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片安靜許久,才傳來一道略顯怨懟的聲音:“當年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那我是怎麽說的?”


    “我……我說不出口。”蕭灼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了無可奈何的意味。


    舒愉沒忍住一笑,又道:“你身邊沒有別的人了嗎?那個走火入魔的人,隻能你自己處理?”


    “嗯,你不必擔心,他已經穩定了。”


    舒愉笑眯眯道:“嘖,還是小灼厲害。你的同門未免太不爭氣,都被關禁閉了,還能走火入魔。”


    聽見她這番話,蕭灼都能想象出她那雙動人的眼睛如月牙般彎彎的樣子。


    來自於她的誇讚,蕭灼自然是直接收下:“嗯。”


    “說的平淡,某些狼的尾巴都能翹上天了吧?”


    蕭灼臉上一紅,反駁道:“瞎說。”


    “小孩子嘛,傲氣一點沒什麽。”


    蕭灼已懶得再強調讓她不要再用“小孩子”這個稱呼,一時之間卻也不知道說什麽,隨口問道:“你還會來無方麽?”


    “不久後可能會吧。”


    舒愉的話音剛落,蕭灼就聽到外麵傳來奇怪的聲響,他連喜悅之情都來不及生出,牢牢把玉片握在手心,打開門查看又是什麽異動。


    卻是晏采解開了繩索束縛,蕭灼難免一驚。


    隻見晏采臉色略微有些發白,視線牢牢盯住從他手心露出的一點玉色。


    蕭灼負手於身後,冷冷道:“仙君在看什麽?”


    晏采目光未變,嘴唇動了動,方問出一句:“你,還在傳音嗎?”


    “你怎能用神識窺探我的私下交流?”蕭灼臉色有些難看,再不多言,回到小屋之中,努力想著用什麽法子才能避免這樣近距離的窺探。


    舒愉已經陷入怔愣之中,她壓根沒想過,蕭灼先前提的那個走火入魔的人,竟是晏采。


    晏采受罰了?還走火入魔了?


    難道,和她有關麽?


    假如他一直被關在浮陽峰,她就很難按原先的計劃找時機將他騙出來。


    他竟然會被無方關禁閉,簡直是不可思議。


    舒愉問道:“蕭灼,你受的是什麽罰?”


    聽到這個問題,蕭灼隻覺得難以啟齒,但他又不想騙她,幹脆沉默。


    “在我麵前也會不好意思?”舒愉笑道。


    “我被關在無心閣。”勉強說了這幾個字後,蕭灼再也不想多說一句,不管舒愉是否知道無心閣是什麽地方。


    舒愉的聲音沒有一點不對:“哦,這裏啊。年輕人嘛,難免氣血不穩,很正常的。”


    “不是這個原因!”蕭灼連忙反駁。他不想舒愉把他看作一個縱情聲色,不知克製的年輕人。“晏采仙君年紀那麽大,不也照舊被關在此處?”


    舒愉沒忍住笑,“他年紀很大麽?”


    “反正比我大很多輪。”蕭灼冷冷地說著,完全沒有說人壞話的羞愧,“也不比我這個‘小孩’,好到哪裏去。”


    在‘小孩’兩個字上,蕭灼特地加重了語氣。


    “嗯嗯,小狼說得對。”舒愉認真附和。


    想到晏采竟然是因為這個才受罰,舒愉心中泛起了一絲愧疚,不過也就僅限於一絲絲了。


    歸根結底,還是怪他自己道心不堅定,竟然把自己搞到關禁閉的程度。


    想到他走火入魔,舒愉神色一下子嚴肅起來,問道:“他先前走火入魔的時候,有沒有傷害到你?”畢竟以晏采的境界,失去神智後肯定會造成極強的破壞力。


    “沒有。”蕭灼說得冷靜。


    “真厲害。”舒愉一點也不吝嗇於讚美,“下次再見的時候,給你獎勵。”


    “嗯。”蕭灼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信誓旦旦地說道,“我會很快出去的。”


    “嗯,我知道。”舒愉說得那般真誠,仿佛蕭灼說的一切都能做到一般。


    蕭灼從來不在意別人的肯定,但他不得不承認,他很喜歡舒愉這樣,雖然嘴上總說他幼稚,但其實沒有半點看不起他。她在他麵前,一向是平視著他的。


    他沒忍住對著玉片露出一抹笑意。


    舒愉卻不禁想,晏采聽到他們的對話,會是什麽滋味呢?


    反正不管他如何,她暫時都不會與他多說一句。


    在這無心閣裏,是要斷情絕愛麽?舒愉輕笑一聲,腦海中又浮現出一些不太道德但很有趣的想法。


    “小狼,你們無方的那位仙君,可是能聽到我們的話?”


    “但凡他有點格調,就不會偷聽。”蕭灼冷淡地說著。此處空間不大,以晏采的神識,想要偷聽,自是很容易。但正常人誰會做這種事?


    除非是那種癖好奇怪的下流之徒。


    “哦,那就好。”舒愉悠悠地說著,“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


    “當,當然……你說這個做什麽?”


    舒愉哈哈笑道:“你怎麽就磕巴了?想歪了吧你。你以為的第一次見麵是什麽時候?”


    蕭灼對著玉片,看見自己的耳朵紅得像是要滴血,他趕緊挪開視線,語氣盡可能平靜地說道:“難道,不是你把我囚禁起來的那次?”


    “哦。囚禁啊?”


    舒愉慢悠悠拖長了語調,很是滿意地聽見一道微小的,明顯不屬於蕭灼的動靜,“小狼,又發生了什麽事?”


    “不知。”蕭灼眉頭一皺。不管晏采是不是發瘋,他都不會再出去多看一眼。


    舒愉道:“你記錯了。那不是第一次見。其實,在那之前很久,我就注意到你了。”


    “是麽。”蕭灼覺得有些欣喜,又有些遺憾,那個時候他專注於比試,而且目空一切,根本沒在意旁的人。即使舒愉帶隊問天宗,他也沒有對她產生多餘的印象。


    “是呀。你出了多少風頭,自己不會不記得了吧?當時我就覺得,這個年輕人雖然表麵看起來冷酷,但私底下一定很有意思。你在我眼中,很鮮活,比那些成名已久的修士有趣得多。”


    “是麽。”一直聽著舒愉的誇獎,蕭灼已有些詞窮。他不太好意思地道,“因為你喜歡我,你才會那樣看我。”


    舒愉笑聲明媚,沒有否認,“是的吧。那時喜歡你,所以看你總覺得不一樣。”


    時隔這麽久,終於再次聽到她說喜歡,蕭灼覺得自己仿佛又是那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郎,整顆心都被舒愉攥得緊緊的。


    心跳猶如轟隆的鼓點,在他耳邊,一聲一聲響起。


    突然,這鼓點化作了一道道叩門聲。


    他滾燙的心一下子冷靜下來,走到屋門前,打開一條縫。果不其然,外麵是晏采那張蒼白未減的臉。


    蕭灼不知道,平日裏看起來難以接近的晏采,竟比那些沒有分寸的同門還要煩人。他冷冷看著他,未發一言。


    晏采打量著麵前這個年輕得過分的弟子。


    鮮活麽?


    他看不出任何區別。


    舒愉怎麽會喜歡這樣的稚子?


    湧現這個疑問後,晏采又覺得自己很可笑。舒愉她,誰都喜歡。


    她喜歡的人,可以從棲源主峰山腳,排到山頂去。


    她的心,比整個修真界還要廣闊。說不定連魔靈界都裝不下她。


    看著晏采嘴角那一抹淡淡的笑,蕭灼隻覺得十分詭異。他剛想關上門,就聽晏采問道:“你是哪一代弟子,叫什麽名字。”


    蕭灼皺了下眉頭,不想理會他這審訊一般的問話。


    他還沒合上門,卻感到一股靈力襲來。他一驚,就見自己的傳音玉不聽話地飛到晏采手中。


    隻見晏采手指輕輕一動,那塊薄薄的玉片就化作了粉末,風一吹,便消失得一幹二淨。


    “你若想早日出去,就不要再同她聯係。”


    麵對這突兀的一幕,蕭灼一時竟沒反應過來,愣在原地。


    第37章 晏晏


    “你!”蕭灼死命握著拳頭, 才扼製住想要給晏采一拳的衝動。


    晏采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表麵上一派雲淡風輕,仿佛根本不把他的反應放在心上, “安心修煉, 才是正道。”


    “那你怎麽不安心修煉?一個深受欲念之苦,以至於走火入魔的人, 有資格這樣說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蕭灼說完,就看見晏采往回走的背影一僵, 心下更是不屑。


    晏采仙君和那些老家夥真是沒有半點區別,都是些道貌岸然之輩。


    晏采隻是稍微頓了頓, 緊接著還是以不疾不徐的姿態往回走去。直到,那道聲音意料之外地出現,他的腳步再也沒法挪動半分。


    “晏采, 你在欺負小狼?”


    蕭灼眼睜睜看著晏采腰間的傳音玉閃爍了兩下,然後就聽見舒愉的聲音響了起來。


    蕭灼抿了抿嘴唇, 以他們兩人的地位, 互相認識也不奇怪。


    隻是,晏采的反應卻讓他疑惑不解。


    隻見那往日裏總是高高在上,聲音比深冬的冰雪還要寒冷的人,語氣一下子變得局促, “沒有。”


    說完, 晏采補充道:“我沒有欺負他。”


    “那我為什麽沒法和他說話了?難道不是你搞的鬼?”舒愉的聲音聽起來十分不滿。


    晏采眼神一黯,淡淡道:“為了他好,你還是不要和他聯係。”


    “嘖, 你可真是善良。是我太自私,對吧?”舒愉譏諷道。


    晏采沉默半晌,“不是。”


    “愉愉。”蕭灼插進二人的對話中, “你放心,下個月試煉期一到,我就定能出閣。”


    舒愉卻沒有回他,而是對晏采道:“晏采,你把你的傳音玉給蕭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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