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想到了什麽,花懿歡的眼神,忽然從迷茫變為淩厲,“是不是你謀朝篡位,把他關起來了?”


    謝英冷笑一聲,他好整以暇地欣賞著這神女有些破碎的表情,“他是被你害死的,你不知道嗎?”


    他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繼續說道,“他不喜歡你,你非要逼他,偏要來攪亂他的平靜,都是因為你,他才鬱鬱寡歡,痛苦而死。”


    花懿歡有些惱怒於謝英評判她的嘴臉,她的錯與對,她與謝衍之間放錯與對,憑什麽要一個外人來評判?


    盡管花懿歡不相信謝英這個人,也不相信他的鬼話,但她試著去感受那部分被自己放出來的真氣,她確實感受不到謝衍的絲毫聲息。


    花懿歡終於明白過來,謝英說得可能是真的。


    她自詡為神明,早已看淡生死,可真正又經曆一遍這一刻,她忽然發覺,死亡,其實還是很可怕的啊。


    幾乎是一瞬間,很快,謝英甚至沒能來得及看清她的動作,她的手已經掐上了自己的脖子,他聽見她冷冰冰道,“帶我去他的皇陵。”


    謝英分明已經瞧出她眸底的慌亂,奇怪,她這樣一個慣於玩弄別人的人,也會害怕嗎?


    “就是死,我也不會再叫你見他。”


    花懿歡眸中泛著異樣的紫色,這宛如妖化一般的顏色,給她的美麗更添了幾分驚心動魄,她冷冷勾起唇角,“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天空不知何時凝聚起大團烏雲,似乎是覺察到她的殺心,天道不允。


    天道,什麽破天道。


    她花懿歡還會怕不成。


    天幕轟隆炸起一道雷聲,花懿歡的手漸漸收緊。


    “夫君!”一個薄衫女子自寢殿中跑了出來。


    花懿歡動作頓住,她瞧見那女子腹部鼓起,儼然身懷六甲。


    謝英清楚瞧見,這神女的眼中劃過一絲譏諷,好像在說,你也不過如此,這般正義淩然地宣判我,當初求著非我不娶,現在還不是娶了旁人?”


    誰又比誰高尚呢?


    謝英的氣焰頓時頹然下來。


    那女子顯然被嚇到,卻還是強裝鎮定,“娘娘,你放過我夫君,我帶你去皇陵。”


    對著這身懷六甲的少婦,花懿歡不想嚇著她,看她強裝鎮定的樣子,遂道,“有勞了。”


    殊不知她用掐著謝英脖子的這種詭異姿勢說著這樣溫柔的話,更叫人毛骨悚然。


    那少婦帶著花懿歡去了謝衍葬身的地方,依照他生前的意思,他死後,並沒有入皇陵,而是葬在一棵桃花樹下。


    花懿歡覺得這地方有些熟悉,當她抬頭往上看的時候,才瞧出,這是當時眾靈之宴的地方,從這棵樹下望上去,能瞧見她當時落座的位置。


    這是她和他初見的地方,是不知對錯的開始。


    那婦人見她一直站著,許是怕她太傷心,小心上前道,“娘娘,您別聽我那夫君瞎說,先皇心中,是有您的,他當時下葬,什麽都沒要,隻帶了一副畫像。”


    花懿歡動了動眼睛,她的視線落到謝衍的墓碑前,如今桃花凋零,不少花瓣碎在他的碑拓前,好像斑駁淚痕。


    “那是一幅什麽樣的畫像?”


    她發現,她似乎很不了解謝衍,隻是一味糾纏他。


    “那畫像上,畫的就是娘娘,妾身活這麽久,還從沒見過像您一般好看的人。”


    花懿歡不確定地想,他帶著她的畫像,是不是說明,他其實,也有一點喜歡自己?


    花懿歡聽見自己晦澀的嗓音響起,“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少婦點點頭,轉身走了,在她身後,花懿歡動了動手指,贈她一份機緣,希望能保佑她腹中的孩子,一生無病無災,長命安康。


    長命安康,花懿歡一步一步走到謝衍的墓碑前,在那墓碑前,她慢慢蹲下身子,“對不起,我沒能護你長命安康。”


    她把頭靠在墓碑前,好像自己還依偎在他懷中一樣,隻是,“連墓碑都是這麽冷冰冰,和你這人一樣。”


    不願意溫暖她。


    她閉上眼,靜靜地感受他給的冰冷,“你以為死了就能擺脫我嗎。”


    她似是想到什麽,忽然輕輕笑了一下,“我這就去把你抓回來。”


    她說完,身形一閃,頃刻便來到地府。


    閻王見是她,有些驚訝,“殿下,您這是……”


    花懿歡睨了他一眼,“我要一個人的魂魄,我要他死而複生。”


    閻王怔了一下,“殿下,這不合規矩,有違天道。”


    花懿歡不耐與他虛與委蛇,心知他定是不會給,那她便打到他給。


    隻是這次,拳頭沒有解決辦法,她將陰曹地府幾乎快翻了個遍兒,也沒能找到謝衍的魂魄。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桃花樹下,她這樣的舉動,已然惹怒天道,製裁的天罰下來,花懿歡後知後覺地開始後悔。


    後悔自己不該來這裏,這次的天雷又凶又狠,她靈力潰散,不知能不能扛得下去,隻是天雷若毀掉他的墓碑,就不好啦。


    她這樣想著,竟是一點兒也不肯管自己,用全部靈力死死護著謝衍的墓碑。


    天雷一茬接著一茬,劈得她背上沒一丁點兒好肉,花懿歡忽然有些怨,她有什麽錯,她不過是想得到一個人罷了。


    為什麽這樣的心思,也不被允許,也要製裁她?


    心中氣血翻湧,她忽然嘔出一口血,無情道破碎,她眉心的朱砂痣漸漸隱去,在那處長出一朵殷紅的花兒,這雷劫之中,她竟是隱隱有要入魔的跡象。


    這樣凶狠的天雷,弄得六界人心惶惶,上古魔神封印隱隱有些動蕩,一時之間,人間戰火四起,妖魔互相殘殺。


    眾仙惶恐,這天怕是要變,如今天地之主無妄君不在,屆時,怕沒人能阻止這場浩劫。


    與此同時,極北苦海,忽然亮起一道祥瑞聖光。


    巡視的仙人瞧見,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這是,這是……”


    “無妄君醒了!”


    第二十一章 招惹


    苦海海底,兩個神明相對而坐。


    其中一個執起青稞酒,斟了兩杯,“吾友無妄,許久不見。”


    此人乃是無妄君的摯交好友——蜀離神君是也。


    無妄君察覺到人界動蕩,微微一笑,隨著他動作間,周遭竟隱約滌蕩起神聖的銀色光暈。


    蜀離見狀,“吾友修為,又增進不少啊。”


    無妄君執起青稞酒抿了一口,緩緩道,“看來吾沉睡之後,六界的小輩如今越發見長,孰竟能溢出這樣攪弄天地的能力。”


    蜀離看他頗為讚賞的模樣,忍不住調侃,“乃是你那便宜徒兒。”


    無妄君動作一頓,自己的幾個徒弟,任憑哪一個,也斷沒有這樣的能力。


    蜀離不動聲色地補充道,“乃是你那九徒弟。”


    無妄君微一沉吟,終於想起,在自己陷入混沌一夢前,確實曾卜過一卦。


    沒想到那小丫頭,最後竟真的拜入自己門下。


    蜀離好奇道,“你這混沌一夢,都夢到什麽了?”


    一抹濃墨重彩的記憶,不合時宜地浮現上來。


    無妄君有片刻的默然,他活得太久,這樣的經曆,早不會在他心頭留下什麽波瀾,隻是那丫頭年歲小,心性不穩,怕是會出亂子。


    他微微一歎,還是得管束一二。


    思及此,他召來坐騎青巽(xun)獸,去了人間。


    不同於旁的神仙,他是天道誕生的上古神,自他踏入人間的那一刻,祥和的聖光滌蕩開來,撫平一切躁動和紛爭,戰火休止,天雷熄滅,海麵重新歸於平靜。


    霧靈山早已被妖化瘋長的花兒包裹起來,山間生靈四散逃竄。


    無妄君從青巽獸上下來,攔路的花朵張牙舞爪地朝他撲了過來。


    無妄君抬起食指輕輕一點,便破開了這道屏障,他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到那棵桃花樹下,看著伏倒在石碑上的少女。


    她的衣衫破碎,露出形狀姣好的後背,隻是那後背和側臉上沾染著的血跡,反倒透著點兒妖冶的美麗。


    無妄君外溢的神力,幾乎是一瞬間撫平她身上傷痕,“你已有心魔,執念因此而起,這身功夫走偏了,便不能再要。”


    花懿歡從他闖入的那一刻,就已經醒了過來,她沒反應是知道,此人修為遠在她之上,她打不過,便沒打算白費力氣。


    他幫她治好了天罰的傷,她也不會領情,反倒無端厭惡,厭惡他打攪自己這片刻的寧靜,“哪裏來得嘍囉,多管本殿的閑事。”


    上天入地,可從沒有人敢這樣罵過他。


    無妄君輕輕一笑,倒也不惱,語氣依舊溫和,宛如在逗弄一隻張牙舞爪的貓兒一般,“吾管的,乃是自家門戶之事。”


    他彈指一揮間,便廢去花懿歡滿身武功。


    花懿歡摔倒在地,巨大的痛楚使她再次陷入昏迷。


    青巽獸走過來,將她叼到背上。


    漫山遍野妖化瘋長的花朵,忽然變得柔和膽怯,似乎懼怕這個男人,紛紛讓道。


    無妄君笑嗬嗬地從霧靈山中走出來,蜀離瞧見青巽獸背上昏迷不醒的花懿歡,忍不住咋舌,“你才剛醒,這丫頭哪裏招惹到你了,下手這般重。”


    無妄君聞言,步子幾不可聞地頓了一下。


    平心而論,她招惹到他的,可還少嗎?


    第二十二章 讀心術


    他欲繼續走,蜀離忽然道,“她如今虛弱成這樣子,不休息一下,到不了地方,就一命嗚呼。”


    蜀離修醫道,對這些最是懂。


    兩神一獸找了個山間竹屋,將花懿歡放到榻上。


    青巽獸給花懿歡擦淨臉後,蜀離瞧了一眼,感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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