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嘲笑,輕佻,看好戲的眼神,而是吃驚,駭異,不可置信,甚至是有點兒佩服的。


    宋暝更是合不攏嘴。


    碧霄忍不住揚起笑容,與有榮焉。


    第二場是騎馬射箭,同樣也是三箭,於蒙心裏不太服氣,有意提高難度,於是索性騎在馬上一路小跑,三箭齊發,全都正中靶心,現場歡聲雷動,兵士們喝彩不止。


    輪到顧香生時,她同樣搭了三支箭在弦上,同時射出,同樣正中靶心,不過中間那一支沒能射在紅心上,而是偏離了少許,所以算是略遜一籌。


    沒等於蒙開口,她自己倒是先道:“這場是我輸了,於都尉好箭術,不愧百步穿楊!”


    於蒙脫口而出:“不,你的箭術已經很不錯了,比我手下這幫人,比整個折衝府的人加起來都強!”


    一眾府兵被自家都尉一席話臊得慌,紛紛低下頭。


    於蒙心裏有點五味雜陳。


    一開始他對這場賭約是排斥的,甚至覺得是丟人的,跟一個女人比騎射,就算贏了也不是件光彩的事,隻是顧香生欺人太甚,咄咄逼人,他才會跟對方打賭。


    但是,他的心態在很短的時間內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不再是不耐煩的,煩躁的,連帶對顧香生的觀感,也發生了隱隱的改觀,開始將她作為一個對手,而不是女人來看待。


    在許多男人眼裏,女人隻有兩種,一種是可以憐愛憐惜的,另一種則是讓人提不起勁的。


    顧香生的容貌無疑屬於第一種,但在她開口要求跟於蒙比試之後,她在於蒙眼裏就變成了第二種。


    然而現在,於蒙覺得,在他麵前的焦娘子,雖然生就一張嬌弱得像花朵兒的臉,卻絕對不是需要憐惜愛護的弱女子。


    當然,也不是那種讓人生厭,連看都懶得看的女人。


    至於到底是什麽,於蒙一時之間也說不清了。


    麵對他的誇獎,顧香生嫣然一笑,沒有下馬:“還有第三場,是射活物麽?”


    活物指的是麻雀,早就捉了來的,由士兵在不遠處林中放出,射得中,射得多,自然為勝。


    見二人都已經準備妥當,近處的人一吹哨子,林中一扯網,呼啦啦一群麻雀從林間衝了出來。


    “駕!”


    二人同時策馬向前,一麵抽箭搭弦,舉手彎弓。


    馬匹往前小跑,再穩也不可能像站在地上那樣穩,麻雀撲棱撲棱飛得更快,不一會兒便都成了小黑點。


    當局者不見得如何,旁觀的倒是緊張得不行,連宋暝這等置身事外的,都伸長了脖子,深怕錯過一丁點精彩。


    箭很快離線而出。


    兩人射完手上的,幾乎毫不停留,直接又從後背箭筒裏抽出一支搭上。


    箭矢如道道流星劃向天際,天上的“黑點兒”也相繼掉了下來。


    一隻,兩隻,三隻,四隻……


    待麻雀飛得沒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中時,兩人這才罷了手。


    那頭的士兵按照箭矢上的標記開始數麻雀,而後喜滋滋地宣布:“於都尉射中五隻,焦娘子射中四隻!”


    還是於蒙贏了。


    一幹士兵不知道是該鬆了口氣,還是應該佩服作為於都尉對手的女子。


    論箭術,於蒙在邵州城無出其右,所以當時顧香生提出要比箭術,才會遭到蔑視和嘲笑,因為他有這樣的本錢。


    但三場比下來,別說這些士兵,連於蒙自己也收起了輕視之心。


    五隻和四隻,雖然一箭之差,於蒙更勝一籌,但絕不能由此就說顧香生的箭術不好。


    “不過一隻麻雀罷了,焦娘子請勿介懷。”於蒙竟然反倒安慰起她了。


    顧香生卻讓人將麻雀都拿過來。


    於蒙不明所以,隻當她生性倔強,不肯認輸,等看到那幾隻被射中的麻雀時,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自己射中的那些麻雀,都已經穿腸斃命了,而顧香生射中的那幾隻,箭矢卻隻穿過翅膀。


    每一隻都如此,毫無例外!


    這說明什麽?


    說明對方不是沒法射中五隻,隻是她想留著那些麻雀一命,要對準翅膀射,難度和花費的時間自然比於蒙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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