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築基了?!】聽到這話,那聲音反而亂了陣腳,【不可能……尚無外力,他如何築基!難道……你究竟做了什麽?】


    這些日子虞芝一直與謝朝兮在一起,他無法出現,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這一會驟然聽到此事,驚訝得甚至來不及遮掩。


    他的反應實在奇怪,虞芝自然意識到不對。


    與他早先所言聯係起來,這外力大抵是指那些靈丹妙藥,與她此刻手中的雲根之水這等至寶。


    但她的確並未提供這些東西給謝朝兮,後者也的確提升了修為。


    至於雲河之水對謝朝兮毫無影響,自然也並無作用。


    謝朝兮在她眼前修為上漲的畫麵再次浮現,虞芝知曉定然有什麽是她沒注意到的。


    “你如此驚訝,我竟不知你是希望他找回靈力,還是不希望了。”她淡淡開口道,心中卻已有了答案,“謝朝兮修煉的途徑有兩種。所謂的給他服用聚靈丹隻是其中之一,另一個辦法你心中清楚,卻不敢告訴我。”


    說到這裏,她愈發肯定起來:“你想他恢複修為,卻隻能按著你的法子來。嗬。”


    推斷出這點,虞芝的心情好了不少。這聲音從出現起,就不斷以高高在上的姿態威脅她、恫嚇她,偏偏她還見不到摸不著,連仇都不知道該去哪兒報。


    這會竟然捏住了對方的把柄,她臉上的笑意是遮也遮不住。


    【一派胡言!】


    惱羞成怒的言語說得再多,也失了氣勢,虞芝毫不理睬,收起雲根之水就拿了幾塊上品靈石出來玩弄。


    精致的銀柄紫紋小刀在她的手中如臂使指,動作快到隻能看見幾道銀紫色的光與簌簌掉落的靈石碎屑。


    上品靈石裏頭的靈氣滿得幾乎往外溢,這也是它受了一點靈力便會炸開的原因。可此刻虞芝將手中的靈石雕出各種模樣,整塊石頭的大小縮了一圈,靈氣卻仍然安穩地留在靈石之內,毫無外溢,也沒有要炸開之感。


    在雕磨的過程之中,虞芝不斷將靈石內的靈氣壓縮,使之更加凝實。加上她手中的銀刃亦非凡品,上方雕刻著的紫色紋路更是會隨著她的動作變換,散著詭譎的光暈,為她剔除靈石內多餘無用的靈氣。


    這是她自幼養成的習慣。


    每當心中記掛著事,數不清的線索在腦海中張牙舞爪之時,她就會拿出石頭,在上麵雕刻打磨,就讓雙手停不下來,將混亂的思緒放空。


    隻不過,那時候她爹娘隻許她用普通的石子,今日她卻能用昂貴的上品靈石罷了。


    下一刀該往哪兒走,她已是輕車熟路。眼睛縱然仍是盯在靈石之上,但她早不知在想什麽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手邊那些五花八門模樣的靈石已堆做小山的時候,謝朝兮來到了她的屋中。


    敲門聲打斷了她的動作。虞芝抬頭,讓他進來,調笑道:“得了什麽好東西,迫不及待拿給師姐看?”


    見他那雙手藏在身後的模樣,虞芝就知曉是方才承安真君為他選了件滿意的法寶。


    謝朝兮看著她的眼睛,羞赧卻不避開,走到她的跟前來,將手中的玉簪拿出:“我、我想將它贈與師姐。”


    眼前的玉簪通體碧綠,尾端是一朵清秀的蘭花,隱隱生香。


    “古蘭碧玉簪。”虞芝說出它的名字,“是件好東西,我卻用不上。”


    這玉簪乃是天品防禦法寶,與其他隻能抵擋的寶物不同,它不僅能抵住元嬰期以下修士的全力一擊,還能在此同時散出濃鬱蘭香,化去除主人之外所有修士的靈力,既能逃跑,又能反殺,珍奇無二。


    隻是虞芝法寶眾多,實在不缺這麽一件東西。


    何況……


    她看向眼底滿是期望的少年,甚至能想到他選擇這支簪子時的想法與心情,或許還想著親手為她戴上。


    隻是,這又與她何幹?


    心意被踐踏的聖人,會是什麽反應呢?


    她朝著門外悄悄探腦袋的段清招手,讓她進來。


    想必謝朝兮剛一入峰,這小丫頭就跟上來了,想著一道來找她呢。


    虞芝將謝朝兮手中的玉簪拿過,將段清散亂在腦後的發絲梳直,輕柔地挽起。


    被太清山的靈氣滋養,她枯黃的頭發也變成了青絲,柔順不少。


    古蘭碧玉簪被她輕輕插在挽起的垂桂髻之中,將段清的少女稚氣襯出來,又多了幾分大家閨秀之感。


    虞芝撫摸著段清的發髻,將碎發理好,輕聲道:“姑娘家,哪有不愛美的。”


    接著又讓她麵向謝朝兮,道:“是你師兄贈你的防身法寶,還不謝過師兄?”


    段清自然欣喜。縱然修的是無情道,可此時的她還是個七情六欲俱全的小姑娘,對疼愛自己的師兄師姐連連道謝,恨不得挨個抱過去親昵。


    謝朝兮承了她的謝,定定地看了虞芝半晌,才對段清道:“師妹不必拘禮。”


    注意到謝朝兮眼底的失落,虞芝笑意深了些:“師弟送阿清回去吧,雲河一趟實在辛苦,早些歇息為好。”


    這話是要送客。


    謝朝兮卻駐足原地,直到段清都麵露困惑,想要伸手拉他的時候,他才有了動作。


    清澈幹淨的聲音在屋內響起:“師姐,你為何不問掌門問了我什麽?”


    不論是雲河即將幹涸之事,還是她將雲根之水據為己有之事,哪一件都不是小事,即便虞芝地位再高,也不能輕易全身而退。


    虞芝果然抬眸看他,語氣卻像是困惑不解。


    她說:“師弟,你我上雲河一趟,有何是不能說的麽?”


    她的話天真無辜,好像真的什麽也不知情,什麽也沒做過一樣。


    謝朝兮卻泄了力氣。


    他想。


    她不關心,不過問,不過是因為她篤定——他什麽也不會說。


    第21章 將他心中閃過的一切旖旎……


    雲河試煉之後,謝朝兮在宗門內名聲微顯。


    與虞芝這種始終高調張揚在眾人眼中不同,謝朝兮不過是一個外門弟子,竟也能踏上雲河,甚至毫發無損地進階回來,令他們都對這人有了好奇。


    加上謝朝兮為人和善,平日裏又樂於助人,逐漸竟也在宗門裏得了個好名聲,至少大家都知曉絳霄峰有這麽一位弟子存在。


    當初虞芝將他從外門弟子手中救下的事自然也被傳開,聽到的弟子都難以置信,實在無法明白,虞芝這樣驕縱囂張的人是怎麽會突發善心,做下這等善舉。


    “要我說啊,謝師弟指不定背後如何受到虞師姐欺負。”一弟子將手中的書遞給謝朝兮後,折回來輕聲對身邊的同伴附耳說道,“被虞師姐廢了修為的師兄弟我是數都數不清啊,小謝師弟可別步了後塵唉!”


    謝師弟來借閱中階丹藥經書,說明他已然懂得低階丹藥煉製了。他聽說謝師弟才進內門不過半年,進步竟然如此快,這麽好的苗子怎麽就被虞師姐撿了去呢!


    撿去就算了,可別毀了啊!


    “可不是?謝師弟這麽好性子,又懂符籙又會煉丹,竟攤上了虞師姐那樣的人。”同伴歎氣道,“當時怎就不是我從外門那條道走,救謝師弟於水火?真是命運半點不由人啊!”


    “得了吧你。你以往何曾多看過外門弟子一眼?”那弟子無奈,接著打量了他一番,“你最近是不是又背著大師兄偷看民間話本子?”


    同伴慌張捂他的嘴,朝周圍四望:“你可別告訴大師兄啊!大不了我回去分你看看。”


    謝朝兮站在不遠處,翻看著手中的典籍,自然不知曉他已成了他人對話之中的主角。


    “非禮勿聽”的性子也讓他並不刻意去注意對方明顯壓低音量的竊竊私語。


    見兩位師兄突然打鬧起來,謝朝兮自覺插不上話,尋了個機會道謝,便離開了藏書閣。


    -


    他整日待在峰中琢磨煉丹畫符,時不時還要照看一下獨自修煉的段清,日子過得十分忙碌,倒是也沒多餘的心思想其他的事了。


    隻是他體內並無氣海,修煉進階也不知究竟是通過何種方式,被段清問一些操縱氣海靈氣的問題之時總是難以答上來,不得不多翻閱些典籍才能免了她走上歪路。


    但畢竟自身無法驗證,出於對段清的負責,在她引氣入體導致吐血之時,謝朝兮還是當機立斷地將她帶去尋虞芝,不敢再胡亂按書中所言來。


    時節入夏,枝繁葉茂的石禾木將日光遮得透不進來,樹冠寬大,攏住小半片池子。池水之中的水蓮搖曳,深深淺淺的紫色花瓣層疊起伏,遠遠看去像是波浪翻湧。


    虞芝高高地躺在一根樹枝之上,不算粗壯的枝幹顫顫巍巍,帶動著她的身子在空中搖晃,似是不時便要掉下來。


    她的手中高舉著那塊從不離身的瓔珞,光斑穿過樹葉之間的縫隙落在上麵,將翠玉襯得更加清透。微風拂過,晃動間發出清脆的聲響,在盛夏之中如同碎冰輕撞,帶來一陣涼意。


    太清宗地處太清峰頂,雖比不上北域那般終年積雪寒涼,但盛夏時節亦不會太過炎熱。況且修士俱能靈氣護體,驅寒禦熱更是輕而易舉,春秋變換於他們而言毫無影響。


    但注重打扮的修士還是會隨著時令變換更換衣著,在這點上倒有幾分像是凡人了。


    謝朝兮二人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一幕。


    石榴紅的裙擺悄然從青翠茂密的樹葉之間垂落,懸在空中,被風一吹,便會輕輕擺動,柔軟地撩動周圍的浮塵。


    紅裙、綠葉、碧水、紫蓮。


    色彩濃豔幹脆,明麗而耀眼,不由抗拒地出現在眼前,霎時便侵略他的整個視線。


    心仿佛在一瞬間驟然收縮,接著炸開,帶來一陣陣麻。


    謝朝兮不由得抬頭,看向倚在樹幹上的女子。她的眼中仿佛隻有手裏的瓔珞,對他們的到來不投以一視。


    安靜地甚至能聽到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響,但謝朝兮竟從這樣的畫麵中尋覓出一份隱秘的悲傷,卻無法宣之於口,又不願埋藏於胸。


    身邊的段清並不如他一般敏銳,朝著虞芝揮手喊道:“師姐,師姐!”


    她的胸前衣襟還有方才吐出的血,但這會卻像是已然痊愈,毫無傷痛,隻餘滿麵的欣喜。


    虞芝聽到她的聲音,收起瓔珞,一躍而下,輕巧地如一片鴻羽。


    她剛落地,段清便湊過來,由衷道:“師姐,你好美呀!”


    虞芝今日穿著一襲石榴裙,灼灼逼人,如此間的似火榴花一般富有攻擊性,胸前大片如雪肌膚露出,纖細的頸與筆直的肩在紅裙襯托之下美得令人心驚。


    聽到段清毫不遮掩的稱讚,她笑了笑,捏了把小姑娘柔軟的臉蛋:“我們阿清將來也會是個大美人!”


    說著,她將手中的瓔珞遞給一旁的謝朝兮,微微低頭道:“為我戴上。”


    三千青絲自雪白的肩頭滑落,露出柔軟的後頸,甚至隱約能看見皮膚之下的青色血管。


    謝朝兮的呼吸聲都幾乎消失。他雙手自虞芝的頸前繞過,輕輕拂開仍留在她後頸的幾縷發絲,兩根纖細的繩在他手指之間串動,慢慢變成了環繞著的桃花結。


    可即便再如何小心,他的指尖仍是無可避免地觸到那塊如玉肌膚,溫軟滑膩,即便立刻彈起,那酥麻之意始終在指尖久久不去。


    甚至……沿著手臂,酥到心間。


    可女子前傾的動作太過自然,將他心中閃過的一切旖旎擊碎。


    察覺到他係好繩結,虞芝抬眸,正巧注意到段清衣襟上的血漬。


    她柳眉蹙起,眼底帶上些許怒色:“誰幹的?”


    知曉她是誤會了,段清趕緊拉住她的手:“師姐,是我方才修煉的時候靈氣岔了,沒什麽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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