢竟因為曾經是梨園行的出身,對於這種城市中的燈紅酒綠可能並不會太感興趣,所以他居住的地方在城光市也是比較偏僻的,不過雖然居住在城光市的相對邊緣地區,但是那邊的環境看上去還是不錯的。”楚明看著電腦屏幕上麵關於零花裳的信息,然後對著翎羽說著。


    翎羽回答:“大概梨園行的人都喜歡親野遠城,盡管三十年沒有登過戲台了,但那是他們身上最根本的東西,無論過了多長時間,這些都是揮之不去的。”


    “但是有一點很奇怪。”秦戩同樣看著麵前的大屏幕對著翎羽和楚明說。


    “怎麽了?”楚明反問。


    秦戩接著說:“如果是因為他不喜歡城市喧鬧的環境而選擇居住在城光市相對邊緣的地區,那麽他當初幹脆就選擇一塊風景好又安靜的田野地區就好了,幹嘛非要來這邊?這樣做不是多此一舉嗎?”


    “還有比較奇怪的一點。”翎羽接著秦戩的話說道。


    “什麽?”秦戩說。


    翎羽回答:“你們發現沒有,很巧合的一點就是,三十年前跟雲羅苑有關的三個人,李常春,趙瑞秋,還有當年的第一花旦零花裳嚴鶴九,他們三個同時都出現了在城光市,並且三個人,可以說都和當年暮雪衣被毒啞的這件事有關。”


    “你的意思,這並不是巧合?”秦戩問翎羽。


    “先去見見嚴鶴九吧,順便問問他為什麽會住在這裏。”翎羽和另外三個人說道。


    “一起去嗎?”楚明怕翎羽這次又讓他在辦公室等著。


    “當然,而且這次你去開車。”翎羽說完便朝著辦公室門口的方向走過去,她像是還在記仇剛剛楚明賣關子的事情。


    【翌日,城光市邊緣景區房】


    這裏是城光市少有的地段,就算當初林山河的山河故居也達不到這種的雅境,此處雖然是被設置在城光市之中,但實屬邊緣,幾乎看不到一點跟城市有關的痕跡。


    相反,優雅的環境,配上廣闊的視野,在這裏有一家複古式的四合院,不愧是梨園出身的人,就算是遠離戲台多年,自己依舊喜歡在這種環境中修身養性。


    隻是,就算現在再有閑情逸致,在三十年前,零花裳將暮雪衣給毒啞了也是一件不爭的事實。


    楚明將車子停在此處專有的停車場。對於零花裳來說,曾經的雲羅苑的第一花旦,他既是選擇了這裏,也定是不喜歡汽車尾氣的味道。


    翎羽以及另外三人下車之後,他們看著麵前,零花裳所居住的地方。


    翎羽特別注意到了秦戩的眼神,他的那雙眼睛是少有的對一件東西看得十分出神,那兩隻黑色的瞳孔中,深邃地如同是夢境邊緣的仙境,在那之中秦戩的諸多回憶仿佛都全部呈現在了當中。


    “想什麽呢?”翎羽一直看著秦戩,同時心中也產生了一些對秦戩這樣出神的疑惑。


    秦戩說:“小時候看戲的時候就是在這樣的院子裏麵,那個時候雖然是苦了一點,但總是會和幾個師兄弟去翻進這樣的院子裏,在屋頂上聽院子裏麵的人唱戲,比較遺憾的是,當時沒能夠聽見暮雪衣和零花裳兩個人的同台絕唱。”


    秦戩在說這段話的時候,心裏麵想必是想起了小時候所經曆的那些事,雖然不知道他師父山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但他總是給人一種很神秘的感覺,而且聽說山鷹不是一般人,也不是一個心軟的人,秦戩從小跟著他師父應該也受了不少苦吧應該。


    “現在不就是個機會嗎?三十年前的雲羅苑第一花旦就在眼前的這座院子裏麵,就是不知道他現在還有沒有當年那些功夫了。”楚明看著麵前的複古式四合院對在自己身邊的秦戩說著。


    “好了,我們進去吧,這個時候嚴鶴九應該不會不在家。”翎羽一邊說一邊朝裏走。


    按著嚴鶴九的性子,在這樣一處地方修建了這樣的一座複古式的四合院作為自己的住處,那說不定一會在這裏麵還會見到一些仆人管家什麽的。


    “咚咚咚!”翎羽已經走到四合院的大門前開始敲門。


    院子裏麵的人聞聲而來,待其緩緩開門一眼便見到了站在自己麵前的四個警察。


    同時,翎羽等人也是見到一個年齡看上去將近六十歲的老人開門後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老人身著一身長衫,圓框眼鏡戴在他的臉上像是早些年間的一個教書先生。他雖是已經上了年紀,但是在他的眉宇之間依舊透露著一股子精氣神,兩隻在圓框眼鏡背後的雙目炯炯有神。他的臉上沒有一點皺紋,除了頭上有幾根白發。


    “幾位這是?”老人的口裏發出清朗的聲音,像是在清晨間穿透樹林間的一陣響聲,又像是在清泉間拍打河岸的清脆聲。


    “我們是城光市探案組的警察,現在有件事相關的案子需要來這裏進行調查。”翎羽在對麵前這位老人說話的同時出示了自己的證件。


    話畢,她還有要接著說的意思。


    隻見翎羽盯著麵前老人那雙有神的眼睛,而後自己不禁露出了一個笑意,說:


    “我想,您就是嚴鶴九吧,當年的雲羅苑繼花蘭衫之後的第一花旦零花裳!”


    “您眼力勁兒不錯,我就是嚴鶴九。”在翎羽麵前的那個老人也回應給了翎羽一個笑意。


    “找的就是你。”楚明隨聲附和。


    “是出什麽事了嗎?自打來了城光市,我可沒做什麽犯法的事情,這裏就我一個人住著,難道是因為我每天早晨起來清清嗓子擾民了?且不說這裏附近沒什麽人居住,就算有,也不能因為擾民就給我定罪吧。”嚴鶴九表麵上表現得很平淡,可還是掩蓋不住在眼神背後的那一絲緊張。


    “放心,不會因為您早晨清嗓子這件事而特意來找你的,我們要問你的是關於三十年前你還在雲羅苑的事!”秦戩看著嚴鶴九,直截了當地說道。


    果真,秦戩的話一出口,嚴鶴九眼神中的那一絲緊張和惶恐還是藏不住了,他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但幾乎是看不出來的。


    “你說什麽?”嚴鶴九看著秦戩說了一句。


    翎羽卻說:“我看我們還是進去說吧,還是說您想跟我們去局裏說?”


    話畢,嚴鶴九開口說:“裏麵請!”


    說罷,翎羽收起自己的證件,連同著秦戩楚明舒小冉三人一起走進了他們麵前的這座複古式四合院。


    那裏麵,洋溢著濃厚的梨園氣息,到處可見的,是那些有關梨園行的特征裝飾。在那裏麵,似乎能夠讓人看到三十年前的雲羅苑重現,隻是而今當中隻有零花裳一人,再也不會見到暮雪衣!


    第一百二十五章 舊案有變


    複古式的四合院內,翎羽等四人一起連同嚴鶴九一起朝著裏屋走去。嚴鶴九在前麵帶路,隻是他在行走的過程中一言不發,似乎是心裏在想著什麽問題。


    他想的這個問題在場的人幾乎都能夠猜出來,他是在想剛剛秦戩所說到的那個話題。


    三十年前嚴鶴九還在雲羅苑的事情。


    這當然不是指他在雲羅苑作為第一花旦的時候有多麽耀眼,受過多少人的追捧,而是說他當年是怎麽坐上雲羅苑第一花旦這個位子的。


    “真是沒想到啊,像您這樣年齡的人會一個人住在這麽大的房子中,也沒雇一個管家什麽的,自己收拾起來不麻煩嗎?”


    舒小冉一邊走,一邊對在前麵領路的嚴鶴九說著。


    而舒小冉的這一問,似乎將嚴鶴九從剛剛的思索中一下子給拉了出來,他在不經意間應答了一下,然後笑了笑說道:“就像你說的,我都這麽一大把年齡了,再特意找個人來照顧我這個老頭子豈不是讓人笑話嗎,再說之前看中這塊地就是衝著他在這所城市的邊緣,平時沒什麽人過來,我這個歲數的人一般不喜歡被人打攪,當然,也不怎麽喜歡去打擾別人。”


    翎羽說:“也對,對您這樣有著資深經曆的藝術家而言,這種無拘無束的環境是您所喜歡的,每天在這裏清嗓子也不會擔心打擾和被打擾,有機會還真想要聽聽您的戲腔呢。”


    嚴鶴九回答說道:“那都是過去了,現在上了年齡了,偶爾唱上一曲兒也就是圖一個樂嗬。”


    “呦,我們到了。”幾人已經走到了四合院的裏屋,嚴鶴九指著房屋裏麵的大廳對著幾人說道。


    “幾位警官先稍微坐一會,我很快回來。”嚴鶴九示意讓翎羽等人先坐下。


    話畢,嚴鶴九轉身朝著更裏麵的內室走去。翎羽等人已經坐上了大廳之中的紅木沙發。桌子上沒有過多複雜的東西,同樣是紅木製作的桌子上物品簡潔,甚至連茶杯都沒有。


    “嚴鶴九已經這個年齡了,他的兒女都不跟他住在一起嗎?”舒小冉坐在紅木沙發上對其餘三人說道。


    楚明回答說:“他可能根本就沒有子嗣,要知道,在當年作為雲羅苑第一花旦的零花裳嚴鶴九因為毒啞了暮雪衣的事而直接從神壇上跌落下來,可以說這件事能夠直接導致嚴鶴九名聲掃地,那個時候他已經是快將近三十歲的年齡,出了那樣的事,短時間內別說他沒心思考慮成婚生子的事情,就算他有,誰又不知道零花裳毒啞暮雪衣的事,誰又甘願嫁給這樣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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