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晏采難以抑製地生出怒氣,他閉了閉眼,平靜道:“靈力不同,他沒法開啟。”


    “你每天幫他開一次。”舒愉說得很自然,仿佛這樣沒有什麽不對。


    “舒愉!”晏采的聲音終究是有了起伏,“以你的身份這樣做……合適麽?”


    “嗯?我什麽身份?沒有人規定問天宗副宗主不能和無方的弟子私下聯係吧?還是說,晏采仙君實在是看我不順眼,怕我帶你宗小弟子走入歧途,臨時加了這條不成文的規定?”


    “我說的不是這個。”晏采實在是沒法直接說出,她一個有道侶的人,做出這樣的行為是有違天道的。


    舒愉是真的感到疑惑,“那你指的是哪個?”


    晏采沉默。


    卻聽舒愉笑了笑,“你該不會是,嫉妒我家小狼有人噓寒問暖,才不讓我和他聯係吧?”


    一旁的蕭灼聞言,不禁覺得舒愉說的有幾分道理。他又冷冷地看著晏采,隻見晏采的臉色更加僵硬,很難讓人不相信,他是被舒愉說中了。


    晏采努力平複心中異樣的情緒,“他不是你家的。”


    舒愉輕嗤一聲,“那是你家的?”


    “舒愉!”晏采隻覺得又氣又惱。


    “和我說話,就這麽氣憤?那好啊,你把傳音斷掉,我保證不再打擾你。”


    她明明知道……她一定知道他的心思,卻還是故意這樣和他說話。晏采隻覺得拿舒愉一點辦法都沒有,他既不想接話,卻也不想就這樣掐滅難得一次能聽到她聲音的機會。


    蕭灼冷冷逼視晏采,完全不明白他臉上的糾結之色是為何,隻覺得他的這副做派真是難看極了。


    “嘖,你這不是沒終止嘛。”舒愉的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又帶有一絲不屑,“快把玉片交給小狼,不要再偷聽我們說話。要不然,我就向全天下散播,晏采仙君原來是酷愛聽牆角之人。”


    晏采捏著玉片,手掌因為太過用力,潔白細膩的手臂青筋凸顯。


    舒愉催促道:“還磨蹭?你壞了他的東西,賠他一塊,有什麽不對?”


    晏采泄了氣,眼中流露幾分挫敗無助,“舒愉,你以前,不是這樣對我的。”


    “哦?那是哪樣?難不成,是要我站在你麵前揍你一頓?”


    這句話,驟然令晏采回想起他再也不想麵對的一幕。


    舒愉向他發出的那一擊,真的沒有半分留情。


    她定是厭極了他。


    “也不是揍?那是要我好言好語地哄你?”


    “不是。”晏采脫口而出。


    真的不是麽?晏采已經無法直視自己的內心。他明明最渴望的就是,舒愉像剛遇見之時那樣對待他。


    不,她是有道侶的人。即便她還願意再對待他,他也不能再犯錯。


    他已經足夠卑賤了,不能再卑賤下去。


    此時,晏采竟不禁感激起師尊,將他關入這閣中。不然,連他自己都沒法預測,他會做出什麽事。


    舒愉已失去了耐性,“你快給他,然後安心修煉去。都走火入魔了,還不好好關心自己的修煉情況。我們小狼不需要你多管閑事,你別傷害到他已是極好。”


    想起他之前差點失手傷害到這人的性命,晏采更是無顏麵對自己。他閉了閉眼,將玉片解下,扔給那名弟子,沒有再多看他一眼,回到了自己屋中。


    蕭灼拿著這枚不屬於自己的玉片,隻覺得渾身不自在,“愉愉?”


    “怎麽啦?”


    “沒什麽。”他不好意思說,覺得她和晏采的對話口吻也奇奇怪怪。


    具體哪裏奇怪,他又說不上來。


    這邊舒愉噗嗤一笑,暗道蕭灼真是個傻小狼,“你先安心修煉,有空的時候我再找你解悶。”


    “嗯。”蕭灼戀戀不舍地收起玉片,又想到這不是自己的東西,便將它放在了石桌上,不再看它之後,心中的怪異感也就消失了。


    就這麽不鹹不淡地又過了些時日,舒愉眼看著自己識海內的小苗苗一天天長大。


    說是在長,其實變化十分微小,肉眼都看不出來,隻能憑神識感知。


    比起它,舒愉修為上的提升倒是可觀得多,也不怪那麽多修士被魔宗功法誘惑,這些利益可是實打實的。


    舒愉也不禁想,雖然紀蘭生規定了魔修不可互相殘殺,吞噬他人靈力。但在魔靈界整體靈力一步步減少,吞噬他人靈力帶來的回報又那麽可觀的情況下,這些魔修,真的忍得住麽?


    因為生活貧瘠沒有寄托,很多魔修唯一的期盼,就是提升修為。畢竟,修為境界是一階一階往上走的,而且永無止境。不管比他人境界高或低,都會全麵反應在靈力波動上,除非有特殊的功法,不然無法隱藏。


    這種有明確階段劃分、每提升一階就能帶來巨大成就感的事,才能讓他們百無聊賴的心得以安放。


    沒有哪個修士不渴望強大的實力。想到秋冬兩季修為莫名其妙下降,舒愉的好心情都減少了些許。


    舒歡已和她交代過查詢結果,晏采最後一次被人撞見,便是在浮陽峰。至於同心燈,在無方的人沒有查出任何消息。


    思及此,舒愉決定,還是要從晏采本人下手。浮陽峰她是不可能進去了,那麽隻能幫他出來。


    怎麽幫他,也是個難題。


    “舒愉,你過來吧。”是紀蘭生的聲音。


    先前舒愉知會他,想進魔靈界的藏典閣看看,進閣的禁製隻有紀蘭生才能解。


    “嗯。”


    舒愉傳送到地下城入口,紀蘭生已經站在那裏等她了。


    兩人降落城中,沒走多久,就來到藏典閣前,紀蘭生運用靈力,掌心橫移,畫出一道藍色光線,閣門也隨光線延展緩緩而開。


    紀蘭生道:“魔靈界曆史悠久,藏書頗豐,是以這裏的典籍我也沒有看完。你想找什麽?”


    “我隨便看看。和聖樹有關的典籍,你都查閱過嗎?”舒愉一邊走著,視線掃過這圓形的藏書樓。


    紀蘭生抬手拂去空中飄蕩的塵埃,“我找到的隻有那一本,已經給你了。”


    “我已修煉了一些時日,但是效果卻不明顯。也沒有前人經驗可以參考,你覺得,我們真的能成功嗎?”


    紀蘭生搖頭道:“我也不知。不過,即便不成功也沒什麽。”


    舒愉一臉不讚同:“哪能沒什麽?我之所以選擇入魔,不就是想把它種出來麽?辛辛苦苦一輩子,最後卻以失敗告終的話,未免也太沒勁。”


    紀蘭生淡淡一笑:“嗯。我明白。但是舒愉,你應該知道,有些事並不是人力可以達到的。我們隻能盡人事,聽天命。”


    “盡人事的標準是什麽呢?做到何種程度方為‘盡’?”舒愉搖了搖頭,“也罷。反正隻要我一直覺得舒心就成。”


    紀蘭生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會的。”


    舒愉閉上眼,屏息凝神,釋放自己的神識,試圖在此處感知識海內的小苗。


    紀蘭生也認真觀察著空氣中的波動,沒多久,往上四五米處的一本書直直墜落下來。


    舒愉睜開眼,將它接住,不免感歎道:“原來上天意誌真的存在。”她剛剛感覺到,識海內的那棵樹苗,蘊藏著浩瀚深邃無窮無盡的力量,且和此地產生了共鳴。


    這亦不是人力可以達到的。


    紀蘭生道:“自然存在。不然,魔靈界這天然的巨大囚牢,是如何形成的?修真界對這裏的敵視,也不是憑空而來。”


    “那我呢?我算什麽?”舒愉指著自己,很是鄭重地望著紀蘭生。


    “我隻知道,你是唯一。”紀蘭生說得亦是很鄭重。


    舒愉一下笑出聲,“謝謝。”


    她翻開書頁,發現裏麵記載的是,曆代被聖樹選中之人的生平,“真好,我最喜歡看故事。”


    “呂瓊詩,女,生於明啟三千九百四十一年,卒於明啟四千三百七十二年,本命物玄瑜草。十歲破初境,正式跨過修行門檻,十一歲第一次殺人……”


    “秦嫣,女……”


    “齊霜,女……”


    不過十來個人,舒愉迅速翻完,道:“裏麵隻有兩個男修,其餘全是女修,本命物都是玄瑜草,沒一個活過五百歲的。雖然五百歲也不算很年輕,但是對於修士來說,也絕不是多大的年紀。無方那位都近千歲了。


    嗯還有就是,小時候還好,二十歲之後的事,這裏麵都記載得好詳細。比如呂瓊詩喜歡喝冰水,每天打多少次架,都記載得很清楚。但也能看出來,這些魔修的生活真的很平淡。”


    紀蘭生沉思道:“舒愉,你和她們有一個很大的不同。”


    舒愉想了想,“你是指,隻有我去過修真界?她們都是地地道道的本土魔修。”


    “嗯。”


    舒愉眯著眼睛,“這意味著什麽呢?”


    紀蘭生:“不知。你和她們的差異也不止這些。她們因為被聖樹選中,都在魔靈界得到了至高無上的待遇。她們都在生命的後半階段進入了躁動狀態,每天都要和魔修們比拚無數次。”


    “是啊,打了多少次這上麵全都記下來了。等我死了以後,不會也要化作這樣的一段文字吧?”舒愉隻覺心中一陣惡寒,她有過的那些情人豈不是也全都要記錄上去了?


    書上麵的魔修,情感經曆都要比她簡單很多。


    若讓後人看到,隻怕一下就記住了她這一個在冊上格格不入的人。


    紀蘭生想的卻是,他又能在她的經曆中占多大篇幅呢?回過神後,他道:“或許你需要早日解決修為不穩的問題。書上這些人,都深受其擾。”


    舒愉點點頭,問道:“你知道同心燈麽?”


    紀蘭生想了想,不確定地說道:“無方秘寶?”


    舒愉眼睛一亮,“你竟然也聽過?”


    紀蘭生:“嗯,若你指的是無方之物,那我確實知曉。據我所知,它的確有穩固修為的作用。但是此物很難拿到,它應當在清河手中,對無方有很特殊的作用。”


    舒愉臉上閃過一絲狐疑,她盯住紀蘭生,“你怎麽知道得這麽詳細?”


    紀蘭生淡淡一笑,“你可聽聞晏采有一墮魔的徒弟?”


    “嗯。他告訴你的?”舒愉皺了皺眉。


    紀蘭生沒有隱瞞:“嗯。當初我也想查探同心燈的消息,就聯係了潛伏於無方的魔修。那魔修不知用什麽法子,誘得那小弟子墮魔,並試圖讓他將同心燈偷取出來。自然,他沒有成功。而且,下場也不怎麽好。”


    “是啊,被自己師父一劍殺死,當然不是什麽好下場。”舒愉沒想到,這件事背後還有紀蘭生的影子。


    她看他一眼,複又問道:“必須要將同心燈據為己有嗎?隻是借用的話,能否達到同樣的功效?”


    紀蘭生:“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以這秘寶的地位,對無方的影響自是不小,想必他們不會輕易外借。”


    “總歸是要試一試的。”舒愉頓了頓,“紀蘭生,你有沒有想過,假如真的有聖樹,魔靈界會變成什麽樣?”


    “魔靈界是罪者的囚牢,倘若聖樹長成,這片囚牢可能會變成不異於修真界的樂園。”


    “是啊。有了聖樹,靈氣就會逐漸充沛,生物也會變多,娛樂方式隨之增加,就連魔修的性命也會延長,吞噬他人靈力之事才會被大家發自內心的抵製。這裏會像修真界一般,逐漸建立起道德規範。這樣說來,聖樹確實是對魔靈界極為有利的。”舒愉目光悠悠,仿佛已窺見了那樣的變化。


    “嗯。不然,曆來被聖樹選中的人,不會那般受到魔修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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