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慘兮兮的讓人心疼。


    這一處地方雖名為瑤池,但這水卻是渾濁烏黑的,會壓製人的修為,讓人傷口潰爛遲遲好不了。


    但少年的眼睛卻還是漆黑透亮的,有一股桀驁不馴的味道,仿佛天塌下來也無法打倒他,此刻那漫不經心瞥來的樣子仿佛隻是在泡澡而不是受刑一樣。


    可見忍耐力極強。


    顧寧看著就想到了他在魔修手裏被折磨的那幾年,可能疼習慣了,才能做到這樣雲淡風輕。


    “你嚎什麽嚎,我沒死呢。”敖玉郎名字仿若溫其如玉,但性子卻如烈火,英俊的眉眼此刻寫滿了不耐、戾氣。


    顧寧雖然早從原著知道男主的性格,但在原主記憶裏他還是個乖巧聽話又軟萌的徒弟,此刻見他這樣,她就感覺自己的拳頭硬了,很想教教他該怎麽做人。


    但好心好意來探望他卻被他粗魯對待的安蓮卻是哭聲一頓,半點兒火氣沒有,反而還很慌張地衝他道:“師兄,師兄,你別生氣,是我不好,我下次來就不哭了。”


    “……”顧寧深吸口氣,這倆徒弟還真是沒一個讓人省心的,一個太沒脾氣,一個又脾氣太拽,兩人就不能中和一下嗎?


    敖玉郎皺眉看她,沉默了一瞬:“你來幹什麽?”


    安蓮朝他招招手:“師兄,你遊過來一點啊,我給你上藥。”


    敖玉郎沒動,隻是拿一雙深邃漆黑的眼眸上上下下打量她,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師兄?”安蓮疑惑看他,她捧著手裏的瓶瓶罐罐有些無措,樣子傻傻的。


    顧寧也不解,原著裏敖玉郎可是非常感激安蓮來給他送藥的,在他被所有人唾棄遍體鱗傷的時候,隻有安蓮關心他對他好,他還挺感動的呢。


    但此時敖玉郎的表情一點兒感動還沒有,反而很抗拒,仿佛寧死不屈似的,冷哼一聲,道:“師尊會來給我送藥的。”


    安蓮一愣,有些傷心了,心裏還有些酸酸的:“師尊她不會來的,師兄你是我們這一代最有望成仙的一個了,前途光明,為什麽偏偏要喜歡師尊呢?你明明知道這樣不對,也不會有什麽結果,為什麽就不能……”看看我呢?


    話還沒說完,她正沉浸在自己滿腔難過的情緒裏,忽然就被一道以水化成的長劍劈了過來她,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被那水劍兜了滿頭滿臉的水花,瞬間透心涼。


    安蓮抬頭時,就看見了師兄正眼神冰冷地看著自己。


    “我喜歡師尊有什麽錯!”少年的聲音低幽深沉,深邃的眼裏略帶了幾分狠意和決絕,“誰敢攔我,我就殺誰,聽清楚了嗎?”


    顧寧倒是不意外他的偏執,畢竟前幾個世界都領略過了,隻是有些憂心,她要是真改名換姓帶他去凡間,他能甘心做個凡人?


    他現在這樣子就已經很有魔族風範了。


    而安蓮被他這狠厲的模樣嚇到了,不但生不出氣來,反而還淚花閃閃地道:“師、師兄,那我把藥放這兒了,你千萬要記得擦啊。”


    她也不敢提師尊了,一提就跟觸到師兄逆鱗似的惹他更生氣,反正師尊絕不會來看他的,他等不著人自然會上藥了。


    這麽想著,安蓮就從地上爬了起來,將藥放好了,這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山洞。


    敖玉郎沒有絲毫挽留,甚至看也沒朝她的背影看上一眼,卻是低頭打理著自己的頭發和衣服,見衣裳已經破了還很是不滿地輕嘖一聲。


    顧寧本來要走了,但見他就算在牢房裏也努力將自己收拾得好看些的樣子,腳步又頓了一頓,心想他還挺臭美的,和他那副輕狂驕傲的外表差別還挺大。


    就在她收回目光要走的時候,瑤池裏頭的敖玉郎卻忽然開了口:“來都來了,不打算見見我再走麽?”


    顧寧腳步猛地一頓,愕然轉頭,就對上了敖玉郎那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眸,他微微彎眸,麵如冠玉,精致俊美,有幾分很貼心的乖巧:“師尊?”


    顧寧倒抽口冷氣,差點兒以為他是真的看見她了,但很快就意識到以她的修為用隱身術,他是絕不可能看見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詐她。


    顧寧站著不動了,假裝自己就是一團空氣,沒有絲毫存在感。


    敖玉郎卻已經自顧自地笑著柔聲道:“我知道師尊一定在,沒有你的令牌,師妹是進不來的。”說著,他又輕笑一聲,有幾分亦正亦邪的美感,看著她的方向,“何況,師妹衣裙幹幹淨淨毫發無損,她那麽蠢,若不是師尊護著能平安到這洞內嗎?”


    聽著他不緊不慢有理有節的分析,顧寧不禁想要吐血,要是再來一次,她絕不會幫安蓮了!


    誰知道這小子那麽精啊,居然連人家裙子幹不幹淨都注意到了。


    就在她震驚又驚悚地望著他時,少年卻是朝著她的方向溫柔一笑,帶著幾分依戀幾分欣喜滿足地歎道:“我就知道師尊心裏一定也是有我的。”


    顧寧:“……”


    她知道他這麽說是基於他腦海裏原主對他好的那段記憶,但她隻想讓他晃晃腦子裏的水。


    別傻了,在那段記憶裏,原主對他好就是因為他那張和魔尊相似的臉啊,後來任由他受罰甚至差點兒掛掉也沒救他導致他直接黑化掉了。


    這麽想著,她忽然覺得這個事實有些危險啊,不想落得原主那樣悲慘的下場的話……


    她警惕地看了敖玉郎一眼,那就一定不能讓他知道這件事。


    第67章


    最終,顧寧到底是沒有在敖玉郎麵前出現,他猜到是一回事,隻要她不承認,那就可以當做沒有這回事。


    不過因為敖玉郎的觀察力太敏銳,她就算擔心也不敢再去黑風穀那邊看他了,至於安蓮去那邊探望的事情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還安排了掌門的首徒祁晏和她一起。


    安蓮雖然是她的徒弟,但她同時也是掌門的女兒,在門派的地位也挺高的,祁晏作為師兄自然會盡心護著她,還不會去跟掌門告密。


    而在等著魔界的妖女前來的這段日子,顧寧為了避免敖玉郎落到和原著一樣被折磨到黑化的處境,隻能想辦法在外麵拖住鍾道成,不讓他有機會去黑風穀那邊折騰人。


    在原著裏,鍾道成就是一個比較嚴苛不近人情的男修,執掌紀律規則,卻又心胸狹隘,因為一直暗戀原主,所以對於原主這個欺師罔上的徒弟自然是下手不留情的。


    最終,他的下場也不比原主這個渣了男主的白月光好,也是死在了黑化後的男主手裏。


    仙門的生活枯燥,而鍾道成這個人更是正經得乏味,顧寧拖住他的辦法就隻有下棋或者修煉亦或是比試功法之類的辦法。


    鍾道成倒是很相信她,沒有半點兒懷疑她這些舉動背後的用意,做什麽都認認真真一絲不苟。


    但或許是原主在仙門的形象太過高冷不食煙火,除了她的徒弟,也並沒有什麽比較親近的人,這段時間卻忽然和鍾道成走得比較近了。


    弟子們私底下難免會有些不可避免的遐想。


    顧寧也隻能期盼魔界妖女趕緊來,不然她真是要撐不住了,每天找人下棋就算是鍾道成這個正經人也會忍不住多想的吧?


    而不幸的是她還沒等來救男主的妖女,反倒是掌門先找了她過去談心,似乎是擔心徒弟戀慕她這件事對她造成什麽心理負擔,見她仿佛已經放下了此事,對於徒弟被罰黑風穀思過百年的事情也沒有不滿的樣子,掌門才又進而試探地詢問她對和鍾道成結為道侶這件事的看法。


    顧寧聽了就微微無語,看了掌門一眼,明明看著還是一副端正青年的模樣,但偏偏太愛操心了,平時忙著弟子們的生活和修煉上的事情就算了,竟然還惦記著她的親事。


    修仙人也並不是凡間傳聞裏那麽冷漠寡情,隻是並不多接觸普通凡人而已,但在修仙人彼此之間結為道侶的也有很多。


    畢竟修仙路又長又孤寂,多個道侶總歸比一個人熱鬧些,也更容易能在這條路上堅持下去,更何況就是合修功法也能促進修為增長。


    顧寧也知道掌門會這麽問,是因為近來她和鍾道成走得近的原因,她自然是沒有絲毫地拒絕了,表明自己絲毫沒有結親的想法。


    掌門就很遺憾地歎氣,但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揮揮手讓她回去了。


    顧寧從掌門的殿內出來以後,就先去了弟子們上課的學堂那邊教課。


    身為第一仙門裏的小師叔,她也不是完全當吉祥物的,一個月也有那麽幾天需要去給弟子們上上課,指導他們修仙功法和心得的。


    但在她坐在桌案前看著底下弟子們背誦修煉心法的時候,卻忽然感覺到了碧煙宮的書房結界有所波動。


    像是有人闖入。


    顧寧微微皺眉,碧煙宮是原主居住的地方,而書房也是原主常常待的地方,不但因為裏麵有無數珍奇藏書和修煉功法,更是因為書房裏掛著一副畫像。


    而那畫像就是原主的心上人魔尊的。


    魔尊平素常戴著麵具,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實模樣,原主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見到的,還對他一見傾心。


    但原主也知道兩人不可能,所以隻能睹畫思人而已,她的書房一向是眾人的禁地,沒人進去的,所以她隻設了一個一般金丹以下修為都無法闖入的結界。


    顧寧往回趕的時候,本來還以為是祁宴和小徒弟安蓮闖入了書房,畢竟在原著裏告訴男主他是替身的那個人就是安蓮。


    結果她趕回碧煙宮以後,卻發現鍾道成正站在宮門口,一身玄色衣衫,身姿挺拔,清冷自持。


    那樣子像是正要進門,也像是剛從裏麵出來。


    顧寧心下狐疑,走過去。


    鍾道成麵上卻什麽異樣,口裏一本正經地致歉,道:“師姐,你來得正好,抱歉,我養的一隻妖獸不小心誤闖了進來,我能進去帶它出來嗎?”


    顧寧也是知道鍾道成喜歡養妖獸的,而且還與他表麵的正經不同,對於妖獸非常喜新厭舊,隔不了多久就會換一隻。


    現在這一隻好像養的是一隻妖狐。


    狐狸好動,又機靈,可能誤闖了書房也不一定。


    因此,顧寧沒有懷疑鍾道成的話,因為他長的就是一張十分正經嚴肅的臉,讓人想象不出他說謊是什麽樣子,看著雖然無趣,但也會覺得很可靠那種人。


    顧寧點點頭,同意了他的請求,和他一起進了宮裏,果然就在書房附近的廊簷下見到了那隻小狐狸。


    顧寧僅剩的一點兒疑心也去了,鍾道成來都已經來了,她也不好就這麽讓他回去,便客氣地問他要不要進屋喝杯茶。


    本是客氣話,鍾道成卻是點了點頭,將妖獸收入儲物袋裏,沒有拒絕。


    兩人進了殿以後,就有兩個傀儡化成的青衣少女進來奉上了茶。


    原主在門派的地位頗高,她這兒的茶葉自然也是頂尖的,那味道清醇美妙,非同一般。


    但鍾道成喝了一口茶後,卻又微微皺眉。


    顧寧不禁抬頭看他,就見他從儲物袋裏拿出了一小玉瓶,往瓶中倒了些似雨露般的水珠,隨後才淺淺品嚐,眉宇也舒展開來。


    “這是什麽?”她忍不住問。


    鍾道成語氣平靜道:“這是我采集的靈芝甘露,一千年才收集這麽一小瓶,喝茶時放入一滴,味道會更好。”說著,他看向對麵的素衣少女,語氣微柔,“師姐,可要加一點?”


    他都這麽說了,顧寧要是拒絕也太不給麵子,便點了點頭,看著他垂眸將甘露滴在了她的茶水裏,玉色的甘露在茶水裏緩緩蕩漾開來,很快融為一體,她已經聞到了淡淡的蘊著清醇靈力的香味。


    她低頭緩緩喝了一口,原本的茶葉味道清新微澀,但加入了甘露以後,卻帶著微微的甜味,還有一種有些讓人上癮的感覺,後勁兒有些大,喝了以後,那點兒甜仿佛還能逐漸蕩漾開來,令人的神智都微微暈眩。


    她不禁撫了撫額,試圖保持清醒。


    這時,鍾道成一雙漆黑的眼眸望著她,問:“味道如何?”


    顧寧卻一個字也沒能說出口就倒下了,暈倒前的最後一眼,隻看見青年那張清冷寡淡的麵孔逐漸模糊起來,唇角微勾,卻仿佛緩緩有了些與平日截然不同的詭譎興奮神情。


    第68章


    敖玉郎關在黑風穀的水牢裏這些日子,傷口雖然上了藥在漸漸痊愈,但因為瑤池水的禁錮修為懲罰,他就跟凡人體質沒多大區別,傷處好得非常慢,幾乎每時每刻都要忍受傷處仿佛泡在鹽水裏似的那種刺痛。


    不過,他幼年時在那魔修手裏吃過的苦頭比這重多了,也就不覺得太難捱,反而是心裏對於師尊的想念令人抓心撓肺似的難受。


    可這段時間來牢裏看他的人就隻有小師妹和祁宴,師尊一次也沒再來看過他,甚至是連在小師妹他們麵前也沒有提起過他,仿佛已經徹底將他遺忘了似的。


    他不由有些懊惱,當日師尊偷偷來看他時他不該揭破的,師尊定然是惱了,所以才不來看他。


    水牢裏的昏暗燈盞長久不滅,時光漫長,令人不知白天黑夜,除了他以外連一隻螞蟻都沒有,本該是孤寂的,但他想著師尊也就覺不出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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