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向晏采,認真問道:“你想過和我結契嗎?”


    結契儀式不是輕輕鬆鬆就能完成的,要忍住疼痛各取二人一滴心頭血,融合於靈氣鑄成的靈玉之中。相比於道侶任何一方都能單方麵完成的解契過程來說,結契實在是麻煩至極。


    這個問題舒愉之前就已問過一次,晏采自是知道她的抗拒,便道:“都取決於你。”


    “既然你沒有結契的打算,又何必這麽快揭露我們之間的關係呢?你們無方太死板了,我害怕麻煩。”舒愉道。


    晏采了然,沒在意心底的失落,輕輕“嗯”了一聲。


    隱瞞就隱瞞吧,至少舒愉還願意花功夫隱瞞,而不是直接棄他而去。


    舒愉朝他微微一笑:“那你先好好修煉。”


    室內彌漫著淺淺的清香,舒愉的笑意也和這花香一樣,變得恬淡了許多,不像他初見她時那般明媚。


    晏采望了那香味的源頭一眼,又聯想到之前舒愉身上那股莫名的氣息,終究是沒忍住問道:“舒愉,你究竟喜歡多少人?”


    舒愉愣住。


    晏采竟然會問出這麽離譜的問題?


    她眉毛上挑,眼中滿是興味:“若是我說有好幾個,你會怎麽辦?”


    晏采伸出手掌,輕輕地蓋住她的嘴唇,“舒愉,不要開這種玩笑。”


    舒愉蹭了下他的手心,笑道:“明明是你這樣問我的呀?你卻又不接受我這樣的回答。”


    她還是沒有正麵回答他。晏采隻覺得仿佛有寒風灌了滿屋。


    他將她鬢邊的一縷青絲別到耳後,十分小心翼翼地觸碰她的側臉,雙目輕闔,“舒愉,不要欺騙。”


    舒愉本來沒什麽興致,看著晏采此時的反應,隻覺得頗為有趣,她湊到他麵前,玩弄著他的頭發,好奇地問:“你到底在介意什麽?”


    不知她是真懵懂還是偽裝,晏采笑了笑,“我想聽你的過往。”


    舒愉扒著手指道:“我想想啊,唔,除了一堆修煉相關的破事,還有宗門內的動亂,好像就隻有我喜歡過的前任們了。”


    “這個你也要聽嗎?”她笑意盈盈。


    她不是拘泥於世俗的女子,也不在意那些條條框框。晏采都能夠理解。


    但他不明白,她的心為何這麽大,裝得下那麽多人。沒有人天生就多情,她究竟經曆了什麽,才會變成這樣。


    在他眼裏,她乖張又偏狹,稚拙而天真,明明無比自私,卻又顯露著毫不作偽的真誠。他被她吸引,或許是因為她的複雜,也或許是因為她那天真的底色。


    他總覺得,她的歧路是被不知名的人引來的。正如她將他引至深淵一般。


    “舒愉,陪伴你最久的,是誰?”晏采極力忽視心底的撕扯感,平靜問道。


    “我姐啊。”舒愉毫不猶豫答道。


    晏采淡淡一笑,“我指的不是這個。”


    舒愉恍然,看向晏采,笑得促狹:“晏晏,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會對這些事感興趣。怎麽,你還想比一比嗎?”


    晏采捏了捏她的手心。


    “你可千萬不要吃味。”舒愉含笑道,“最久的麽,當然是最遙遠的那一個,我最早喜歡的那一個。”


    晏采麵色依舊平靜,“蘭花?”


    舒愉噗嗤一笑,“沒錯。我那個時候可比現在單純得多,做事情也分不清輕重,談個戀愛也搞出了不小的動靜。怎麽說呢,很有些凡人話本裏為愛不顧一切的女主人公的意思。”


    舒愉是很不滿那時候的自己的,受了些癡男怨女故事的影響,情竇初開之際便想要把愛情的滋味演繹一遍,還非要鬧得轟轟烈烈不可。


    真是無比幼稚。


    還好她很快就清醒,對虛幻的情愛之事感到膩歪,才沒有泥足深陷。


    情不過是一種娛樂方式而已,絕不是什麽人生中的大事,不值得她付出太多。


    這番話聽在晏采耳中,更加驗證了他的猜想。舒愉果然不是從一開始,便是現在這副性情。


    她或許也曾毫無保留地付出過滿心的情意,最終卻沒有收獲到好的結局。於是她就變得不在意,變得縱情尋歡。


    那個人,想必也並未從她的心底真正抹去。


    會和魔靈界有關麽?難不成是墮魔之人。


    晏采眸色深深。


    舒愉拍了拍他的臉頰,“晏晏,你不要想太多,我現在喜歡的人,隻有你。”


    晏采看著她,眉目舒展,如遠山般遼闊,“嗯。”


    他沒有問,她給出的喜歡,限定期限又會是多久。他隻能努力將它延長。


    “那你呢?你的過去又是怎樣的?”


    “修行,曆練,閉關,很簡單。”


    舒愉撫摸他的眉骨,一路向下,滑到他的肩頸,重重地捏了一捏,感歎道:“你的經曆真幹淨。你何時去無方學道的?”


    晏采製住她手上的動作,目光變得悠遠,“我於嬰兒時期被師尊拾回,自小就在無方悟道。”


    “你師尊一定很器重你,才收了小娃娃時期的你作關門弟子,讓你在山下凡俗中曆練那麽久,還舍得讓你一個人閉關百年。”舒愉笑道,半晌,她又輕歎一聲,“晏晏,你身上是否肩負了很多責任?”


    “是。但它們不會是阻礙,不會影響你。”晏采凝視著舒愉的眼睛。


    舒愉懶洋洋地趴在他身上,習慣性把玩著腕上的玄瑜草葉,“你說,若你師尊知道我對你做的這些,他會如何?”


    晏采天賦卓絕,本心清正堅定,是無方的希望,是修真界的大德,本應不被凡塵所染,心懷天下卻不能心係於一人。


    是她僭越,自私地將他據為己有。


    不過她也就自私一陣,要不了多久,她就會將他還給這天下。


    “無方沒有規定弟子不能動情。師尊也並未囑咐。他們不會如何。”


    舒愉斜睨他,“那你最初為何那般抗拒?”


    晏采歎了口氣,“你對我做的畢竟不是什麽好事。舒愉,你不就是想看我掙紮,想毀掉我麽?”


    她的意圖從未掩飾,他也看得分明。


    舒愉眼波一轉,“是你自己要掙紮,是你選擇自毀的。現在不還是點頭了麽?”


    晏采心中泛起一絲苦澀。他已然墮落,她卻站在高高的懸崖邊上,欣賞他茫茫然無所依的姿態。


    他難得有些不忿,便輕輕地咬了下舒愉的耳垂。


    舒愉歎道:“晏晏,你越來越大膽了。你想發泄是不是?”


    晏采不置可否,眉眼卻泛紅。


    舒愉本來想耐心陪他玩耍,慢慢品味。畢竟晏采的風姿滋味這天下無人能比,她可能許久都玩不膩。


    但是考慮到自身的異狀,她陪他玩樂的時間應該不多了。


    舒愉召喚出藤草,將晏采捆了個結結實實,笑得明媚:“晏晏,我想和你玩些不一樣的。”


    第21章 靈玉


    舒愉沒想到,晏采會如此配合她。


    不管她下達了什麽指令,想出多麽新奇的花樣,他頂多皺一下眉頭,便毫不猶豫地執行了。


    聽話到讓人覺得異常。


    他脖頸不受控製地伸長,展露一條優美的弧線,青色的血管似是要衝破白玉般的肌膚,彰顯著被折辱時的掙紮與興奮,極大地激發了舒愉心中的破壞欲。


    他在風雨之中搖擺,猶如凋零的花瓣簌簌落了滿地,舒愉還要踩上一腳,將它們碾做塵埃,混雜到最為不堪的淤泥中去。


    舒愉並不總是這般暴力。在以前的那些經曆中,她很多時候都稱得上溫柔,隻顧著享受。


    但不知為何,麵對晏采,她總是控製不住將他弄至破碎的渴望。


    她連一點主導權都不願意分給他。


    可能是因為他以前的形象太過於遙遠——俯視眾生的山巔,不可攀折的月亮,讓人不敢褻瀆,隻能跪在水邊,虔誠凝望那落下來的倒影。還要屏住呼吸,生怕微風將那水麵的影子弄碎了。


    可他終究對她俯首稱臣,她一個人的臣。


    舒愉看向晏采,恍恍惚惚地想著,不管看中了什麽,都要大膽去爭取才是。


    晏采這朵花並不難摘,不過是旁人都不敢生出她這樣的想法罷了。


    舒愉的臉上一片瀲灩,一雙總是說謊的眼睛也沉迷在情海之中,泄露了內心的暢快。晏采很想輕輕地觸碰她,無奈雙手被縛,隻能等著她的靠近。


    舒愉衝他一笑,鬆開他的左手。


    當他的手掌溫柔地貼上她的臉頰,一點一點摩挲時,她心中不禁泛起一絲隱秘的柔情。


    他是很真摯的,她能感受到。


    盡興之後,濃濃的倦意襲上心頭,舒愉照舊等晏采收拾好殘局,便沉沉睡去。


    隻是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她一直在做著不清晰的夢。


    恍若窒息的感覺傳來,舒愉從夢中驚醒,呼吸都淩亂了些許。


    不知為何,晏采的感知力下降得厲害,她這般異樣的動靜都沒有將他喚醒。


    聯想到夢中的碎片,舒愉思忖一番,給他喂了顆安神久眠的丹藥,收拾好衣衫,朝外走去。


    未至拂曉,天色仍是黑黑的,月亮被烏雲遮住了身影,星星也沒有幾顆。


    舒愉雖能夜視,還是拿出一顆照明的珠子。她不太喜歡黑暗。


    上次考慮到晏采,她沒有在魔靈界久待,這一次她總歸要待上幾個時辰才行。


    她隻想先確認一件事,她究竟是不是出自那裏。


    曠野之上一片安靜,舒愉都能聽到玄瑜草在泥土之上舒展的聲音。


    這讓她覺得親切。


    她如同散步一般穿過天罰之門,體味著內心深處的感召,沒有多加猶豫,便朝那個方向而去。


    這個舉動著實有些大膽,不排除中途會遇上那些心懷叵測的魔修。


    但她也沒有別的辦法,這道牽引之力對她來說實在太強。她隻能憑直覺認定,她不會有危險。若真遇到危機,逃便是。她修為算不上頂尖,逃跑的本領卻是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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