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用眼神示意下人趕緊下去,才一把抱住他,“離開一天了,好想你呀!今日進宮見了鶴兒,那惠妃原來也不是個省心的,還有皇上——”


    穆蒔有點緊張,“皇上怎麽了?”


    “他要我表演幻術,我又是一頓表演,哎,我真後悔,上次讓你和陳明喻贏了算了,總比今兒進宮辛苦了一趟。”


    穆蒔忍不住發笑,“也沒事,皇上崇道也不是一兩天了,興許隻是好奇。”


    至於惠妃,穆蒔眯了眯眼。


    鶴兒有防備了,比什麽都好。


    又是一個豔陽天,許仙姑提著點心過來串門,她和芸娘關係處的不錯,況且,她也有了身孕,張少安白日也要上衙,是許家替張少安謀的官職,雖然不大,但日日要點卯,張少安並不因為這官職清閑就真的溜號,反而很是盡職。


    雖然許國公府默認張少安吃軟飯,但對他很是滿意。


    最主要的是人家對許二小姐體貼備至。


    就像現在許二小姐笑道:“這是我家相公特意買回來給我的,我嚐著不錯,便拿了點給三太太您吃。”


    這是最近一家新出的糕點鋪子,日日大排場龍,和江南的甜食點心不同,這家糕點鋪子做的全部都是鹹味甜心。


    如這種肉幹餅上撒著蛋黃,芸娘嚐了一塊,“真好吃。”


    “可不是嗎?可我也不敢多吃。”許仙姑說完,又羨慕的看了看芸娘,“我要是像您這樣就好了,我就什麽都不愁了。”


    芸娘“啊”了一聲,“我胖的很,我家爺都說我長胖了,手臂都粗了許多。”


    看著穆三太太的纖腰,還有柔膩的肌膚,絕美的容顏,許仙姑擺手,“您別寒磣我了,我要是像您這樣,那我可寧可折壽幾年。”


    這也太誇張了,但是芸娘大概知道她想變好看的原因,他們家和隔壁張少安家雞犬相聞,再有穆家和張家往來頻繁,下人們湊在一處,時日長了,都知道對方家裏那點事。


    雖然張少安對許仙姑不錯,但是李眉兒卻是看許仙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要不是張少安看許仙姑被說麻了,也不會貿貿然搬出來。


    即便如此,初一十五還得進公主府請安,這點許國公府也沒法子。


    反正華陽公主也隻是個寡婦,無兒無女,難得張少安是個養子,人家還把升平坊的房子給了張少安,就請個安也是為人媳婦應盡孝道。


    而李眉兒最見不得許仙姑身上的一點就是長的不好看。


    許仙姑表麵雖然笑眯眯的,可是內心十分介意,尤其是同俊秀的張少安站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微微低著頭,有點自卑的樣子。


    芸娘知道她內心所想,遂道:“千萬別,人活著才是最好的。你看我如今的相貌好像還不錯,到老了還不是雞皮鶴發,大家都是一樣的。”


    尤其是過日子,到最後真不是相貌問題,而是性格問題。


    “等會兒留下來吃午飯吧,反正我們家爺中午不回來,姝麗還要向你討教女紅呢。”


    “成。”


    這許仙姑性格很隨和,基本上不會太挑剔,芸娘知道她一個人在家,便也請她來做個伴。


    反正都是孕婦,在一起吃飯,忌口也都差不多。


    姝麗學完規矩就過來了,忙喊許仙姑,“許姨。”


    “哎呀,這孩子長的真漂亮,我姐姐生了個閨女,要是日後出落的和麗姐兒一樣就好了。”許仙姑想起她姐姐生孩子那樣艱難,偏生龐貴妃又賜下了人,姐姐還要強笑著接受,真是替姐姐難過。


    但這話不足為外人道。


    芸娘笑道:“二皇子和二皇子妃都是人中龍鳳,那小郡主肯定比我們姝麗要好看啊,你就別擔心了。”


    許仙姑強笑幾聲,“要真是這樣就好了。”


    她們三人今日在院子裏擺飯,這裏穆蒔按照芸娘的喜好做的秋千花藤還有石桌,暖風吹來,隻覺得花香四溢。


    美美的用完膳,姝麗過去孫淑人那裏午睡,許仙姑則小聲道:“三太太,您還不知道吧,隔壁那家是後娘,那後娘和後兒子相處的很不好。前些天鬧的動靜可大了,嘖嘖。”


    “是嗎?”芸娘住這裏一段時日好像也沒看到陳明喻的二兒子,長子倒是見過一次,通過林氏舉薦去了西北軍。


    中午剛聽說這事兒,下半晌榮氏就過來了,她不來不成,唐家如今都遠在江南,隻有她這個隔了一層的親戚上門來,後邊還跟了兒媳婦秦氏。


    榮氏是真的生氣,她看著躺在床上的唐氏,苦口婆心道:“我上回都說了,把他們家二小子送去學裏,你偏偏說他溫文有禮,還當那孩子是好人,現在看到了吧,人家哪裏真的把你當親娘。”


    原來唐氏進門後,便對陳明喻前麵的倆個兒子視如己出,近來把陳明喻的女兒也從子爵府接了過來,這女兒卻是個挑事兒的,她十來歲的人了,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陳明喻對兒子們尋常,對姑娘卻是愛的不行。


    唐氏愈發客氣,這孩子卻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人前一個樣兒,人後一個樣,挑著他弟弟和唐氏離心。


    為了陳明喻,唐氏還是想和他們把關係打好,卻被陳大小姐質問她是不是在母親孝期就和陳明喻勾搭上了,她不過猶豫了一會兒,那陳大小姐就指使陳二少爺和她吵架,偏生陳明喻還不在家。


    她剛剛想教訓孩子們一頓,拿出些主母的氣勢,不巧,陳大小姐又去搬了救兵。


    這救兵還是袁小姐,這位袁小姐是袁次輔的孫女,已經正式定給陳明喻的長子了,一向和陳大小姐親厚,當年淑敏郡主待這位袁小姐關懷備至。


    唐氏對著姐弟倆是跟落在灰裏的豆腐一樣,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寫了無數封信給陳明喻,但陳明喻回信都是在辦公差,實在不得已,就請了榮氏過來,讓榮氏勸慰一番。


    “這次,這次我一定讓夫君送他走。”


    其實在一開始陳明喻問過她要不要把人送走,那時,唐氏隻覺得陳明喻的倆個兒子彬彬有禮,不像是壞孩子,再者,她也有心想做慈母,哪裏知道陳明喻才外出幾天,他的這些孩子就露出了本性。


    秦氏笑道:“婆母特意挑了些補品來,想必表姐吃了過幾日就恢複了。”


    “我起碼這幾日不能挪動了,勞煩你們過來一趟。”


    其實唐氏和他繼子的恩怨,和芸娘無關,偏生發生了一件事,讓唐氏也記恨上芸娘。


    風和日麗,最合適放風箏了,本來這個時日一般都出去踏青,偏偏芸娘有孕在身,姝麗便在院子裏放,這天風太大了,風箏線一下就斷了,掉在了隔壁。


    正好被陳明喻的二小子撿到了,那小子被唐氏關了禁足,偷偷溜出來在院子裏玩,知道是隔壁風箏後,他就帶著下人從後門出去,準備送到穆家。


    唐氏好不容易在榮氏的幫助下立了威,聽得二小子要跑出去,不免讓人攔著,她甚至不顧自己剛剛調理好的身體出來立威。


    但那二小子本身就是主子,滑不溜秋的一咕嚕亂跑,好了,唐氏不僅沒有攔住,還被他撞倒在地上。


    本來正在養的身體,被撞倒在地,立馬就見了紅,


    那邊好一頓折騰,請了大夫,可孩子還是沒保住,那陳家二哥兒也嚇傻了,趕忙說自己隻是送風箏去隔壁穆家,沒有真想把太太撞倒。


    “太太,您別和我爹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太著急了,怕隔壁的穆家要風箏,所以忙著送過去,誰知道您非攔著我呢?”


    第199章 踩人


    人生有的時候就是這樣,自己做錯的事情,總是不想自己去承擔,反而把責任推卸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說人家說導火索,這樣好像才能說明自己是無辜的。


    唐氏就是這樣,在陳明喻回來的當天就說了,“要是她們不把風箏放在我們院子裏,又非讓二少爺拿風箏過去,我怕二少爺衝撞了那家人,就略攔了攔,二少爺著急跑出去,一不小心我就跌倒了。”


    跌倒了,孩子就沒了。


    陳明喻似笑非笑的摸了摸自己二小子的頭:“你母親說的是真的嗎?”


    那二小子雖然年紀小,但是親娘早死,在繼母手底下過活,沒了撐腰的人,他底氣不足,眼睛咕嚕咕嚕轉了幾下,連忙點頭,“是,太太說的是。”


    反正太太說的也不算錯,再者,若是讓父親知道是他害的太太跌倒,以至於滿身是血,那他屁股可就要開花了。


    “你小月子也要好好養著,我讓人請了禦醫過來瞧瞧,你安生養病。”


    唐氏見陳明喻什麽都沒問,就原諒自己了,她心裏一塊大石頭終於放下了,她還作慈愛狀摸了摸二小子的頭:“我這一病,家中怕是難得再照料老二了,爺您看看怎麽打算呢?”


    “送去書院讀書吧。”陳明喻不置可否。


    他又若有所思的看了唐氏一眼,“日後好些將養著,仔細為了些許小事傷了身體。”


    唐氏感覺他似乎看穿了她的把戲,但是沒說出來,她終於有些忌憚了。


    這事兒絕對不能讓大家知道是她和繼子相爭才把孩子弄沒的,至於隔壁,一切導火索都是隔壁,她眯了眯眼。


    ……


    芸娘肚子出懷了些,她早已習慣穆蒔早出晚歸,從嫁給他的頭一日就知曉他的一切都不是白白得來的,再有元澄在書院讀書,一個月才能回來兩天左右,平日裏芸娘索性就不怎麽出門,要麽陪陪孫淑人,要麽自家安心養胎。


    還是許仙姑上門才知曉此事居然波及到了自己的女兒。


    許仙姑歎道:“要我說風箏掉在隔壁,讓個下人送過來便是,怎地還讓她滑了胎,她也是大家閨秀出身,難不成家中沒個下人,分明是她母子二人扯皮鬧的滑了胎,卻把鍋扣在一個小姑娘頭上。”


    本來按道理她不該在中間說這些話,因為張少安位卑官小,得罪陳明喻可不好。


    但是人生在世,不能沒了良心,若不以本心而活,不過行屍走肉罷了。


    芸娘氣道:“這些日子我並未出門,又想起隔壁有人滑胎,不許家中人和他們府上往來,以免再生事端,未曾想她竟然如此歹毒。”


    姑娘家沾染上了謀害人家子嗣的事情,有理也要被人說成無理。


    尤其是姝麗不過七八歲的模樣,再過兩三年,興許就要議親。


    欺負她也就罷了,哪能陷害一個小孩子。


    隻可惜,若她上門去罵唐氏,這個時候唐氏正在坐小月子,那就更加坐實了自家和她家有虢係,讓人一萬張嘴也說不清楚。


    須知人言可畏,尤其是穆蒔現在在兵部提議兵法改革,也有不少人等在門口等著參他。


    這個時候真的不能輕舉妄動。


    這事兒還是許仙姑娘家許國公府先知道的,看來唐氏深諳兔子不吃窩邊草的道理,這事兒她是傳到外邊去的。


    再加上還有好事者羅家推波助瀾。


    越發甚囂塵上。


    羅主事背著手在屋裏放肆笑了兩聲,“那夏氏居心不良,進宮便在八皇子麵前挑撥,鬧的八皇子如今對惠妃淡淡,如今可總算是得了報應了。”


    “誰說不是呢。”羅夫人還附和,“不說旁的,惠妃無子,分明身家性命都壓在了八皇子身上,青鸞公主對八皇子比對咱們家的孩子還要要好,偏偏夏氏看不清楚形勢,自以為是。”


    說罷,羅夫人又遞了牌子進宮,惠妃管著宮務,要見家人也很容易,羅夫人很快得以進宮,在門口還見了自己的女兒羅湘君一麵。


    羅湘君今年十五歲,和鶴兒年齡相仿,生的很像姑母惠妃,杏眼雪膚,身量頗高,淡雅怡人,就像秋菊一樣,看起來氣質高潔。


    在宮中這一兩年來,她規矩學的極好,一舉一動有大家氣象。


    羅夫人見女兒這樣的氣派,忍不住驕傲起來,“我的姑娘,若非你是娘生的,打遠照還真的認不出來了,如此的氣派品格。”


    “娘,您隨我進來吧,娘娘這些日子正為皇上以血來鑄寫道家經文,現下還在寫,我帶您進去等著。”


    這個小姑子對自個兒可真狠,但若是對自己不狠,沒有獲得皇上的寵幸,她也不會一躍而上成為妃位之首。


    且她還沒有兒子,隻有一個女兒。


    羅夫人小心翼翼的坐下,握著女兒的手問道:“我如今見你比在家中長進不少,這都是你姑姑的功勞。”


    羅湘君不置可否。


    “娘,您嚐嚐這缽仔糕,宮裏的人都愛吃這個。”


    吃了沒什麽氣味,而且不會發胖,這種點心一躍成為宮中妃子的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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