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一個後世的用詞,就是悶騷。


    顧香生有意落後一些,等她去到那裏的時候,張蘊所在的含冰殿已經來了不少人,連太醫也來了。


    張蘊住的那個左側殿,門口一灘血跡觸目驚心,還沒有來得及收拾。


    看見這攤血跡,顧香生就意識到:張蘊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果不其然,張蘊懨懨躺在床上,眼睛半睜不睜,意識應該是清醒的,太醫的手正從她手腕上離開。


    “如何?”李德妃問。


    太醫搖搖頭,起身拱手:“恕臣無能。”


    張蘊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顧香生剛到,還沒來得及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見邊上站著胡維容,拉著她小聲詢問,這才知道張蘊方才從姐姐張傑與那裏回來,興許是姐妹倆發生了一些爭執,她回來的時候臉色便不大好看,連胡維容喊她也沒有聽見,結果胡維容一轉頭,她就在自己屋門口跌了一跤。


    站在李德妃的角度,她可沒興趣管孰是孰非,反正她剛剛重掌宮權,就算張蘊和誰有什麽恩怨過往,這事也絕對牽扯不到她頭上去。


    她一邊讓人去稟告皇帝,一邊讓太醫給張美人開藥調理。


    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這麽大月份,摔這一跤隻怕夠嗆,縱然性命無礙,身體還不知道會不會落下病根。


    張蘊整張臉沒有血色,可仍掙紮著在侍女的攙扶下半起身:“求德妃和思王妃為我作主啊!”


    叫德妃也就罷了,這聲思王妃完全是無妄之災,顧香生抽了抽嘴角,沒吱聲。


    李德妃自然也沒回應她的話,隻道:“你好好歇息,有什麽需要就讓人去找我。”


    末了又有意無意道:“因貴妃之事,陛下心情不大爽快,誰要是在這個當口鬧出什麽,惹陛下不快,別怪我沒有事先提醒。”


    這一眼光掃過去,不比劉貴妃少半分威嚴,無人敢與其對視,紛紛垂眉斂目作老僧入定狀。


    李德妃讓眾人散了,見顧香生也在,便對她道:“可要到我那裏坐坐?”


    顧香生想了想,自從李德妃恢複舊日地位名分之後,二人的確還未單獨敘過。


    “那就叨擾了。”


    還是增成殿,還是她們二人,隻不過,不複上次的淒清,李德妃身邊也不可能像上次那樣隻有一個宮女在旁邊伺候。


    不過顧香生見她一臉平靜,似乎並沒有因為自己東山再起而得意喜悅。


    “還是上次的綠豆湯,你嚐嚐。”她讓人盛了兩碗過來。


    顧香生笑道:“還是上回那個小宮女煮的?”


    李德妃嗯了一聲,也露出笑容:“阿嬈是個好孩子,我將她當做半個女兒來看待的。”


    能得李德妃青眼,這後半輩子就不必愁了,隻是當初李德妃遭難的時候,又有幾個人料到今日,肯不離不棄?


    顧香生見她氣色有些欠缺,便道:“宮務繁忙,德妃要多保重才好。”


    李德妃搖搖頭:“宮務再繁重,也不足以令我勞累,三郎回來之後,精神便不大好,我隻是有些憂心。”


    老實說,顧香生對李德妃的印象,要比對劉貴妃好多了。


    這不是因為劉貴妃跟他們立場敵對或者暗中謀害,而是因為李德妃的性情與她更相投一些。


    說白了,就是兩人有眼緣,脾性對上了,其它都好說。


    雖然他們和李德妃的關係也基於利益合作,但比起去麟德殿跟劉貴妃皮笑肉不笑,她還寧願過來這邊枯坐一下午。


    不過李德妃並沒有過多提及魏節,而是話鋒一轉:“你可知道張氏為何會小產?”


    顧香生搖頭苦笑:“不瞞你說,這陣子我忙著端午宴,竟也無法抽空親自前去看她。”


    這當然是借口,她根本就不想看見張蘊那張楚楚可憐的臉,每次都覺得有點難以消受。


    李德妃歎了口氣:“我出來之後,陛下將宮務交於我手,我不得不讓人先去了解一下,方才知道劉氏給我留下一個大大的爛攤子。”


    經她解釋,顧香生才知道,後宮裏頭那幫女人其實也是各立山頭的,張氏姐妹剛入宮就投靠了劉貴妃,但她們姐妹彼此之間也不和睦,因為皇帝起初被活潑一點的妹妹張蘊吸引,但後來又覺得張盈更加體貼溫柔,移寵於她。


    宋賢妃是吳越人,之前入宮時,因身份高貴,吳越與大魏也正處於蜜月期,很得寵愛,甚至有傳言說她將會登上後位,當時後宮不少嬪妃都倒向她那邊,一時風頭無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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